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左边还是右边?”于凡在那边琢磨半天没琢磨出哪边才是上联哪边又是下联。
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在一旁捣鼓浆糊的我忍俊不禁地瞥着他看。督到我像在看好戏一样瞟着他,原本一脸纠结的他突然给我做了个很情色的表情,害的我脸顿时一红,幸好娘他们都不在,啧啧……
最后,还是我无声地把浆糊塞到他手里,然后主动拿过春联,似笑非笑地说:“你涂,我贴。”
“啧,有意思吗?”他表情很是欠揍地撇撇嘴说。
我默不作声地乐着。
其实这春联是真的不好贴,从前我也是从来没分清过左右上下,不过后来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就不觉得这上下难分了——在春联背面其实有用铅笔写着左右两字,应该就是卖春联的人以防有像我们这样上下不分的才给写的吧,真挺贴心的。
“我说,这门框上的福字这么高你每年都搭几把椅子上去贴的?”他三两下就涂完两边的墙,正微踮着脚涂头上的横批。听到他这么说,我又好气又好笑,瞥了他一下后,索性不理他,不理他似乎还正合了他意,只听他接着自圆其说地开口,“以后这样的伟大事业还是只能交给我这样高大深远的人做呐,你看,连凳子都省了,你这样的,还是一边凉快去吧。”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微低下头掩饰有些紊乱的心跳,却没有发觉唇角的弧度早已泄露了我心底的想法。
“你手真笨!”
在我困窘的时候,他不知何时已经涂完了浆糊,说这话时,他人是从后贴住我的背从而覆上我抵在墙上的手而站的,电光火石之间,只觉得脸火烧一般的烫,想给他一肘子,却实在有些舍不得,害怕被人看见,可是这光景应该不会有人往我们家这边看……
“傻呼呼的在想什么儿童不宜的?”他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有些恼羞成怒地撞了他一下,却愣是没撞开反而被他锁紧了怀里,我顿时又惊又怕,低声让他放开。他在我脸上偷亲了一个后才笑眯眯地放开我,气的我只能无声地用眼神瞪他。
我们这里的过年传统是要在年廿九把鸡鸭鹅什么的都宰好煮熟,第二天大年三十晚上就开始大团年,而且还要煮满十八道菜,每一道都不一样,所以如果今天不把主菜给搞定,明天肯定忙不过来。于是每年的今天,我们家几乎都是通宵达旦的。以前我是不用跟着熬夜的,不过这次因为有于凡在,我们是深更半夜醒来给替的爹娘的班。
娘临睡觉前三番四次地叮嘱我们一定别忘了加水,我们不厌其烦地点头再点头,之后他们才安心地进去睡的。
“你们家为什么春节要包粽子?”我们现在在看的火就是煮粽子的炉子。
“明天给问问我娘。”每年都这样,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或许别的地方是不吃粽子的吧。
坐在灶炉前,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旁人听起来无聊至极的话,微侧眼间,看到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火红火红的,煞是好看,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第一次,我突然有了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想法。贸然想起,好像从前他曾无数次问过我这样的话,可我今天才突然意识到其中的一二……
他微笑转头看我,唇角的笑意像极了干了坏事在偷乐的小孩,只听他狡黠地开口:“想你呗。”
第66章
那天晚上,我后来是靠在的于凡肩上睡着的,直到听见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我才惊醒的过来。
“哎,你们俩孩子,也不知道要叫人给换班,去去去,赶紧吃点东西就去睡。”不出所料,那脚步声的确是娘的,她三两下给我们俩弄了两碗凉面就打发掉我们。
坐在客厅的桌子上,我们笑眯眯地吃着面,那一刻,我觉得很幸福,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个想法,他会不会也一样的感同身受?
“笑什么?笑的那么色情?”
“你还是别说话了,破坏气氛。”说完,我低头晒笑。
之后我们便回房间睡觉了,两床棉被都很松软,有晒过的味道,应该是娘在我们回来之前给晒过的。头一沾枕头,睡意迅猛地袭来,太困了,昨天在火车上就没休息过,回来还撑了一晚上,我头早就有些疼,这下子好不容易松下来,整个人就特别的困乏。
“你就这么睡了?”
“……别闹……我困……”一旁的于凡似乎很精神,把我翻过去压在身下吹气,而我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来了,更别说推他了。
“让我亲一轮再睡……”
我已经困的不行,也就随便他怎么样了,之后他到底亲没亲我已经不记得了。
之后再次醒来是猛地乍醒过来的,转头去看时,发现床上只有我一个人,于凡呢?揉了揉有些睡糊涂的脸,我抬眼看向窗外,天好像都黑了,好饿……
穿好衣服下床出去,正看到我爹娘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嘴边带着笑,不知道在听着什么笑话,我疑惑地走过去,他们也看到了我,冲我笑,“你这孩子,睡够了?”
