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怀疑我的身份吗？”我再度将唇贴了上去，堵住了他的话。长大后的赫连澈，吻起来，有种不同于小时候的感觉……

赫连澈本来就是俯身的姿势，被我用力一揽，揽到了近前，他的腿撞到了椅子，下意识地抬起一条腿跪到椅子上，双手撑住椅背，将我环在椅内，以固定身形。同样的，也防止了我将椅子向后仰倒。

就这么一分神的时刻，我已经不再贪恋他唇瓣的柔软，舌头一顶，轻易地将他的唇齿撬开，找寻他的舌头。

赫连澈躲躲闪闪，湿热滚烫的舌尖几次轻轻掠过，我就是尝不到。

“然……别这样……”赫连澈低喃的声音非但没阻止我，反而带着某种蛊惑，我头脑一热，继续加深——既然一下子尝不到，我就一点点地吃……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我的舌头在他口中一路点火，围追堵截，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最终，他放松下来，任由我触碰舔舐他退无可退的舌尖。

万籁俱寂的夜，明明灭灭的灯火，映照着他俊美无双的面庞和墨如点漆的星眸，让我一下子放松下来，仿若进入一个美梦之中，只想沉沦下去，不再醒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我当时并未多想，理所当然地认为跟他分享口中的甜蜜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那是我小时候许下的诺言。尽管这诺言看似非常简单，可若要践行起来还真是挺难的——非但每次都得提前吃甜点，还要忍受喘不过气来的煎熬……

当然，除了以上两点，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湿滑柔润的触觉和味道。

我恋恋不舍松开他的唇，喘息着问道：“好吃吗？”

赫连澈没有回答，他也一深一浅地呼吸着，垂眸看我。

我等着他回答，所以习惯性地歪了头瞧着他，眉眼弯弯，露出点点笑意。

赫连澈喉头一动，似乎咽了口唾沫，继而做出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动作——他，他，他！居然主动将唇贴了上来！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微闭的双眸，唇瓣被他含在口中，我想说话也说不出来。赫连澈继续进行下一步，撬开我的牙关，一路攻城掠地，直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不由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吃啊？真是笨死了……

不过，念在他是第一次，我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赫连澈终于停下来，他抽出舌尖，恶狠狠地看着大口喘息的我，同样口不能言。

半晌，他气息稍平，慢慢才移开眼神，微怒的话传入耳中：“你觉得好吃吗？”

我微愣，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问。

赫连澈擦擦嘴角，蓦然站直身躯，眸光再次投到我身上，他低吼：“你刚才什么感觉，我之前就是什么感觉！你觉得好吃吗？！”

哎呀呀，原来是让我体会一下他之前的感觉才主动吻我。我本来挺生气，不过，后来又笑了，无害地点头，煞有其事：“很好吃啊！”

赫连澈彻底被我弄得无语了。他背过身去，别扭生硬地开口，道：“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以后不准再做类似的事！尤其是对着男人！”

“为什么不能啊？”我也起身，踱到他身畔，挑衅道，“如果不能，那你刚才为何要吻我？”

“我——”赫连澈语塞，俊脸憋得通红。

我暗自偷笑，伸手触碰他的脸颊，戏谑道：“澈，你脸红了……老实说，其实你也觉得方才那样很好吃对不对？”

“亦然！”赫连澈的声音陡然提高，他捏住我的手腕，有点痛惜地开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阴阳之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断袖之癖？你我同为男人，方才的举动视为不妥。倘若被人瞧见，定会大做文章！”

“那又怎样？我喜欢就好了！你不喜欢么？你若不喜欢，为何要回吻于我？不要跟我说你是想让我身临其境体会你的感受，我既已做了，便早已知晓那是什么感受！”他方才的话，让我心里有点不快，但我的脾性也是固执倔犟，他越不同意，我越是要做！所以，此刻这番话，我是波澜不惊地说出来的。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

为何要管他人想法？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哪来那么多弯弯绕？

“我承认，我之前把持不住……总之，以后不准再这样！”

“你变了。我小时候你还……”我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

赫连澈冷冷捏紧我的手腕：“那是小时候！小时候不懂事，现如今你我已经长大……便不能再如小时候那般调皮不知轻重……”

“你是在说我不知轻重喽？”我甩开他的手，也冷下脸来。

我根本不想和他吵架，但是他的话让我很难过，我无法再忍。

赫连澈的脸色一僵，倏然伸手，再度握紧我的手腕，指腹轻轻滑过我的脉门，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

第15章：魂引之谜

我尚未察觉到他表情变化，即便是察觉到了也并未在意，只是不想让他如此强势地逼问警告，扭动着手腕企图挣脱开禁锢。

赫连澈却是突然变得焦急起来，他脱口质问：“是谁下的毒？”

