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十年不晚(第一卷 上)——鹭草以南
鹭草以南  发于:201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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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谭玉染重新折回别墅时,慌忙的寻找到这里,便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幕。

地上的血似乎还带有人的体温,而人却不知所踪,视线随着血迹追寻到泳池边缘……

水将那人的下沉的身体折射出一个抽象虚幻的光影来,静静的,已经没有动弹了。

“七彦!”

谭玉染义无反顾的纵身跃入了水中,朝着那抹深色的光影游去。

第25章:致命冰蓝

满世界的水包围着程七彦,无孔不入的灌进了他的七窍。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窒息的感觉在向每一个细胞蔓延……

他终于从满是水晶渣的地面爬到了水里,可失血过多的他已经虚脱,过分的疼痛早已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想要从那偌大的泳池游过去几乎不能能。

可是,小汀在那里等待他……

然而,身体却渐渐下沉。

不断有气泡从鼻子中冒出,肺里储存的空气已经消耗殆尽了,那就在水中溺死吧……程七彦慢慢产生了幻觉,好像四周围绕着的是甘美的空气,等待着他用力的吐纳。

本能的重复着呼吸时的动作,却是致命的液体充斥了整个鼻腔,本是柔软无形的水,现在化身为了死神的利刃,在肺部翻搅,胸中刺痛,从未有过的恐惧吞噬了程七彦……

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渴望生的那一半,和死不瞑目的那一半……

快要失去意识时,坠入池底的身体却被一个力量拖拽起朝上面游去,冲破水的阻碍,却已经丧失了呼吸的能力。

久违的氧气夹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被注入身体,感受变得尤为真切,一口接着一口,想要更多,贪婪的渴望着,像是得到了强大的能量一样,开始追逐那个空气的源头,含住,吮吸那片柔软的温暖。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强大恐惧感仍记忆犹新,新一轮呼吸是那样的宝贵。

程七彦摁住谭玉染的头,给予他此生最激烈的吻,仿佛是在庆祝新生般的狂野。

他竟然,真的来了。

两个落汤鸡一样的男人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忘我的接吻,一切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然而一个戏谑的声音却于近在咫尺的距离内响起:

“我可以加入你们么!?”

程七彦的脑海中轰然鸣响,唇与唇失去了胶合的力量,他侧头看着恶作剧的主人——美丽的女人正满脸揶揄的蹲在程谭二人旁边,促狭的注释着他们的唇。

谭玉染起身,拿起一条浴巾裹住程七彦伤痕累累的身体,疼痛伴随着寒冷阵阵朝他袭来。

直视着女人,谭玉染轻启被某人啃咬到嫣红的唇,冷静异常的对女人说:“季蓝,你听着,你的条件我答应,而你的承诺也必须履行,放了他们,以后不许找他们的麻烦。”

季蓝露出一个得逞似地冷笑,“成交!”

随后季蓝双手向谭玉染呈上一个托盘,程七彦迷惑的看着谭玉染的一举一动,他解开泛着淡绿色光芒的宝石袖扣,将还在滴水的袖子卷到手臂上,展现出白皙却有力的胳膊,然后从那个托盘中取出一个注射器,抽出小瓶中的蓝色液体,用娴熟的手法排出针管里的空气,毫不犹豫的朝臂弯中间若隐若显的青色血管扎去——

蓝色的液体眨眼间尽数推到了谭玉染的体内。

那,是什么……

程七彦欲言又止,喉咙像是有东西哽住了般,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谭玉染回头看他,脸上化开一抹灿烂的微笑,眼中像是有一汪温柔而深沉的黑色海水,海底,是沉淀的忧伤。

程七彦的心不设防的被人狠狠一击,疼痛久久的徘徊不去。

他看着谭玉染将小汀从牢笼中抱到自己身边来,多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舒缓,还来不及伸手触摸安睡中的女儿,他便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七彦……七彦!”

谭玉染一惊,那条浴巾已经被程七彦的血染的猩红。

第26章:莫离入狱

黑夜在期待白昼的心情中落幕,睁开眼,程七彦告别了混乱的梦境,不知时日,不知身在何处。

艰难的转动头部,看见下面正跪着一个脑袋低垂的少年,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像是哭泣过。

“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开口,是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嘶哑嗓音,干燥的像在划破一张牛皮纸。

少年惊喜的抬头,破涕为笑的孩子模样少了平日里那份戾气,他膝行到程七彦床边,“姐夫,你醒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

“别说了,小汀呢?”

“在这里。”

程七彦微微点头,都没事了……“我,想喝水。”

“哦,好,马上就来。”莫离慌忙的样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毛手毛脚的去倒来一杯水。

“你闪开,让我来!”

