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是傻,有的时候还认死理,不光把张婶气的也把沈昕气的够呛,可他也是真好,用他笨笨傻傻又直接的方法对沈昕好。吃饭的时候一定是要给沈昕夹菜,两个果子一定是沈昕吃大的那个,冬天里沈昕乱踢被子,但是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一定是他,只要两人一起出去一定是要牵着沈昕的手。
其实虎子现在还不懂情爱,因为张婶对他说过,沈昕是他的弟弟,哥哥要对弟弟好,认死理的人就一门心思的对沈昕好。
揉了一会儿沈昕的腰没那么酸了,就让虎子趴下换他来揉,沈昕个子小坐在炕上不好用里就坐在虎子腿上给他揉,揉完两人就睡了。沈昕睡的踏实,虎子可就又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天没亮就爬起来自己换了裤子,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偷偷把裤子洗了挂在绳子上。
今天张婶起的早,她去打水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虎子搭在上面的裤子,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笑着摇头,她要知道虎子是梦到把沈昕压在身下翻弄,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粮食都晒好了,辛苦半年的人们又迎来短暂的农闲,天也热了,孩子们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去河里游水,张婶就让虎子也带着沈昕去,只准去浅的地方水深的地方不准去。
河岸边早就聚集了一批孩子,都是十三四的年纪跟虎子和沈昕也是熟识,见面很热情的打了招呼。男孩子在一起不需要扭捏,很快都脱的只剩底裤,正欲下河听到不远的河中央传来哭声,一看是两个约莫十五六的孩子欺负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沈昕就问旁边人:“那两人怎么没见过啊?”
旁边的男孩很不屑的说:“这几天你忙着帮你家干活不知道,那俩是陈平哥家亲戚的孩子,好像是从镇上来的,霸道着呢,这几天光欺负这些小的,我们都不愿意理他们,你跟虎子也小心着点。”
沈昕点头也对虎子说了,暗想以后见了这两人一定要绕路走。可有的事不是他想绕就能绕的,他不去招惹别人,不代表比人就不招惹他。
虎子拉着沈昕慢慢从岸边和浅滩处,沈昕不会游水最多直到腰部位就不走了,其他孩子在深一些的地方叫他下来,他就是不去,虎子是兴致勃勃的要教他游。
别看虎子有些痴傻,在游泳上那可是一把好手,据说还是无师自通,有的孩子让他教,他嘴笨不会说那些要领他也说不清,也不知是每日生活在一起培养出来的默契还是沈昕本身悟性特别好,反正是虎子说的那些沈昕都能领悟,两人在这齐腰的水里玩的也很高兴。
有不会游水的孩子看他们玩的这么高兴就靠过来,想让沈昕教他们,沈昕自己都没学会哪会教人啊,就把虎子跟他说的他再转述给其他人。慢慢的,他们这的人越来越多,相识的孩子就聚在一起玩,有两个人就不高兴了。
这两人家里在镇上有点小钱,比上不足比他们这些庄稼汉可是绰绰有余,从小他们就以欺负人为乐,这样别人的目光总能集中在他们身上,到了这里也不例外,可今天却被两个人抢去了所有注意力。
日头偏西,孩子们都约好明天继续来游水,虎子也继续教他们,大家穿好衣服各自回家。那两个孩子也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老实的陈平媳妇问虎子跟沈昕的来历,在听到那番说法后相视一笑,明天就等着让他们跪地求饶了。
这几天又没什么事,天也热的很,孩子们就都喜欢聚集在河边玩,虎子跟沈昕也不例外更何况还跟其他人都约好了。经过昨天那番教导有的孩子已经能狗刨了,虽说姿势不怎么优美也不会沉下去,沈昕也能游两下,虎子看着沈昕在水里扑腾他也高兴,咧着嘴傻笑。就在这时,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传来:“傻子就是傻子,连笑起来都只会傻笑。”
