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稀奇——十一点
十一点  发于:2011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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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了,最近还常常梦见老头子,时间不多啦!”

我眼睛有些微微的泛红,不想把这个沉重的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便拿了个苹果说:“外婆我削苹果给您吃吧!顺便表演个

魔术给你看。”

“哟!你还会魔术啊?和那个刘谦学的?”

“人家是大师级的,我的只能逗外婆你笑笑。”

我削苹果的技术很高,可以皮不断的削到底,削完后皮还贴在苹果上:“外婆,看好咯!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我一甩

苹果,皮一连串得掉了下来,“嗒嗒嗒噔……我把皮全变没啦!”

“哈哈……你这小家伙,这哪叫魔术啊!分明是寻我开心。”祁外婆笑得前俯后仰。

“我就是想让外婆笑得开心。”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给祁外婆。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女人从门外走进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祁外婆叫了一声“妈”。

妈?难道是瑾的母亲?不是说在法国吗?

“你倒还记得有我这个妈。”祁外婆收起笑容,冷下脸,没好气的说道。

听到这一句看来真的是瑾的母亲,忙叫了她一声“伯母”。最近妈咪在家港剧看多了,我也就跟着听多了,第一反应竟是

学剧里叫伯母而不是阿姨,冷汗直流。

她也没在意,就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继续对祁外婆说道:“我听说你不舒服,就特地飞回来了。”

“你还知道担心我,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我的追悼会才会回来呢。”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偏要说得那么难听吗?”伯母有些急了。

“我出去会,您们慢慢聊。”这种时候我认为我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在现场的好。

屁股还没离开凳子,手就被祁外婆抓住了:“阿希,没事,坐着。”

那么强硬的口气,我只能乖乖听话,继续把屁股留在凳子上。

“他是……?”伯母这才问起我。

“我是瑾的同学。”真怕祁外婆冒出一句阿瑾的女朋友,我忙抢着回答。

伯母没回答,眼睛却看向门外,瑾回来了,瑾见到她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仿佛把她当成空气,径直坐到祁外婆床边。

“怎么说了那么久,阿希连魔术都变给我看过了。”一见到外孙,祁外婆眉眼间就有了笑意。

我尴尬的笑笑,夹在这尴尬的一家中间,我不尴尬就奇怪了。

“瑾瑜,见到我,也不叫我声。”坐在床另一边椅子上的伯母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妈。”谈谈的一句,没有任何感情。

尴尬的气氛下,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又聊了一会,祁外婆借口要睡午觉下了逐客令,这个客当然不是我和瑾,看来她们

母女俩的隔阂已经非常深了。

出了敬老院的门,我说道:“瑾,我去看外公外婆,你要不和伯母先回去吧!”

瑾拉住我的手腕,没有开口,但他的眼神告诉我,需要我留下来陪他。

“反正明天我还要和妈咪来,就跟你们一块回去吧!还能搭个顺风车。”干笑两下。

伯母已经叫了一辆出租车,她坐在前座,我和瑾坐在后面,他的手就一直没放开我的手腕。

“瑾,那医生怎么说?”

他看着窗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久久才说:“情况很不好,昨天请了附近医院的医生来会诊,只能用药物来维持了。

我想过祁外婆病得很重,却没想到重到已经不能治了。

伯母回过头来,急道:“这郊区的医生怎么能相信,还是去市区的三甲医院再检查检查。”

瑾看了她一眼,将头靠上我的肩,闭上眼睛无力的说:“如果你能劝得动外婆的话。”

一路无话,到了小区门口,要分开时,我叫住他:“瑾……”

“放心,我没事,好好练琴。”

心像被什么狠狠的纠了一下,为什么每次他都是这句“放心,没事”,为什么他就不肯和我分担,为什么总是自己硬撑,

一定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再次见到瑾是一个星期后他按响了我家的门铃,人憔悴了很多,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紧紧抱着我。

十分钟后,他终于放开我,有些苦涩的说:“希,弹琴给我听吧!快乐点的。”

“外婆她……”

“没事,现在住在医院里养病。”

瑾天天都去医院陪他外婆,他母亲呆了两个星期就回法国了。为此瑾还和她大吵了一架,但是她终究不放心法国的丈夫和

子女还有她的事业。起先我经常和瑾一起去看他外婆,但祁外婆知道我有重要的比赛后,就说什么都不让我再去了,让我

乖乖在家练琴,别担心她。

到了八月中旬,比赛开始了,我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决赛,但在决赛时思想稍稍走了下神,弹错了一音,与第一失之交臂