小汀叉腰挡在莫离面前,夺过他手中的杯子,然后踩着椅子爬到程七彦的床上。

“爸爸,我喂你。”

“好。”

小汀白嫩的小手取过两支棉签,从杯中蘸了温水小心翼翼的涂抹在程七彦干裂的双唇上,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然后眨眨大眼,绽开灿烂的笑容。

“我试一下爸爸有没有发烧。”

“好。”

小小的脑袋凑经爸爸的,然后额头抵着额头专注的感受起来。

程七彦的表情满是安然与柔和,这一刻,他突然为自己身为一个爸爸而感动,那些付出,让他心中隐隐升腾起自豪感,一切都是值得的。

莫离以为这次会被姐夫严惩不贷,可程七彦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先前的事情绝口不提,莫离很困惑,他不知道姐夫想的什么,而仔细一想,这些年似乎从来都没有猜透过这个男人的心思。

“等我伤好了你就跟我一起回北都吧,我重新给你找个学校。”

“哦……”

“不愿意啊?”

“哪有,愿意,我愿意。”莫离嘿嘿笑着,一副讨好的样子。

可那乐呵劲儿还没维持十分钟,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三人齐齐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莫离起身去开门,看见来人时,他“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唾沫,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两旁,似乎没有逃跑的余地。

门口站着的,正是穿着一身笔挺制服的刘隐,他鄙夷的看了一眼正在打小算盘的莫离,同另外一个警察一起进入了病房,“莫离,我正式通知你,沈长峰状告你强奸他儿子,所以……”

所以莫离再次面临牢狱之灾,但法律里没有明文规定强奸男人的条款,因此只能以故意伤害罪论处,由于对被害人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只以刑事拘留15天作为处罚。

赔偿什么的自然是程七彦掏腰包。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莫离两次被拘留,这样的频率已经打破他的个人历史记录。

而程七彦显然认为这不够。交罚金把他扔进看守所绝对比交学费送他去学校读书要省心。

小汀拿枕头把程七彦的头垫高,他很平静的看着莫离被铐上手铐,因为心知肚明这是他罪有应得……

莫离都快哭出来了,他回头看了程七彦一眼,“姐夫~~~~~”

无论他再怎么不情愿,最终还是被押送走了……过了一小会儿,刘隐独自折返了回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程七彦。

“刘警官还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你女儿被绑架的的案件,现在为止还没有结案,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刘隐站在床边,单刀直入的说,“那你突然失踪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救回了你女儿和莫离,并且被人伤成那个样子,你总该知道细节吧!”

“不知道不构成犯罪吧?”

“但包庇嫌疑人就是犯罪,每个公民都有协助警察调查的义务。”

“我忘记了,可以么。”

一番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后,刘隐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义愤又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可恨的男人,“程七彦,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无可奉告。”这个警察似乎对此事很热情,这让程七彦莫名的有些反感。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刘隐先一步放软态度,戴上了帽子,“看来今天你是不打算说了,那我改天再来。”说完,刘隐头也不回的离去,眼中透着不甘。

第27章:狭路相逢

刘隐与同事押送着莫离走出医院的电梯时,突然撞见了一个人——那人正是谭玉染。

他手里拿着礼物,而另一只手里握着的那束红玫瑰显得格外扎眼,很明显,他是来看程七彦的。

可是看望病人需要带红玫瑰吗?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想要图谋不轨。

心情本来比去上坟还沉重的莫离一下激动起来,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冲谭玉染呲牙,而谭某人却不冷不热一哂,不屑之意尽显。

“姓谭的,你来干什么……你最好离我姐夫远一点!!”

“哦?恭喜你再次入狱!我当然是来替你照顾七彦的啰,你安心坐牢吧!我会把他照顾的非常非常周到的!!”

“你……你敢动我姐夫一根汗毛,看我不撕了你……”

“随时恭候。”谭玉染懒得跟莫离罗嗦,按下了电梯按钮,朝着程七彦所在的楼层而上。

莫离对着已经合上的电梯门咆哮,差点跳的八丈高,可惜被两个警察摁住了,拖着满嘴喷粪的他塞进了警车内。

病房内,气氛安宁和谐,小汀正在给程七彦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间或欢乐的笑声,而谭玉染的到来则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他走到程七彦面前,脸上是万年不变的迷人微笑,他将玫瑰放在了床头边的桌子上,深邃的黑瞳注视着程七彦。

周遭的空气变的有些微妙,压抑中又有些许躁动。

小汀看着奇怪的两人,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谭玉染脸上,好奇宝宝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程七彦这才反应过来,可却没来得及阻止女儿脱口而出的问题……“爸爸,为什么他长了那么像妈妈?”

“小汀……咳咳……咳……”这个问题引来了程七彦的剧烈咳嗽,或许是因为扯动了伤口,他脸上的表情分外痛苦。

比平常孩子更为懂事的小汀自此再没提过这个问题,可她还是直愣愣的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庞,女孩儿的眼中是亮闪闪的惊奇。

在谭玉染的安抚下,程七彦停止了咳嗽,呼吸短促的喘息着,他不介意对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他道:“谢谢你!”

