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人行道走了十几分钟，萧玖被斜前方一家店里传来的吵闹的音响引过了目光，他偏头看过去，是一家名叫“风云再起”的游戏厅。

萧玖停下了脚步：“进去看看。”

顾尧没做声，跟在萧玖后面进了游戏厅。

一边的咚咚倒是心底里暗自捏了一把汗，紧张兮兮地盯着顾尧的举动。

顾尧的腿刚能走路的时候，周末回家的咚咚想着法子带消极的顾尧出门接触接触外界，大脑短路地带他来了游戏厅。当时顾尧撇下他一个人站在跳舞机上，一首歌也没跳，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坐在下面的一个小年轻见顾尧没动静，上前投了币，只说了句“你不跳的话就让给别人”，顾尧就跟发了疯似地一拳揍了过去，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仗着自己身体的优势狠狠警告了要冲上来打架的小年轻一句，驾着顾尧走人，估计顾尧就跟人死磕上了。

经过跳舞机的时候，咚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随时救驾。这一次，顾尧却只是麻木地瞟了眼，然后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咚咚松了口气：“尧哥你要不要去赛车？”

说完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赛车也要踩踏板的，他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顾尧只说了句：“不了。”

“那要不咱玩投篮？打枪？”咚咚建议。

在咚咚跟顾尧说话的当儿，萧玖一个人占了打太鼓的位子。

咚咚瞅不见萧玖的人，刚想告诉顾尧一声，就瞥见被人围在里面的萧玖的半个肩头，没办法，萧玖个子比较高的说。

咚咚拉着顾尧前去凑热闹，拨开人群。围观的人专注在打鼓的萧玖身上，倒没说什么。

此刻坐在太鼓前的萧玖，一改往日里的矜傲冷艳，敲打着手里的鼓棒，恣意而潇洒，颇有种摇滚乐队里鼓手的架势。

萧玖选的是魔王三倍速。

听着那屏幕里不停传来的“十连段，五十连段，一百连段……”的卡哇伊声音的提示，看着那速度快到只看见影子的鼓棒，咚咚跟其他的看客一样，眼都直了。

一曲结束，萧玖灵巧地翻转着鼓棒，看到人群里的顾尧，一锤敲在鼓面上：“要不要来试试？”

人群让开一条道儿，顾尧走过来，坐到高脚椅上，取出鼓棒：“我不太会，选个简单点的吧。《蓄势》，二倍速。”

这是顾尧唯一打的顺溜的曲目。

咚咚站在顾尧和萧玖的身后，感受着那节奏感强烈的曲子，看着两人一同挥棒敲击的动作，听到屏幕里传来的合作无间的卡哇伊声音，突然油然生发出这一幕无比和谐的感叹。

咚咚啐了自己一声，冒出这样的念头，真是邪门了。

顾尧许久不运动，陪萧玖打了一下午的太鼓，浑身都是汗，回了家就冲澡。

洗了一半，萧玖拿着新买的换洗衣服进了来，反手把浴室的门锁上，拉开了淋浴的玻璃拉门。

顾家没有泡澡的习惯，浴室就只有淋浴的设备。

顾尧见萧玖脱了衣服进来，挑着眉问了句：“你怎么进来了？”

萧玖拉上毛玻璃的拉门，嘴角勾着欠揍的笑意：“大冬天的，你不认为两个人挤挤洗着更暖和？”

顾尧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背对着萧玖冲头。他的头发半年没减，长了不少。

两个人在不是很宽敞的空间里，赤诚相对。

顾尧久不见阳光的身子显得更加的白，因为低头而脊椎突起的后颈近在眼前。萧玖贴身向前，手掌覆上顾尧的肩，吻在了他的后颈上。

顾尧的身子颤了颤。萧玖炙热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脖颈间，异样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开来，从头皮一直到脚尖。

几秒过后，他才从这种异样的感觉之中挣脱出来。伸手关了莲蓬头，从萧玖的手中撤回身子，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眼睛：“我洗好了。”

顾尧用力带上了拉门，将萧玖隔绝在里面。

片刻，莲蓬头再次被打开，在重新被雾水笼罩的浴室里，萧玖嘴角勾着耐人寻味的笑意，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

