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方恒 上+番外——静舟小妖
静舟小妖  发于:2013年12月29日

关灯
护眼

没有过多的寒暄,对方直接一扭头就跨进了门里,岳梓桐本来正准备递包,见老妈扭头对他招手,顿时知道这是要直接送到站台。

一路上了天桥楼梯,再下楼,打头的军人脚下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岳梓桐只能跟着快走,老妈几乎是在小跑,高跟鞋的声音砸在地上咔咔作响,莫名的有一种扎在了心脏上的感觉。

最后三个人停在了一辆绿皮火车的车厢门前面,岳梓桐从车窗看了眼里面的人,还没回过味来,母亲就拍着他的手臂说了一句话,“听领导的话,好好干,上车吧。”

岳梓桐眨巴着眼,困惑的指着自己,“上车?”然后视线落在老妈脸上,“什么意思?”

母亲眉心微蹙,不怒而威,“上去!”

岳梓桐跟卡了壳一样,脑袋里混沌一团,还没等理清头绪,就被母亲推着后背给推了出去,直到上了火车门的两个楼梯,岳梓桐才回过味来,急忙回头准备说话,又被母亲深深的一眼瞪的所有话语全部都消散。

肩膀上顶着一杠一星的少尉对谢虹点了点头,推着岳梓桐的后背硬给推上了车。

走进车厢,一眼扫过去,全是穿着作训服的士兵,一双双疑惑的眼落在自己的脸上。

岳梓桐屏息,脑袋里更乱了。

云里雾里。

这是神马情况!???

少尉把他领到了空座上,一路走过来,都能够看到母亲就站在车窗外的不远处,那两双眼像是钉子,让他不敢妄动。

其实到了现在,也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去军队,参军!就是这么简单。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岳梓桐还记得当初面试的时候,考官拍着他的肩膀说,这小伙子不错,还记得临回家前和同学约好了第二天的聚会,还记得昨天夜里做了什么样的梦,那个金光灿灿的小金人……

他‘唰’的站了起来,果然母亲还站在站台上往这边看,在昏黄的站台灯光下,脸上的神情异常的模糊,像是一种不舍的情怀,岳梓桐甚至觉得自己的母亲在哭。

岳梓桐抿嘴唇角,掏出了手机,给母亲去了个电话,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这么任意支配自己人生的解释!

电话拨通,耳畔响着嘟嘟的声音,视野里的母亲拿出了电话,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下一秒就是挂断的盲音。

岳梓桐的视线瞬间变的慌乱,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涌了出来,牙根瞬间紧咬,捏着手机的手大力到颤抖。

根本就不是不舍,而是一种指令!

母亲的行动和目光清晰的传递着信息——在火车开动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而你,不准下车。

茫然,恼怒,悲伤,这些强烈的个人情绪揉捏在一起,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的撼动他。

而他,却悲哀的发现,这些情绪的暴动,竟然敌不过母亲目光里传出的命令。

就像一直以来的自己,母亲的强硬铁腕压制得他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而这次,依旧是妥协和认命。

火车缓缓的开动,岳梓桐像是脱了力一样的坐在了椅子上,脑袋里全是对自己懦弱表现的厌弃。

这些年来,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挣扎就是先斩后奏的参加了影视学校的面试,自以为已经有了独自起飞的能力,却这么轻易的跌下了山谷,快速到连点预兆都没有。

自嘲般的笑了笑,岳梓桐低下头,摸着手机的外壳,发起了呆。

不是不想想,而是想也没有用,况且,比起冷静的思考,还不如什么都不想的任由一切继续下去。

火车已经开了,他早就已经错过了反抗的机会。

“岳梓桐?是吧?”

身边传来声音,岳梓桐懒洋洋的抬眼看他,眼底满是灰色和拒绝。

“我叫常青,是你们这批新兵的干部。”

岳梓桐牵起嘴角,又低下了头,实在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十分钟内的天翻地覆,他还没办法这么快的适应过来。

常青撞了一鼻子的灰,倒也不在意,只是好脾气的笑着,“你先把衣服裤子换了,还有……耳钉也是……取下来吧。”

岳梓桐低头沉默了很久,敏感的感觉到对方一直在看自己,或者说,不单常青在看自己,包括不少新兵也在看,看这个格格不入的自己,他抬头看了一圈,淡声开口,“没有。”

“不会吧?我帮你找找,能动不?”常青指着岳梓桐放在脚边的旅行包问。

岳梓桐觉得他有些烦,干脆抱着膀子歪头不说话。

常青等了一会儿,径自弯腰捞过了岳梓桐的旅行包,一拉开,果然就像大部分的新兵一样,上面摆着食物,下面是衣服,只是新兵们都是穿着军装带一套自己的衣服,而岳梓桐正好相反。

常青把衣服递给岳梓桐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高兴,对方的态度倒是小事儿,问题这个兵根本走的不是正常程序,完全无视了整个招兵程序,除了最初报了个名外,没参加体检,也没经过家访,就是坐在家里等着上车就行,而且还特殊化的单独送了过来。

当然,这事儿说是不悦,到不如说是有些羡慕嫉妒恨,这靠爹的年代……真是……

岳梓桐他爹是重庆驻军的团政委,这是明路,听指导员说,再往上面走,爷爷是成都军区一个师级干部,好像母亲那边也有些关系,反正说明白点儿,往军队里塞这么一个人来,简直就是轻松到一句话的事情。

想想这一车厢的兵,哪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的闯过来?就算大部分也都走了关系,但是不都是按照正常程序在走?