。在后台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我见他拿刀子捅我的心都有了。我倒是心里偷笑了很久,我才不想在瑾和法国两个里做选

择呢!这个结局合我意。

17.对不起

比赛完,总算能放松下了,第二天就缠着瑾一定要陪我约会,还向祁外婆请示了一下,老人家命令瑾,这天不许去看她,

陪我好好玩。瑾刮刮我鼻子,直叫被我打败了。

玩了一天,回来的路上居然在地铁上靠在一起睡着了,从头乘到了尾,只好再倒回去,两人只得相视傻笑。

事情就这么开始了,那天晚上妈咪照例看着那些无聊的帖子打发时间,直到开了那个帖子,她就再也没有动过,一直盯着

电脑屏幕。

我洗完澡出来,看到她还是那个样子:“妈咪,你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看什么那么认真啊!”我凑到她旁边看她的

屏幕,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帖子的题目是:今天在地铁里看到超美型的一对,太帅了。

下面直接是照片,两个很帅的男生坐在地铁上,一个靠在另一个的肩头,另一个脸靠在一个的头上,两个人的手十指相扣

。一个头发很长很漂亮像女孩一样,但有一张侧面照能明显的看到喉结;一个小麦色的皮肤,很清爽的短发很帅很阳光。

“曾希绮,我是不是白内障了?还是青光眼?这不是你们,对吧?”我不敢出声,心慌意乱,只听妈咪继续说,“你们是

不是在演什么戏,你客串女生?

“你倒是说话啊!跟我解释啊!说你们不是,这是误会!误会!”妈咪拼命摇着我,脸色铁青。

“妈咪,有个人对我说过,有心人都看得出来,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思想准备。”我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她挥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很痛很痛,嘴巴里有血腥味,牙龈肯定出血了,妈咪竟然能下手那么重。

“从今天开始,我不许你们再见面,不许你出这家门一步。”说完,把我的手机,电脑,家里的电话统统装进一个大袋子

,还没收了我的钥匙,把我反锁在家里,自己跑出去了。

我颓废地回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瑾,你现在有看电脑吗?你天天玩电脑,应该看得到吧!就算你没看到,班里肯定有

人看到吧,他们肯定会打电话问你的,怎么就没人打电话问我呢?对了,我正在关机充电……

另一边的祁瑾瑜是真的有接到很多电话,可他打给曾希绮却一直关机,已经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索性自己也关机。换

了衣服,去找曾希绮。

“嘟……嘟……”是防盗门的电话声。还好妈咪忘了这个。

我匆忙爬起来,去接电话。

“希,开门。”

“就这么说吧!妈咪把我反锁在家了。”

“阿姨已经知道了?”

“嗯!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难道要像电视里演的把床单弄成绳子,然后逃出来?还是我把头发放下去让你爬上来?”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就是因为这个时候,才要开玩笑缓解下气氛。”

“要不我去找阿姨,求她答应我们?”

“没用的,曾女士的脾气我最了解了,她做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除非她自己想通,别人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那以你对她的了解,阿姨想通的几率有多大?”

“我不敢猜。”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结局都只是一个,让两个才十七岁的人考虑这些,真的有些勉为其难了,

最后想到的也是只有十七岁能想到的方法。

“希,我们逃吧!”瑾的声音有些发抖,有些心虚。

“祁瑾瑜,我不认为你是个选择逃避的人。”听到他先说出一直徘徊在我口中却不敢提出来的话,让我有些惊愕。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辈子见不到你?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感到了一丝快乐,难道那么快就要破灭

吗?”

“我们逃了,那你外婆怎么办?你要扔下她一个人在医院?瑾,你不可以,谁都可以抛下你外婆,唯独你不可以。”说这

些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有信心,我心里也想着能和瑾在一起,可是我不可以那么自私,心好痛好痛。

“希,求你,求你不要说这些话,我是放不下外婆,但我更不可以没有你,没有你在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是你给

了我生命的光彩,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瑾……”

“希,求你,就让我任性一次,让我自私一次。”

我咬了下唇,思想斗争了一分钟,妈咪外婆,对不起,我只为你们斗争了一分钟,原谅我。

还好住的是两楼,爬落水管也不难,就是砸防盗窗的时候引起了一些骚动。我们就真的离家出走了。

钱的问题看来是不用担心,在我看到提款机屏幕上出现的那些零,我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瑾却一点都不以为然,啧啧,他

父母每月到底给他多少钱啊!

