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将电话挂断，他匆匆吩咐人去定机票，至于陈天和小辉他现在哪还有心思再管，直接连夜赶了回去。

第 49 章

A市城郊，车相撞的声音还是引来了附近的人，桑塔纳里的人低咒了声，却只能飞快的倒车往来路开，省得被人发现。不过这一下子撞过去，那个女人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星海会议室里，只有沈瑞风和修两个人，两个人虽然都是坐着，但明显其中一个心不在焉。

修好整以暇的抱着胸，“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明显不在状态。”

沈瑞风一下子抬头，眼中一点凶光闪过，狠狠一拳捶向桌子，“闭嘴。”他紧咬着牙，猛地站起身，“就算被许南星知道了，你也不该派人去要她的命。”

修闻言哑声笑了，“我有吗？”

沈瑞风一噎，他举起的手慢慢放落下来，眼中神色多变。

“怎么，你还想不想替他报仇了？”修慢慢笑了起来，冷硬的轮廓也因此舒展开来，带着些许柔和，他撑起手掌，细细看着掌中纹路，“我难得兴致来了，想验一验货，怎么，你要让我失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瑞风挤了下眉头，他心头有些烦乱，本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可偏偏这会修终于动了兴致，他却开始乱了起来，不止是因为许南星，还因为那个陈陌，他不知道是因为阿昱的缘故还是陈陌说的那番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修惬意的动了下手指，“好了，他人已经到了A市，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沈瑞风一怔，沉吟着点头，“这个我知道！”他忽地一顿，看向修，“你答应我的事呢？”

“我得偿所愿之时，就是莫邪在Z市四面楚歌之日！”修点指抬头，微微一笑，“不仅Z市，A市这里也是，我会叫他，有来无回。”

陈陌抵达公司时，便想去找许南星销假，只是他找遍公司都没有许南星的影子，问了好几个人，也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寻思着往沈瑞风那里赶，却正好看到修从里面出来，陈陌一愣，继而笑着朝他点头，修慢慢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与他擦身而过。

陈陌并不做停留，伸手敲门进去。

“瑞风，南星姐她去哪了，我……”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沈瑞风心烦意乱的摔出去一句话，见是陈陌他愣了一下，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紧走几步到了他跟前，皱着眉对着他从上往下看了遍，“你回来了。”

“恩！”陈陌轻轻笑着点头，眼里的光芒，在沈瑞风看来，有着异样的真，“瑞风，我回来了。”他对着沈瑞风的目光，像是对着熟悉亲近了很久的人，那种莫名的亲昵让沈瑞风一怔，面色已经有些难看起来。勉强压下心里的躁意，他让陈陌在一旁坐下，“你弟弟怎么样了？”

陈陌笑着五指交握，眼中的笑意比之夜空的星辰更亮，“小辉好的差不多了，等回来后，我就帮他找个学校，然后我们兄弟三个去郊区找个房子住着，不需要太大。”他伸手比划着，嘴角笑意让沈瑞风颇觉刺眼，“每天起来做做家务，教小辉作业，等时间到了就来公司……”

‘砰’一声，沈瑞风一拳砸向桌子，陈陌惊了一跳，发现他脸色古怪，他不由怔了下，一脸担忧，“怎么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沈瑞风从牙缝间挤出声来，另一只手的拳握紧又松开，最终他也只是就势抓起桌上的笔，把玩着，“从明天开始，许南星将不再是你的经纪人，公司会另派一个……”

陈陌惊讶的抬头，“为什么？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吗？”

“不是你的问题！”沈瑞风烦躁的摇头，一眼都不想看到陈陌。

陈陌稍有察觉，眼里因为见到沈瑞风的喜悦也褪去一些，他低下头苦笑了下，“那也不对，既然不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换走南星姐，她做的很好，你……”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沈瑞风粗暴的将他的话截下来，随即意识到什么，他轻咳了声，嘴角的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对不起！”

陈陌深吸了口气，缓缓摇头，他认真的看着沈瑞风的眼，说的真诚，“瑞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没事。”沈瑞风笑着坐下，回复他先前的优雅，只不过眉间却总笼着层倦意和烦躁，他不肯说，陈陌也没再开口追问，只因现在的他，根本毫无立场，难道告诉他，自己就是柳昱？只是告诉了之后呢？沈瑞风会不会信还是个问题，更何况他对他并不有意，到时，怎样拒绝？

“对了。”沈瑞风看他沉吟不语，不由往前凑了几分，笑道，“《青鸟》的女主角还没有选出来，公司又替你们接了一部戏，这次导演根据你们的性格形象为你们指定了角色，到时候会在直接根据剧本中的剧情要你们演，合适就定下，有出入的，就调整！”

陈陌心中一动，沉吟着点头。

“对了，Lee你应该也认识的，这之后，他将会取代许南星，做你的经纪人！”沈瑞风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让陈陌吃惊不小，“Lee不是秦哥的……”

