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实意的表白确实感人，但是对象如果是保成的话，康熙感觉自己不能接受。他不知道保成和眼前的小子是不是真的在交往，可是赵真的话说的过于绝对，仿佛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阻碍就是康熙本人的认同，只要他一点头，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人便能终成眷属！

康熙：“你说不会让他受到伤害，可是你现在的做法就是在保护他，将你们的感情昭告天下，不顾世俗的眼光，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赵真一时被康熙冷冽的气势所震撼，康熙的眼睛不放过赵真的任何微妙的表情，缓缓说道：“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我儿子确实非你不可，我绝对不会阻拦，但前提请你记住，我儿子是自愿的！”

赵真张着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梁宇匆匆走来，挥退了周围看热闹的学生后，阻隔在两人之间，对着赵真说道：“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你严重影响了我们学校的交通，请跟我来办公室！”说完，转向康熙，道：“康老师抱歉，学校门卫制度不成熟，让非法分子闯入，您放心，交给我解决，您先回休息室。”

“非……非法分子？”赵真膛目结舌。

梁宇感觉内心焦虑，校长万般交代，康熙资历深厚，是学校的瑰宝，一定要好生保护！而他又是康保成的班主任，没能及时保护好自己的学生他很自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小事件的危害性。

康熙向梁宇礼貌点头，转身离开。赵真连忙跟上几步，还想要为自己的爱情努力一把，被梁宇生生阻断了前路。梁宇难得严肃，道：“同学，请跟我来！”

赵真没有办法，跟着梁宇进了无人的办公室。梁宇和赵真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梁宇语重心长道：“孩子，我明白你们的痛苦，但是你这样突然来学校表白，你知道会给多少人造成困扰吗？我不是歧视你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因为你们特殊，才需要更慎重的决定，才能慢慢的让世人接受啊！爱情是很伟大，但是现实中，爱情不是掌控一切啊孩子，你的父母亲戚，康同学的父亲，这些问题你应该都要考虑到，而不是一味的只要别人接受，接纳你们！学校这么多学生，你们都还是高中生，这么随意的出柜也是对你们未来的不负责任，你们一定……”

梁宇滔滔不绝，赵真慎重反思，他的确太心急了，一时没能考虑大局，莽撞行事导致严重后果。

这一边在进行道德伦理教育，另一边则相望无语。

康熙接收到梁宇话里的讯息，果然在休息室看到了坐在床边安静看书的胤礽。胤礽循声望过去，康熙站在门口，紧皱眉头。

胤礽起身，到桌边给康熙倒了杯冷水。康熙关上门，胤礽把水杯递过去，康熙默默地接过，父子俩谁也没有先开口，如往常一般，胤礽坐回床边继续看书，康熙则坐到了桌边，一时间，房间里寂静的可怕。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

咚咚敲门声，康熙准备去开，胤礽已经放下书，走了过去。门口，李继把打包买回来的午饭递给胤礽，小声道：“你们没事吧？”

胤礽回以微笑：“没事，谢谢，钱下次还你！”

李继摆手，道：“不用还，下次你回请一顿就好，走了，露露还在下面等我呢！”

胤礽点头，李继挥了挥手，胤礽关门。

胤礽拎着两份饭盒走到桌上，对康熙道：“爸，吃饭了！”被赵真这么一闹，他和康熙都没来得及吃午饭，现在都快到一点，肚子早就饿了！

康熙坐在椅子上，看着胤礽摆弄着饭盒，最终还是先开口问了：“保成，你喜欢刚才的男孩子？”

“不喜欢啊！”胤礽回得直接。

康熙一愣，继而皱眉：“可是他让我接受你们！”

胤礽把盒饭递到康熙面前，淡然道：“爸不相信我？”

“我当然信任你，但是你总要向我解释一下。”康熙把盒饭放到一边，胤礽的视线也随着看过去，最后看了眼自己的盒饭，坐回了床边，和康熙对视。

胤礽：“他叫赵真，我们同班过一个学期，说过的话不会超过十句，我已经记不得了，周六我们在步行街重遇，你也看见了，随后没有再联系，他会跑来跟我告白我也很惊讶，但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没权利阻止或者是强迫别人闭嘴！”

胤礽说完，迎上康熙。

康熙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相信保成，也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只要想到有一个人，对着保成是别样心思，情绪就不可抑制地烦躁起来！他想到赵历阳的话，如果他是‘吃醋’的话，又为什么要吃醋？只是单纯地占有欲，不想自己的儿子被别人窥伺？他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胤礽见康熙久久不说话，决定拼一次。

胤礽徒然站起，缓缓向康熙走去，说道：“爸不是问过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康熙不明白胤礽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等待着下文。

由于康熙是坐在椅子上，所以胤礽此刻正俯视着自己引以骄傲的皇父。康熙沉着脸，下巴的曲线紧绷，乍一看，就像远古的某位帝王。胤礽笑容扩大，撑着康熙身后的桌角，缓缓俯下身，慵懒地道：“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女人！”

