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 中——楚寒衣青
楚寒衣青  发于:2011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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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如果没有几分自己的势力,谁愿意尽心尽力的保你?”

这么说着,孤独惊飞就想到了叶白,当即开口道:“之前的叶白,我同我爹分析过。觉得对方那么容易的死恐怕真有蹊跷

,多半是秦楼月觉得叶白尾大不掉,加上对方在江湖上得罪的人又多了,所以索性……”独孤惊飞瞅了叶白一眼,道,“

索性就一劳永逸了。”

“嗯。”这次,叶白倒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只是却依旧没有说旁的东西。

独孤惊飞还想再次开口,却忽然看见有下人在游廊下走了过来。

独孤惊飞当即闭了口。

而那下人则来到叶白身旁,凑着说了几句话。

叶白微皱了眉。当即就收了剑,对独孤惊飞道:“我出去。”

心知对方能有这一句话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独孤惊飞倒也不问叶白要去哪里,只顺口接了一句:“早些回来。”

叶白转头离开。

坐在石凳上,独孤惊飞喝了最后一口已经凉了的茶,刚要起身,却见自己带来的侍卫在檐角那向着自己这里探着头。

独孤惊飞招了手。

那侍卫这才走过来,道:“外头的那些人依旧嘴里不干不净吵闹着要见闻人少爷。”

独孤惊飞慢条斯理的笑了笑:“你跟他们说,阿寻出去了。”话音方落,独孤惊飞脸上的微笑已经变成了冷笑,“操,小

爷来这里是帮阿寻打点的,可不是来给他们飞云城当狗的!——再有人嘴巴不干不净,你们直接动手,只要别打出问题,

阿寻那边我来负责。”

侍卫笑着答应了,继而才说出自己来此的最重要目的:

“小龙王,龙王已经来到了丹阳,正在客栈那里等你。”

独孤惊飞蓦然一怔:

“我爹来了?”

叶白独自一人走进了丹阳城的福来酒楼。

二楼的雅座中,曲峥云已经沏了一壶茶在等着叶白了。

走进由木制雕花屏风格出来的独立空间里,叶白也不出声,只径自坐到曲峥云面前。

似乎是正在思考,曲峥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叶白进来,只自顾自的捧着彩瓷茶杯出神,直到见一抹白色衣角出现在自己

面前后,才恍然抬头道:

“大人来了?”

叶白应了一声:“什么事?”

已有三年不见了,坐在叶白面前的曲峥云虽依旧绝美若神仙中人,但面色却似乎有些苍白,衬得其气质越发飘渺,似乎下

一刻就会随风而逝。

曲峥云笑了笑,开口道:“只是偶然路过丹阳,听见有人说大人目前正留于此处,便前来拜谒——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叶白依旧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曲峥云也不以为意,只随意拣了一些江湖上的趣事聊着,当然,绝大多数的时候只是他说,叶白听。

就这么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一直静静听着的叶白忽然开口:

“要我做的事,你还没有想好?”

曲峥云怔了一怔,放下茶杯就微笑道:“大人,峥云这次只是……”

曲峥云到底来做什么,叶白没有了解的欲望,他只是平静开口:“眉间晦暗是受了内伤的表现,脸色苍白代表气血两虚…

…”说到这里,叶白顿了顿才再次开口,语气算是询问,但听来却并没有多少在意,“这种时候,你还劳心劳力的四处跑

,不打算要命了?”

曲峥云僵了一僵。

叶白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腰背直挺。

半晌,曲峥云端在半空的茶杯终于放下,他苦笑起来:“叫大人见笑了……前几日峥云不慎受了伤,又恰逢曲家内部出事

,一时间事非纷扰,就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调养……”

叶白没有出声。

曲峥云明显有些怔然。就这么静静坐了片刻,他才继续开口:“直至前两天事情告一段落,这才来丹阳找一位赋了闲的宫

中太医诊断。那太医言说眼下的内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小时候就存下的病根……”

曲峥云略一犹豫,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白等了一会没听见曲峥云的声音,这才想了想,开口道:“有药方?”

曲峥云微微一怔,继而点头:“有。”

“缺药材?”叶白开口。

曲峥云没有回答。对着叶白沉默片刻,他忽而展颜笑了:“曲家经商百年,往大了说,整个神州哪里没有曲家的势力?只

要有心,怎么会缺东西?”

这么说完,曲峥云又温言道:“峥云此次只是想找大人叙叙旧,眼下时间也差不多了,峥云就不再叨扰大人了。”

言罢,曲峥云便要起身。

然而,一直静静听着的叶白却在此时开口:“是枯竹节,朝夕花,还是冰火草?”

方才堪堪站直,曲峥云面上还带着微笑,却再迈不出脚步!

