春江花月夜 上+番外——昔华
昔华  发于:2012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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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照,喜欢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隐月轻轻的摸着琴弦,抬起头,着坐在对面的昔照,「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昔照双手托着腮,眼睛一直盯着隐月,脸红红的说:「只要是公子弹的,昔照都喜欢。」

「傻孩子,难道你没有喜欢的东西吗?」

昔照放下手低着头,红着脸紧紧的拽着衣服的下摆。不是他没有,而是他不敢说出来。

隐月见昔照抿着嘴,一副害羞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轻声说道:「昔照,假如你遇见一个可以帮你赎身的人,你就跟他走,离开映月楼,知道吗?」

昔照吃惊地盯着隐月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里不属于你,而且这里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隐月长叹,「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何苦跟着我。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足够了。」

「我不要。我一辈子只待在公子的身边,陪着公子。」昔照摇着头,坚定不移的说。

隐月摸了摸昔照的头:「昔照,我不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昔照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公子,你是不是不要昔照了?」

「哪有?我只不过想你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在映月楼,受尽屈辱。」

昔照泪流满脸的说道:「昔照什么都不想,只想陪在隐月的身边,就足够了。」

「昔照……」

「好感人的一面。」丰逸文踩着破碎的月光走了过来,「隐月,不想你的昔照失望,答应本王。」

隐月望着前来的丰逸文,擦了擦昔照眼角下的泪珠,说道:「昔照,去厨房拿点茶点过来。」

昔照用用衣袖擦擦通红的眼睛,点了点头,离开了。

等昔照离开之后,隐月收好了刚才的表情,一面微笑的问道:「王爷好雅兴,喜欢窥看别人的隐私。」

「隐月,本王刚好路过,不小心撞见这场面,无心听到而已。」丰逸文狡黠的笑道:「隐月,有什么事不妨可以告诉本王,让本王帮你解决。」

隐月抿着嘴说:「王爷贵人事忙,这点小事就不用王爷出手相助。隐月自己也可以。」

「哦?真的吗?」丰逸文邪魅了起来,「我十弟的事你处理好了吗?」

隐月怔了怔:「没有。」

「那本王来帮你一臂之力,你何愿意?」

隐月笑了笑:「不知王爷想怎么帮?」

丰逸文贴近隐月的脸,轻轻的说:「答应我就可以了。」

「隐月愚钝,不知道王爷要我答应什么??」

「你的赎身由我来。」

隐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王爷想帮隐月赎身,离开映月楼,让十王爷死心?」

「怎么,你不愿意?」

隐月不知道丰逸文搞的是什么,可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不过……

「你不怕你的十弟恨你一辈子吗?」

丰逸文笑了笑,无所谓地摆着手说道:「你说的是小轩,他当然不会,我这样做完全为了他。他不会恨我的,即使他真的恨我,总比和你在一起好。」

「二王爷,你对你的十弟真好。」

丰逸文眯着一双剑眉问道:「那隐月可以答应我了吗?」

隐月转过头望着昔照远去的石子路想了想。

丰逸文顺着隐月的目光看去,知道他担心的无非就是昔照。在他的眼里这不算什么问题。他开口说道:「我会帮你将昔照也赎回来的,你大可放心。本王说话算数。」

「我当然知道王爷说话算数。可是这对于隐月有什么好处?」隐月站了起来,一边走来走去,一边问:「我可以答应你,虽然可以带着昔照离开映月楼这个鸟笼,可是我会因此得罪十王爷的同时,又走进你的另一个牢狱之中。你觉得我会笨到让你作弄到这种地步?」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答应我,到时候我会放你自由的。」

「那好吧!」隐月沉思了半会,笑了笑,「我答应你可以,一个月后放我自由。」

丰逸文说道:「好。」

灯火摇曳心千重,月色朦胧人迷茫。

隐月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为了昔照,他只好走这一步险棋。

即使是错,也只能一直错下去。

第七章:离别宴

隐月虽然答应了丰逸文为自己赎身,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当晚整个映月楼都知道这个消息。霞姐是第一个赶来月琴室找自己的。虽然她不知道隐月为何三番四次拒绝丰逸轩而接受丰逸文,但是她还是为隐月高兴。毕竟这是隐月的人生大事,也是映月楼的大事。她凡事都要求做到最好。她仔细的安排好隐月的事,又吩咐了瑾纺在这几天择好吉日,妥当的准备好一切。

自从那一晚,丰逸轩再也没有踏进映月楼的门槛。

隐月十分担心他,但是很快这种担心就被烦恼取代。楼内的人每天趁着空闲的时候探望隐月,自己的每一天不是应接不暇的招呼他们,就是被赎身的琐碎事烦扰。

映月楼内明文规定,只要楼里面有客人要将楼内的人赎身带走,必须亲自与楼主商议,并且要在楼内举行一场大型的离别欢送会。所有楼内的人都要参加,与他们同欢同乐。

隐月打算借此机会见一见传闻中楼主,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楼内的人,即使是霞姐也从来没有见过楼主,但是楼主却事无巨细清楚知道映月楼发生的种种,连隐月带着昔照偷偷跑出楼也知道,只不过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自己。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今晚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还没到申时的时候,络绎不绝的人将月琴室的门槛踏破。他们来这里无非是将今晚的主角隐月梳妆打扮,将最美的一刻呈现出来。