哎……

常青暗自叹了一口气,见岳梓桐慢悠悠的拿过军装要走,于是开口,“就这儿换吧,都是男人。”

岳梓桐扫了他一眼,低头换起了衣服,反正到了现在他都不懂他父母是怎么想的,毕竟就算是不让去影视学校,也得和他好好谈谈啊!再说了,参军这么大的事儿,连说都不说一声,究竟还要把他的人生控制到什么程度才能够满意?

偏偏……最无奈的是,自己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换好衣服,岳梓桐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他现在坐的这里属于军官坐的地方,加他六个人,有两名少尉,还有一名少校,以及两个二年兵。

岳梓桐资格的高干子弟,军队里的事情就算不去关注,多少也是知道一点儿,毕竟他爸干的都是这些工作,而且去重庆看他爸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懂。

一名首长,也就是那名少校肯定是教导员,负责该地区招兵小组的总指挥,下面两个少尉主要负责选人,虽然是这么说,实际上也就是走个过场,至于老兵……就是来打下手。

岳梓桐懒得去看那些老兵都坐哪儿了,实在是整个车厢里都洋溢着一种青春灿烂的气氛,就像他当初参加影视学校面试一样,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向着阳光奔跑的有为青年,只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灰了,灭了,心情悲郁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

岳梓桐脑袋里突然撞进了一个成语。

心如死灰。

呵!

还真是心如死灰。

真怕再来点儿波浪、大风什么的,自己就被吹得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了。

那名教导员牵头说了几句话,都是一些部队里面的琐碎事情,然后突然看向岳梓桐,笑道,“怎么?小伙子不愿意啊?”

岳梓桐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少校在和自己说话,于是按捺下心来笑了笑,“有点儿太突然了。”

“没事,会适应的。”

岳梓桐点头,心里却有些不爽,这帮子军官肯定都知道是怎么会事儿,装什么装!?

教导员见岳梓桐不愿意说话,于是笑了笑,又和同僚们聊了起来。

天渐渐大亮,七点钟左右,常青看了眼时间,对那名少尉递了个眼色,然后看向教导员,“我去联系早餐。”

教导员笑着点头,“去吧,少定点,都带着吃的,要多了浪费。”

“要不我先统计一下?也好定个量?”

“也好。”

常青和少尉一走,老兵也跟着起了身,这一小片区域就剩下了三个人。

教导员盯着车窗外看了十来秒,又盯上了岳梓桐,“岳梓桐?”

岳梓桐正有些昏昏欲睡,睡着了总比醒着胡乱想事好,教导员一说话,岳梓桐就强自打起了精神,醒了下嗓子,“嗯。”

看人说话,这一点从小就在学,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他不想学也难。

教导员脸上一直带着笑,然后点头,“老岳一直夸你长的好,我也看过照片,没想到真见到人了,还真挺精神。”

岳梓桐谦虚的笑了笑,口不对心的说,“长得好不当饭吃,我体力不太好,到了部队应该要很长时间适应。”

“没事,现在城市里出来的兵都是一样,多练练就好,是不,小王?”

另外一名少尉急忙点头,“我就是从城市里出来的,也就初期辛苦了点,适应过来就好,咬咬牙,一坚持就过了。”

岳梓桐谦虚点头,心里腹诽,我家有这关系,为什么我就没想过当来兵,不就是太苦了吗?靠,当我不知道呢?适应什么适应?咬什么牙?本来我就不该到这辆车上来!!

教导员笑了笑,仰头把茶杯里的水一口气喝完,带着点重量的放在了桌子上,果然少尉拿着茶杯就去打开水去了。

这下,这一块就剩下岳梓桐和教导员俩人。

教导员刚想说话,岳梓桐身上的手机就响,是他老爸打过来的,岳梓桐握着手机歉意的笑了笑,站了起来。

话筒里是父亲熟悉的声音,开口就说,“这是我和你妈商量后的结果,到部队里来练练,回头考个军校,提了干,比你读那学校好,而且真要是不喜欢,学校那边我也办理了留籍参军入伍的申请,你还有机会回去。”

“……”

“我知道,现在你肯定不乐意,但是以后一定会知道你妈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总归一句话,都是为了你好。”

“……”

“从小到大你都很听话,这次就再听一次,我会给你找个好连队,是个藏族的军官,有本事有背景,到了部队低调点,我和你的关系也别拿出来到处说,对你没好处。”

“……”

“听到了吗?”