第十三章：剧烈运动的后遗症

顾尧回到房间，刚想把门甩上，想到老妈和顾娆都已睡下了，用力扳着门框，没让给砸关上。

踢掉拖鞋，顾尧爬回床上坐着。混沌的脑子里乱的像一团乱麻。

他的脑子已经很久没有用来思考了，头越想越疼，越想越空。脑海里像快速回放录影带似的，交替着闪过刚刚浴室里的那个吻，和之前就要被遗忘的那个混乱的早晨，萧玖第一次吻他的场景。

头像是被人用钝物拍了一砖，闷疼闷疼的。顾尧郁结，他妈的想这干嘛？！

一团闷气没处发泄的顾尧抄起手边的枕头，泄愤似地狠狠扔在地上。

房间的门打开，萧玖擦着半干的发进来。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倒霉枕头，将它给踢到一边，走到正对着高低床的书桌前，手撑着，背靠桌沿，一手用毛巾继续擦着头，就这样看着顾尧。

顾尧眼睛盯着床脚边上的顶灯开关，像是要把开关给盯出个窟窿。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我看你，一个你看它的僵持着。

没出一分钟，顾尧不再盯着那开关看，掀了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连头蒙了起来。

窝在被子里的顾尧郁闷到了顶点。

之前被萧玖那乱七八糟的一搅，下身可耻的硬了起来。方才，他为了转移注意力，盯着开关盯了半晌，丝毫不见有消下去的迹象。

顾尧手握成拳，攥得紧紧的，指甲陷在肉里，越来越深。

松开手，往下方伸去，握住。

萧玖擦着发尾，就这样看着床上顾尧的动静。

窝在被子里的少年一声不发，就连那压抑着的清浅呼吸都被掩盖在厚厚的棉被里。

要不是萧玖在顾尧出浴室的时候，注意到他胯下的反应，萧玖自己也只会认为此刻的少年只是不高兴理他闷头大睡，而不是在他的面前，躲在被子里，自慰。

萧玖的手穿过被子，从他的身后绕到他身前的时候，顾尧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背对着萧玖，眼睛闭着，哑着嗓子低声斥道：“走开。”

修长的手指依旧握着他，熟练地套弄着。顾尧没有听到萧玖的回应。

下方强烈的快感一波波冲荡着他的感官，思考的头痛，加上下方的刺激，两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混乱不堪，让顾尧顾不上斥骂萧玖。

随着萧玖手上动作的加快，顾尧紧抿着唇，从头至尾不泄露出任何细微的声音。只有鼻息的加重，昭示着他不受控制的迷乱。

几下套弄之后，顾尧弓着身子在萧玖的手中释放。

顾尧艰难地咽下粗重的喘息，对指尖自下抚上他小腹的萧玖冷冷的开口：“下去。”

滑腻的指尖一路向上，手掌覆上柔韧的腰侧，沿着腰线一寸一寸地侵占细腻的皮肤。

顾尧猛地抬起胳膊，手肘用力向后。扑了个空。火气上来的他挺起腰身，踹掉盖在身上的被子，一脚朝半俯在床口的萧玖踢了过去。

萧玖拽住顾尧踢来的脚腕，另一只手上使力，将自己拉到了上铺，抬高顾尧意欲行凶的那条右腿，压着顾尧，将他的右腿折起来。

见状，顾尧激烈地反抗，与萧玖扭打在一起。

无奈，无论是从身量上，精神状态上，还是力气上，萧玖都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顾尧被逼到床沿，头撞上了护栏。他看了眼矮矮的木栏，心一横，揪起压在他身上的萧玖的衣领，用力往外一扯，借着背力，将自己和萧玖一起摔下了床沿。

睡在主卧的崔静被顾尧房里的巨大动静给惊醒，她披上睡衣，急急跑到顾尧的房门口，敲门：“尧尧，发生什么事了？”

顾尧隔着门高声说了句：“没事儿，妈。就萧玖晚上睡了一半自个儿滚到地上去了。”

崔静这才稍稍放心：“怕是床嫌小了点，你萧叔叔睡不习惯。不大碍事吧？”

