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再来瞪眼，小鬼？

小东西低头看看自己，抖了一下，抬起小爪子在眼前晃晃，又抖了一下，张了张嘴，露出上下一共四颗长板牙，又抖了一

下。

终于看着前面还在惊讶的看着它的再来，迈开后爪向着再来跑去，却刚迈了一步就向前扑跌在天香手上。

“笨死你！老鼠是用两条腿走路的吗？！”天香不屑的看着手心里的笨家伙。

小东西很委屈的爬起来，乖乖的把两只前爪也落到天香手心，四只爪子一起迈动，吧唧，前后腿绊到一起，又摔倒了。

“噗……”再来忍不住笑了。

天香看着他专注的看着小东西，又惊讶又好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小东西再一次爬起来，尝试着小心的迈动四只爪子，交错着迈动，终于能向前跑了。

呜啊！人家好委屈！火速跑到再来身上，趴在他的肩头，把脑袋迈进再来的衣领里，小东西扭动着身子，呜呜好委屈……

天香松开掐着再来手腕的左手，啧，他的皮肤还挺光滑的，摸着不错。

再来此时已经完全被肩膀上的小东西吸引了，根本没有在意天香垂涎他皮肤的眼神。

小心的用手指戳戳小东西，小东西扭动一下，再摸一摸他背上的毛，又扭动一下。

再来咧开嘴笑了，真好玩哎……

“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它陪着你。只是鬼不行，会害到你。所以我给它找了这个躯体寄存。”天香看着这一人一鼠，挺融

洽吗。

“你是说，这是小鬼？”再来瞅瞅肩膀上的小东西，再看看天香。

天香点头。

小东西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再来，点头。

“啊？”再来瞅瞅小东西，“那，这是个什么？”

“老鼠。”

再来把小鬼从肩膀上抓下来，拿在手里，打量，脸长得挺像老鼠的，可是身子不像，圆圆的，像个球。

“老鼠怎么会这么圆？”

“……胖的。”

再来把小鬼转个身。

“不对！这个老鼠没有尾巴！”

小鬼屁股后面其实是有尾巴的，但是跟兔子尾巴一个样子，短的咧……再来直接认为这相当于没有尾巴。

“……被吃掉了。”

面对着一人一鼠，两双明显不满意他答案的眼睛，天香有点头痛。

他哪知道这是个什么老鼠！

就随手一招，想招个刚死的老鼠来，谁知道竟然那一刻中土这里没有老鼠死掉！结果从北方来了这么个奇形怪状的老鼠，

他也很没面子的好吧。

“今天太累了，我要休息。”

天香摆摆手，不顾一人一鼠仍旧在看着他，很镇定的离开，还自觉地关上了房门。

在门外，天香竖耳仔细听。

“小鬼。”

“……吱。”

“你以后……要抢我的饭吃了吧？”

“吱！”

……呆子，呆鼠。

当晚天香还想着那傻乎乎的一人一鼠，觉得挺有意思的，第二天早上，他就觉得很没有意思了。

天刚亮，天香顶着一头乱发，被闯进来的再来从床上摇醒，当即怒火高涨。

“出去。”天香毫不掩饰愤怒的瞪着再来。

再来小抖一下，鼓起勇气。

“你不说清楚，我睡不了，你也睡不了。”

从再来的后颈，小老鼠弹出个脑袋，看到即将发怒的天香后嗖的一下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再来的神情明确的表示他的倔劲又上来了，天香叹气，忍了，忍了！

“外面等着。”

再来乖乖的到外面坐下，等天香穿好衣服。

恩……他睡着的时候很平和……刚才进来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衣襟都扯开了，从胸膛一直露到小腹……啊！非

礼勿视！刚才自己闯进来已经不该看的都看了，现在不能先看后想……

天香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呆子坐在桌子前面自言自语。

“只是挺安详的，他只是睡的挺安详的，别的我没看到，没看，不看……”

“谁挺安详的？”