康熙的眼中蓦然闪过冷意，下一秒，胤礽的唇猝不及防压了下来。仿佛身体有了本意，在胤礽亲上来的瞬间，康熙伸手托住胤礽的腰，将其抱坐到自己的腿上。胤礽发怔，康熙似是惩罚一般，在胤礽的唇上咬了一口，惹得胤礽闷哼，随即声音被康熙埋进了口中。

舌头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胤礽按在康熙肩上的手指收紧，康熙托住胤礽的后脑，再度加深了这个吻。

康熙的手顺着衣摆摸进了衣服内，掌心触到细腻的皮肤，惹得胤礽打颤。康熙的后来居上让胤礽招架不住，但更让他在意的是……

胤礽用尽力气将两人分开，得到空气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胤礽脑子混乱，完全找不到方向感，康熙的忽然转变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康熙迷乱的眼神渐渐清明，胤礽跨坐在他的腿上，面色潮红，胸口更是喘息的厉害。两人的胯间皆有反应，抵触在一起好不尴尬。康熙想把胤礽抱下去，但是胤礽反手搂着康熙的脖子，坚持地问：“告诉我，你是谁？”

康熙把脸埋在胤礽的颈边，闷闷地道：“保成，对不起！”

胤礽难掩心中的失落，高高在上的皇父即便做了错事也不会低头认错，在他的掌控中，他就决定了一切。可是那一瞬间，摸在自己身上的手不是此刻康熙给他的感觉，而是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随后两人分开，往后的几天谁也没提过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顿午饭注定谁也吃不下。

课堂自由讨论中，齐露露担忧地问：“今天怎么是刘老师带教英语，你爸爸呢？”

胤礽趴在桌上，有气无力：“他去处理赵真的事情去了。”

齐露露头一次看到这么没精神的胤礽，心里更加担心了。他虽喜欢调戏小太子，但并希望太过火，小挑逗怡情，大挑逗就伤身了，至于伤谁的身，就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但我们往往忽略了流言的速度和可怕，只不过是一个下午，整个学校都知道了高一三班，转校生康保成的情人当着康老爸的面，宣布两人出柜的事！

“听说了吗？三班的康保成是个同性恋！”

“我还看见了，那男的是别校的，后来被梁老师带走了！”

“咦？不是说，康保成的情人爱的是他的老爸，康保成是小三吗？”

“胡说，康老师才不是恶心的GAY！”

“康老师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那个，你没看到，他的脸都黑了！”

“康老师答应两人的交往了，听说就快结婚了……”

“胡说八道！”

流言蜚语让胤礽烦躁。

齐露露代替了胤礽今晚的值日，让胤礽早些回家，胤礽报以感激，齐露露笑：“没事，反正有李继在，他扫！”

李继跟着齐露露身后乖顺地点头。

胤礽上了康熙等在路边的车子后，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的是赵历阳。赵历阳笑容灿烂地和胤礽打招呼，说道：“老康临时有事，让我送你回家！”

胤礽自己给自己系安全带，道：“赵叔不用骗我了，我爸一定落荒而逃了！”

赵历阳的笑容垮了下来，他摸着胤礽的头，想着该怎么安慰对方：“那个，我听康熙说了，你别太在意，这样也好，他现在总算有意识了对不对！”赵历阳下午本来没课，在家里休息，谁料康熙一个电话过来，他就成了司机。

胤礽看过去，忽然问：“赵叔，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纳尼？”赵历阳满脸问号。

胤礽叹了气，笑了笑：“算了，我的精神有点不在状态，我先睡一会，到家了叫我！”

赵历阳：“嗯。”

胤礽侧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赵历阳感到心疼，这孩子如何追的康熙，他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隐忍着，算计着，和艾家抗争，这些康熙统统不知道！有时候赵历阳很不忍，但是他无从插手，保成知道和男人相恋，康熙的顾虑要比他们多得多，所以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保成不敢尝试也不敢打赌！

赵历阳看了眼道路另一边车辆中的其中一部，启动车子离开。

34、【轮回】

胤礽睡得迷糊，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特别的累，浑身无力，只昏沉的想睡觉。隐约里，他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忍不住把脑袋往对方怀里凑了凑，呢喃着。康熙听到胤礽口中唤着‘皇父’，怔了怔，更加小心地把孩子抱回了家，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保成长大了少，康熙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即将成人的保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小时候可爱，但是更加秀气和健朗，身边多了很多朋友，也有了人生的理想，将来还会娶妻生子，会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庭，那个时候，孩子就不会再需要自己！

康熙从没有考虑过保成的性向，在他的认知里，保成是个正常的孩子！可是自从那次意外之后，他渐渐摸不清自己的想法，直到赵真的出现。他像一个定时炸弹，在你毫无征兆地时刻，突然爆炸，你却无力挽回。