“则宇已经用不到Lee了。”沈瑞风慢慢露出一个笑来，则宇果然按照他们原先设定的在做，在莫邪没有发觉之前，一点点夺去他的合作者，竞标失败，投资被抢……这些慢慢会多起来，虽然家里老头子并不同意自己做的事，可到时候只要有收益，就不怕他说三道四的，更何况还有修……

想到这里，他心头那一缕犹豫也被冲的一干 　二净，再没有什么能比他心愿达成来的让人兴奋。想到天的那一头有他的阿昱看着这一切，他就觉得莫名的激动。

陈陌不易察觉的叹了声，才想出言劝解几句，周遭已经响起敲门声。

得到沈瑞风同意，门外的人恭谨推门进来。

“沈总！”Lee走了进来，他的步子踏的端正，看到陈陌时眉头挑了下，冲他点点头，便走到沈瑞风跟前，本来秦则宇走到哪他都会跟到哪，却不知道为什么，沈瑞风会急速招他回来，而秦则宇本来不答应，却只因为沈瑞风说了一句话而松开放人，如果在途中他还想不明白，那么此刻看到陈陌，他大概已经猜到则宇是因为陈陌，才让自己回来。他的目光闪了闪，则宇他……果然对陈陌是不同的。

“Lee，南星不在，陈陌就要拜托你了。”沈瑞风笑着起身，将手伸到他跟前，“你的实力众目共睹，这次也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他说着瞥一眼陈陌，发现他一直含笑认真听着，一脸的虔诚，沈瑞风不由顿了顿，忽然挥手让陈陌先出去，“我和Lee聊些则宇的事。”

陈陌想了想，识趣的起身告辞，离开带上门，走了几步，他才发觉在德国替焦梦阳他们带回来的礼物落在会议室了，他故意在附近溜达了会，想着他们差不多该谈完了，便走过去想敲门拿自己的东西，谁知道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的人声音也高了起来，隐约还透着几分火药味，让他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你说这是则宇的意思？”Lee虽然给人严肃的感觉，一张脸有时完全没什么表情，可他在公司这么多年，谁都没看过他发怒的样子，可这会他的声音却隐隐含着怒意，像是随时都能怒吼出声，“则宇他不是喜欢陈陌吗，怎么可能会……”

陈陌微一抿嘴，却突然听到里面沈瑞风的冷笑传来，含着他陌生的讥讽和不屑，“你以为则宇会看上陈陌？他也不过是玩玩而已的，陈陌他……”他冷哼了声，“配吗？”

垂在腿侧的手下意识捏紧，陈陌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能从沈瑞风口里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什么叫做——他配吗？就算秦则宇只是玩玩而已，那也不过是他和秦则宇两个人的游戏，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品评。他的眸光一时暗了几分，他竟然不知道沈瑞风偏执到这种地步，在他眼里，除了柳昱，可还有其他？

他心头一时沉的很，也没去想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屋里的礼物他也不想再管，就这么敛下眉间笑意，悄悄退了出去。

天这会已经暗了些，一道闪电闪过，留下一缕像是裂开的缝隙，细密的雨丝从那之中不断扯落，他站在窗户前，将脸贴在玻璃上，双眼眨也不 眨盯着下边看，路上有不断的有人跑过，很多人似乎都没预料到今天会下雨，根本没有带伞，这会都只好用手里的东西撑在头顶，匆匆往家或公交站牌赶。

楼下大门旁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从他站在玻璃跟前始，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似乎根本没挪过脚步。

放在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他打了个激灵，迟疑了几秒，才拿出，一看是江陵的号码，担心小辉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立刻接了起来，“喂，阿凌，是不是小辉……”

“怎么感觉很累的样子？”江陵在那边说话很小声，也极慢，他慢慢截断他的话，然后笑道，声音里有一丝丝淡到萦绕不散的温柔，“都是一个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样让人操心。”

陈陌一噎，不由‘噗嗤’笑出声，他的眼眨了眨，慢悠悠说道，“我很好，你突然打电话过来，我以为是小辉……”

“小辉，小天……除了这两个，你就不会再念着什么！”江陵的声音透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隐约的委屈，像是得不到中意的玩具而怨怪大人们偏心的孩子。陈陌一时无话以对，只是感觉心慢慢静了下来。

“陈陌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雨！”

“我这里也在下雨，你说我们有没有缘？”懒洋洋的笑意透过声波传入人耳中，似真似假。

“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陈陌怔了下，突然被雨中共撑着一把伞的情侣引去视线，那两个人挨的如此的近，契合的没有一丝缝隙，像是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电话那端江陵突然来了一句，让他一下子捏紧了手机。

“陈陌，下雨的时候，有和你共撑一把伞避雨的人吗？”

共撑一把伞的人？陈陌下意识咬紧了唇，清明的眼珠像是蒙上了层迷雾般叫人看不甚分明，他的目光透过玻璃，划过细密的雨帘，看着那相互依偎着的两人越走越远，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凑在手机边，像是近乎于低低的呢喃，“我怎么可能会有！”

