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他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小忧被他拖住,还来了劲了:“今天谁都别拦着我,我要和他拼了!拼了!”
这时后面有个声音怯怯地说:“……是不是误会啊?”警服大盖帽,赫然是宁惠思!
胡不喜又惊又窘,指着不该出现的宁惠思,气结道:“他怎么会跑过来的?都不上班吗?”
胡不忧对他的一脑袋糨糊抓不住重点忍无可忍,暂收哭声,道:“你不看看都几点啦!我听说寒渡他们脱险了,想着得早
点进家门替他们准备吃的喝的,就去找小宁哥哥了。他们早下班了!”
胡不喜经妹妹提醒,这才发现外面都华灯初上了。
然后他才想起,他们跑去找寒渡和千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多亏今天人心涣散,公司早早打发人回家,他们这
才能当天把千越弄出来,不然天一黑,夜盲症患者怎么能自己越狱呢?——胡不喜忽然怔住了,他们去的时候天是亮着,
可是折腾了一番,等千越找准机会跑路时,天已经几乎黑透了。
大妈也说寒渡是白天黑夜地折腾,哪里像夜盲的样子?
胡不喜还没来得及为这新发现诧异,就听妹妹已经恢复到泼妇模式,继续连珠炮般哭诉道:“宁仲悦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
蛋!骗取我哥哥的一片真心!呜呜!我早告诉你他喜欢你,你给我离他远一点不准利用他单纯好骗傻瓜一个!你!呜……
你当时满口答应结果食言而肥!你果然欺骗我哥感情!!!呜哇哇哇哇哇!!!”
胡不喜听到“傻瓜一个”的时候都快崩溃了,这妹妹到底是疼自己还是损自己呢?!他再不济也没有这么惨吧?也不至于
会被人骗心骗才吧?他从小就知道妹妹不靠谱,但没想到竟然不靠谱到如此地步,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的了解都如此浅
薄,只看到他被人甩的一面,而没有看到他英明神武冷静理智的一面,他怎么可能早喜欢宁仲悦了呢?他明明是因为宁仲
悦对他有那个方面的意思而烦恼不已嘛——然而,脑海里再次闪过那句“我早告诉你他喜欢你”,胡不喜心里突然咯噔一
下,抽了。
宁仲悦听胡不忧吼完,神色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自然,但是他很快便下定决心,握住了浑身僵硬内心抽搐暂时失语的胡
不喜的手,对胡不忧说道:“小忧,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哥哥确实存了歪念,但是后来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永远都不会利
用你哥哥与鸟沟通的能力来做研究。”
胡不忧泪盈于睫,梨花带雨,气势不减地质问:“那你想怎样?”
宁仲悦温和地笑着看了处于失魂状态两眼发直的胡不喜一眼,道:“我也喜欢他,这样可以接近他了么?”
胡不忧被两人之间温柔旖旎的氛围所震慑,呆呆点头道:“批准……”
空气都是粉红色的,安静恬然。
然而安静是短暂的,噪音才是永恒的。
寒渡从他的饼干罐子里钻了出来,睡眼惺忪地呀呀叫了几声:“原来是这样啊……小喜你不要总学我说话嘛,对爱人表白
也要有新意一点嘛!”
……
于是,终于回魂的人,一声暴喝划破长空:“批准你个头!胡不忧,原来是你坏我名誉!我跟你没完!!!”
“小忧,我小时候……”
“哥,我就没见过谁家男孩子像你这么懂事听话的!”小忧气急败坏地说道。胡不喜心说,我也没见过谁家女孩子跟你似
的,不过没敢说出来。“你还敢说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害的!?你五岁打酱油、六岁擦地板、七岁上灶台、八岁一桌菜、
九岁通阴沟、十岁接保险丝……”
胡不喜呆呆听着,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跟童养媳似的……”
宁仲悦也呆了,说:“小喜,你小时候好能干……”
小忧抹了一把眼泪,道:“那得多不安才能把我哥逼得这样啊?”因为宁仲悦已经端正了交往态度,所以胡不忧看他顺眼
了许多,“宁大哥,说起来,也怪我们爸妈不好,我哥一直到四岁才会说话,之前除了会哭,一句话都没说过,查来查去
他们就给批准生第二个了,他们觉得不生白不生,这才有了我。小喜一直觉得他就要被遗弃了……”
胡不喜小声辩解,企图挽救光辉形象:“才……才没有,你哥我没那么小气!”
宁仲悦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随后还以容易引起误会的动作——揽肩拍打——以示安慰。
胡不喜挣脱也不是,不动吧沐浴在妹妹欣慰的眼神里犹如芒刺在背,进退维谷。
“这哪里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是人就有独占欲啊!而且后来你渐渐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越来越封闭自己,越来越
没安全感了!”胡不忧话里有话,着重在“不一样”上。
胡不喜与她一奶同胞,自然听懂她弦外之音,气得舌头打结:“会说鸟话就会说,你遮遮掩掩说‘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啊?还有哪里不一样?”
胡不忧强嘴道:“难道不是吗?我就担心你因为喜欢他,心甘情愿给他利用你会说鸟语,到头来人财两空伤心伤身!你就
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过去才会谁来表白都同意的!你根本就是觉得自己有人要就是赚了!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哇!”
胡不喜被她的胡搅蛮缠强词夺理气得嘴唇发抖,打舍不得骂又暂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骂起,因为需要痛批的地方实在太多。
他抖了一会儿突然揪住宁仲悦,苦着脸说:“你就不会来跟我求证一下吗?偏要自己去看同性恋的文献……”
他话一出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不打自招自己偷入他书房行宵小之事吗?
宁仲悦楞了愣,看了看寒渡那边。胡不喜这才稍安,知他只当是寒渡多嘴。
“这个……我是在研究鸟类中的同性求爱现象啊……”
胡不喜五雷轰顶,呆呆地重复:“鸟的同性恋……你是说千越和寒渡?”
宁仲悦无辜地点了点头。
胡不喜抱着头,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宁仲悦望着和妹妹吵作一团的男孩,先前还笑着。慢慢的,就笑不出来了。
胡不忧虽然有点不着调,看哥哥却看得很仔细。观察着胡不喜现在与人相处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其实也时常在想,这个温
柔开朗的人到底度过了怎样的童年。父母偏爱小女,自己与众相异,这些问题,够坚强或者够粗心,都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可胡不喜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他一直想的就是得到亲人,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不过,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微妙和尴尬,恐怕也没法安慰开导那个喜欢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人。
唉,自己一贯谨慎,怎么这次轻易就信了小忧的信口雌黄呢?
看热闹却成了热闹的一部分,这滋味实在不太好。心口也有点闷得慌,大概是自尊心受伤?
宁仲悦又一次向饼干罐望去,却见寒渡和千越也正头并头地从罐中探出来瞧着这里鸡飞狗跳的热闹。两对黑亮亮的眼睛一
齐看向他时,居然有那么一点,意味深长。
看着打作一团的兄妹和在边上徒劳劝架的宁惠思,宁仲悦轻轻吐了口气,恍然大悟似的,笑容又回到了眼底。他轻轻地自
言自语:“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