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方恒 下+番外——静舟小妖
静舟小妖  发于:2013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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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吉珠嘎玛知道方恒的意思,可是不想为了宽慰他说些不靠谱的事情,所以实话实说道,“他肯定能留下,初试的成绩就在头几名。”

“真聪明。”方恒故作赞叹的开口,“读书对于我来说简直就跟自杀一样。”

“杨翌跟我说过一件事。”

“?”

“你要考军校,让林峰找的名额,既然有这个想法你就好好学一下,对你没坏处。”

“哦。”方恒点头,这消息早就知道,可是这段时间纠结着杨翌要走的事,他半点没看进去。

“过完年开始,每个月会抽考一次,直到军校报名。”

“啊!?”方恒瞪圆了眼,最后却在吉珠嘎玛轻飘飘的凝视中低了头,“好……”

到了重庆教导大队,远远的就看到宿舍楼楼下摆了三件行李,一个旅行箱,两个旅行包,一名外表40多岁的女人站在那里,穿着过膝的灰白色尼子裙,长靴,上半身配着羊毛套头毛衣,看起来挺洋气,就连及腰的长发都烫出了大卷,用个丝绸样的方巾松垮垮的捆上。

吉珠嘎玛带着方恒走上前,不太确认的看了好几眼,就直接上了楼,半路上撞见带了两个兵过来帮忙的林峰,吉珠嘎玛问了一句,林峰说楼下站着那个就是杨翌的母亲,然后安排着身边的兵去把车开过来,就带着吉珠嘎玛下楼去打招呼。

方恒没跟着过去,反而快步跑上楼,直接去找了杨翌。

寝室里还有几个人,有穿便服的,也有穿军装的,方恒分不太清楚,但是应该都是杨翌在教导大队这些日子认识的朋友,或坐或站的和杨翌说着话。

方恒一看这架势,心里就沉了几分,很显然,他今天和杨翌肯定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杨翌见他过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说是原先部队里关系非常好的兵,不少人纷纷表示见过,方恒一放假就往这边跑,教导大队就那么点儿大的范围,在座的最少都是见过一次。

方恒按着杨翌的介绍挨个问了好,里面最差的一个都是进来学习的预备干部,其余的基本都是军官。

杨翌这边和大家说着话,那边看了方恒好几眼,那一身的负气压他也知道为了什么,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把大家撵走吧?

寝室里人多,话题一直很热闹,大家都在为他加油鼓劲,就这么等到10分钟后,吉珠嘎玛上来转了一圈,大家就一起下去了。

方恒走在最后面,盯着杨翌的后背看,眉心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一直微微蹙着,就连最后分车,他也被安排到了另外一辆车上,和一群不认识的首长们坐在一起。

掐着点到了火车站,到了地方就已经要进站,林峰去买了四张站台票,依旧没预着方恒的份,方恒被安排着和大部分人在站台口道别。

杨翌依次拥抱过去,到了方恒面前,脸上灿烂的笑终于被厚重的离别悲伤覆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搂住肩膀重重的拍了两下,“好好加油,再联系。”

方恒被搂的鼻子一酸,很努力的咬牙克制着没让眼泪流出来,反手狠狠搂住人,然后又怕自己舍不得松开,主动毅然的挣扎了一下,退后半步,低着头不敢再看杨翌。

吉珠嘎玛和林峰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黯然,尤其是林峰,捏在手里的站台票紧了几分,事实上在买票的时候他是考虑过带着方恒进去的,否则不会买四张票,可是在安排人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这样做很不妥,这里站着的人关系和杨翌都很不错,论官衔论关系,方恒算是隔得比较远了,而且等着火车开动后,那种分手的模样,他有些怕方恒克制不住,会让杨翌的母亲起疑。

毕竟朋友间的分离是带有祝福的,只有情人之间才会那么悲伤。

在他们间的爱情海没有茁壮成长到可以承担一切的时候,就暂时躲开可以预期的暴风雨吧。

杨翌依次告别结束,几个进站的人手提了件行李进了检票口,方恒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在心里反复的叫喊,回头!再回头!!让我再看看你!!