此话一出，我才明白过来，他发现了，他发现我中毒了……怎么办？

一方面，我是很期待他能够发现，然后我就可以全盘托出，把麻烦的不好解决的一堆问题统统丢给他，省去我不少心力；可另一方面，又不想让他这么早发现，免得给他添麻烦，说不定还会激怒左御凌，然后迁怒臭屁辰……

我思维几度挣扎中，忽略了他的问话，赫连澈急得红了双眼，此时的他，宛如遇到猎物的狮子，杀气逼人：“到底是谁下的毒？！”

“什么毒？”心电急转，我已将心中的犹豫不决压下，抽回手揉捏着被他握痛的地方，满不在乎地反问。

“你不知道？”赫连澈十分惊诧，随即了然开口，“是左御凌对不对？”

这回换我惊讶万分了。我抬头对上他墨黑的瞳孔，见他一脸深沉地瞧着我不说话，便也沉默下去。

“他让你来偷魂引是不是？”赫连澈又一句话砸懵了我，原来他知道！

“他擒住佑辰威胁你是不是？”赫连澈不等我开口继续追问。

“是！”我豁出去似的应道，然后不顾他惊愕的目光，径自走到床边坐下，躺倒，轻声道，“明日再说吧，我困了。”

“你还睡的着？”赫连澈厉声道，黑着一张脸瞪我。

“为什么要睡不着？他下毒归下毒，反正我暂时死不了。更何况，我还没帮他偷到魂引，他不会要了我的命。而且，最重要的是，辰师兄在他手上，有这么好的筹码，你说他会怎样？我干嘛要忧心忡忡睡不着？不睡好觉，又怎么想办法对付他？”我抢白几句，翻了个身，侧头枕在软绵绵的枕头上，再加上抱着随手搜罗来的柔软锦被，倦意如潮水般袭来，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我本来在等着赫连澈回勃我的话，可是半晌都没声音，翻身过来半眯着眼看过去，发现他已立在床头，顿时一惊。

“为何不告诉我？”赫连澈不依不饶，语气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

“嗯？”

“你中毒的事为何不告诉我？”赫连澈轩眉紧皱，从怀中掏出魂引递到我手中，叹息，“你在密室中要找的就是这个吧？其实让你拿去又有何妨，师兄只是怕他得了此物却仍然不给你解药。”

我捏着手里的圆盘，低声询问：“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所谓魂引，顾名思义，便是招魂，算是一种工具，可招来妖魔鬼怪的精魂修炼当做己用。那些精魂经过修炼冠以新的称谓，比之凡人动作快上许多，而且心狠手辣，所到之处，能搅得人死魂灭，新死的魂继续被同化，此种杀人方法，精妙狠辣，毫无破绽！”赫连澈咬牙解释道。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惊恐和愤恨，更多的是，恼怒。

我听得魂引能勾魂，还是妖魔鬼怪的魂，当下便将它如烫手山芋一般扔了出去，睡意也去了几分，现下只觉浑身发冷。那东西说也奇怪，被我扔出后自行悬浮在空中，发出灰黑色的冷芒，让人心寒齿冷。待赫连澈一个奇怪的手势过后，魂引便自动跃入他手中，敛去黑芒，如普通罗盘一般静静躺卧在赫连澈宽大的掌中。

“你也用它招过孤魂野鬼？”我往床榻里侧缩了缩身子，身体不可抑止的轻微颤抖起来。说不害怕是假的，更何况，自十岁那年受过惊吓，我对神鬼魔怪之类的东西更是心悸。倘若被斐然知道，恐怕又该取笑我了。

“……嗯。”赫连澈迟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不过，不是孤魂野鬼……而是……”说到这里，他语气低沉，没再说下去，我也没追问。况且，我只注意到他点头，便头皮发麻，肩膀忍不住又是一缩，哪里还管他在想什么。赫连澈没有注意我，他飘忽的目光似乎看向某个时空深处，待他回过神来见我缩在角落，恍然明白我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然……”赫连澈轻唤我的名字，我木然抬头，看着他手中的魂引，脑子里凭空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头颅，或淅沥滴血的，或呲牙咧嘴的，或尖嘴猴腮的长角脱毛的……

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睁着无神的大眼空洞地盯着我，如深渊一般，里面隐隐透出一股死气，仿佛要把我吸进去……想着想着，仿佛历历在目一般触手可及……

“啊！”我闭上眼睛尖叫一声，倏然起身，跳下床榻，飞奔至门边。慌乱地抬手想要打开房门，可试了几次都打不开，我更加焦急，忍不住抬手一掌劈向木质的门板……

‘轰隆’巨响过后，尘土飞扬，门板被我劈烂，碎屑纷纷扬扬落下，映着月夜清冷冷的光，宛若烟雾缭绕的梦，恍恍惚惚让人看不清楚。我想迈出去的脚不由停下，外面会不会也有那些个妖魔鬼怪呢？

