垩鬼 下——蝶影
蝶影  发于:2011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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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压抑过久的思念溃堤。

所以虽然嘴上说是王爷派他来带慕容聿回京城,结果他却留了下来,以监视慕容聿的名义待了下来。

他只是想能看得到白桦,仅此而已。

他们爵爷当然不反对他待下来,他和白桦的事他们爵爷比谁都还清楚。或许他是在替自己和白桦找机会,可夜迷想他们爵

爷看热闹的成份还是比较大。

虽然两人并没什么交集,也都刻意回避着彼此,可夜迷没发现自己凝视着白桦的时间愈来愈长,却注意到白桦瞧着自己的

眼神愈来愈恼怒。

然后白桦避他避得更紧,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白桦几乎不现身,除非被他们爵爷硬留下来,否则白桦根本不愿意再和自己有

所接触。

就怕一旦再沉沦,就永生无法自拔了……

可夜迷疑问的是,他们何曾从沉沦中爬起来过?

然后有一天白桦终于受不了,对他大吼地要他不要再这样盯着他看,说他已经快被他的眼神搞疯了。

见白桦双眸充满血丝,那样痛苦那样崩溃,他只能无声从他面前退开。他不愿看到白桦痛苦,他无意令白桦心碎,可偏偏

唯有他带给白桦无限伤害。

夜迷开始考虑他是否该远离白桦视线。

当天晚上用膳时夜迷神情淡漠地将做好的决定告知他们,且决定明早就启程回京,结果换来的是他们爵爷莫测高深的注视

,和白桦因垂首而看不清楚的眸色及抿紧的双唇。

一顿晚膳就在三个人三种心思下安静用完。

后来他们各自回了房,没有人问他为何会突然决定回京,因为大家皆心知肚明个中原因。

回房后的夜迷想着尽早离开或许对白桦是愈好的事,所以他稍微收拾一下包袱后就上床就寝。

半个时辰后,有人静悄悄地出现在他房门外,脸上神色复杂。

当那人来到房门外时,纵然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可夜迷还是马上察觉到。他并未出声询问是谁,或许是心里早已猜测到那

人的身份,也或许是在等待那人夜深人静跑到他房门前想做什么。

没多久,夜迷就发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然后他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有一瞬间他差点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起来,可最后他

只是继续佯装熟睡,等待那人下一步的动作。

随着那股熟悉气息愈来愈近,夜迷忽然感觉到眼前盖下一片黑影,虽然他阖着眼,但他知道有人挡住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

月光,由上往下地俯视着他,接着-

唇上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夜迷倏然睁开眼睛,目光深沉静谧地望着上方因他忽然醒来而瞪大双眸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的人。

见趁着自己沉睡偷袭自己的人眸里快速闪过一抹惊慌后就想转身落荒而逃,夜迷倏地握住那人手腕,硬是让也拥有一身上

乘武功的人动弹不得。

微妙气围在寂静的房内飘荡着。

望着始终撇过头去不愿看自己的白桦,夜迷也没出声,只是紧握着白桦手腕,就怕下一刻他就从自己手中再次溜去。

因为挣了好几次都挣不开他的手,白桦最后逼不得已只好回头看向他,依然是那种令他看不清的眸色,然后低声要他放手

接着房内又陷入一片沉寂。

视线从白桦微垂首的脸缓缓往下移到自己握着他的手腕,夜迷慢慢松开手指,然后就见白桦快速缩回他的手,不发一语掉

头就走。

「白桦……」

见白桦就要踏出门槛,夜迷不禁低喃了句,白桦却没反应地继续往前跨去,夜迷因此闭眼垂首,结果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

声响起,夜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胸口倏地一疼,怀里重重地撞进了个人。

你就这样狠狠伤了我抛弃我之后,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来撩拨我的心,然后现在又打算拍拍屁股当作没一回事地一走了之

吗!?