曲家既是满神州的经商,当然不会放过药材生意。而作为未来可能的家主之一,曲峥云自然也打小就熟知这些,更知道此

时叶白口中的三种药材,不论哪一种,都是固本培元之盛品,兼且不是存在时间极短,就是万里不足挑一,唯有大机缘大

能力者才能取得……也唯有这些,曲家才可能拿不到。

叶白的眼神落在了曲峥云的脸上。

片刻,他再开口:“是冰火草?”

手指极轻微的颤了一颤,曲峥云终于没有再否认,而是缓缓点了头。

叶白就站起了身:“过一段,我把东西带给你。”

言罢,叶白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脑海有了一瞬的空白,情感较之理智更先浮现,曲峥云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抓了人:

“阿寻!”

同一时间,独孤惊飞也来到了福来酒楼,不过他去的不是酒楼二楼的雅座,而是酒楼后边的一个个布置精巧的院落。

——独孤离恨正在那里等着他。

在东海的时候就不兴通报了。独孤惊飞来到独院,向守在门前的侍卫打了声招呼后就大大咧咧的推开门,道:“爹!”

独孤离恨正坐在八仙椅上翻着一本古籍。听见了独孤惊飞的声音,他也不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句:“坐。”

独孤惊飞早已坐下:“爹这次比往年更早离开东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嗯。”独孤离恨合了书卷,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这才道,“和闻人君的比武也没剩几个月的时间了,再等一段,海

路只怕不好走,就先出来了。”

独孤惊飞了然道:“约定在哪里比试?”

“望月峰。”独孤离恨道。

独孤惊飞的念头就转悠到了叶白身上:“爹,到时候带我一起去罢?我也好见识见识当世最巅峰的较量。”

独孤离恨应了,继而放下杯子,漫不经心道:“你就这么稀罕飞云城?”

稀罕飞云城?独孤惊飞下意识就反驳道:“我是稀罕飞云城里的人!”

“哦,”独孤离恨抬了眼,似笑非笑,“哪个人?”

倏然回神,独孤惊飞望着独孤离恨,哑口无言。

○三二 发人深省

“堂堂东海的少岛主,巴巴的跑去替飞云城管理事务……”

独孤离恨转了拇指上仿佛泛着些氤氲云烟的紫玉扳指,淡淡开口:“说出去了,你也不怕被人耻笑。”

独孤惊飞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独孤离恨略闭了闭眼,神色有些冷淡,却无多少愤怒:“说说吧,理由是什么。”

“是。”低应了一声,独孤惊飞继而简单的把当日情景重复了一次,这才道,“阿寻既然愿意,我也就……”

“是他愿意,还是你愿意?”独孤离恨漫不经心问。

独孤惊飞一怔。

独孤离恨笑了笑:“如果说这句话的是旁人,你说,闻人寻会不会答应?”

独孤惊飞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不会。可是……

可是,叶白不会么?

——真的不会么?

独孤惊飞答不出来。

独孤离恨看着独孤惊飞,苍玉似的眼里无喜无怒,只有洞彻:“你有这份心,别人未必存了这份意。做事之前需想清楚了

,莫临到了头,徒惹心伤。”

独孤惊飞的脸色渐渐青了。因为独孤离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曾揣测担心过的!

独孤惊飞有了一瞬的晃神。但几乎就是下一刻,他立时定了神,开口道:“爹,这次我……”他略一犹豫,“我一开始也

没存什么旁的心思,就是觉得人有趣。这才多接触了几次,可是对方同寻常人差太多了,我觉得,放过了这次,恐怕以后

都没有机会再找到这样的人了。”

“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独孤离恨开口。

“不善良,不美好。但很干净,很纯粹,很执着。”独孤惊飞眼中这才有了光亮。

“然后?”独孤离恨再开口。

“我没有见过心境像他那么圆满的人,仿佛从头就不知道动摇不知道怀疑……所以,我想更接近一些。”独孤惊飞道。

独孤离恨点了头:“所以,你跟着闻人寻来到丹阳,不在乎日后江湖上的人指着你的后背议论纷纷,也要插手他飞云城的

事物,是么?”

“爹,我知道对东海的影响不好,”独孤惊飞讪讪的笑了起来,低声下气道,“爹息怒,我保证日后江湖上不会出来什么

传言的,断然不叫东海受到影响!”

独孤离恨轻轻的唔了一声:“你喜欢他……”

独孤惊飞觉得独孤离恨的语气有些奇怪,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哪里奇怪,独孤离恨就再开口:

“那飞云城内部呢?”

独孤惊飞一怔!