于是，他决定询问，他必须要弄清楚，并不是想要阻止，只是为自己心里突然涌现的窃喜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保成告诉他，他有喜欢的人，但不是女人！

康熙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行为，身体仿佛不受控制，思想也被禁锢，只是身体的本能，本能的加深彼此的吻，甚至，想得到更多。一股让康熙感觉惊恐的支配欲，在阴暗的角落，缓慢地滋长！

但最后，他选择了逃避！

父亲爱上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实，让他惊恐万分！

康熙把胤礽的房门关上，转到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赵历阳。赵历阳更加成熟，但由于对方的性格，康熙总是觉得两人像是同龄的好友，但是赵历阳一安静下来，他和对方之间的差别就显而易见。

安静的赵历阳少了点儒雅的书生气，多了份深沉。他看见康熙出来，拈灭了指尖的烟蒂，说道：“康熙，逃避不是问题，保成走了第一步，接下来你呢？”

康熙疲惫地叹口气，他在赵历阳对面坐下，道：“我不知道！”

赵历阳难得的没有立即表达想法，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赵历阳很少吸烟，或者是赵泯恪禁止对方吸烟，但是康熙知道，在压力过大或者过于疲劳的时候，赵历阳会偷偷地吸上几根。

相比较，面对压力，康熙的选择不是抽烟缓解，而是沉默地坐着，什么也不做。

赵历阳吸掉了一根，开口道：“老康，你还记得你劝我的那些话吗？”

康熙沉默以对。

赵历阳笑了笑，道：“你说，感情就像水闸，你发现他要爆发，于是你关掉了所有的门，阻绝了一切爆发的可能，但是，洪流来的太过凶猛，把你的闸门统统冲倒，那时候，感情暴增，但是水闸却坏了，你就是想关，也关不上了！”

康熙盯着膝上的手指。

“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是过来人。”赵历阳靠进了沙发，看着康熙，道：“泯恪也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你和保成多得多，之间的摩擦更是频繁，所以，我的闸门坏了，再也关不上，我不知道在爱情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先爱上就先输的潜规则，可是在我眼里，我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比我小的男人而已，无关他的身份，也无关我们的性别！”

康熙终于有了反应，他回望赵历阳，说出了至今的第一句话：“你早就知道了？”

赵历阳没有否决，而是给予肯定的点头。

康熙突然觉得很好笑，以往弄不明白的事情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恐怕在赵泯恪回来的那一天，保成就已经出现在他的周围了，他的所有的一切，都纳入了保成的眼里，而他本人，却毫无察觉。

原来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是康保成的猎物了！

赵历阳见康熙的表情，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他比康熙更觉得好笑，赵历阳很少会做冲动的事情，但是今天，他没有去忍。赵历阳横过茶几，一把揪住康熙的衣襟，嘲笑道：“康熙，你以为全世界的人，只要接近你，就都是艾榕那种贱人？我今天就在这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儿子喜欢你，打小就喜欢你，你这个懦夫，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用你聪明的头脑随意给别人的行为下决定！”

康熙紧皱着眉，但没有反驳。

赵历阳狠狠地把人摔进了沙发里，俯视道：“我不看低任何人的感情，但是在我眼里，你不配站在保成的身边！那小鬼虽然鲁莽，但是他是拿真心在对你儿子，他敢表达出来，可你呢，你摸着你的心，反问自己一句是不是一直，都只是站在父亲的立场上看待保成！”

赵历阳转身就走，他从不干涉别人，但是康熙太可气，他竟然拿艾榕来比较保成！保成走过来的路，是他亲眼看着的，即便他们的目标是一样，但是出发点却是南辕北辙！

“历阳……”

身后的康熙叫道，赵历阳无视，到玄关穿鞋，康熙过来阻止，终于说出了心里害怕抵制的原因：“历阳，你相信世上有魂魄吗？”

赵历阳愣了愣，本能的相信康熙不是在开玩笑。

康熙见对方停下，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你肯停下来。”

赵历阳别开脸，但显然冷静不少。

康熙仿佛一下子没了力气，靠在了墙边，道：“从一周前我就发现自己的异样，会莫名其妙地盯着保成走神，等到自己意识清醒的时候，就和保成很亲密，超出父子的亲密。我一开始不以为意，可是今天，我居然，居然……”

康熙没有说出来，但是赵历阳明白。

赵历阳道：“所以，你认为自己灵魂出窍了？”

“我不知道。”康熙摇头，道：“我能感觉到那一刻，我不是我，就像我的灵魂被禁锢，一个全新的灵魂占据了我的身体一样，呵，我觉得自己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康熙说的事太匪夷所思，赵历阳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他静了一会，道：“今天在回来之前，保成也问了我相不相信前世今生，我想，你们俩应该坦诚地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