那时白桦像是风一样地扑上他,双手紧紧揪着他胸前衣服,目光痛恨伤悲地看着他,压抑声音地低吼咆哮。

夜迷看懂了白桦眸里深处的寂寞,看懂了他眸里深处对自己的爱恨交织,夜迷觉得他脑子有条叫做理智的神经绷断了!他

狠狠将白桦推向床壁,不顾白桦吃痛神色,疯狂地凑上去吻住他,使尽全身力气地压住还想反抗的白桦。

然后随着白桦的沦陷沉溺,一切随之失控。

在一次用力进入,白桦全身因痉挛而颤抖地抱紧他时,他听到了从没在人面前掉过泪的白桦哽不成声地低泣。

一种近乎控诉的低泣。

那天过后两人又开始纠缠不清,如同藤蔓,无法自拔地缠绕一起。可在背负罪恶感的爱恋下,是又甜又酸又苦又涩的自我

折磨,接着就是永无止尽的争执。

就是见白桦一天比一天痛苦、一天比一天不快乐,却又总是不服输地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夜迷也晓得白桦快要撑不下去,

偏偏他还是无法给予白桦任何承诺,白桦想要的承诺。所以他开始考虑是否有和水灵儿划清界线的一天。

后来水灵儿自行来到爵爷这儿,刚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的确是那个时候开始策划如何让水灵儿自行离开他,谁知道还没

来得及解决和水灵儿之间的事,白桦就先欺瞒他偷偷离去,也因为如此,让他不得不开始履行四年前和李炎的约定。

事实上早在水灵儿生下夜闵没多久李炎给他的一年期限就到了,可那时既然李炎没主动催促他,他也没打算主动将夜闵交

出去,就这么拖延着时间,一拖就是近四年。

终于,近日李炎才利用白桦逼迫他踏进他原本不打算再踏进的地方,他很清楚这是李炎变相要自己主动将夜闵带进宫内,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回京城准备带夜闵走的同时竟让他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最后才会不只夜闵,连水灵儿都被他一

起带到皇宫。

「……」

无言以对地面对夜迷,白桦想这里头的每个人都用了点心机,他们爵爷、夜迷、就连水灵儿也插了一脚,同时兼具利用与

被利用者,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傻傻爱着傻傻痛着,完完全全被摒除在外。

所有想对夜迷说的千言万语窜呀绕地总结性浓缩成了一句话。

「先回爵爷那儿吧,我想他了。」从凉水铺的木椅站了起来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白桦没看向夜迷,云淡风轻地扔下一

句话后迳自走掉。

凝望着白桦在一片大地中略嫌单薄的身影,夜迷有一刹那犹豫他是否不该跟上去。

最后他还是默不吭声地跟在后头。

***

手上拿着先前他们爵爷给他的东西,魍魉低头凝望着它许久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地用力握了握手上东西,然后打开房门走

了出去。

在偌大的慕容府内缓慢走着,魍魉绕了好几圈后总算来到一个房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魍魉有些紧张,心里却也有些莫

名的鼓动,应该……在里头吧。

魍魉举起手握住拳头正想往房门一敲时,却在最后一刻退缩了。

纵然来之前他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真正要面对时又是另外一回事。就这么挣扎犹豫地站在房门前又是好一段时间,

魍魉才像是打定主意,闭上眼睛后又睁开来,已显得镇静许多。

他不能再退缩了,既然答应过自己要努力学着靠近他们爵爷爱他们爵爷,一旦又在这儿退缩了,他和他们爵爷的关系就永

远不会有拉近的一天,他不想这样。

调整一下气息后,魍魉望着眼前房门,再次举手-

叩叩。

……

不在吗?

等了一下后却毫无回应,魍魉在失落之馀也松了口气,终究他对自己主动来找他们爵爷这事还是紧张多于期待,转身正准

备离去时,背后门里头传来他们爵爷分外慵懒的嗓音。

「魍魉吗?」

没想到他们爵爷在的魍魉倏地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应声不是不应声也不是。

然后又是一阵沉寂,门外,门内。

对于他们爵爷只喊了声就没再开口询问,魍魉感到有些意外,可偏偏凭着脚步声他们爵爷肯定晓得他尚未离去,以往经验

这时候他们爵爷早就不耐烦地让自己滚进去,但现在他们爵爷却无声无息,用意为何?

