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清。”

萧姚大口喘息，硬生生从身体上剜走一块肉，那种疼痛，远不及，王毅给的伤害。

王毅眼睁睁的看着他，直到这块带着他名字的皮肉，丢在他眼前，他才知道，萧姚有多恨他。

他这才知道，他给萧姚的伤害，九年前，九年后，加在一起有多少。

伤害了一个只爱他的人，伤害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人，这份他捧在手心里的感情，就好像是水晶一样真挚，是无价之宝。可他当成了石头，摔了，碎了，再也没有了。

他一直都没有把萧姚当成一回事，就算是对他的感情，他也不屑一顾，他只认为利用完了，大不了给一笔钱，就可以了事了。可在这场利用算计里，有人付出了真心，不能不了了之了。

萧姚真的爱他，爱到失去一切都无所谓的地步。

可这一次，萧姚恨他，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爱他爱到无所顾忌了。

他的那一点点喜欢，真的很不公平，对着满腔的爱恋，他的喜欢，就好像是沧海一粟，渺小的可以。

这一生，他都不会再遇上这么一个人，遇上这么爱他的人了。

他现在才知道反省，他是不是太过分，是不是太自私，利用了最爱他的人。

萧姚对他，是最纯的感情，水晶一样，把年少时候的疯狂爱恋痴迷眷恋，对他念念不忘，痴心不改。如果他没有利用，他们会生活的很好，他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一心一意对他好一辈子，相伴终身。

这份感情就要消失了，他想抓住，他想抓住萧姚才会给他的幸福，他想要萧姚一如既往，对他百般爱恋，眷恋痴迷，无怨无悔。

萧姚转身离开，他也捂着伤口。这次分开，不会再见面。如果他告他袭警，他等着，他到底要看看，王毅能自私到什么程度。

王毅想抓住他，对他说对不起，对他说他不会再伤害他了，对他说，你别走。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翻倒在地板上。

“萧姚！”

王毅在他开门离开的时候，大声叫他。

萧姚站住了，却没有看他。

“如果，我说，我也慢慢地爱上你，我也会给你那么多的爱恋，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继续爱我？”

“当初，你把我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现在，你在我眼里，就连垃圾都不如。”

萧姚冷冷地笑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从此，两清。互不亏欠。

只是，谁欠谁的，他们心里知道。

有些债，欠下了，就算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第七十章：这次真的出柜

他走了，消失了，不可能再出现在他面前，更不会，继续爱他。

王毅就这么趴在地板上，任由鲜血缓缓地流出，身体一点点的变冷，就好像是，萧姚离开他的生命，慢慢的消失一样。

到现在才后悔，不该利用，无济于事，晚了，太晚了。

在昏迷之前，他打了急救电话。

警队的人在他醒了之后，把他团团围住。

“是不是黑道人打击报复？是不是遇上袭击了？看清楚凶手了吗？”

所有人都在追问，到底是谁伤的他，他现在是全民英雄，办了一个大案子，就受到袭击，上头有命令，一定要抓到凶手，严办。

王毅不开口，这个时候他不会把萧姚供出去，既然放他一马，那就放到底。亏欠他的，偿还一点点也好。不可能把他送进监狱。

局长的追问，队友的追问，他都不回答。局里没有办法，只好给他的上将父亲打电话。

上将还是那么火爆，一看儿子失血过多，躺在那了无生机，他在病房里跳脚大骂，老子抓到那个凶手，一定要毙了他。

萧姚的那一刀，没有致命。扎进了小腹，只是让他失血有些多，可那条伤疤，却是留下了。

在病房里躺了将近一个月，局里给他病假，他就被他父母接到那个有着层层把守的军区大院。

王夫人吩咐厨房，变着花样的给儿子补养身体。王毅这段时间瘦了很多，精神非常不好，人也蔫蔫的，不爱说话了，躲在房间就是一天，也不见客。

他父母以为是这段时间工作压力有些大，至于王毅说要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没有出现，他们十分高兴。儿子一定是和他分手了，至于分手原因他们不管，只要儿子脱离变态队伍就好。