隐月还来不及逃走,就被一身绣着三叶花的紫红锦裙的瑾纺挡在门口。隐月只好被其他侍女们拉回梳妆台,你一个她一个的负责隐月的装扮衣着。

足足折腾了三四个时辰,经过霞姐的点头同意,她们才肯转身离开。隐月走到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一身绛红的衣袍,绣着淡雅的梨花,殷红的丝带轻轻在腰间一系,将隐月完美的身姿显露无遗。裙幅褶褶如雪如月华般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玉簪子,更能衬出皮肤白皙细腻。

镜中之人真的是我吗?

我真的有这样的绝色容颜吗?

可是,身为男子的我拥有这样如女子般的美貌是可耻的。

「隐月,你这一身比映月还美。」霞姐晃着手中的香帕,乐呵呵的说道,「隐月,一会就要开始了,你好好准备准备。霞姐我先出去准备准备。」

霞姐转过身,望着站在一旁的瑾纺说道:「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出差错,明白吗?」

瑾纺点了点头,应道:「是的。」

就在隐月发愣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动不动的时候,昔照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昔照穿了一身蔚蓝色的锦衣,没有过多的复杂繁琐的讲究。一身轻装的他,显得他清俊不凡。

昔照走了过去,不解的问瑾纺:「瑾纺姐姐,公子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做什么?」

瑾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昔照,你来了。」隐月一听到昔照的声音,立即回过神,转过身握着他的肩膀,说道:「昔照,对不起。」

昔照虽然也被丰逸文赎身,可昔照毕竟太小,而且还没有出道,没有地位身份的他只好暗地安排。映月楼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更何况要举行一个聚会呢?

昔照不明白地瞅着隐月,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今天不是大喜的日子吗,为什么公子一脸忧愁盯着我?

是不是我脸上脏了?昔照眨了眨眼睛,问道:「公子,是不是昔照的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隐月摇了摇头说,「今天,昔照你穿的真漂亮。」

昔照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道:「昔照哪有公子美。」

平时一听到有人将『美』这个字放在隐月的身上,自己一般不会高兴。可是昔照不一样,他从小就在映月楼,书读得不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说自己美应该是赞美之言!

隐月走出房门,看着走廊上人来人往,大概也猜出今晚有很多人来。他抬起头,看着辽阔的天空,哪里才是自己的家?

「公子,时候才不多。霞姐刚派人过来叫你去大厅。」昔照拉了拉隐月的衣袖,「公子,今晚要玩得开心点。这毕竟是公子最后一次在这里的欢乐时刻。别让自己后悔。」

隐月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隐月顿了顿,说道:「刚刚我看到好多人在走廊,今天是不是有很多人来?」

「公子,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了好多人,比之前怀琴姐姐的宴会还要豪华,还要人多。」昔照兴奋得比手画脚起来,「大厅里面的装饰好奢华,每一张桌子上都铺了一层嫣红色的桌布,桌布的下摆还点缀了一圈圈梨花的花瓣。我听说这是丰公子特意命人连夜赶做的。桌上还摆了一个碧玉的小花瓶,插了几枝含苞未放的的梨花。来的人不单单是以前的客人,还有好多达官贵人,有杭州知府的秦鑫秦大人,有苏州的周志毅周大人,连巡抚大人也来了……场面十分热闹。」

隐月看着滔滔不绝说话的昔照,忍不住『扑哧』一笑。

昔照双手插在腰间,不满地瞅着隐月:「公子,你究竟有没有听?」

隐月微微一笑:「当然有听,来的人很多,有杭州知府,还有苏州的,连巡抚大人也来了是不是?」

昔照刹时脸红红的,活像红苹果一样。他顿了顿埋着头,双手紧紧的拽着衣摆,支支吾吾地说:「公子,我似乎没有看到宋谦宋……」

还没有说完,隐月就将昔照紧紧的揽入怀里。他心疼的抱着昔照,深怕自己一放开手,昔照就会离开自己。他轻轻地抚了抚昔照的后背,安慰说:「昔照,你不是告诉我今天应该高兴起来,怎么自己就先哭起来?过了今晚,隐月就会带你离开这里,离开金陵,以后你就不再遭遇那种事。」

「公子……」昔照缩在隐月的怀里,感动得肩膀颤颤。

隐月轻轻的刮了刮昔照的鼻子,绽开一个最甜美的笑容:「今晚不许哭,哭得像个花脸猫,我可不敢带你出去见人。」

昔照擦了擦眼睛,收住了抽泣,点了点头。

「昔照,外面真的来了很多人吗?岂不是比看钱塘江的观潮的还要多?」隐月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看来昔照始终对那一天还有点心理阴影。为了要他忘记,时间是最好的灵药。