视野里的男人淹没在人群的前一刻,转过了头,黝黑的眼,视线缠绵在一起,方恒所有的自制力瞬间崩溃瓦解,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楚。

飞快的用手背擦拭眼眶里的泪水,慌乱的寻找了一圈,可是杨翌已经消失无踪,只抓住了一片军绿的色彩,方恒吸着鼻子来回看了一眼,在那些困惑的目光中,转身小跑了出去,跑到停车场,缩在一辆车的后面,紧紧的抱着自己,将脸埋在了膝盖里。

努力的克制着,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再这么丢脸下去,可是没办法,脑袋里全是长久离别的悲伤,直至耳畔传来火车的鸣笛声,这样的痛苦骤然冲到了顶点,撕裂的低吼再也无法克制的从喉咙里冲出……

后来是吉珠嘎玛找到的方恒,看到这小伙子的模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林峰去了一通电话,让他们先走,挂了电话后,就这么不远不近的沉默的等着。

后来方恒总算宣泄完毕,吉珠嘎玛带着没精打采的人回了教导大队,视线好几次落在方恒红彤彤的眼睛上都觉得自己似乎该阻止方恒送人,与爱人当面离别是每个人无论有多么痛苦都希望做的事,可实际上,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离别的悲伤?分离前最后的身影会牢牢刻在大脑里,没有快乐,没有期盼,像是被丝线层层缠绕,长久无法挣出。

可是,有些负面的情绪外人无法帮忙,需要的只能是时间的磨砺和自己的振作,而他相信,方恒一定会坚强而快速的走出这个悲伤沼泽。

这天中午,林峰张罗着请杨翌的母亲吃了顿饭,方恒作陪,可是因为情绪低落的原因显得格外的沉默,失去了表现自己的机会。

不过对于林峰和吉珠嘎玛而言,或许这样也好,现在的孩子是什么都敢说,他们还真有些担心方恒会脑袋一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的话。

下午杨翌的母亲也走了,在火车站送别后,吉珠嘎玛和林峰纷纷看向精神恍惚的都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的方恒,林峰给吉珠嘎玛递了个眼神,转身走了。

吉珠嘎玛带着方恒回了连队,下车后打开后背箱拎了一袋东西递给了方恒,说是杨翌让转交给他的,这里看完整理好情绪再回宿舍。

方恒蹲在地上,打开口袋,一样样的翻了下去,一大袋的干果,一套过冬的秋衣,一部最新款的没有拆封的手机,最底下还压了两本书和十来双鞋垫。

正咬牙克制的方恒看到鞋垫的时候愣了一下,拿出来呆呆的看着吉珠嘎玛。

吉珠嘎玛摸着后脑勺看他,挑眉,“可能肖阿姨带过来的吧,说是尺寸不符,你用剪刀自己修下,还有,那个手机暂时放我这里,需要用的时候再到我这里拿。”

方恒睁着兔子一样的眼睛乖乖点头,把手机递了过去。

吉珠嘎玛用胳膊夹着手机盒子盯着方恒的脸看了两秒,干脆弯腰提着口袋走了出去。

方恒急忙起身跟上。

吉珠嘎玛带着他去了大操场的楼梯上坐着,见到一名士兵又让人去买了两瓶冻饮过来,就这么沉默的坐到方恒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才起身离开。

方恒没有跟着走,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天空,思绪散蔓出去,什么都想不起,空白的,却又像是想了很多,和杨翌在一起时的那些画面走马观花的在脑袋里闪过,就像悲伤在身体里累积,回忆的越是多,胸口越是闷堵,压得喘不过气来。

身体渐渐僵硬发冷,温度被凛冽的冬天夺取了温度,方恒看着脚边的口袋,慢悠悠的抓出几个开心果拨开,将绿色的果仁塞进了嘴里,咀嚼着,香脆的味道,很温暖,也很贴心。

开心果吗?

方恒叹了一口气,腹诽了一句,连个吻别都没有,开心个屁!