独孤离恨看了独孤惊飞一会,然后他忽而笑了笑,继续开口:“飞云城内部呢?指使你的侍卫大张旗鼓的拦住飞云城在丹

阳的人,不让闻人寻同他们见面……这可是在飞云城的地盘里啊!好手段,好漂亮!……闻人寻傻,你陪着他傻。你觉得

自己傻够了,就一下子聪明了,然后——”

独孤离恨的视线落到了独孤惊飞身上:“然后,你是要他继续傻下去,被人一辈子指着脊梁骨嘲笑鄙夷;还是要他学你一

般,开始聪明得搬弄势力引导流言?”

独孤惊飞愣住。他看着那碧玉碧玉的眼睛,只觉得遍体生寒……虽然,那眼睛里其实什么情绪都没有。

独孤离恨微微阖了目。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打算,他只道:

“好了,下去罢。”

独孤惊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独孤离恨的房间的。

时间过得并不久,外头的太阳依旧毒辣得仿佛能把人晒晕。

脚下似乎踩了棉花,独孤惊飞一个人走到酒楼外,远远的离了酒楼后院后,才伸手按了按突突抽疼的额角,对身后默默跟

着的侍卫道:

“是谁把事情说给我父亲的,自己站出来。”

穿蓝色衣服的侍卫头领立时站到了独孤惊飞面前,低声道:“少岛主,是小的。”

独孤惊飞扬手就给人一巴掌——足以打落牙齿的一巴掌。

侍卫头领直直的杵在原地,只脸转过了半边。

当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独孤惊飞这一巴掌理所当然的引起了骚动。不过先头跟在独孤惊飞身后的侍卫在独孤惊飞挥手的

时候就早早的散成一圈组成人墙,把中间的人给挡了去。

一个个膀大腰圆眼露精光的大汉守着,就是再有好奇心,也没有路人敢光明正大的窥探,所以街上的人在极短暂的微微骚

动之后,就继续了之前的来去匆匆。

全身仅剩的力气仿佛都随着那一巴掌远去,独孤惊飞按着越着越来越疼的额角,好半天了才开口道:“我这次做的,你觉

得真不是个事情?”

侍卫头领犹豫一下,低声道:“小的知道少岛主是为了寻少爷好,不过少岛主江湖经验有些少……”

江湖经验有些少……是个人都知道不妥的事情,原来,是江湖经验有些少?

独孤惊飞这么想着,然后,他笑了笑,自语道:“还真他妈不是个事情……”

这么说着,独孤惊飞想到了独孤离恨最后那一眼的淡漠……以及失望。

独孤离恨当然应该失望。

独孤离恨怎么会不失望?

——他教出来的孩子,一面说着喜欢接近,一面却做会给对方带来伤害的事情;相对时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苦口劝说,转

脸又有意无意的让事情越发恶化……若他是为打击对方这般作为,虽登不上台面,但倒也罢了;可他分明是觉得喜欢想要

替对方分忧……

独孤惊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心中想的和手中做的迥然相反……他这事情,做得果然漂亮,委实漂亮!

自己对着自己嘲讽了一番,独孤惊飞就这么默默的站了一会,才打起精神道:“好了,先回去,我——”

独孤惊飞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见了一个仿若谪仙的人在自己面前走过,扶着另一个人的手,踏上了车。继而再探出身来,眉目间是全然的柔软笑意

,明明灼灼的招眼,能叫人再舍不得旁顾。而那扶住对方并帮其上车的人……

竟是叶白!

独孤惊飞脚底钉住地面,心中感觉难以用笔墨形容。

整整在街上晃荡了一个下午,独孤惊飞才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回到了飞云城的驻地。

叶白的院子在驻地的最里边,算是一个最清幽也最荒芜的院子。

独孤惊飞进了院子的时候,叶白依旧在院中拭着剑,脸上一如寻常的平静至无甚表情,只有一层薄薄的汗,似乎刚刚练剑

完毕。

独孤惊飞走到了叶白面前。

叶白并没有抬眸看向独孤惊飞。

但独孤惊飞看着叶白,并想起了下午自己父亲的一席话以及——

……以及,出现在叶白身旁的,姿容绝色的男子。

“阿寻。”独孤惊飞喃喃着出了声。

叶白看向独孤惊飞。

独孤惊飞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他下意识的就避开了叶白的眼,只扯了扯嘴角算作微笑:“阿寻,你……你下午,是

去见人?”

“嗯。”叶白应了一声。

一直沉重的心情终于因对方干脆利落的回答而稍稍放松,独孤惊飞脸上的笑意自然了些:“唔,是你的哪个朋友?”

“不是朋友。”叶白回答。

独孤惊飞没僵了脸,他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叶白。

叶白接着就回答了,语速同之前没有分毫差别:“是曲峥云。”

独孤惊飞还望着那仿佛由石头雕刻出来的面孔,然后,他不知怎么的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事无不可对人言’。于是,往

常的笑意就再爬上了独孤惊飞的眉梢唇角。

含着笑,独孤惊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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