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况且,那里终究环境太恶劣了些,去了的公主几个是长寿的。若是,若是万一——”
“不要说了。”裕平正烦恼着,摆摆手说道,“你明日进宫,上宜妃那里打听一下指婚的事,无论如何,这圣旨是改不了
的。”
瓜尔佳氏红着眼圈,点头答应了。
公爵府,兰院。
嘉玉将手中的书扔在桌上,没了心思。明明自己在选秀的时候,已经尽力隐藏和掩饰,穿着打扮不出众,举止才情也不出
彩。再加上御花园那次有意无意的出糗,太后看得直皱眉,应该被刷下来才对吧,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一阵脚步声响,翠儿跑了进来。
正在屋里做针线的大丫头翡翠骂道,“姑娘正看书呢,你慌张什么,还有人辇着你不成?!”
翠儿喘了口气,也顾不得失礼和翡翠的训斥,一叠声的说道:“不、不是,姑娘,听前院的人说,外面来了个蒙古贝子,
指名要见您呢!”
不仅这里的嘉玉愣了,连那边屋里的裕平夫妻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让人请了进来。
一个蒙古服饰打扮的少年在管家的带领下,进了客厅。裕平夫妻虽然奇怪,但是想到康熙的指婚,不由猜想是否有关系,
当下将少年让到厅里落座。
少年淡淡的扫了眼屋里,对着裕平一礼,“我是科尔沁多罗郡王岱布的第二子巴特尔,是我请求皇上将嘉玉姑娘指给我。
”
“我想见一见她,不知道可不可以。”
居然十分的开门见山!
裕平闻言心潮澎湃,多罗郡王岱布掌管科尔沁左翼后旗,位高权重,郭洛罗家能有这样的姻亲自然挣足了脸面。可是,和
这样一位王爷的儿子联姻至少该是公主身份才合适吧。
瓜尔佳氏也吃了一惊,当时圣旨上只看到了蒙古贝子巴特尔这名字,蒙古贝子,挂名的没有实权的多的是,没想到巴特尔
家里居然如此显贵。再细看这少年虽然冰冷桀骜了些,模样却精致的很,心里那种完全的排斥忽然变成了半是期待半是担
忧。忙打发了跟在身边的冬青请嘉玉过来。
裕平和瓜尔佳氏边打量,边同巴特尔攀谈。两人眼光都热切了不少,已经拿这少年当成是自家未来女婿来评估着。
等嘉玉进屋之后,看到屋里父母和另外一个少年,眼里带出惊讶,这不就是前些日子受伤的那个人。巴特尔则是自嘉玉进
屋后,眼睛就只看她了。
嘉玉心里吃惊,面上却不显,先过来给父母请了安。裕平看看自己女儿,模样齐整,进退有度,除了出身,万万不会配不
上这蒙古显贵。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嘉玉,这是巴特尔贝勒。”
“我……我过来看看你,上次的事多谢你。”巴特尔虽然冷淡,对嘉玉说话却十分郑重。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嘉玉起身道了万福,虽然巴特尔特意来看嘉玉,但是裕平夫妻坐在旁边,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
。自看到巴特尔起,嘉玉就大致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桩看似奇异的指婚。
自己想法设法想要逃过指婚,终是失败了。
当真是千算万算,都逃不过命吗。
而屋里另外两人,裕平因着巴特尔的身份,瓜尔佳氏则是看着他看自己女儿的在乎的眼神,都颇觉满意。况且本来担心女
儿出身不够,过去受什么委屈,见两人原先就认识,女儿似乎还帮过这蒙古贝子,心里就放心了不少。
夫妻俩再说话脸上就带了笑模样,语音之间客气了不少。
……
……
因为大阿哥胤褆回京,楚盈得了不少添箱的东西。心情一舒畅,便又来看望佟氏。
说了半日,佟氏起身送楚盈出门。
到了二门,却听到了男子的声音。两人愣了一下,忙避在一旁。
往门口看,却是一个少年正和嘉玉站在一处。
佟氏略微吃惊,自己这侄女十几岁开始帮着瓜尔佳氏管家,最懂规矩礼法。今日,居然和个陌生少年单独待在一处。
楚盈的眼睛里光芒一闪,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她是不喜欢嘉玉的。嘉玉的身份,得到的宠爱,都让她看着眼热。而
且,嘉玉还偏偏是五阿哥和九阿哥都亲近的人。
无论样貌还是心思,自己都比嘉玉优秀多了,楚盈的手指甲紧紧的扣住身旁的柳树。不过,楚盈的脸转眼又有了朝气,嘉
玉越糟蹋自己名声岂不是对自己越有利。
延禧宫,东暖阁。
胤禟来回的踱步,终于看向炕上笑盈盈的宜妃,“额娘,这种事,您怎么不跟儿子商量一下?”
