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陌一直盯着杨云看，莫邪很是高兴，偷偷摸摸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凑近他低低的笑，“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

陈陌斜睨了他一眼，轻轻哼了声，往杨云那边挪了挪，只给了莫邪一个侧脸。杨云也是个会看眼色的，自然是看出莫邪对陈陌的不同，见他主动靠过来，他哪有不笑着凑上去的道理，两人就近聊了些，莫邪就在一旁静静的捧着杯子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陌有次回头瞥他，瞧见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来由的心中一紧。

老实说，这个杨云接触的越多，就越会觉得这是个会让人舒服的人，他很懂得在细节处着手，就算陈陌掩饰的很好，他也能知道陈陌不喜欢现在这种不自由的现状，然而他也明白这不是他能管的，也只能安抚性的拍拍陈陌手背，无言的给以安慰，然后笑瞪着莫邪，给陈陌说他的糗事。

杨云这小动作做的大方，也不怕莫邪看到，陈陌感觉到时还特意转回脸去看莫邪，发觉他只是笑，陈陌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起来，嘴角的笑意也僵住了。

回去的时候他一路沉默，莫邪倒是在他边上说说笑笑的要逗他开心，只是陈陌无动于衷他最后也只好作罢。

“你不高兴？”这是两人在一起以来莫邪第一次遇到陈陌这样明显的不悦，不禁问出了口，陈陌看他一眼，将脸慢慢贴在车窗上，呆呆的看着车窗外，“莫邪，你当我是什么？”

莫邪似乎有些讶异的扬了扬眉，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

陈陌眨了下眼，觉得自己很不喜欢夜晚，总能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莫邪，又比如说修，他轻轻笑了下，眼角都快弯成了一条缝，“是猎物，是情人，抑或是爱人呢？”

莫邪愣了一下，空出一只手去揉他的发，却是很高兴的笑着，“果然是吃醋了。”他说是这么说，也不知是忽略了还是刻意避开不谈，将答案堵着，不曾说出来。

陈陌任他揉着，也不说话，似乎是累了，闭着眼睛将脸贴着，恍恍惚惚间，也真这么睡着了。再有感觉时，他是被细细碎碎的吻弄醒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能看到莫邪的脸，那人正一脸认真的俯在他身上，一张脸上除却了往日的温柔，也只剩让人心悸的冷漠。

看他醒来莫邪倒是一笑，然后便不管不顾的压了下来，陈陌才动了动身体，就觉得他隔了一层衣料，那人身上的热度也源源不断的透过来，也因了那脸上的一笑，眼里的情欲和占有欲也像是滴在水中的墨，缓缓晕染开来。

这之后自然是一场欢爱，只不过莫邪也不知怎么了，做的格外起劲，饶是陈陌再怎么放松自己，还是受了伤。莫邪眼中有些歉意，为他清理过后抱着他，眼神有些恍惚，“阿陌，你有试过失去很重要人的感觉吗？”

陈陌在他怀里瑟缩了下，只觉得手脚冰冷，怎么没有试过？

莫邪也不期望他回答，他甚至是惨然笑了下，“你应该是没有过的，你还有陈天和陈辉，你还有陈华。”

“可是我就只有你了。”莫邪笑着，像是畏冷般将头埋入陈陌颈内，深深的吸了口气，轻轻的咬着他的颈子，陈陌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伸手回抱住他，柔声道，“怎么会，不止我，还有……”

“不，我只有你了。”莫邪固执的抱紧他，身体有些莫名的发抖，“你是不是奇怪我对杨云的不同，那是因为……他像一个人，我曾经……”他顿了顿，终于是哽咽了没有再继续下去，陈陌却是知道他没有说完的是什么。他深深吸了口气，眼角眉梢都似恨，然而刹那之间，又全部染上了笑，那笑慢慢浓烈起来，像是开在白骨之上的花，越开越浓烈，越开越妖异，他一下又一下的抚着莫邪的背，唇却凑过去，含着他的吮吻着，有些情色有些诱惑却又难得的温柔，莫邪被他撩拨的低咒了声，翻身又压了过去。

陈陌反手抱着他的肩，笑睁着眼看天花板，他明白莫邪的意思，杨云只是一个替代，那是要他安心，可是他这刻是安下了心，也狠下了心。对无辜的人他狠不起来，对自己……难道还狠不起来吗？在被莫邪进入的那一刻，他在心里默默的说，曾经，柳昱……也只有你了。

这之后，杨云和陈陌算是熟络了起来，因为莫邪的放心，那里倒是不会反对他去，于是，杨云，是除了莫邪之后，陈陌唯一接触过多的一个人。

杨云知道他心里可能有些疙瘩，因此常弄些好玩的小玩意来逗他开心，有时候陈陌看着这个年轻男人，总有种再次看到莫离的感觉，杨云也真是像，就连很多的小动作都做的极像。他看的毫不避讳，杨云每次都总是苦笑，“你不要再这么看我，好像我欠你多少钱的。”