王毅被他妈妈叫下楼，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军服的女人，模样长得不错，看上去端庄高贵。一身军服穿在身上，备显得素丽。

王夫人很热情。

“这是前边周司令家的大千金，听说你负伤了，就过来看你，赶紧和小周谈谈。人家可是军区歌舞团的副团长呢。军衔比你高。”

王毅心不在焉的坐下，闲聊几句。周司令家的大千金对他的英雄事迹很感兴趣，一再的追问，是怎么只身抓毒枭的。问他打入毒枭内部是不是要保持最高警惕，和敌人周旋，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王毅皱了下眉头，他总不能说，他利用了一个人的真心，才完成这个任务的吧。当时，他还引以为傲的话，现在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羞辱。他卑鄙无耻的利用萧姚，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他污浊不堪。

捂着小腹站起身。

“我身体不舒服，你慢坐。我先失陪。”

王毅上楼，王夫人再怎么叫他他也不停下来。

在他关门的时候，他听见他妈妈说，这个孩子，就是太拼命了。小周啊，你别往心里去，他要是喜欢一个人，可是死心塌地的呢，人可温柔了，就是有时候嘴笨，不会说话，可这种男人，疼人是从心里发散出来的呢。

王毅冷笑了一下，他是个好男人？他自私自立，他卑鄙无耻，他从来不知道负责，他一直玩弄感情，他会是个好男人？

晚饭的时候，上将和王夫人都兴致勃勃地看他。

“怎么样？周司令家的大女儿漂亮吧，我可从参谋那听说了啊，周司令很喜欢你，小周也很崇拜你呢，门当户对，考虑一下吧。”

王毅放下碗筷。

“爸爸妈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结婚。因为我喜欢男人。上一次我就告诉你们了。”

“可是，可你不是说，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只是任务吗？现在任务结束了，你和他也分手了，戏也演完了，怎么就又开始这个话题？”

王夫人一头雾水，那只是个谎言，现在没必要在继续说谎了啊。任务结束，他也立功了，自然就应该回到正常轨道了。

“妈妈，我是那种人。从九年前，我就知道我喜欢男人。我不可能和一个女人结婚的。他是我年少时候的恋人，也是我这次利用的人，虽然我们分手了，可他爱过我。我也喜欢他。”

上次的出柜，是因为情势所逼的话，那这一次，他说清楚，他不是所有人眼中的好警察，好男人，好儿子，他是个同性恋，他从头到尾都是，他喜欢男人，他喜欢萧姚，虽然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王上将听完这些话，彻底暴怒了。跳起来，抓起饭碗就砸过去，王毅躲闪开。饭碗碎了，就好像是他，一直良好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他深藏的卑鄙丑陋。

冲到他的书房，看见了他挂在墙上的马鞭，拿在手里就冲了出来。

狠狠一鞭子，那带着荆棘的鞭稍抽打在身上，就是一道血痕。

“混账东西，我让你说些乱西八糟的话，打死你，免得丢人现眼！”

王毅一动不动，任由他父亲一下接着一下的抽打，鲜血很快地浸湿了他的白色衬衣，后背的衣服被抽打的破烂不堪。

王毅咬着牙坚挺着，这是他该受的，出柜，他应该接受这种惩罚。父亲的面子里子都被他丢光了，他一直都不敢说，他怕的就是父亲的惩罚，他就知道，这种丑事一旦暴漏，他将万劫不复。所以他装作正常人，假装自己工作忙不谈恋爱，他假装自己是个最好的队长，冲锋陷阵，可只有他知道，他有多丑陋，他有多肮脏，他脱下警服之后，遮遮掩掩的才能找到一夜情对象。他喜欢萧姚，喜欢他给的那种致命快，感。