宜妃搂着怀里的京巴,挑了挑眉毛:“怎么,你难道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这个总算是终身大事……”
“我知道!”宜妃开口的打断胤禟的话,伸指点他额头,“你当额娘想这样呢,皇上和老佛爷当时就要指婚,额娘也只能
帮着你说句话,挑个人而已。”
“小九,额娘知道你至今连屋里人也没有。可是,这个福晋,你早晚都得娶。圣旨已经下了,你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而且,我看那董鄂家的姑娘,温柔有礼,娇美大方,你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胤禟没有办法反驳了,他觉得不合适的,可他自己也说不上个子丑寅卯来。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年纪还太小,或许是他还没
有忘记某些荒唐的事。但是宜妃有句话说的对,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还是说,你看中的另有其人?”
“绝对没有,额娘您选的人很好,儿子非常满意。”看宜妃柳眉倒竖有发火的苗头,胤禟偃旗息鼓的表态了。
就算不喜欢这种包办婚姻,自己早晚也是躲不过去的。
十五岁在现代太小,在清朝娶妻已经算是晚的了。胤禟心里叹气,无论如何。佳惠自己上次去董鄂家是见过的,是胤誐伴
读明惠的妹妹,品貌都好,性子也温顺。如果实在觉得年纪小,大不了拖上一年再大婚。
带着不知名的郁闷,胤禟回了阿哥所。王顺从里边迎了出来。
请安后悄悄告知八阿哥胤祀、十阿哥胤誐,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正在厅里等着。
一进门,果然一屋子人。胤祥,胤祯笑着扑上来,“九哥,你和八哥,十哥有大喜事,可不该给弟弟们些礼物吗?”
胤祀稳稳的端坐在桌旁,明明微笑着,胤禟却觉得身上有些冷。
胤誐也正皱眉看他,胤禟想起胤祥刚说到他,忙问:“十三弟的意思是老十也被指婚?”
胤祀看着门口被两个弟弟拉扯着的胤禟,缓缓笑道:“我也是进宫后,才发现今天喜事似乎特别多。十弟的福晋是阿巴亥
博尔济吉特氏,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女儿。”
胤禟心里又是一惊,若说八哥的福晋出身高,那也是外祖家是王爵,玉华的父亲和硕额驸明尚只是一品武爵。
老十这个福晋的父亲是外藩郡王,算来是皇子福晋中出身最高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康熙对十儿子的偏宠,胤禟微笑,“那就同喜了。”
留四人在屋里用了晚膳,胤祥和胤祯先被嬷嬷哄着走了。因胤誐嚷嚷着喝酒,胤禟只得让丁兰拿了酒来。
“八哥,弟弟先敬你,三个人中,你算最开心的吧。我见你素日对玉华格格喜欢的很,我和九哥却连自己媳妇什么品貌都
不知道。”胤誐举起酒杯对胤祀说道。
胤禟也抬头,墨黑的眼珠像带着盈盈水光,看了过来,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酒杯。胤祀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阴暗散了些,
轻轻一笑:“我当然喜欢的紧,我这辈子就希望能让她做我的福晋,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宠着他。”
64.习惯
胤禟听到胤祀那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一阵疼,怕被看出来,若无其事的转了脸。对面两人的谈话声中,他仍然感受到落
在身上的视线。
