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鸡鸭牛羊吸引了薛贝贝的注意力,开始不停的提问,苏慕秦回答了一会有点不耐烦了,装睡不理他。薛贝贝觉得没意思,就开始盯着米野瞧。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负责接待的几个农家都把饭做好了,这次来体验生活的孩子也就60多个,还算比较好管理,安排好住宿地方和带队的老师,苏慕秦松了一口气,和米野带着薛贝贝去吃饭,明天要去山里的小学校做交流,谁知道要走多远。
薛贝贝有点挑食,加了葱花和蒜的一律不吃,还厌恶的直伸舌头,米野瞪了他一眼,才稍微收敛了下。他们这一队住在李村长家。
“你这小娃娃,不好好吃饭可长不高!”李村长的孙子比薛贝贝还要大上几岁,在村里读小学,看见这些孩子,也是欢喜的很,见薛贝贝长的可爱,忍不住逗弄起来。
“我能长高的,我爸爸妈妈都高的,我毛毛爹地也高!”薛贝贝挥舞着筷子,满嘴喷饭粒。
苏慕秦拿纸嫌弃的给他擦了擦,听见外面小孩子的吵闹声突然加大了,李村长朝他摆摆手,“是我孙子那群娃子回来了,下学了呢!”
薛贝贝听见有小孩子,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从外面跑进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爷爷,今天老师教我们英语啦!”
小孩子爱比较,爱显摆,薛贝贝小嘴一撅,“英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从小就会说!”
两个小孩子开始争论,也不管是不是今天才见面。苏慕秦也不管,抓紧时间吃了饭。
“你们这的学校有几个老师啊?还教英语,挺正规的啊!”苏慕秦打了个饱嗝,开始和李村长聊天,米野在旁边给他扇着扇子。
“就两个,教英语的这个是6年前来的,我们这老师不稳定,一两年准走,白老师是时间最长的了,又有学问,自从他来了,娃子都爱上学了!”李村长拿着手里的烟袋抽了一口。
“那挺好的,现在有觉悟的人少了……”苏慕秦有点发困,聊了两句,就眯起了眼睛。米野铺了床让他去睡觉,自己代替苏慕秦去看这一队的孩子,薛贝贝早就不知道和李村长的孙子跑哪里疯去了。
米野刚迈出大门,几个小姑娘就红着眼睛来求救了,“老师,老师,薛浩乐和小朋友下河抓乌龟摔倒啦~快去救他呀!”
赶过去的时候,薛贝贝敞着衣服躺在地上哭,边哭边喊爸爸妈妈的,看来是真吓坏了,李村长家的孙子也红了眼睛。边上站了一个衣服湿透的人,李村长正和那人道谢。
“白老师,谢谢你啊,多亏了你啊!娃子会游水,可这城里来的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咱可怎么交代啊!”
“小孩子调皮,下次可得小心点!尤其是你,小小年纪,胆子倒挺大!”白老师走过去笑着拨弄了下薛贝贝,把裤子给他往上提了提。薛贝贝觉得没面子,哭的更起劲儿了,非要找他爸爸,然后抱着白老师不松手了。
一晚上的闹剧,谁也没睡踏实,薛贝贝换下湿衣服,不肯在屋子里睡觉,硬是扯着白老师的衣角,白老师无奈,只能在这陪他睡觉。薛建夜里接了儿子的电话,心疼的不得了,把莫球球送到莫未然那儿,连夜就开车下乡了。
薛贝贝早晨醒的时候没看见白老师,倒是看见他那胡子邋遢的爸爸了,红着眼睛的爸爸狠狠的给了他屁股两巴掌,于是薛贝贝重复了昨天的故事,继续嚎啕大哭。而白老师也伴着这响亮的哭声迈了进来。
白老师全名叫白扬,六年前来这里支教,便再也没走。
看见白老师的那一刻,薛建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越发的红起来。白扬倒是一下就恢复了冷静,抱了薛贝贝去哄着。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你掉进河里,你爸爸担心死了,打你两巴掌算轻的了!给你块糖吃!”薛贝贝有点羞赧,把脸埋在白老师怀里,不肯看他爸爸,被白老师哄出来吃了块糖,丝丝哈哈的直喘气,“糖是辣的!”
白老师笑了笑,“那是薄荷味的啊!”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薛贝贝喜欢白老师,临走前还哭了鼻子。回美国前还嘱咐他爸爸要给白老师买好吃的,他爸爸满口答应了。薛贝贝回了美国,薛建申请调职,去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县当民警,却总驻扎在一个小村子里,和村民们关系极好,每天都料理着几棵白杨树。
薛建没和白老师说过话,倒不是不想说,白老师不理他,他也不气馁,照样每天去缠着白老师,每天去小学校客串体育老师,顺便送饭给白老师。白老师从不吃,但也不曾拒绝。几个月过去,薛建的胡子留长了,打定了主意什么时候白老师和他说话了什么时候剪掉。
下了滂沱大雨的那天,薛建拿了伞来接白老师,不敢进屋,只能呆呆的站在外面。白老师在屋里上课,早就看见了他。
几个闪电过去,屋子里的灯闪了几下还是没支持住,孩子们惊慌成一片,白扬安抚了几句,有些气馁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当,当”的敲门声再一次惊慌了屋子里的孩子,有个眼尖的立马喊了出来,“是大胡子叔叔!”
薛建和白老师把孩子们一个个送回家,然后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雨,淅淅沥沥的马上就要停了,白老师转身要走,却被薛建揽进了怀里,没有再说对不起,不会再有犹豫,白老师挣扎了几下,却在薛建的一句话中安静了。
他说,我们再没有几个十年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