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答应出兵的话,是不是就能逃过这一劫?”
第7章:
老头儿皱着眉头不说话。
我看着他皱着眉头不说话。
这会儿旋舞风风火火跑进来,“总管,大皇子在太子府,被……被用了刑!”
“用刑?他怎么会被用刑?他不是皇子么?用了什么刑?”我抓住旋舞的肩膀拼命摇,你倒是说话呀!!!
“梁……梁公子……放开我先……”
好吧,我停手,“你说啊!!!”
她喘了口大气,“大皇子去了之后就被太子和几个大人绑了,要他招供,混入凤凉皇室有何图谋,幕后主使是谁……”
“旋舞,你们继续打探。看来老夫要去拜访一位故人了!”老头儿目光坚定的站起来朝外走,我拉住他袖子,“我也去!
!”
老头儿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估摸着是得出了我不会碍事没准还能充个壮丁的结论,终于点点头,“好吧。”
老头儿不愧是上过战场的,骑上快马从城西到城东面不改色。
我一身小厮打扮,低眉顺眼的跟在他后面,进了丞相府。
老头儿拿块什么牌子,门房的侍卫见了也不拦,屁颠儿屁颠儿的领着到了书房。
“丞相大人!”老头儿进屋就跪下了,没办法,老子就屈尊跪他一回罢,谁让咱现在是个小厮呢。
“老将军何必行此大礼!!”那位丞相赶忙给搀起来。
“如今大皇子有难,还请丞相大人出手相救啊!”
……
我们赶到太子府的时候,付怀砚已经晕了过去。十指血肉模糊,隐隐露出泛白的指节。
总管不便出面,留在外面等着接应。
丞相不愧是丞相,往那儿一站一群的大人都没了声儿,只有那个太子还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老头儿行李,我跟着行李,怕那个太子认出我来,于是又弯了弯腰。
“丞相来是为了这个人?”那太子指向伏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付怀砚。
“正是。太子殿下,大皇子是凤凉皇室血脉,这点不容置疑。”
“何以见得?”
“当年如妃娘娘随驾东征,于军中诞下大皇子,遭堇阳军袭营,皇子被掳走,但是皇子生下来右臂上就有三块铜钱形状的
胎记,这是皇上亲自验证过的。”
“仅凭几块胎记,难以服众!”
“大皇子是皇上金口亲封的大皇子,皇上既然承认他为皇室血统,自然有皇上的道理,太子殿下不经过皇上同意对大皇子
动用私刑,实在欠妥!”
果然,抬出皇帝老子来,那个太子不吭声了。
“太子也是为国家社稷着想,老夫认为,即使此事传到皇上那,满朝文武若是为太子说话,皇上也不会怪罪的。”老狐狸
,这台阶给的是时候。
“哈哈哈,”那太子笑了笑,“知我者老丞相也,那……大皇兄他……”
“大皇子外出狩猎偶感风寒,要在家中休养几日,老夫会向皇上说明的。”老头儿笑笑,“那么,老夫这就带大皇子回府
调养了,告辞!”