胤祀要赶在宫门落匙前出宫,用过晚膳后,小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胤禟让撤了桌子,歪在炕上,胤誐不急着走,也上了炕,挨着他坐下,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担忧,对他抱怨着指婚的事。
一直得不到胤禟的回应,胤誐抬头,才看到胤禟靠在蓝缎靠背引枕上发呆,他根本在自说自话。胤誐皱了皱眉,探身过来
略带了诧异问道:“小九,你醉了?”虽然胤禟的酒量不大,可是今天他明明喝的最少。
胤禟回过神,摇了摇头。胤誐却看他脸色发红,转身招呼人送醒酒汤进来。不大一会,初云端了醒酒汤进屋。胤誐亲自拿
给胤禟喝了,让他躺下,才回了自己院子。
胤禟觉得自己并没有喝醉,他只是心里有些别扭。虽然很荒唐,但是听了胤祀那句话后,他隐隐约约有些失落。
明明开始就知道他是沾不得的人。
是故意也好,是有目的也罢,当时拚死救了自己性命的,这些年陪在自己身边的,温和宠溺,细心回护的,是胤祀。
习惯到理所当然的以为,他的关心单单分给自己和胤誐,以为他温润的黑色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某种感情或许是给自己的
。可是,转眼这已经全部属于别人。
胤禟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嘴角渐渐弯出弧度。
胤祀,你的目的可能已经达到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那么,就让这种不知道延续下去吧。
第二天清早,何玉柱焦急的站在里屋的门口。胤禟一直没叫他进去伺候,在外屋候了许久,终于唤道:“阿哥,该起了。
”
胤禟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何玉柱走进屋。
胤禟却不像往日般,已经起身在洗漱。他闭着眼窝在被子中,脸色却通红。何玉柱见了,急的走过来,一探胤禟额头,果
然热烫的很。
“主子,怕是您昨夜酒后吹了风,着了寒,现在像是发高热,奴才先让王顺请太医来看看吧。”
胤禟只觉得头疼,全身乏力,鼻子还有些堵塞。又想起昨日胤誐走后,自己迷糊中睡着,并没有关窗和盖被,大概着凉感
冒了。依稀记得半夜有人过来,轻手轻脚的帮自己盖了被。
不大时间,太医到了。
虽然胤禟于皇子中并不是很得康熙宠爱,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但是顾着宜妃身为后宫四个主事的妃子之一,太医院也是万
万不敢轻待的。
太医号了脉,看了看胤禟的神色,又细细问了他近几日起居,何玉柱在旁边一一答了。太医便恭敬的回说九阿哥得的是风
寒,并不碍事,只喝上两副药就可痊愈。
初云在外屋备了纸笔,太医开了方子。临走,何玉柱又塞了那太医二两银子。
胤禟喝完药后,便又睡了,何玉柱打发人分别去宜妃和书房那里打了招呼。
药里可能有安眠的成分,胤禟睡的很沉。
他觉得自己抱着个火炉,火炉有着烫手到能灼伤皮肤的温度。可是他却不舍得扔开,火炉引得他的注意力之后,被人夺走
了。冰冷瞬间包裹住了他,胤禟更加难受。
不听使唤的手指轻轻颤动,一只清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胤禟惊了一下,用力的想甩开,那手却固执的很,紧紧的攥着。
然后冰凉一丝丝的轻触他额头,眼睫,鼻子,在唇上停的比较久。胤禟皱着眉转头的时候,唇上的清凉瞬间消失了。
又过了很久,有人上炕上将他连人带被拥在怀里,温热的安心,耳边有人反覆呢喃着什么。
胤禟终于得到清静了,屋里的人似乎换了好几拨。等他傍晚睡醒的时候,觉得身上已经舒服很多,只是出了一身汗,粘腻
的难受。
让人送来热水沐浴,初云又给他找了身干净的内衣。胤禟洗了澡,换了衣服,只觉得比起早上,好了不少,看来那太医的
方子还是不错的。
何玉柱从厨房端来了晚膳,一碗慧仁米粥,然后是两小碟子豌豆黄,如意卷,几盘炒青菜。胤禟高热退了,很有食欲。
正用着,胤祺走了进来。
“五哥?”