戎马一生的王上将，足足鞭挞了王毅一个多小时，王毅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后背早就面目全非，他才气喘嘘嘘的停下。

“说，你改不改？”

“这种事，是天生的，改，改不了。”

他对女人硬不起来，他不想要一个貌合神离的婚姻，他不能耽误一个女人的幸福，他想要的，现在只有萧姚。

王上将气得浑身发抖，拔出了枪，枪口顶在他脑袋上。

“你他妈的给老子说，改不改？”

事情好像是重演一样，那时候，他是被逼无奈，只能承认，就算是他心里怕得发抖，他也承认他喜欢萧姚。可现在，他是坦荡荡，他就是这种垃圾，他就是喜欢男人，改不了。优秀的面具，良好的出身，掩盖不了他的阴暗一面。没必要再隐藏，他就是这样，他就是这种变态，他就是萧姚眼中的垃圾，改不了了。

“您就别管我了。”

王上将的手指都扣动了扳机，可他的食指还是没办法用力，没办法狠下心，一枪打碎了他儿子的脑袋。

枪口一转，枪把对准王毅的额头，没有一点的留情，狠狠的砸下去。

“给老子滚蛋！老子没有你这种混蛋儿子！滚！”

王夫人冷冷的看着，他觉得有必要给他儿子一个深刻的教训，让王毅知道，这个社会，有些东西，是不容于大众的，注定是边缘，注定没有结果，只有吃了苦，受了罪，他才知道老一辈人给的忠告，规划的道路是好的。他走不下去了，就会回来。现在，他是铁了心，不管是苦劝，还是鞭打，他是不会回头。可他在外边受了委屈，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也走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回归征途了。人嘛，年轻，总是会做错事，他到最后改了就好。

所以，王上将的鞭挞，他没管。儿子被赶出家门，鲜血淋淋的被丢到大街上，王夫人只当那是儿子的一种历练。

转身安慰着她的老头子。

“他在外头撞墙了，就知道回头了。你看有谁走这条路有好结果的，他现在就是死犟，别管他，他无路可走的时候，自然就会找个女人结婚安定下来。”

这次负伤，再也没人管他了。他的后背被抽烂了，父亲的力气可真大，精神头这么足，一定可以活到七老八十。王毅苦中作乐，挣扎着叫了计程车，回到他的住处。

地板上的那摊鲜血早就凝固了，他瘫软在沙发上，趴在萧姚坐过的地方，手臂圈起来，闭上眼睛，就当做，萧姚还坐在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喜欢赖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圈起来的，是萧姚的身体。假装成，他还在自己的怀里。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赖在他沙发上，无聊的翻电视的人，吃零食弄得满地板都是碎屑，在这个客厅里，大跳脱衣舞，拼命诱惑他的人，离开了，走出他的生命，把他视为垃圾，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留下的东西都在，那些香水，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可就是这个人消失了。

要他怎么做，才能回到从前。

他就是贱，在失去之后后悔。在伤害之后，才懂得对不起。

第七十一章：萧姚的转机

贩毒的事情，再也做不得。萧姚在他破烂的租房里，等了好多天，没有通缉令，没有警察抓他，他的心也放下了，王毅对他到底有些感情吧，至少没有自私到抓他立功。

没有通缉他，他也不能就这么呆坐着，不事生产。豆子进去了，黑罂粟关了，贩毒的事情也不能再做了。他怎么办？还是要活下去的，和王毅分手，他要活的更好，不能半死不活，不能被这个混蛋伤害之后，就苦大仇深的自怨自艾，他是萧姚，酒吧夜店里最受欢迎的妖儿，离开王毅，他死不了，还会活的更好。

没学历，没力气，他现在，有的只有自己了。

买房子，现在是必需的。他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窝，就像是这种情况，没人要他的时候，他还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豆子出来之后，他和豆子还可以相依为命呢。