在娘说话的同时我已经看到了坐在正对面的于凡,他正好也看着我,脸上的笑纯净无害的像个孩子,不认识他的人还真就会被他这模样给骗到,说不定我爹娘也已经被他给蛊惑了。想着,我笑着走过去,“你们都不唤醒我,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于凡这孩子,嘴巴厉害着呢,随便说个笑话就把我跟你爹乐到肚子疼,哈哈。”
我微挑了下眉看向坐在一旁笑眯眯的于凡,在娘旁边的位置坐下,说:“说笑话?我好像都不知道他会说笑话呢。”
“那可是专门留给干爹干妈听的。”
一听这称呼,我懵了下,“干爹干妈?”
“是啊,以后你就多个兄弟了,怎么样?”
“娘,这事……”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于凡自个觉得可以,我们找个时间把事办一下也就好了。我跟你爹都乐意多个这么耍宝的儿子呢,是不他爹?”
“嗯,挺好。”
又说了一会儿,爹娘就起身准备团年饭的事宜,留下我跟于凡在客厅看电视,我哪有闲心看什么电视,拉着于凡就跑出门口。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认干爹干妈?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你这……”
“嘘!”他一根手指抵在我唇上止住了我连串的追问,搂住我的腰闪到阴影中,脸贴着我的,低声说,“这事我想很久了,回去我就给弄份公正,这样谁也赖不掉了。”
“你到底……”
“这样,我们就名正言顺了。”
我蹙眉,“名正言顺?要被我爹娘知道了,你,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不会知道的,除非我告诉他们。你什么也不用担心,相信我就是了。我会把事情办好的。”拥紧了些我,他低着嗓音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跟我说他的想法,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怎样。只是,这认干爹干妈的事儿,我到底觉得不妥。
“小凡?!”
在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娘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我连忙回头应了声。
“你们两孩子,天冷,怎么跑外面去了?差不多开饭了,你们上阁楼拿最大的那条鞭炮,今年的鞭炮就由你们俩烧吧。”
“哦,好的,这就来。”娘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大概是走来走去吧,不过幸好没有走出来就是了。说完,我低声对还不放开的于凡皱眉,“于凡,放手。”
“亲我一个。”
“你别无赖,爹娘就在里边。”
“你与其说那么多废话,不如直接亲一个来的省事?”
他的声音听着不紧不要,我却被急的要疯了,无奈之下只好踮脚凑向他的嘴唇,然而,这一吻下去竟然有些没完没了,他像是发了狠一般吮吸着我,任我推都推不动。我急的想打人,却不舍得咬他,只好搔痒。虽然他没有我怕被搔痒,可也是有痒痒肉的,被我用力一搔就止住了。
怒瞪着满脸无辜的他,我生气的哼了声转身回屋,心里怕的紧,他怎么就不知道利害呢?
“喂,生气啦?”
“……”
“别生气好不好?要不,给你打两拳?”在阁楼拿鞭炮的时候,他耍赖皮地缠着我。
我是真的生气了,可是看着这样的他又觉得不只是生气,还多了些连我自己都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瞪了他半天,最后却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于凡,我们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贪图一时之快……
那一年年三十的鞭炮似乎是我记忆里烧的最久最亮也是最红火的一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着红色的炮雨一样,炫灿绚丽。
像今年这样除了我们一家三口还多了一个人一起吃团圆饭还是第一次,虽说每年都有人跟我回家过年,但他们不是在团年之前走,就是在之后才来的。然,现如今这样的气氛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于凡本来就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一般的和谐。
看着这样乐也融融的气氛,我自然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却还是多了份隐约的不安。
我们这边的风俗是不流行守岁的,所以吃过团年饭后,大家喜欢干嘛就干嘛去,村里头的长辈都喜欢聚到一起打打麻将骨牌什么的,年轻人则喜欢约在一起去放烟花烧鞭炮之类的,总之是各有各的玩儿。
吃过年夜饭后,家里就剩下我跟于凡。
我俩依偎着坐在小阁楼上,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稀稀落落的烟花,只觉得,此刻便是永恒。
“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没想到我们同时异口同声,说罢,两人都顿了下,然后忍不住相视而笑。
是啊,在想什么呢?