萧玖淡淡回了句：“不碍事。嫂子你去睡吧。”

听萧玖的话语，看来是没事，崔静拉了拉披着的睡衣，回了卧室。

方才听到崔静敲门，摔到地板上的顾尧从萧玖身上起开，瘸着腿蹭到门边，把门锁了起来。听到母亲房门关上的声音后，顾尧直起倚在门板上的身体，脚一深一浅地走到窗口，拉开外层的棉麻窗帘，将窗户打开。

凛冽的寒风吹进房内，顾尧靠在大开的窗沿，看着外面深蓝的夜幕，新月隐藏在朦胧的云层之中，若隐若现。

身上黏腻的不舒服，顾尧在窗口呆了一会儿，然后绕过支着腿坐在地板上的枕头上的萧玖，去卫生间清理了下。

两个人摔下来的时候，萧玖手拉了把床栏，缓了掉落的力道。倒下去的一瞬间，萧玖的背先着了地。所幸掉下去的地方不偏不倚，摔在了顾尧先前扔掉的枕头上，这一跤才没摔多重。

顾尧有萧玖当垫背的，只是右脚脚腕扭了一下，毫发无损。

顾尧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萧玖已经睡下了。地上的枕头被捡起丢到了上铺。

睡到半夜，手臂上难以忍受的酸痛刺得顾尧一下子就疼醒了过来。他感觉两条手臂不听他的使唤，动不了，可是那密密麻麻如针扎进骨头里的痛感却又如此强烈，一刻不停地传到他的脑袋里。

顾尧疼得想骂爹，艹艹艹艹艹，一连几个艹，他费力地动了动胳膊。下午打太鼓打得太狠了，许久不运动的体能跟不上，才这一会儿，肌肉就酸痛成这样。就连跟萧玖干架，也是完全处于下风。

萧玖，萧玖。顾尧无可奈何的苦笑着，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他长期以来一直的消怠，搅得他不得安宁，将他自我封闭的世界撕开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萧玖的所作所为，让人捉摸不透。

现在的顾尧想不清楚，也不想想清楚。他揉着发麻的手臂，在心里恶狠狠地问候了萧玖的祖宗十八代，一直骂道心里爽快，才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第十四章：单身同盟会

一早，顾尧顶着俩黑眼圈醒了过来。

昨晚上膀子疼的厉害，把他折腾得够呛，又是敲又是揉的，愣是一晚上没睡的安生，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失眠，顾尧躺在床上硬是挨到早上八九点，实在撑不住了，骂骂咧咧地皱着川字眉，爬了起来。

左右动了动昨夜里崴了的右脚，很好，没事儿了。顾尧滑下床的时候，萧玖洗漱完回房间，见了他，很自然再正常不过地说了声早。

顾尧控制住想往他那张令人生厌的皮相上招呼过去的冲动，黑着脸与萧玖擦肩而过。他实在是不愿与这个想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由着性子来的恶劣男人共处一室。

房间里，萧玖一边用顾尧的电脑上网查看信箱，一边回味刚刚顾尧抛给他的一记狠戾的眼神。那眼神，像只炸毛的小野兽一样，张着尚未锋利的犬牙，随时等待着扑上来，一口咬住猎人的脖颈。

不过，这种敌意在萧玖看来不痛不痒，他好心情的把它当成是一个欲拒还迎的媚眼。

萧玖回复了谢明远和维姐传来的有关工作上的信件，查看了附件的资料。往下拉滚动滑条的时候，翻到了封景从前发来的邮件，萧玖点了前方的小方框，把有关封景的全部邮件彻底删除。

自从半年多前，初来乍到的顾尧把怨念颇深的封景气的愤然离开之后，萧玖便与封景断了联系。不过话说回来，萧玖还真有点想谢谢他。要不是封景这么一闹，估计他对顾尧，未见得会有这么上心。