“……嗯。”

“那就这样,我有空会去看你,心里要是不舒服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岳梓桐轻轻应着,挂断了电话,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下来,无论如何,他还有条退路,大学生参军的留籍入伍他知道,只要坚持两年,他还可以走自己选择的路。

两年。

随波逐流。

下了火车上军卡,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军营,他站在人群里,抬头四顾,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今年高考后的暑假他甚至来这里玩过半个月,被老爸的通信员带着,熟悉了这里的每个设施,认识了大部分的营、连长……

或许,那时候开始,父母就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而他却一无所觉。

这种感觉,被最后告知的感觉,很难受,难受的鼻子很酸。

“嗨,那哥们儿的屁股很翘。”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岳梓桐转头看了过去。

一个看起来脸盘儿很小的男孩子正勾着嘴角笑,眼弯如月,睫毛浓而长,像是两把小扇子,带着肆意而灿烂的笑扇了过来。

岳梓桐收回目光埋头走着,心里感慨万千,真好,自愿过来的人总是那么容易满足,能够为了星点的小事笑得那么开心。

说实在的,这一刻,岳梓桐莫名有了一种穿越的感觉。

古时候有盲婚哑嫁,而自己竟然也有这么糊里糊涂的上了花轿的一天。

后来,在这里混熟混久了后,他就把这事当成笑话给说了,他那兄弟笑得贼眉鼠眼,说了四个字,“皇后恨嫁!”

18.排之争

方恒下了楼就奔着操场去了,他有挑衅杨翌的底气,却没有在连长面前说半个不字的勇气,但是白日里训练得实在有些过量,跑到第三圈步子就迈不开了,脚上像是缠沙袋,从大腿处开始泛酸,每迈出一步肌肉都在都抖,根本就抬不起来。

于是,跑着跑着就变成了走,走百来米再跑两圈,又有些懒了下来。

操场上的灯光又灭了几个,方恒抹着头上的汗插腰走,视线落在了一个人的背影上,那人刚从身后超过他,下身穿着宽松的迷彩长裤,上身是墨绿色的背心,大冬天的,露出的肩膀宽而厚实,古铜色肌肤上的汗水被灯光那么一打,像是抹了一层油般的亮。

这是个连级干部,方恒听皇后娘娘说过,是四连的连长,雷刚,雷连带的连队是这个团最好的连,说是带出来了不少好兵,训兵的手法也特别的狠,和他们连长半斤八两。

方恒关注雷连很正常,因为这人和他们连长走的很近,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见到他们在一起三四次,俩人的精气神有种莫名的共同点,一旦并排走过来,就是双倍的压迫,让他连看都不敢往那边看。

雷连从他下来的时候就在跑,速度不快不慢,感觉像是在饭后消食一样,一直保持在一种均衡的速度上。

刚开始方恒跑的比雷连快,后来渐渐的就慢了下来,如今已经被超了一圈。

方恒蹙眉盯着雷连的背影喘气,提起了速度,还有两圈,跑完完事。

他倒是没想过偷奸耍滑没跑完当跑完了对付过去,这么枯燥的跑上几圈,脑袋里也会不由自主的去想自己为什么挨罚,最后的答案就是活该。

连长很明显地告诉他,做不到的就别承诺,承诺了却不用心办事,这就该罚,而手段,惩之有据,他跑的心甘情愿。

跑了半圈出去,就见到雷连停下了脚步往操场外面走,在不远处,站着他们连长。

方恒当下脸一绷,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面飚,马后炮的争表现。

半圈再跑完,俩连长都不见了,鸡血瞬间如潮水般退下,磨磨唧唧地跑完了最后一圈,这才筋疲力尽的回了宿舍。

这天夜里,方恒睡到半夜突然惊醒,左脚剧痛,他起身就开始扳脚,咬着牙一声没吱,脚一不疼了倒头就睡,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困过。

无论是惩罚还是自己努力,都不可能一蹴而成,况且方恒的底子本来就不好,咬牙坚持了半个月,依旧高不成低不就。除了不再吊车尾,依旧没有那种让人钦羡的帅气翻身。

要说投入到训练后唯一好点的就是他和杨翌进入了一种冷战期,杨翌没有再挑过他的刺,他也没再去找过杨翌的麻烦,就这样当互相看不见一样的过着枯燥单调的军旅生活。

而且,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些恶作剧是谁做的。

杨翌没来找他道过歉,连长也不会和他说这事,岳梓桐调查了一圈也无果,真相像是石沉大海竟然没人再提起过,而方恒自己似乎也忘了。

临到月底,新兵连三个排比赛,从内务开始检查,到各种军事动作,再到竞速赛跑,头两项三个排的新兵表现的半斤八两,连长和指导员什么都没说,让他们打好背包到操场上集合。

这天操场上有一个连在做持枪卧射、跪射等军事动作训练,100来个人占了中间的草坪,连长就把他们直接拉到赛道上说规矩。

“既然是集体比赛,我就不让你们选出最强的三个人比赛这类不靠谱的事情,你们现在学的东西也不够看,所以,很简单,10公里32斤负重跑,每个排30分的基础分,45分钟的时间限制,跑进的不算,没跑进的扣1分,要是连一小时都没跑进的就扣2分,最后分多的排赢!”

吉珠嘎玛说完停顿,给了他们消化的时间,然后吼了一句,“都明白没有!?”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