声音不算太大,刚好送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么些年了,这些孩子从小就被爹娘教导不许歧视虎子,不许叫他傻子,现如今被两个外村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谁心里都不好受。
沈昕也听到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虎子是傻子,但是从来都没有觉过他傻,他总是用他的方式对别人好,有些事他确实做不来有的话也理解不来,这些在沈昕看来只是有些笨拙而已。他从来没有嫌弃过虎子,从心里把他当哥哥看,如今被两个外人这么说,他怎能不气?只是碍于这两人是陈平家的亲戚不好发作罢了。虎子就更没说什么了,只是拉着沈昕就往岸边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看他俩走了,其他孩子也就一起往岸边走,对那两个挑衅的孩子来说,他们还没欺负到傻子怎么就能让他们走呢。紧跟着也上去,跟在他们后面说:“呦,傻子还能娶媳妇,还娶的是男媳妇你说稀奇不稀奇。”
见虎子跟沈昕没搭理他们,这话就开始越来越下流,“这男媳妇长的还不错,要我说比城里勾栏院的小倌还要俊俏几分,就是不知道他功夫有没有小倌好。”还配合着淫笑。
另一个说:“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傻子知不知道往哪捅。”话音刚落,这人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突如其来的一拳毫无防备,这人差点摔到地上,定睛一看沈昕攥着拳目露凶光的瞪着他们。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本以为会是虎子先动手,没想到是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沈昕先动手,虎子也吓了一跳,很快就不动声色的把沈昕挡在身后。
被打的人有些狼狈的站起来,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鄙夷的说:“嘁,还会把媳妇挡在后面,你挡着也没用,今天一块收拾你俩。”说着两人一起扑了上来。
那两人的话让沈昕真是动了肝火,面对扑上来的两人即使有虎子挡着也毫不留情的给了一脚,虎子也生气,不是气说他傻,而是他们说沈昕的那些话,虽然他听不太明白可也知道那不是好话,说他傻他可以忍,但是绝对不能说沈昕。
秉持着这一原则对那两人是真没留情面,很快四人就厮打成一团,旁边孩子也不敢上去帮忙,赶紧就回村找大人,虎子的眼睛都红了这么下去非出事不可。
11、学医
陈平赶到的时候四个人正是打的难分难舍的时候,上前把人来开厉声斥喝:“都出息了,多大的人了当着小孩的面打架,再打啊,打个你死我活来让大家都看看,到底为了什么一个个说。”
周围安静了,四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陈平见状就开始点名:“虎子,你先说。”他点虎子的名是想着虎子单纯,心里藏不住事受了委屈一定会说出来。
虎子却没急着开口,沈昕悄悄拉着他的手微一用力,虎子就更不会开口了。见他不说,陈平又让那两个人说,一样,都不说话,只能把目光投向围观的人。
有个孩子畏惧陈平犀利的眼神,说:“因……因为他们说虎子是,虎子是傻子,然后又说了不好的话,所以就……”
听了这话陈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虎子是傻,但他心地善良诚实单纯,从来没有做过坏事,谁有个急需帮忙的事他还能帮忙。自从沈昕来了后,两人的关系自不必说,简直就如同亲兄弟一般,外人看来是虎子拉着沈昕,其实内里是沈昕护着虎子。这俩小子一来就戳人家的痛楚,沈昕怎么能放过他们。
陈平有气但又碍于是亲戚的孩子而不好发作,硬压下气拽着四个人往回走,先到的虎子家,张婶在屋里做活,没听见外面发生了什么,见到他俩回来都鼻青脸肿的,再一看陈平后面的俩人也同样,心里就明白是什么事,二话不说拿起笤帚就打,陈平连忙拦下:“婶子,别打别打,今天这事是这俩小子有错在先,不管他俩的事,这样我先带他们回去明天再来登门道歉。”