想到这里，我踉跄后退，不期然撞进跟着我到门边的赫连澈怀中，突如其来的热度让我又是一声惊叫，我推开他，却不知该去往何处。

“亦然！”赫连澈一声暴喝，震得我差点三魂出窍。他伸臂搂住我，有力的臂弯和结实的胸膛让我心神稍定，恍然间听到他低声哄我，“别怕，那些是幻象。”

“你也看到了？”我轻声细语，声音还发颤，怕把那些魂魄招来。

“没有。我只在小时候看见过。”赫连澈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仿佛把什么话咽下去。

我靠着他，继续小声问道：“你不怕吗？”

“怕。不过，不惹他们的话，就不会有事。况且，魂引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给人驾驭、招引魂魄去做坏事。”赫连澈此时却不再避忌我跟他同为男子的事，双手环着我的腰身，使我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前胸。

我心中一喜，努力压下惊恐，困倦便再也忍不住地冒了出来。我放松精神将全身重量倚在他肩膀，低喃：“澈，睡觉好不好？我不想再提这些烦心事。”

闻言，赫连澈臂弯快速一松，放开我，后退两步。迟疑半晌，才道：“我还有事要忙，你先睡吧！不要怕，等会儿我会来守着你。”说完也不等我答话，径自迈步朝外走去，双脚踏在被我打坏了的破烂门板上，咯吱作响。我看着他匆忙逃离的背影，看着他飞扬的发，听他隐忍的咳嗽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心中一紧，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16章：什么？！未来夫君？！

和衣躺倒，连鞋也懒得脱掉，我蜷缩在锦被中，不敢露出脑袋。

真是麻烦！长大了要面对的事居然会这么多！江湖也不是那么好闯的！

——赫连澈旧伤未愈，留下隐患，所以他对我故作冷漠。而那个魂引我又惧怕万分，不敢拿他去跟左御凌换臭屁辰，这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臭屁辰好不好，那个左御凌有没有伤害他？如果像对我一样只是让他打打杂，端个饭铺个床穿个衣什么的应该还好……但如果不给他吃饭不让他睡觉可如何是好？……闷闷忐忑不安地想着，不多时，我便皱眉浅浅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朝我移了过来。我懒懒地坐起身，揉揉眼，没好气嘟囔道：“澈，我才刚睡着，你就来吵我。不是要忙事情么？还来做什么？”

睡意朦胧中，我闻着陌生的气息悚然回魂，来的人，不是赫连澈！

“澈？叫得真是亲热……我问你，赫连澈他人呢？明明说今晚要陪我去庙会的！结果等了他一晚上都没来！”霸道的声音，清脆的语调，颐指气使的态度，让我霎时便联想到来人是谁！

茗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菱唇微启，声音清脆冰寒：“我道是谁，原来是小师弟呀！难怪……”

我也笑嘻嘻接道：“是茗师姐啊，好久不见，师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茗璐下巴微扬，带着点点骄傲，冷冷问道：“你来黑鹰堡干什么？落老头准你下山了？”

“那当然！师父让我来看看你跟师兄，一别七年，甚是想念。师姐，别来无恙吧？”我彻底精神了，大眼睛转来转去地审视着她。说实话，本公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跟人斗嘴，尤其是这种弯弯绕的话，本公子说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茗璐这小魔女出落得越发漂亮了——盈盈秀目，水波流转，虽在夜里，但映着昏黄的灯火更显眸光晶亮。略施粉黛，比洗尽铅华的时候多了一分妩媚，琼鼻细腻高挺，菱唇粉红，微微翘着，似在抱怨我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的幸福生活一般。

“白亦然，我不管你来此的目的为何，我只警告你一次，不准给澈师兄带来危险！否则……”茗璐语锋一转，夹杂了丝丝杀气。

我仍然笑得没心没肺：“那是自然，我可不想再被师姐你冤枉一次了！受罚的滋味可不好受。”

茗璐闻言，瞳孔中带了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她抱臂纤纤一笑：“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赫连澈疼你你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吗？他是我未来夫君，你只是他比较疼爱的小师弟，你说他会信谁的话？更何况，已经过了七年，你不觉得这笔旧账太久远了吗？”

什么？未来夫君？！我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后来转念一想，顿觉五雷轰顶般震慑。

怪不得，怪不得当日在麟山所有人都对茗璐喜爱有加，怪不得赫连澈受伤之后跟她走，原来那武林盟主竟是赫连澈的岳父！怪不得茗璐对我充满敌意，怪不得赫连澈迟迟不肯接我下山……原来，他们已有婚约！

呵……我就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大傻瓜。茗璐，你是怕我妨碍你吗？我只是他的师弟而已，的确不够格……

更何况，我还是个男人……

胸腔堵得难受，我却笑意盈盈：“未来夫君？那也只是未来的而已，这期间变数重重，你不怕赫连澈变心？就算他不变心，你又保证你自己不变心吗？再说，我凭什么要受你威胁？我只是来找大师兄的，并不是来找你的。若看我不顺眼，你大可以走！恕亦然不送了，师姐……”最后一句师姐我叫得甚是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