谭玉染知道他指的什么,却并没有表示什么,毕竟他不能说“不用谢”,因为,他至始至终是想得到的,即使用某些东西来换。

程七彦也很清楚,这个男人为救知道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虽然谭玉染表面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端倪,可直觉总提醒的着程七彦,其中的代价是很沉重的,就像那瓶冰蓝色的液体……它不会那么简单。

那天。

谭玉染抱起意识混乱的程七彦,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拭干他身上的水珠,然后拿起镊子,动作极轻柔的为他夹出刺进皮肉里的水晶碎片,紧锁的眉头承载着他的心疼与在乎。

高烧的程七彦瑟瑟发抖,谭玉染退去衣物为他取暖,直至天明,然后离开了那栋冰冷的别墅,和那个毒蛇一样美丽的季蓝。

她看着车里后排座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眼中是一种期待,长久的酝酿只为将来截取一点一滴的汁液,品尝报复的快感。

车子与别墅的方向背道而驰,渐行渐远,直至在视线的尽头化为虚无,季蓝转身,高傲的微扬起下巴,看着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

男人开口,低沉邪魅的嗓音,如同一个磁场,可以吸附他人所有的注意力,“知道谭玉染为什么可以是步步为营的胜利者吗?”

“嗯哼,愿闻其详。”

“因为他的阴谋,总是将自己也计划在内,无论流血还是落泪,都亲力亲为,我怀疑那家伙喜欢自残。”

“呵呵……他能算计自己,而你能算计全局,不是吗?”

男人取下礼帽,执起季蓝的手,献上一枚吻,“一切为女王殿下服务。”

季蓝的脸很快冷了下来,甩开男人的手,“油嘴滑舌。”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别墅。

留下男人的黑色身影,神秘而深邃,给本就不明媚的清晨也覆盖了一层幽暗。

第28章:贴身照顾

程七彦又迎来了漫长的养伤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把他朝谭玉染身边推一样,在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身边总有他的出现。

与上次一样,生活无法自理,而所有事都需要人代劳的生活,尴尬总是时时出来作祟。可渐渐的,日子长了,却有些习惯了……习惯,那种可怕的,能将人心无知无觉腐蚀的东西……

而小汀似乎非常喜欢谭玉染,程七彦躺在床上时,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如同活宝一样逗他欢笑,配合之默契就像表演双簧一般。

每每疼痛来袭的时候,当爸爸的总是要在女儿面前强装没事,女儿总是半信半疑的为爸爸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而那样的幸福足以化解所有的疼痛。

这个养伤期,可以说是快乐的,而其中,因为有谭玉染的存在,又充满了矛盾和困惑。

在可以勉强自理的时候,程七彦不由分说的赶走了谭玉染,不是因为有多么讨厌他,而是,人情这东西少欠一分是一分,之前的,程七彦已经还不完了……

半个月过后,程七彦结束了在病房的生活,他的伤说轻却差一点丢命,说严重又愈合的很快,主要是失血过多,在小汀和谭玉染的双重夹击下,程七彦最近吃的补品比这辈子加起来的都多,除了吃就是睡,是谁说的猪的生活很惬意?

父女二人收拾行囊离开了医院,回到了久别的家,经过这番磨难,女儿更是程七彦的宝贝疙瘩了。

推开空巢已久的家门,清冷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打开玄关的灯,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鱼缸中肚皮朝上的观赏鱼,好像已经死了很久。

程七彦捏着鼻子用漏勺舀出鱼缸里的尸体,扔到黑色的垃圾袋中,提到楼下,找了片绿化带让它们入土为安,小汀随后为其举行了葬礼。

郁卒的打开冰箱的门,铺天盖地的臭气迎面袭来,坏掉的牛肉,还有发霉的面包,过期的牛奶,程七彦眼前一黑,又要大扫除!最恨做家务了!

摆在眼前的麻烦如同一座巨山,可总要一点一点移除才能面对接下来的正事。

第二天一早,盥洗室内——

刀片所过之处,把刮胡膏产生的白色泡沫从下巴上被剃除殆尽,让俊雅的面庞恢复了清爽干净。

程七彦弯下腰,迎向宝贝女儿的一个亲亲。

“还扎么?”

“不扎了!”

伴随着女孩子银铃般悦耳的吵闹,程七彦在镜子前穿好了衣服。

很休闲的打扮,黑色高领衫下是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还有一双帆布鞋子。

他很少这样穿着,不上班就是好。

带着小汀,开车,向学校进发。

一路上嬉闹声不断。

生活仿佛一切如常,伴随着清晨可爱的闹铃声开始一天,坚持不懈的赖床,突然有些怀念的外卖,仍旧是父女二人的自娱自乐。

第29章:束缚之网

程七彦站在公司楼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捏了捏外衣口袋里的辞职信,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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