他说的小声，也不清楚那头的江陵是否听清楚了，只是那边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消失了般，他的周围只听得到‘沙沙沙’的雨声。像是蚕食桑叶的声响，却比之指甲划刮着心更要撩拨的人越来越的寂寞。

“不介意我做第一个吧！”那头的声音低哑的，随风伴雨的向他劈头盖脸扑来，追着他身体每一个裸露在空气里的部分，争先恐后想要进入。陈陌呆了下，却甩头弃掉才冒起的感动，他似笑非笑盯着脚尖看，明知道他这会远在德国，不可能过来，便开着这世上最廉价的承诺，“好啊，不过我现在就想走呢，第一个怕是轮不到你！”

“怎么会轮不到！ 　“江陵似乎大松了口气的样子，”下来吧！“

陈陌一呆，怕自己听错了，”什么？“

大门旁那把撑了很久的伞移开一个角度，露出一张眉眼模糊的脸来，陈陌只看到那人挥舞着双手的样子，隔的这么远，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却无端的后退了一步，那人脸上的欣喜和温柔，像是世间最厉害的利器，一不注意就会被灼伤，他还尚自发着呆，江陵忍笑的声音跟着响起，”快下来，雨虽然很小，可再淋下去我就感冒了。“他委屈的说话，还十分配合的打了个喷嚏。

“你不是在德国……我，我马上下来……”陈陌忙不迭说着，急匆匆往电梯赶，只是等了几秒它还不下来，他又等不及，转身跑下楼梯，心跳的极快，也不知道是跑的极，还是为了某个人……

他才跑下楼，江陵已经撑着伞也追进几步，笑着将伞遮在陈陌头顶，他的笑容灿烂而又认真，“怎么样，我是第一个吧？”

‘嘀嘀嘀……’几声激响，两道光束打过来，黑色的宾利像是失控了般往两人撞过来。

江陵大惊，忙背过身护住陈陌，将他往边上一带，车子从他们身边擦过，驶过水坑溅起的污水溅了他一身，黏答答的难受，陈陌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慌忙扒着他的肩察看他有没有受伤，江陵倒是笑眯眯的任他检查着，只是眼角的余光冷戾，与车上的男人对上。

确信他没受什么伤，陈陌微微松了口气，正要出口同车主人理论，只是一望过去，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抓着江陵衣领的手却不由的一松，双手慢慢滑落。

第 50 章

车里，握着方向盘，十指紧抠的人，是莫邪。

陈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莫邪，他的面色发冷，眼神冰冷透着杀气。以往的他，就算被人下了绊子都是笑的温和，要还回去也只在背后动作，可刚才，虽然江陵带着自己避开，莫邪也在最后关头打偏了方向，然而怕不可否认的是，撞死自己和江陵的念头，他曾经有过。

江陵微微眯起了眼，车里的男人，他并不陌生。陈陌身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早就查的一清二楚，这个莫邪，居然能让陈陌答应和他住在一起，能让陈陌如此失态，想必是个不小的威胁。

他这边心里顾自转着念头，视线却从未离开过莫邪，看着他在车里坐直了身体，脸上极快的堆上了一丝可谓说是温柔的笑容。

“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声？”莫邪说笑着，从一边拿出把伞，撑开下了车。

陈陌被江陵下意识扣着腰身往后按了按，这个动作瞧在莫邪眼中，让他眼里流转的笑意微微一僵。他极快的走前几步，将伞撑到陈陌头顶，这才伸手去拉他，“来，我们回家！”只这回家两字，就让他满意的看到江陵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了，他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江陵，手已经抓住了陈陌的手臂。

“陈陌，我回来赶的急……”江陵眼里的黯色只一闪，就被熟悉的笑意代替，他笑眯眯揉了揉被细雨淋湿的发，配合性连打几个喷嚏，痞痞的揉了下发酸的鼻子，他看向陈陌的目光温柔，完全把另外一个人当空气，“不介意去你的屋子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陈陌才想开口，莫邪却已经笑着从皮夹里取出一大叠钱，递到江陵跟前，“不好意思，我们家太小，供不起……这里有些钱，足够你去宾馆过几夜！”

“莫邪！”陈陌一把按住他的手，将钱一点点仔细收好放回他的皮夹里，手指轻轻点触着莫邪的掌心，细细微微的挠，他笑着抬头，“我带阿凌去找宾馆吧，他是我的朋友，就算出钱也应该是我出才对。”

江陵斜睨莫邪一眼，顺势将陈陌带过来在自己右边，他一副很累的样子，懒懒趴在陈陌肩头，“晚上再好好陪我聊聊天嘛，我要跟你说小辉的事，一夜都说不完呢。”他说着偷偷向莫邪挑衅的望去一眼。他知道陈陌的软肋，本来是极讨厌的，这会却可以拿来利用。碰上小辉的事，陈陌当即点了头，更何况刚才……他实在不想再和莫邪多呆一刻，怕极了那天的情景再现，纵然不想承认，但对于不笑的莫邪，他骨子里还是存了份慌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