108.分离是为了重聚(六)

纪律部队,方方面面都有条令约束,所以虽然不容易犯错误,但是也代表了生活的单调,周而复始。

12月份开始,自杨翌走后,方恒又经历了一次离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老兵退伍,连队里……不,或者说整个部队都陷入了一周左右的愁云惨淡期,方恒的笔记本里记了三页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也喝了不少酒,那段时间几乎有种泡在悲伤里醉生梦死的感觉。

老兵离开后,七连开始整顿,方恒寝室里一下走了四个人,毕云涛和另外一名上士调到了他的寝室,剩余两个空位用于接纳即将到来的新兵。

连长吉珠嘎玛又开始抢人,不断的透过林峰套消息询问这批新兵的素质,表现出色的新兵名单都在他手里过了一遍,教导大队的首长们都成了香饽饽,隔三差五的吃饭喝酒,据说林峰都腐败的肥了一圈。

第二年开始,方恒这批上士们的体能训练和纪律训练强度降低了很多,反而是文化课要求的比较高,或者说连长专门针对了部分人抬高了要求,那些让他觉得有提干可能性的士兵都会被勒令文化学习,连里的干事们负责授课和考试,作为月度的考核标准之一。

四连终于调来了一个新的连长,雷营彻底脱离基层军官身份,开始蛋痛的投入了训练情商的阶段,逼的脸上的笑容似乎也亲切了几分。

总体来说,感觉还算不错,一年的军营生涯让方恒已经完全适应了纪律部队的规则,再加上和连长关系还算不错,人缘也可以,在七连混的还算是如鱼得水。

只是,和杨翌之间多少有些无奈,这无关感情是否已经变质,而是距离造成了彼此的隔阂,他完全无法理解杨翌在西安的生活模式,导致两个人的话题似乎在渐渐的减少。

最初的时候,他和杨翌隔上两天就要联系一次,后来变成了三天,三个月后,也就是过年那段时间,他们变成了每周的周末联系,而且话题也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方恒确认自己还是喜欢杨翌的,而杨翌也依旧牵挂着自己,可是现实如此,他们的交往似乎陷入了一种双方都急于去改善而又无可奈何的冷淡期。

或许,这就是远距离恋爱带来的负面影响,三十那天给杨翌打过电话后,方恒还在想,如果这样再继续下去,或许无需外来的阻力,他们就会慢慢的分手了吧?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不会是好事,毕竟每次一想起会和杨翌分手,杨翌会和不认识的女人在一起,他的心就在疼,绝对的不甘,不舍和不愿,可是也不会是坏事,侯珏隔三差五的洗脑似乎也起到了些许的作用,有时候一想起父亲,他就觉得真的分开了或许也不是那么难受,毕竟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就指望着他能够成家立业,然后逗着孙儿安享晚年。

可是,无论怎么想,方恒暂时是不愿意中断这段感情的,他喜欢杨翌,这一点无法否认,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够坚持的话,就一定要继续下去,持续到真的无法再往走的那一步。

五月份,连长的情绪进入了低谷期,据说林峰调了部队,而且是个保密部队,营地在偏僻的山沟沟里。

既然是保密部队,这就代表着通讯被监控,行动被限制,没有假期,自然联系困难。

林峰的调离和连长的情绪问题再次让方恒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可是却又抓不住痛脚,就和杨翌把这事说了,杨翌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个联想?他说有种同类人的感觉。于是,杨翌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过来。

五月底,方恒的老爹方新友来了部队,第一天和吉珠嘎玛、乐正东吃了顿饭,第二天带着方恒去见了赵师长。

其实事情隔了那么久了,方恒没太记清眼前的这位首长是谁,反倒是赵师长把演习的事情拿出来说,问他怎么进去的?方恒的鼻梁这才开始疼。

咳!当然了,在部队里待了这么久,方恒也不会傻乎乎的说是自己撞大运撞进去的,反而还几分谦虚的开口说是按照平日里的训练渗透到了里面,只是撞到机房确实是无心之举。

赵师长亲切的哈哈大笑,把军校的事情说了,方恒愣了一下,没想到原先看着挺艰难的名额,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一来一双?左右权衡之下,只能和杨翌那边说了情况,问他能不能把这个名额给爵爷。