幸好，他的钱都还在，没有被王毅骗去，要不然，他可真是失身失钱。

他把所有的钱算了一遍，只够买一个洗手间。

怎么办？卖身赚钱？他不会等到被人上死了，还买不起一个客厅吧。

萧姚半夜出去转了一圈，大半的酒吧都在关门歇业，因为王毅的英雄壮举，掀开了全市再一次的扫黑行动，酒吧之类的场所都要整顿，全部肃清。

就连出去卖，都找不到主儿。

萧姚非常郁闷，耷拉着脑袋回家。一开门，就看见他的破烂屋子，坐着个华贵的男人。

姿势闲懒，衣着华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就那么坐在破烂的沙发上，就好像是皇太子端坐在龙椅上一样，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

他坐在那里，整个屋子都显得高贵起来，翘起一条腿，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搭在膝盖上，动作慵懒，低调中显出奢华，那露出来的钻表，袖口的猫眼石，叠放在上衣口袋的真丝手帕，他雍容华贵，却没有盛气凌人，保持着微笑，看见萧姚进来，他的笑容添了几分真切，平易近人。

斜长的丹凤眼，棱角分明的轮廓，黑中带蓝的眼睛，修正的光滑的下巴，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坐在那里，对着萧姚微笑。

“莫爷，我这庙有些小，您屈尊降贵的到我这来，让我受宠若惊啊。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行了。”

萧姚心惊胆战，这位莫爷，可是英哥的拜把兄弟，全市的黑罂粟，都是他开的。

一直隐藏在幕后，因为他显赫的家世，没有想到，莫爷竟然来到他这里？为了什么？萧姚装作乖顺，垂着手站在一边，可心里早就翻腾起来。他没有出卖英哥，有关于英哥的一点信息，他都没有说出去，难道，英哥想杀人灭口吗？英哥出逃了，隐藏在背后的莫爷，亲自上场，结果了他？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只要莫爷想杀一个人，这个人的尸体都不会找到。

“英奇这段时间不在国内，他临走的时候，要我多关心你一下。我也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过来坐，我们聊聊。”

莫爷笑着，萧姚往前站了一些，可他不敢坐。

左英奇，就是英哥，他肯定逃走了。可他临走的时候，怎么把他弄出来？

王毅的父亲是上将，可这位莫爷，身世显赫的让人咂舌，据说他家的每个亲戚，不是高官，就是商界人物。至亲的兄弟们中，还有在联合国工作的，所以，这位莫爷，后台强硬，硬气到可以在酒吧光明正大的倒卖毒品，还不会受到警察的查抄。本市九成的毒品，都是出自莫爷得手。一直贩卖这么多年的毒品，都没人敢查抄，这次，要不是王毅，绝对不可能暴露。

“莫爷有事尽管吩咐。”

莫爷满意的点点头，萧姚懂事，知道进退。

“妖儿，我们早就熟悉了，你何必这么拘束呢。英奇这些年生意平顺，大部分功劳都是你的啊。英奇很看重你。这次事件，你守口如瓶，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道上的规矩，很懂事呢。英奇能有你这个帮手，我一直都很放心，非常欣赏你。现在，英奇不在国内，我的生意都没人搭理了，妖儿啊，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考虑一下，黑罂粟再次开张，你来管事吧。”

左英奇逃走了，估计国内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在管理，他再怎么也是个通缉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回国，继续贩毒。

可放弃这个城市，就是和钱作对，莫爷现在需要一个助手，可以说是，需要一个替罪羔羊，就算是出事了，还是他来顶。

“英哥和您也说过吧，我那次接货，是最后一次。我想洗手不干了，想安定下来。莫爷，你错爱了，还是，另找他人吧，我没有这个能力，英哥霸气十足，只有和他一样有能力的人，才能掌管这里。”

莫爷笑了一下。

“英奇和我说过，我也不强人所难，可我还是希望你来当家主事。既然你想金盆洗手，我也不能把你拖进来，随你吧。不过，你熟悉这个城市，你有没有人选，可以管理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