这时候我终于发挥了一个小厮应有的作用,tnnd……这人浑身的骨头真硌得慌……好在不是很重。
出了太子府坐上总管备好的马车,付怀砚躺在我腿上轻轻的哼了一声。我小心的捧起他的手腕,那双手……让人看着都揪
心。
他的眉头又拧在一起,怎么也抚不平。
“父亲……”他嘴里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可我还是听清了,“我……不想……报仇……”
我忽然想起四哥,在上京,不知道怎样了……大概在四处找我吧?……
付怀砚是我背着进去的,一直说胡话,眼睛就没睁开过。
御医是不敢惊动了,好在有个精通医术的红裙在。
一屋子的丫头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看得老子心烦。
红裙拿着纱布,往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上一层一层的缠,几个丫头看着看着都转过头去,拿个帕子在那儿抹眼泪。
“除了手上,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伤?”总管问。
“没有。不过这手上的伤,已经够养一阵子的了。伤了关节,指甲也被拔了……”红裙说着声音哽在喉咙里,“怕是……
要个把月才能恢复……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儿……”
“那他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只是外伤的话,不应该啊……
“应该是……忧心过度……再加上急怒攻心……只能等。”
“都出去吧,梁公子,大皇子就先劳烦你照顾了。”总管说完朝我作了个揖,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知道什么的意思。
一屋子的人走光后,我的任务是喂他吃药。
红裙姑娘说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看这药什么时候能灌进去了。
好吧,在其位谋其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反正喂药这活儿,老子又不是头一回干。
还好,勺子能喂进去。
喝一口皱一下眉头。很苦吧,哼,谁让你那几个丫头不准备蜜饯来的,不过反正你这会儿也不会吃。
忧心过度……
要想着报仇,要防着一干居心叵测的人,要跟自己的亲爹周旋,还有对我这个落难王爷,不知又是动了多少脑子花了几分
心思,人质?筹码?我猜不透,不过我知道你把我带到这里不会是因为缺个娈宠。
伶水送了晚饭来,皮蛋瘦肉粥,椰蓉银丝卷儿,熘笋尖儿。
“王爷慢用。”说完出去关上了门。
老子看着都窝心呐,还在自家府里的时候,晚饭最爱吃的就这小三样儿。
可是这会儿,却筷子都懒得动。
若是四哥派了人找我,应该会找到这个地方吧。自从碧绿青翠那四个人的音讯断了之后,他就应该知道出事了。
眼前这个人……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可惜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还记得有一次他和他的父亲得胜归来,我随四哥出城迎接,那时候他穿着一身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京中传闻,付家的少将军英武不凡,温润如玉,连敌国凤凉的公主都芳心暗许。
现在老子才知道,凤凉的公主还没有生出来,太子倒是有一个,不过芳心暗没暗许就不知道了。
瞅瞅窗外头,月亮也出来了。
这粥淡了点儿,皮蛋多放些就好了。
“你不觉得应该给病人吃点么?”
这话不是我说的,这房里没有别人。
我回过头去,嘴里一口粥没来得及咽,沿着嘴角漏出来,掉到衣服上啪嗒一声。
他笑笑,“扶我起来。”
于是我扶着他坐起来,拿个枕头给他垫在背后。
“我饿了。”他用胳膊碰碰我的衣角,难得的温顺。
“那我去让她们再弄些饭菜来。”
“不用了,我就吃你那碗。”他那只裹得结结实实的手指向我那碗刚喝了两口的粥。
“那是我的!”我瞪大眼睛,这也要抢?
他也不说话,摇摇晃晃的自己下了床走到桌前,端起碗,喝得咕咚咕咚的。
我看得气结,一把抢过来,果然,那白纱布上已经泛出血来了。
这个人!!“你不知道你这双手现在不能动么?!”存心惹老子发火。
明明已经疼得脸色发白,还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眉毛一挑,“那你喂我啊~”
好吧好吧,老子不跟病人计较。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他嘴里吃着东西,看着我笑。
“不会是为了保护我吧?”我把勺子杵到他喉咙里,看他被呛的面红耳赤,然后暗爽。
冷不丁被他一把圈进怀里,“我的王爷,倒是善解人意得很呢……”
我以一个及其丢脸的姿势坐在他腿上,该死,这个人,手不能用了胳膊却箍得更紧。
“你的四哥,怕是已经被从龙椅上赶下来了……”他在我耳边吹着气。
“你说什么?”我惊诧地转过头去,身体却动弹不得。
“现在堇阳的国君,是魏王,不对,应该叫皇上了。”他把头放到我肩膀上,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二……二皇兄……他不是……”
“他被你的四哥下令追杀的时候,被我救下来了。”
“你……你们……”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那手被我用力一扯,又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你的二皇兄昨天登基,他是个明君,而且是个仁君,所以,”他又那么绵长悠远的看着我,“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
以。”
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床边,缓缓躺下。
“你要把四哥怎么样?”他说过,要报仇。
“他杀了我的父亲。”他闭着眼睛,
“他是一国之君,你不能把这当作私仇!”