我想,我大概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因为我也在想着跟他同样的事情……
第67章
我们在家里呆到初五就走了,一方面因为社里也要开工了,另一方面实在是于凡太闹腾了,再让他胡闹下去,我真怕纸包不住火。
回去的时候,我们是坐的飞机,机票是于凡给订的,我也没说什么,来的时候我擅作主张,回去就由他了。
一回到家,门才关上,什么都没来得及放下,他就火急火燎地扑过来。这春节回家过年的几天里,他每天夜里都闹着要做,我自然不会让他称心如意,于是每当把我惹毛了他就耷拉着耳朵道歉,赶他去客房睡,他又死活不肯,真是没他辙了。
不过看他就算想的紧也没有逼迫我的份上,这次就随他做到高兴好了,想着明天大概又得在床上过一天时,被他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紧接着唇角就被轻咬了下,我才笑着开始回应他的热情。
第二天,他在做饭,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
新闻里正播放着假冒伪劣产品事件,我微蹙眉心瞟了眼用玻璃墙隔着的厨房里认真在做饭的于凡,若有似无地想了想,继续看着电视。
吃饭的时候跟他提起新闻里听到的事,他却揶揄地笑道:“不都是无奸不商?反正没到咱们头上,管他呢。”
我皱眉,不赞同,“你怎么说的这么轻松?那可是死了人的,前些年的奶粉事件已经够满城风雨了,现在的人怎么越来越黑心?”
他顿了下看了看我,笑:“不然你能怎样?”
听到他的问话我顿觉全身无力,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我尽管满腔怒火愤恨,可对于这样的行为丝毫没有办法,我不过就一普通市民,这样的事的确不是我所能及的,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的气愤。
放下筷子,我深出了口气,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好像真的很没用。”
听罢,他却笑的更欢,给我夹了块肉,说:“吃你的饭,有用没用上了床,我说了算。”
“囧,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很认真啊!”又给我夹了菜,他说,“有些事,我们只能看着并任由他发生,这就是生活,懂?”听到他这么哲学的一番话,我忍不住凝眉,不只是因为他说的话,还因为他话里的深意。
吃过饭,洗碗机里在隆隆地洗着碗,我则发着呆在擦桌子。从浴室出来的于凡看到我走过来捏住我的鼻子,骂道:“你这猪脑袋再胡思乱想下去就得变猪头了,赶紧儿去换衣服。”
“去哪里?”
“不是要去拜年吗?我陪你去。”
“可我是要去涵哥家……”
“我见不得人?”
“不是,可是……”
“少废话,走!”说着就一把将我扔出厨房。
车上的时候,他跟我说:“我已经让人给准备好了公正资料,你待会跟我去签个字就行了,过契的礼物我也已经安排了快递送过去给二老,我们的明天才能拿。”
我惊讶不已,“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事情?”
“有些事不能拖,怎么,你不喜欢?”
我瞪他,“你都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笑,“所以你反对也没用了,你还是认命吧。”
虽然有些恼火,不过也有些理解他的想法,我问:“那你以后就是我干弟弟了?”
“弟弟什么的也罢,我们以后是一家人才是真的。”
一家人……
“再说,你哪一点像做哥哥的,嗯?”说罢,玩味而挑衅地瞟了我一眼,我顿时气结于胸。
去到涵哥家时,被热情地请了进去,他今年没有回老家,好像是请了父母过来过的年,不过我们过去的时候并没见着二老,大概是出门去了吧。涵哥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狂欢的后遗症。给于凡和他互相做了简单的介绍后,我们就坐下来聊天。
听到我们是契兄弟的时候,涵哥笑着说了句挺好的,小凡这样的性格是得有个哥哥看着比较好。我听了顿时哭笑不得,觉得又气又好笑还有些感动。
涵哥其实还没有结婚,都三十有多的人了,家里也催了再催,可他就是不为所动,我也不敢问他为什么还不成家,每个人都有不为或者为某事的理由,而我,没有勇气去窥视他的秘密,更不忍心成为多一个逼迫他的人。
不过,他最后还是给我和于凡包了利是【红包】,我笑着接过,于凡则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临走的时候,涵哥还在挽留我们吃晚饭,与他握手告别的于凡解释说我们还要去公证处一趟,他才没有再说什么,临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于凡突然郑重地对涵哥说了声保重。
下楼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他揉乱我一头短发说:“因为他是个好人。”
这回轮到我笑:“你该不会就因为人家把你误当哥哥乐的吧?”
他伸手揽过我的肩膀,邪魅一笑:“难道你觉得人家说的不对?那你说说我哪里不比你大?”
闻言,我脸倏地地红透了,欲推开他却被哈哈大笑着的他给揽得更紧,我懊恼地瞪他,唇角却是难掩的笑意。
下楼的时候遇到一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看我们的眼神很不一样,仿佛衣冠楚楚的我们在她眼里就是赤裸裸的两人一样。想不去在乎她的目光,可却老感觉她在瞅我们这边,最后大概于凡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无声地上前一步挡在了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