陈陌自然是不会说真话，他有千万种方法可以将话题绕开去，抛开和莫邪的纠葛不谈，杨云其实是个很值得相处的人。

因为始终担心莫邪会有所察觉，所以除非确定了没有危险他才会联系琳娜他们，最近莫邪手头有事要忙，也就拜托杨云好好照管陈陌，陈陌也乐的自由，在杨云的小酒吧里过的逍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他有时还能看到沈瑞风那些人。不过他一向的处理方式，都是看到了装作没看见，能避则尽量避开。

只是这天他倒是想躲开，可却管不住自己的脚，还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只因这里难得出现了个生面孔。其实也不算是生面孔，于陈陌来说，还是有些熟悉的。

他在沈瑞风他们包的包间附近站着，门闭的紧，靠在边上也听不到动静，正巧有服务生端着东西去敲门，陈陌看到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或坐或站有几人，有一瞬的功夫服务生的身影遮住了陈陌的视线，待那人转身的刹那，他看到里面有人扬起了手，一掌将沈瑞风打翻在地，而引他至此的修，却自始至终都笑的内敛，冷酷而又讥讽的看着。忽然间他的指尖微微一动，似有所觉得偏了头。

陈陌下意识的一躲，却看到他朝自己的方向看着，微微举举手中的杯子，露出一个富有深意的笑，未了，还暧昧的舔了下唇。

身体不禁轻颤起来，甚至连脸都有些燥意，陈陌暗咒了声，转过身就想走，却无意看到杨云扶着墙呆呆的看过来，那眼神有些怨也有些恍惚。陈陌在想，是哪个没心的人招惹了杨云，这么好的人也不知道珍惜。只是杨云始终朝着这个方向看，那里面有沈瑞风，有打了沈瑞风一巴掌的人，还有修！

陈陌最终还是没忍住，给修去了电话。

修听出是他的声音，就在那边低声笑，那声音里有着高兴，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雀跃，“难为你还记得我号码。”

陈陌安静的等他笑完了，还没想到自己能说什么，他这边闷声不吭，修很快就察觉到了，也沉默下来，“你是不是想问我在包间那发生了什么？”

呐呐的张了张嘴，陈陌想他果然是看到自己了。

“和莫邪接触的人，是沈瑞风他爹。”听他这边没反应，修又笑，那声音隐约带着几分得意，“你看，还是要我出马吧。”

陈陌一怔，于是那个打了沈瑞风一巴掌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明。

“沈……他……为什么要帮莫邪。”陈陌拧紧了眉，口气有些讥诮，“如果只是求利，不该你才是他最好的合作对象吗？”

修有些无奈的摇头，“沈老头念旧啊，宠旧人宠的紧，哪瞧的上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新人。”他说的有几分哀怨，脸上却是冷漠的笑着，伸手　慢慢揉捏着自己尚有些知觉的双腿。

陈陌却因为他的话呆了呆，旧人？那么这两个人，是早就开始合作了吗？那么柳家会这么快的落入莫邪的手，也是因为沈家的帮助吗？那么沈瑞风在这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啧啧，我敢打赌你现在心里想着别人。”修垂下眼睑，看着要废不废的两条腿，微微叹了口气，他是个商人，时刻都在估算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值不值得。

陈陌不想理他，只想马上挂电话，现在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被修扣在别墅时的那段日子，以及那人彷如舔血的动作，让他坚信，杀人放血这种事，修也是能做的出来的，在他心中，永远只有他的利益。

所以这种人，最好永远别沾上。

如修所料的，陈陌挂了电话，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却叹气，“真是个狠心人。”说着随手抛了电话，有人在门外听到动静，低低的问了句，“少爷？”

修动了动转椅，对着窗外的风景笑，“沈瑞风怎么样了？”

“似乎受的打击太大。”那人想了想，恭谨答道，“有些自暴自弃。”

“可不是。”修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腿，这两条腿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完好，他虽然落魄可却比沈瑞风好了太多，至少不像沈瑞风，心心念念想着那人好，却不曾料到，那人悲惨至斯，他沈家，难辞其咎。

“少爷，那沈瑞风该如何处置？”

“这个还要来问我？”修斜眼瞥他，嘴角朝上牵起一个冷硬的弧度，“没有利用价值的，你说该怎么做？”也亏了这个沈瑞风，因为终于知道自家老爹对柳昱做的好事，他只是挑拨了几句，就能诱的沈瑞风将他手上的沈家秘密拱手送上，老实说，这笔买卖他只赚不赔。

“对了，二老爷给琳娜配的人手，你都控制在手上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慢慢转过身去，那人被他瞥了眼，只觉得心口有些发寒，忍不住退了一步，小声道，“是，琳娜小姐对少爷信的很，将什么都交了出来，毫无保留，就是江家那小子，始终留着一手。”

“没事，那是别人的东西，我没有付出什么，自然也不贪心的想要得到。”他如果想要了，自然会费尽心机的去要。

“可是江陵那小子对少爷……”那人显然没想到修会放过江陵，着急的想说些什么。

修的手扶着轮椅转到了他跟前，那人慌忙俯下身，全身僵硬成一片，却还是控制不住双腿微微发抖。

“啪”一声，修甩了一巴掌在他脸上，低笑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江家和你的私怨。”他虽然笑着说，可声线却极冷，冷的人心底发颤，“再有下次，我不留你。”