关起门来张婶又抄起笤帚就往两人身上打,边打还边斥责他们:“让你们出去游水你们去给我打架,长能耐是了是吧,就有那么大的火气?我今天就给你们泄泄火。”
笤帚朝两人身上打来,虎子拉着沈昕到处躲,躲不过的就把沈昕藏在身后硬挨了张婶两下打。追了一圈张婶也累了,坐在凳子上休息两人站在她面前,张婶喝了口水润喉,“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虎子要说,沈昕依然拉了他的手不让他说,自己把在河边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张婶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俩孩子都是好孩子不再外面惹是生非,今天这事是真让他们动怒了,在当娘的心里,今天这事他们有理,可打的毕竟是陈平家的亲戚,平日里这两家关系就不错,总不能因为这事让两家生分了。
张婶喝完水,走到灶台边,地上的篮子里装满了明天赶集要卖的鸡蛋,这几次都是沈昕他们去卖,四十个鸡蛋每次都能拿回一百七十文钱有时候可能还要多一点。本想着这次卖了钱,就准备买料子给他俩做冬衣的,现在这样只能再等等了。张婶提着篮子往外走,虎子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就在后面说:“娘,鸡蛋明天才卖呢。”
沈昕却明白了,忙上前拦住她:“娘,这鸡蛋不能给他们,咱还指望这鸡蛋卖了好换钱呢。”
张婶摇摇头,领着他俩一起往外走“正好,你俩跟我一起去。”
经过沈昕这么一说,虎子也明白了,两人挡在张婶面前不让她出门,张婶颇为无奈的说:“你们让开,咱们打人在先,是该去给人赔礼的,这鸡蛋给就给了,正好你们也在家歇歇,咱下次再去卖。”
就在僵持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陈家婶子,急的满头都是汗拉着张婶就往外走“他婶子赶紧来帮帮我吧,我拦不住平子。”
原来陈平回家后就追问那两人是怎么知道虎子家的事的,村里人都是很淳朴的,也都是相帮相助的邻里,对张婶家更多的是同情,谁都不会去嚼舌根。如果没有人告知,两个镇上的孩子刚来几天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刚开始这两人还死不承认,陈平就拿了擀面杖吓唬他们,这一吓唬就吓唬出来,原来是他媳妇告知的,从虎子的近况到沈昕是怎么到村子里来的,再到他们成亲。
愤怒的陈平又不能把亲戚家的小孩怎么样,抄起擀面杖就朝他媳妇身上抡,两个孩子也不敢靠近就去叫陈家嫂子。陈嫂子正在隔壁邻居家聊天,回来一看陈平正追着他媳妇打,好的是手里没拿擀面杖。上前就拦却被陈平推开,直说要打死这个嚼舌根的女人。陈嫂子拦不住才赶紧来叫张嫂。
一行人急火火的来到陈家,一开门陈平媳妇披头散发的就扑了过来,直往陈嫂子身后躲“娘,救命救命啊。”
看到虎子跟沈昕那张五彩斑斓的脸,陈平更气,动手就要去拽他媳妇,“娘,你别管,今天必须教训她,婶子,你来的刚好,就这个娘们在背后嚼舌根,这人你带回去愿打愿骂随你的便。”
陈平媳妇躲在陈嫂子身后呜呜的哭泣,满含泪水的眼睛看向张婶,又看看虎子和沈昕,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不住的道歉。张婶上前帮她理好头发,对陈平说:“平子,这事婶子得说你几句,小孩打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再说了,你看我们也没吃亏,说到底也是因为沈昕先动手这才打起来,这事是我们有错在先,你不能跟你媳妇动手,大老爷们跟自己媳妇动手这像什么样子。”
“唉”陈平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娘,婶子,我是真气啊,虎子跟沈昕咋样咱们都知道,我是真把他们当弟弟来看,可是她,她却在背后嚼舌根。”陈平指向他媳妇的手都气的发抖。