答案似乎很明显。

不自觉地轻咬了咬下唇,又是再一次的天人交战,然后魍魉露出了腼腆神色,那是一种混合羞涩及困窘的微妙表情。

回过身来面对房门口,魍魉将所有重新浮起的紧张顺着唾液全咽了下去,然后开口。

「爵爷,是我。」

稍微等了一下而没等到回应的魍魉再次开口:「爵爷,我可以进去吗?」

魍魉已经可以想像如果他们爵爷不理会他或拒绝他的话,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站在主动这一方。

这也同时让魍魉发觉原来主动着实有它无法一言道尽的困难性存在,脸皮薄了些或是没做好心理建设的人肯定会备受打击

,就此打退堂鼓。

幻觉中,魍魉似乎听到了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轻笑从房里头逸出,可魍魉想那应该只是幻觉,因为下一刻他就听见他们爵

爷嗓音慵懒道:「本爵爷可没拴上门呐。」

这个答覆在有心的解读下会是变相的邀请。

「那……爵爷……我进来了。」魍魉一手拽紧手中的东西,一手举高迟疑了一下后,掌心贴在门上轻轻往内推。

落入眼眸的是慕容聿正懒洋洋地侧躺在卧塌上闭目养神。

知晓他们爵爷既然让自己进房就不会责怪自己打扰到他休息,魍魉放轻脚步地缓缓走到一旁宽椅,见他们爵爷依然没睁眼

打算,魍魉想了想,然后坐下。

以往与他们爵爷的独处总是让人胆战心惊,如今情景依旧,魍魉却嗅到了股令他眷恋的安祥氛围,那是当初他和他们爵爷

初识时才有的平和。

就算同处一室,互没言语,却没一丝违和感的默契。

魍魉有些热泪盈眶,他没想到他和他爵爷还能有这么恬逸的时刻。感觉到眼前视线因为水雾渐渐模糊,魍魉赶紧扬手用衣

袖抹去眼角晶莹液体,往他们爵爷瞧去,然后松下了心。幸好他们爵爷没看见自己这般脆弱模样,否则他们爵爷不知又要

拿此大作什么文章了。

不过……真好,能够这样待在他们爵爷身旁,没有挨骂没有嘲讽,不用承受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真好。唇角扬起自己都

没发觉的微小笑意,魍魉低头地瞧着搁在腿上的微薄书册,眼神更加清澈。

这书是他们爵爷当初教他识字时亲手所着,里头的一字一语皆是他们爵爷写过一遍后再让自己对着他的墨迹写在下头,那

时他只要瞧着他们爵爷眉毛扬起的弧度就可得知他们爵爷对自己的字满不满意,虽然如今他写字依然不好看,可能识得字

已经足够让他对他们爵爷感激万分,若非后来他们爵爷忽然对自己变了态度,这本书后面空白处应该也会沾上他们爵爷墨

迹……

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从前,他们爵爷有耐性地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写字,他们爵爷没耐性地打翻砚台说写字真是无聊极了,

然后逼着自己陪他到处闯祸,想着想着,魍魉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喜欢一个人果然不是件容易之事。

轻轻吸了吸鼻子,魍魉注意力转回到手上龙凤飞舞的墨迹上,然后在看到那好看的字下一团团像毛虫似的扭曲黑字,魍魉

不自禁地又笑了,笑得那样明朗那样清爽。

接着魍魉伸出手指,沿着书上墨迹一笔一划写着,眼神专注认真,完全将身边人的存在遗忘,沉浸在那美丽文字的世界。

当然,是指他们爵爷的墨迹。

偌大屋子里散布着均匀的呼吸气息及指腹在纸浆上磨擦出来的沙沙声。

垩鬼-27

原来两人想要的只是单纯地待在对方身旁感受彼此的温度,但他们却花了多少时间来确认此事。

魍魉想不起一开始来到他们爵爷房里的目的是什么。纯练字?表示他不是永远被动?寻求一个契机?感受单纯平和中所带

来的感动?