“一国之君,他就更该死。”他叹了口气,“如果父亲还在,凤凉和堇阳的百姓,可以免去多少战乱之苦……可是他却因
为一封信就给父亲扣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你凭什么?!”我伏身揪住他的领口,“不要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他缓缓睁开眼睛,“你现在杀了我,就可以阻止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四哥。”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我掐住他的喉咙。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四哥派我去幽州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碧绿青翠要杀的,不止付怀砚一个。当年二皇兄被刺客所杀的消息传来,是在赴南
海赈灾的路上,当时他身边同样是皇上派去保护的大内侍卫。
我想起碧绿青翠自杀时的情形,明明是早就将毒药含在嘴里,他们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务,终是一死。
只是当时我还抱着幻想,他是真的,有意要招揽付怀砚。
“你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
“我常年在军中,你知道,见不到什么女人,”他睁开眼,看着我,玩味地笑,“自从天香楼见过王爷一面,心生爱慕,
欲罢不能啊,哈哈哈……梁王殿下的唇温软可口,尝过之后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混蛋……”我顺手拔出墙上的剑,抵在他的喉咙,“你再多说一句,老子就杀了你!!!”
“要杀我,手可不能抖成这样。”他慢慢的坐起来,用喉咙抵住剑尖。
“你……”
“你到了堇阳,不用记着我救你的事,”他拨开我的剑,从背后把我揽在怀里,“我伤好了之后,就会出兵东征,到时候
,我们战场上见。”
“我只是个纨绔子弟,不会带兵。”
“你的二哥不像你的四哥,他会唯才是用的,装得这么辛苦,累不累?嗯?”
背后的温度透过衣服暖进身体里,让我不想推开。剑掉在地上,我知道我杀不了他。
今天不能,即使有一天到了战场上,也不能。
“半个月。”他的头埋在我的肩上,“半个月之后,我放你走。”
从上京把四哥押到这里,半个月足够。
第8章:
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于是这夜,我们相拥而眠。
他有一张容易让人动心的脸,好看却不女气,闭着眼睛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看这么久,动心了?”他忽然睁开眼,挑着嘴角笑。
“是啊,你要是去醉红楼卖,肯定能红透京城!”我撇过脸,不再看他。
“如果恩客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说着欺身上来,啃老子的……鼻子以下……再以下……
“你……你不会真的是断袖吧……”我找准能说话的当儿掰过他的脸问。
他重重的吻下来,不再让我说话。
我手脚并用又挠又踢,终于摆脱了身上的重物,然后气喘吁吁的瞪着他。
于是他跟我对瞪。
然后他说,我什么也不做,让我抱会儿行么,我睡不着。
我说那行吧,一晚上一千两银子。
于是第七天的时候,白影姑娘拿了七张一千两的银票整整齐齐的呈到老子面前,“请王爷收好。”
TNND。
白影姑娘第二次拿七千两给我的时候,带了个人来。
小棒槌身材大眯眯眼。堇阳皇宫禁军统领闫安。
“tnnd你小子怎么来了?”我奔过去抱住他一顿狂捶。
他没捶我,反而单膝跪下,“属下……来接王爷回京!”
我愣了楞,然后明白,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四……四哥呢?”
他不说话。
“付怀砚呢?”
白影欠了个身,“我家主子不在,梁公子这边请。”
大回廊小回廊,兜兜转转。
床上躺着的那个形容枯槁的人,闭着眼睛。
“四哥。”我轻轻的推他,他没有反应。
白影的声音留在门口,“大皇子去城北喝茶,大概要几个时辰才能回来,梁公子请自便。”
“放心,他只是服了失心散,不久就会醒了。”闫安倚在门口,弄他的短剑。
“失心散……是不是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将军的命令。”他还叫他将军。他们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闫安,你赶快,带他走!!”我把身上的银票掏出来揣在他怀里,“到了堇阳,不要带他去上京,找个没人的地方,给
他找个……能活命的地方……”
“那你呢?”
“我……我会回去的。”
“知道了。”他缓缓的说,“我会,给他找个好地方的。”
“小安子,”我握住他的手,“拜托了!”
“你自己多保重,”他终于给了我一拳。
Kao,弄得生离死别似的。
那几个姑娘真是好人,连马车都给备好了。
闫安掀起车帘子给我来了句,“将军是个好人。”然后一甩手就走了。
晚上喝茶的人回来,晃晃悠悠一步三摇,终于长得囫囵点儿的手按住老子肩膀,打卷的舌头半天才吐清楚几个字儿,“你
怎么没走?”
喝茶能喝出这么重的酒气么。
我小心的把那双手拿下来细细端详,刚拆了纱布,指甲还没长全,还好出去一趟没伤着了。
“你……要怎么谢……我……啊?”那张脸因为酒醉显得尤其放荡,一只手伸上来,在我的脸上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