“是……”那人挨了一巴掌，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见他没有吩咐了，才慌忙退了出去，谁说修少爷双腿不行了人也就废了，就算在国内被几位老人刁难只能诳了琳娜小姐来了瑞士，这个人，依旧让人觉得可怕。

第 66 章

陈陌对于杨云心中的那个人是谁其实是有些好奇的，只是那是他人心中的一道伤，他也不好扒着那伤让人更痛。然而杨云出现在莫邪身边太过巧合，他也不知他是敌是友，本想揭过不谈，可总也忘不了那天杨云望过来的眼神。

莫邪在说定的时间来接他回去，对杨云道谢之后，便带着陈陌上车，见他有些心不在焉，连安全带都忘了系，不由笑骂了一句，倾身替他系上，“想什么呢？”

陈陌怔了怔，支着半边脸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车，想了半天才道，“没什么。”

莫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没看出些什么古怪来，不禁有些疑惑，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放心的问，“真没事？我看你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杨云那里待不习惯？”

听到杨云的名字陈陌才真正回过神，他慢慢换了个姿势，盯着莫邪看的眼神有几分深沉。莫邪一愣，然后便看到那人嘴角笑意缓缓扬起，低声道，“专心开车。”

莫邪笑着摇头，应了声便专心注意前方，心里却暗暗留了心，到了公寓后自然是免不了与陈陌一阵温存，暗里却是让人去查了杨云那里去过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很快将这些天发生的都一一禀告给了莫邪听，清楚到杨云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莫邪漫不经心的听着，当听到沈瑞风和沈家老头子也曾去过时，眉头不禁一皱，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了几分，心里有疑惑一闪而过，陈陌在剧组的时候因为秦则宇的关系倒是和沈瑞风走的有些近，可却也被沈瑞风一个转手送给了修……沈家那两个人的父子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狗急了都会跳墙，沈家那些人会做出什么，还真是不可预料。

这个认知就像是一根刺梗在他心头，让他每次见到陈陌都会想起杨云，然后就会想到杨云背后的那个人。他深知自己会遇到杨云绝非巧合而是有人安排，他一直都刻意忘记这个事实，把杨云当做真正的莫离来对待，他想回到从前那种轻松幸福的时候，一直假装的结果是他渐渐忘了杨云的身份，彻底的进入到渴望亲情的角色中去，随着时间流逝，他想就这样也好，柳家完了，至少他还有陈陌，至少还有一个关心自己的‘父亲’。

只是如今这样算什么？

难道他一直维持的平衡就这么的被打破！

他这边难免沉默的时候，有人也并不好过。

沈家在瑞士的宅子里，沈加来正在大发脾气，下人们俱都屏气凝神不敢多呼一口气，实在是怕极了被沈加来的怒火波及，说起来这沈家也是不安宁，好好的一个儿子因为一个男人而跟父亲反目，沈加来一巴掌打去了他们二十几年的父子情谊，也打走了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如今放眼家族内，再着手培养一个，已是不大可能，他也再没了那个精力。

正急怒的想要寻着东西发泄，就有下人来禀，说是杨云过来了。

沈加来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任杨云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

杨云看出沈加来正在盛怒中，但只犹豫了下，还是如同往常般轻笑着道，“还在为瑞风的事……”

话还未说完，右脸便被沈加来一巴掌打向一旁，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厅内显得尤为清晰，杨云的脸刹那间红了一块，却又立刻变得煞白。

“你凭什么来过问我沈家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能叫我的儿子作瑞风？”沈加来气极反笑，冷声道，“别以为攀上莫邪，你就能……”话说到一半却因为看到杨云煞白的脸而中断。

杨云定定看了他片刻，最后才惨然笑了，“是啊，我不过是个你捏在手心的小东西，自然是没资格的，对不起……”他朝着沈加来微微弯下腰，脸上的笑很平淡，“抱歉打扰了你。”说完便不再言语，转身就离去。

沈加来定定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冷笑一声，却是一脚踹翻了沙发，一个一个……都来气他。

杨云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于沈加来来说，只是个还算有用的工具。只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是这个人拉了自己一把，虽然是别有用心，可他确实是怀着感激之心。那段日子他放任自己心中对沈加来的感激之情慢慢变化成另外一种感情。

直至那人要自己学习一个人，给自己看那人的照片，知道那人的事，还要自己去接近那个人的儿子，他都一一照做了，并且与那人的儿子相谈甚欢。以为终于能帮到他，终于有了能站在他身边的理由，可是那都是以为，其实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

回到酒吧时莫邪已经等在那里，身边并没有陈陌。

杨云站在包间门口，下意识地滞了脚步，在包间门口迟疑着，竟有几分踌躇。

“你回来了。”莫邪笑着推了推眼镜，也不起身，只是像往常般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杨云坐过来，

杨云脸上露出个惯常的笑，走到他身边坐下，“难得见你不带着陈陌，怎么，你们吵架了？”也难怪他这么问，莫邪对陈陌着紧的是片刻也离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