似乎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魍魉真的想不起来了,他只觉得这样和他们爵爷安静地处在同一个空间,就算没有任何言语

也让人感到很心安。

然后魍魉阖起手上的本子,望向从他进房到此刻没再出过声的慕容聿,结果他们爵爷依然睡得香甜,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打

算理睬自己的迹象。

魍魉想他们爵爷不主动来找自己的原因不就是希望自己能主动来找他?否则其实他们爵爷没理由这阵子以来一直没动静,

还是他根本就猜错他们爵爷的心思?

不过就算如此魍魉并没一丝后悔,纵然两人如今的关系还是比较像主仆,但既然想待在他们爵爷身边就必须存有不能退缩

的觉悟,也只能这样了。

接着,魍魉的目光被他们爵爷发丝旁的一抹莹绿给吸引过去!

那不是他的珠子吗?

欣喜若狂的神情在魍魉脸上乍然出现。

几乎是压抑心中的激动魍魉才能没一箭步地冲上前去,但他还是即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后慢慢移动脚步地往

他们爵爷靠近。

虽然不算是蹑手蹑脚,但魍魉还是有种彷佛在作贼心虚的感觉。

尽量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来到他们爵爷身边,稍微确认他们爵爷并没因此被吵醒,魍魉半蹲在他们爵爷脸庞附近,两眼发

亮地瞅着他们爵爷耳旁的那颗莹绿珠子。

其实这珠子并没什么大来头,那不过是他们爵爷的娘亲很久之前让人送了一箱子的珍宝到江南给他们爵爷,然后他们爵爷

就随手从箱子中捡了颗珠子扔给他,历史已经久到可能他们爵爷都已经忘记这珠子是谁给他的-

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恍然大悟,魍魉想,这会是为什么他们爵爷迟迟不肯把珠子还给他的原因吗?他们爵爷该不会误解自己

会重视这颗珠子只是单纯因为这是他送给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因为这颗珠子背后还隐藏了其它因素吧?

以前的魍魉肯定不会这么想,不过照目前情势看来魍魉实在觉得大有可能,果真如此的话,那还真是误会大了!魍魉有一

刹那不晓得究竟该不该感到开心。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测,所以他也不敢求证于他们爵爷,但魍魉还是很想将珠子拿回来,毕竟这是他们爵爷送给

他的唯一东西,虽然微不足道到他们爵爷可能都忘了,可对他来说却是千金万两都换不来的珍贵回忆。

眼神再次飘到他们爵爷脸上,发现他们爵爷依旧眼眸阖闭,呼吸均匀,完全没一点可能醒来迹象,魍魉不禁屏住气息,伸

出手去碰触那不停散发莹绿光芒欲诱惑他犯罪的珠子,那时魍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得拿回他的东西!

是要将珠子收到衣袖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宽椅上,继续练他的字;还是拿了珠子后就赶紧离开他们爵爷房里,然后当

他们爵爷发觉珠子不见来质问他时,再佯装他什么都不晓得。

不过两个想法很快就被魍魉自己否决,因为让他做了心虚的事后还要在他们爵爷假装若无其事是不可能的事,魍魉完全没

把握自己眼神不会泄露他的心虚,何况还要面对他们爵爷质问,自己不乖乖将事实全盘托出他就不是魍魉了。

但魍魉可以赌,赌他们爵爷根本不会发现珠子不见,或许他们爵爷根本就没把这颗珠子放在心上才会随意置放,可最后魍

魉只是眼神不舍地又摸了摸珠子后就将手收回来。

起身坐回先前的宽椅,已经在他们爵爷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多的魍魉也困了,结果就在宽椅上打起了盹,没多久就陷入了睡

梦中。

这时,原先躺在卧塌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眸,先是瞥了瞥脸庞旁没被取走的珠子,然后望向睡着了的魍魉,眸里闪烁着不明

玩味。

好样的,这个魍魉,竟然从进房来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连一刻钟也没有,倒是放在那本破书及不知打哪儿来的珠子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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