胤祺按住想起身见礼的胤禟,笑的打量他,“额娘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想来你是没事了。”
胤禟身边的人都细心妥贴,他生病的次数很少,这时才觉得身体不如别人。见胤祺专门过来探视,忙说道:“已经好了,
让额娘和五哥惦记了。”
胤祺微微笑着携了他的手坐下,看到桌上的东西却皱了皱眉。何玉柱猴精的一个人,见五阿哥脸色不好赶紧解释道:“太
医说不能让九爷吃太油腻的,这是御膳房专门做给九爷的。”
胤禟听他一说,也笑着说道:“看着清淡,味道倒好。”
胤祺脸色缓和下来,“小十一又病了,你可不能再让我们担心了。”
听他提起胤禌,胤禟恍然记起,宜妃成年的儿子只有胤祺和胤禟,难道胤禌会早逝?小十一身体一直不好,这并不是没有
可能。想到那个出宫时紧紧攥着自己衣角的小孩,心里一阵不忍。再想到宜妃,平日多是和小儿子在一处,更加不敢往下
想。
“和硕公主到!”外面有人通传。
胤禟愣了一下,说起这位和硕公主,和他有两层的亲缘。她母亲便是宜妃一同进宫的妹妹郭洛罗贵人,因为宜妃对自己没
有女儿,深感遗憾,从小对和硕公主如己出。
和硕公主和胤祺一般大,因着宜妃宠爱而被康熙封为和硕公主。
胤禟在去延禧宫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这个姐姐言谈举止都不俗,听说琴棋书画也是极好的,很有皇家风范。
但是有利有弊,因为和硕公主太规规矩矩,两人见面说话的机会少的很。比较起来,胤禟同表姐嘉玉感情更好一些。
“五哥,九弟。”和硕公主和屋里两人打过招呼,便笑着看向胤禟,“今日给姨母请安,她正忧心九弟,我也过来看看,
一会回了姨母,让她放心。”
“多谢四姐姐,胤禟已经大好了。”胤禟忙请四公主上坐。
和硕公主见兄弟俩坐在炕上,四下看看,往椅子上坐了。含笑问了几句,又真切的关心了一下胤禟的身体,便起身离开了
。
胤祺看着她出门,才叹道:“四妹妹今年也快远嫁了,到时候额娘又要挂念。”
胤禟想起嘉玉的指婚,心里不禁埋怨康熙。陪胤禟用过晚膳,胤祺看时候不早,站起身,又唠叨了他两句,无非是什么自
己要注意身体,才出宫去了。
何玉柱上来收拾了桌子,笑道:“九爷,您这一病,今儿咱们这可来了不少人。五爷,和硕公主,四爷,八爷都过来着。
”
“四哥和八哥也来过?”
“是,四爷嘱咐了不让叫醒您,八爷也坐了一会就回了。”
……
……
六月,礼部很忙。
康熙亲自定的日子,六月底,七阿哥和八阿哥大婚,两人的婚期差不了几天。
热闹自不用说,康熙和太后,各宫娘娘都有丰厚的赏赐,亲戚,朝中相识的大臣也送了礼物过来。胤禟被胤誐拖着去吃了
两次酒席。
七阿哥胤佑娶的是副都统法喀的女儿那拉玉珠,去年跟随康熙出征,腿受了伤,走路略不方便。胤禟记起这玉珠好像是喜
欢着胤祀的,到头来却嫁给了七哥。
看着面带微笑,为人谦和的胤佑,胤禟心里只愿玉珠大婚后能一心一意过日子。
胤祀正站在胤禟另外一边,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想到过不了几日,胤禟也会站在远处看自己大婚,抓着他手臂的手不自
觉用力。直到胤禟转眼看他,才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