“这些钱环游世界不够,环游中国应该绰绰有余了。”我无比感叹道。

“那我们就环游中国吧!”

这样逃出来两个人其实心里都没底,也不知道该去哪,被我这么随口一说,好像就有了方向,第二天一早就买了去北京的

火车票,开始了驴友生活。

我们只字不提家里的事,仿佛随口说一句,都担心对方会后悔。一个月里异常的顺利,没有人来抓我们,没有人问我们。

曾女士竟然一点行动都没,反而让我感到不知所措,我们提心吊胆,却也快乐。

那天曾美回到家看到曾希绮不在房里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老秦倒比她还急,说一定要去找他们。但被曾美制止了,让他

别做多余的事情,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她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晚,天快亮的时候去睡觉,晚上照常上夜班,她还对老秦

笑说,还好是夜班,不然身体可吃不消。

正如曾希绮说的,她怎么可能一点思想准备都没呢!感觉异常灵敏的她,很早就看出了他们的不同寻常,她只是不敢再往

那方面去想,她只是不想承认。她以为自己承受得住,但当事实真的来临,她依旧接受不了,不然也不会那么狠心下重手

打她的宝贝了。

曾美是个奇女子,她只用了一晚来接受这一切。爱情,有什么错,它来的时候,谁又能很好的驾驭它。放弃,则需要用很

长的时间来治愈心中的伤痛;接受,则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不想她的宝贝受到那么重的伤害,她不想再让这个苦

命的孩子再有悲痛的时候;而小瑾他所受的苦又何尝比宝贝少,看着他被宝贝一点点的改变,那颗冰冷的心正被一点点的

融化,她怎么忍心让这个孩子再次被冰封。

但是第二天她接到电话,虽然曾希绮比赛没能得到第一,但他的音乐天赋依旧被认可了,获得了去法国留学的机会。曾美

心里接受了他们,但需要改变一些计划。

一个月里,她处理了不需要当事人出面的一些留学程序,每晚都会用她宝贝的手机打小瑾的手机,直至有一天终于打通了

“小瑾,是阿姨,宝贝在旁边吗?”

“已经睡着了。”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等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时,身边早已没了瑾的身影,他所有的东西也全部被带走了,只留了一叠钱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对不起”。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他就突然失踪了,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他不告而别?还是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理好东西,退了房,走在这陌生的城市大街上,从没有的恐惧袭上心头,像是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刚刚还牵着自己手的

父母。唯一能做的就是买了回上海的火车票,我不知这一路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回过神,自己已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妈咪在厨房忙进忙出,她什么都没问,我也什么都没说。

我去了瑾的家,用他给我的钥匙开了门,厚厚的一层灰,看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章阿姨也没来打扫过,房里原有的东西

都还在,只是少了一大半衣服和笔记本电脑。去了祁外婆住的医院,那边的人说,已经转院了。去了祁外婆以前住的敬老

院,那边的人说,已经很久没联系了。瑾真的就从我的身边消失了。

当妈咪把一打去法国留学的东西放到我面前时,我就意识到了什么。

“妈咪,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让瑾不辞而别的,对不对?”我对着我最爱的妈咪狂吼,这是第一次,我觉得她是如此

的让人讨厌,让人恨。

“对,是我!”妈咪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我不会去法国的,我要等瑾回来,我哪里也不去。”

又是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这是妈咪第二次打我,我竟然如愿以偿了,妈咪不再舍不得打我,开始像别的母亲一样,会打

我了,可是我并没有为此而高兴,反而更加的发狂。

“曾希绮,你醒醒,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到法国去。你不去法国?不去法国小瑾就会回来吗?他用悲伤换来你去法国的机

会,你忍心让他白白难过?你要知道,你现在有多难过,他就有多难过。”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狠心把我们分开?”

“因为我是一个母亲,我需要为你们的将来着想。”

18.尾声

不久,我来到了这浪漫而又陌生的城市——巴黎。我整天都浑浑噩噩,上午学语言,下午学音乐,晚上练琴。我把头发剪

掉了,进了理发店只说了一句,up to you。但是那理发师不忍心,结果剪了个飘逸的中长发。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很

帅很漂亮,却没了以往的神采。我学会了抽烟,开始喝酒。没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曾女士肯定伤心死了,但是现在我还

是不能原谅她,等以后我看得开了,再向她道歉吧!

半年后的一个午后,阳光明媚,今天休息,不用去打工,人懒洋洋地不想动,便抽着烟,坐在院子里看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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