侯珏似乎没想过天降洪福,当然了,其实就算方恒不张罗,对侯珏向来青睐有佳的雷营估计也会帮忙,只是这次省了些麻烦,问过侯珏话后,这个名额算是定了下来。

六月,临近他们交往一年,杨翌说是要帮教授搞科研,一直拖到快七月份才回到重庆住了三天。

半年的学生生涯,让杨翌白了不少,和方恒站在一起,愈加衬得方恒黑的发红,直夸奖方恒结实了不少。

这确实是实话,方恒身上的肌肉起来了,个头虽然没拔高,但是看着非常的健康阳光,亮出白牙那么一笑,差点闪瞎了杨翌的眼,连带着沉静下来的心又嘭嘭的乱跳,活力十足的找到了当初恋爱的感觉,一旦单独相处,视线就粘在了方恒的脸上一样,扯都扯不开。

与之相比,方恒却觉得少了些什么,像是沉淀下来的感情,虽然还算厚重,但是却不太激的起最初的热情,就算两个人该做的都做完了,却还是觉得很空洞乏味,一度怀疑里自己是否不再喜欢这个人了。

杨翌到底有没有察觉,他不太清楚,就连送别分离的时候,心情似乎除了沉重外,再也没了当初悲伤的压抑。

或许……他想,或许这就是分手的前兆吧?

不是不爱了,只是距离让他的爱只能走到这个地步,有一个年龄段,无论男女,天生在追逐爱情,用爱情去养护爱情,火热的,燃烧了全部的去爱,但是一旦感受不到爱情的氛围,就会随之冷却下自己,等待下一个爱情的到来。

方恒和杨翌的联系在9月份的时候断了,部队演习,他在荒山野岭里待了一个多星期,杨翌那边也忙碌了起来,双方的联系变得困难,后来甚至开始无意间遗忘了短信的存在。

有时候方恒也会想起这件事来,可是像是憋着一口气样,如果你不给我来短信,我就不先找你的任性。

演习后方恒喝了不少酒,吉珠嘎玛也喝了不少,两个人坐在花坛边莫名的谈上了话,方恒就把自己的事给说了,吉珠嘎玛抿着嘴笑,压着他的脑袋说,“还真是小啊!”

那时候方恒觉得自己挺豪情的说了句,“不就是段感情吗?分了就分了呗,又不会死!”

吉珠嘎玛却摸出电话看着他,“这样就受不了了?至少还可以联系不是?”然后播出一组电话放在了耳朵边,开口就说,“喂,你家这个说要和你分手!”

方恒摇晃着身子瞪圆了眼,耳朵立的笔直,想要听到那边的暴怒,却在吉珠嘎玛看过来黝黑如墨的眼里一下红了眼眶,他听到杨翌说,或许,这样也好……

吉珠嘎玛起身走到了一边,说了很久的话,方恒双手支着花坛底下了头,眼底的色泽压的很沉,胸口很疼,眼睛很涩,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却流不下一滴眼泪。

后来,当吉珠嘎玛挂上电话后,他抬头,用哀求的目光看过去,说,“我想去西安……”

吉珠嘎玛沉默的看他,并拒绝,也没有说他和杨翌谈了什么,只是双手支着膝盖弯下了腰,沉思了许久许久,然后站起了身,“走吧,回去了。”

方恒看着他,对视了很久,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又低下了头。

“现在不行。”吉珠嘎玛淡声开口,“你要考试,而且还是义务兵,没有长假,考上学校之后,到报名期倒是有几天的假,到时候再说吧。”

方恒睁圆眼看他。

吉珠嘎玛郑重点头,“我保证!到时候如果你还这么想,我会帮你安排假。”

什么叫做,到时候还这么想?

方恒知道自己善变,可能前一刻做的决定,10分钟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可是感情不一样,至少他需要再尽最后一份努力,已确认他和杨翌之间是否真的可以这样干干脆脆的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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