陈平是好意,可总不能因为他的好意张婶他们就真的站着看他打媳妇吧,再说了,男孩之间打架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真没必要为了这事闹的人家家里不合,而且也是沈昕先动手,无所表示还真说不过去。张婶给沈昕使个眼色,沈昕不愿意可架不住张婶的一皱眉,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那蓝鸡蛋张婶把鸡蛋递给陈家婶子说:“陈嫂子,这就是咱们的一点心意,给俩孩子给翠萍补补身子。”又朝虎子他们招手“过来道歉。”
陈婶子连忙推阻“这可使不得,这事啊是我家翠萍不对,怎么能让你们破费,你也说了孩子们打架不算事,这鸡蛋我们可不能收。”
陈平也过来推辞,一来二去间这鸡蛋还掉在地上一个,最后谁也不退让了,鸡蛋张婶带回去,两家孩子互相道歉握手言和,这事就算过去了。
离了陈家张婶就带着虎子跟沈昕去看大夫,看找点草药把烂的地方擦一擦。弄完这些之后,老大夫私下里问张婶说:“张家的,有这么一个事,你看,我也老了,知道自己的岁数快到了,总想着把我那点治病的学问找人传授下去,我家儿子不屑这些就在镇上开药铺,我觉得你家沈昕不错,心细有耐性,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让他跟我学点东西。”
这是好事啊,张婶听了连连道谢,“愿意愿意,这是好事啊,学会了还能给人看病比种地强,谢谢王大夫,我这就去给他说。”
跟着王大夫学医术这是好事,沈昕当然答应了,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未淡去他就想到,如果他去学医术了,那以后地里的活怎么办?虽然张婶一再表示她和虎子做的来,沈昕还是不放心,跟大夫一番商量后把时间定在从地里忙完回来,只是要委屈张婶得一个人做饭了。
沈昕开始跟着大夫学医术了,要先辨认草药,山里草药多,很多有长的比较相似功效却大不相同,为了辨识草药背草药的名字功效,沈昕连梦话里都是草药的名字。
夏末时节除了要给官府交粮还要在地里种上短季节作物,赶在下冻之前成熟还能卖点钱,也算是给自己留点口粮。沈昕开始两头跑,从地里上来简单擦洗下就到王大夫那学医术,现在他能辨识一些常用的草药,给王大夫打打下手,真要让他自己开方子还有些为时过早。
王大夫家收藏了很多医书,对着这么多书沈昕很羡慕,他对能读书认字的人都很羡慕,以前在家也是,谁家孩子去私塾念书了,他都眼巴巴的看着,不过他很懂事,知道家里念不起书他只是看从不哭闹。现在面对这些书他也是羡慕,随手翻开一本满满的字他也不认识几个。
王大夫捻着花白的胡子进来,沈昕忙把手里的书放好,给老大夫沏上一壶茶。一杯茶见底,沈昕忙给他满上第二杯,这时老大夫才幽幽的开口说:“沈昕啊,我觉得你很有学医的天分,是个好苗子,要想成为一个好大夫光靠我肚子里的这点东西是远远不够的,我老了,很多东西记的不是很准确,但是,为医者绝不能有一丝的混淆,任何的不准确不把握都不要轻易去尝试,在你手下的那是一条人命。
这箱子里的书,只要你能坚持看完看懂,你就随便看。”说到这,老大夫顿了一下,把手边的茶递给沈昕继续说:“我也希望你记住,为医者要心怀仁慈,念恻隐之心,不问求医者贫富皆全力医治,不已所学求金银不已所悟求权位,为医者终身为医只在治病救人。你,能保证吗?”
平日里看起来稀里糊涂的老头此刻却显的尤为精神,隆拉下来的眼睛里也闪着矍铄的光,此刻的他看起来严肃无比。沈昕也跟着严肃起来,郑重答应老大夫,这句话他会铭记在心永不敢忘。老大夫点点头,转眼又变成了那个稀里糊涂的老头,就好像刚才只是沈昕的幻觉一样。
老大夫的那席话沈昕记在心里永不敢忘,直至若干年之后,他还能清晰的记得这个黄昏,记得老大夫所说的每一个字。
12、药铺学徒
秋去冬来,地里的作物也都成熟,要赶在天冷以前抢收完,甜水井村所属的地界每年到冬天都不适宜在种植任何的粮食,收完地里种的,这地就荒下来,等到来年开春再种,好处就是可以歇息整个冬天。沈昕也没闲着,忙张婶收完地的第二天就得上山去采药,总要在大雪封山前多备点草药以应付冬天的头疼脑热之类。
一大早沈昕就背着药娄带着药锄出门,被虎子追上说是要跟他一起去,反正农闲时候也没什么事做,沈昕也就同意了,两人一起往山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