昔照咧开嘴又兴奋无比的比手画脚起来:「真的,昔照说的都是真的。」

「隐月公子,我们真的要出去了。」瑾纺又一次的提醒隐月,「隐月公子……」

隐月转过头,笑了笑:「我知道了,瑾纺。我们现在就出去。」他拉着昔照的手前行,昔照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回过头不解的问道:「昔照,你不去吗?」

昔照摇了摇头,嘟着嘴说:「昔照不去了。」

「为什么?」隐月不解的问道。

昔照抿着嘴解释:「一会霞姐还有事要找我,所以我就不去了。」

隐月无奈的看着昔照,只好和瑾纺走出大厅。

走了出去,果真如昔照说的一样人来如潮,座无虚席。大门口、走廊、楼梯、过道等等都是人来人往。想想也是,以丰逸文的王爷的身份,不可能不引人注目。即使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映月楼也会大规模的办起来。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甚至连街角小巷要饭乞丐也会绘声绘色的大谈映月楼怎么怎么!

更何况是打着隐月这一名号,来的人更是胜不可数。

隐月一出现,整个宴会立即安静下来。他一直往前走,看着前方的丰逸文。他也穿了一件大红锦袍,袖子的边缘绣着几朵细碎的小兰花,紫红色的腰带轻轻的系在他的腰间,映得他英气逼人。

瑾纺面带微笑,上前行礼:「丰公子好。」

丰逸文点了点头,拉着隐月的手。他抿着嘴轻轻一笑盯着隐月的脸好久才开口说了句:「隐月,今天的你很美。」

隐月看这里人太多,只好忍下去。他嘴角轻扬说道:「谢谢丰公子的夸奖。丰公子你一身艳红,看起来也不赖。隐月觉得今晚一点不像我的欢送会,反而是王爷自导自演的一场成亲闹剧。」

丰逸文哈哈的大笑起来:「假如今天是一场成亲闹剧,那么陪我演的新娘子不就是你吗?」

「你……」隐月一时语窘,转过头。真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瑾纺上前提醒:「丰公子,现在可以开始了。」

丰逸文拉望了望四周,拉着隐月的手走到前席。

霞姐走上了台,看着各位到场的宾客,清清嗓子的说:「谢谢各位的光临。今晚是隐月的欢送会,我们在此祝贺隐月。希望他离开映月楼之后,和丰公子的生活快乐美满。为此,我霞姐在这里先饮为敬。」霞姐转过身面朝前席,豪爽的喝了一杯酒,喝完之后在总人面前亮出杯底。

隐月和丰逸文分别回敬了一杯酒给霞姐。

霞姐笑容面脸的说:「今晚,我们喝得尽兴,吃得尽兴,玩得尽兴。」她顿了顿说道:「现在宴会开始。」

霞姐刚说完,楼里楼外人声鼎沸。有欢呼的笑声,有酒杯与就被之间碰撞的声音,有纷沓而至的脚步声……

丰逸文分别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和隐月。他微微一笑:「怎么?不敢喝?」

「谁说的?」隐月将酒杯抢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他的脸红彤彤,盯着丰逸文不解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隐月环视了一圈,说道:「宴会上的一切不是你准备的吗?为什么要亲自准备?」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丰逸文轻轻一笑,「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而是明明知道它是假的,心里倒希望它是真的。毕竟人生之中有一次疯狂就足够了。

隐月继续问道:「为什么?」

丰逸文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喃喃自语:「看来你不喜欢。」他转过头:「不过没关系,只要过了今晚。」

「什么过了今晚?」隐月不解的追问。

丰逸文揽着隐月的胳膊,轻轻的在他耳边细语轻声:「隐月,你知道今晚还有谁来?」

隐月怔了怔,着急的四周盼望。

「看不到吗?」丰逸文又喝了一杯,说道:「还是要我告诉你吗?」

隐月转过头,盯着丰逸文,反问道:「难道是十王爷?」

丰逸文咧嘴一笑:「怎么,不想见他?」

隐月低着头。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爱的越深,伤的越深。他这么爱我,而我却狠狠地伤他。

「真的不敢见他吗?」丰逸文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

隐月邪魅的笑了笑:「谁说我不敢见他,我怕是你自己无法面对自己亲爱的十弟,你说隐月说得对吗?」

丰逸文狡黠的一笑:「隐月,你是在担心我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我就带你出去见他。」丰逸文微微的笑了笑,伸出右手邀请。

隐月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随丰逸文握着自己的手走下前席,来到前门。

前门怎能用『热闹』二字形容得了,人如海影如潮。

隐月回过头:「丰公子,好大的手笔。」

「为博红颜一笑,不舍得也要舍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隐月侧过头,挡开他的手:「丰公子,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丰逸文调笑的说:「玩笑不好笑,有人喜欢就足够。」

隐月甩开丰逸文的手,转过身向前走。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客人前来,自己说不高兴也不可能。

我的一生能有几次这么大的排场?

一名穿着浅灰色长衫的人拿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微笑的瞅着隐月说道:「隐月,恭喜你。虽然你选的不是我,我还是会祝福你的。」

隐月略微的点了点头:「谢谢,赵公子。」接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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