当初他打开门，顾尧出现在他面前，望着那一张充满青春叛逆的气息，透着一股小妖孽的精致脸庞的时候，萧玖忍不住轻哼着笑了一声，想着，这是哪门子送上门来的艳遇。

当长着一副混血儿长相的陌生少年告诉他他是顾尧的时候，萧玖脑中闪过一个带着些玩笑的念头，这个顾尧莫不会是那正直憨厚的顾家表哥的私生子？

念头一起，萧玖就将之灭掉了，算了，要他相信那个爱工作爱家庭疼老婆宠孩子的五好男人会出轨，还不如去相信眼前的混血少年是基因变异。

坐在电脑前的萧玖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随手点开的街舞视频里热力四射的舞者替换成了曾在他家中短暂生活过的那个生龙活虎的少年。关了视频，萧玖再次想到顾尧早上那个小野兽般的重新燃起生气的眼神。

狗狗都是要从小就开始调教，才能成为合格的忠犬。

萧玖的鼠标停留在浏览器收藏夹里那长长的几列之中，第一列最下边的一条标着游戏攻略的网址，鼠标滑过“高手养成”后面的两个字眼。

养成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打不过就躲的原则，顾尧敲开了靠门口的顾娆房间的门。

顾娆穿着毛茸茸的小熊睡衣，盘腿坐在床上，中间摆了本索尼笔电小黑，戴着耳机，紧盯着屏幕的眼睛放出不正常的光，嘿嘿嘿的笑，往上扯着的嘴角都快赶上笑面人了。

顾尧咚的一声闷响，把自己摔在顾娆的床上。

脑袋磕着了一个硬东西的角，顾尧摸过来一看，《Brave10》的漫画，随手给推到了一边。

顾娆抽回黏在屏幕上的目光，看了一眼张大嘴打哈欠的顾尧：“没睡好？”

顾尧挪着下巴，一点点挪到顾娆的腿边，视线越过她的膝盖，瞟了眼电脑，好么，又在玩脑残社的BL18X游戏。

他初中那会儿，曾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点开过顾娆玩的这几个游戏。当时顾娆上高中，家里还没给买笔电，姐弟俩共用一台台式电脑，就放在顾娆的房间里。这时姐弟俩已经分开睡了。

这不点还好，一点开，上帝从此打开了顾尧人生观世界观通往新世界的一扇大门。日语顾尧是二年级就开始学的，所以游戏看起开一点也不费力，一关一关地玩下去，那些冲击力极强的画面震得顾尧瞠目结舌，手呆呆地放在鼠标上半天不见动弹。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当时脑子被冲击的一塌糊涂的顾尧脑残了下，竟然手贱的一路玩到通关。把所有线路都走了一遍之后，顾尧默默的关了游戏，无语的佩服那些人奇葩的想象力。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那时顾尧玩过游戏就把存档给删了，假期跟同学旅游回来的顾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藏在电脑F盘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夹里的NC+社的游戏被人动过。

没多久，顾尧自己也把这档子事儿给抛到了脑后。现在再次看到，他才回想了起来。

顾娆一边游戏截图，一边跟顾尧说：“都懒成精了，再不出去运动运动，小心肌肉萎缩。”

顾尧看着老姐把一张打有马赛克的图片存档，懒懒的说：“不想动。”

顾娆腾出手，对着趴在床上的顾尧的屁股一巴掌拍下去，声音脆响脆响的：“弹性不错，还跟小时候一样的耐揍。”

顾尧笑骂着：“滚，为姐不尊的。我要求佛祖赶快降个男人来收了你。”

顾娆抽抽鼻子，挪了挪地方，拿趴在床上的顾尧当靠垫：“男人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大学单身同盟会的几个，现在除了我，其他的都双宿双飞去了。真叫人忧桑……”

顾尧翻了个身子，手撑起头：“姐，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的，虽说没有34C的胸，但也不至于一个男生的情书都没收过吧。难不成，你命里注定没有桃花运？”

顾娆磨牙：“你小子说什么呢你？！”往后一屁股坐在顾尧的肚子上。

“哎哟我操，姐你下手太狠了也，”顾尧揉着肚子坐了起来，“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

顾娆把笔电放到枕头上，回过头，伸出双手扯住顾尧左右脸颊，捏扁揉圆：“我要是找不着男人你就等着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第十五章：你是我弟

顾尧额前的刘海扫着睫毛，戳着眼皮挡着视线很是不舒服。他捻了捻一缕长长的头发：“要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