“你啊。”呃，再来说完看到天香眯着眼，就知道坏了。

“你家活人睡觉，是‘安详’？！”天香咬牙，他真能把他气死

再来自知失言，看天香都咬牙了，赶紧起身作揖说抱歉。

可没想到这么突然一揖，小鬼在他脖子后面没抓得住被他甩了下来。

还好天香反应快伸手接住，还是把小鬼吓得吱吱乱叫。

天香两根手指捏着小鬼肚子上的皮提着它：“看你心虚的样子，你让他来找我的？”

小鬼蹬蹬腿，吱了一声又被天香的眼神吓住，心思一转，干脆，闭上眼，不动了。

“啊！你把它捏死了？！”再来伸手抢过耗子，放到桌子上小心的戳戳，不动，再戳戳，还不动。

再来怨念的看了天香一眼又回去继续戳小鬼。

“再装死，我就让你真死。”看不下去再来着急的样子，天香对着耗子说。

话音刚落，嗖的一下子小鬼就起身钻进了再来的袖子，只露出一个小鼻尖和两个小豆眼小心的打量着天香。

“说，什么事。”天香给自己倒杯水喝。

“哦。昨晚，小鬼跟我说……哎哟。”再来看看衣袖里呲牙的耗子，“是我想，是我想……你能不能换一个身体让小鬼附

身啊？”

“为什么？”

“这个……身语意各种恶行的，死后才堕入畜生道……”

“我这不是让他投胎，是饶他一命给他的躯体寄存。怎么，还想要入人道的待遇？”这个呆子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那能不用老鼠吗？”

“为什么？”

“这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那就跑快一点！”

“可是换一个动物是不是更好一点，老鼠又小又弱……”再来仍旧固执的细数老鼠不好的地方，没有注意到天香的脸色越

来越黑。

“你以为施术，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想用什么就用什么？”

再来恍然：“原来你只能用老鼠！”

“出，去。”天香咬牙。

“你真的只能用老鼠？”再来有点失望但是又充满期许的问，也许用个猫也不错的，他一直挺喜欢他们村里那几只喜欢晒

太阳的懒猫的。

天香深吸气，所谓呆子，就是看不懂你脸色的那种人。

哼。

再来惊讶的看着刚才还正色的天香，突然绽开一个迷人的笑容，真的很迷人，眼睛细细弯弯的，好像里面还有光，双唇微

启。

“不出去的话，想和我一起再休息一会儿么？”天香伸手搭上再来的脖颈，满意的感觉到手下的人抖了几抖。

“在下告辞！”再来迅速起身离开房间，还不忘带上房门，站在门外余惊未平。

这个人，怎么总变来变去的，呃，想起刚才他在自己脖子上轻轻摩挲，再来又抖了。

门内天香好笑的看着他跑出去，就知道他受不了这种样子。不过可惜，媚术的符纸就这么浪费了一张，剩的不多了，倒是

要再画几张才好……多画几张，无聊了逗他玩……哈哈。

房间里，再来拿着花生豆逗弄小鬼，还不到吃饭时间所以没有饭菜，这还是昨天剩下的花生豆，但是对于好久好久没有吃

过食物的小鬼，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再来拨弄着花生豆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小鬼一直追可总在要追到的时候被再来破坏掉，气愤的对着再来吱吱叫。

“嘿嘿……小鬼，你这样比之前可爱啊……”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老鼠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把花生给了小鬼，由着他两个前爪捧着花生开心的啃来啃去，再来自己走到窗边看风景。

青楼街，白日是有些寥落的。

除了贩卖饰品水粉零食的小贩，和出来买东西的小倌或者姑娘，没有几个行人。

如果昨晚顺利逃跑了，今天他就该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了吧……

身前的桌子上铺着几张沾满了墨迹的纸，是小鬼昨晚用脚沾着墨汁在纸上蹦跶着跟他“交流”弄出来的。

这会儿小鬼在桌子上抱着花生米躺下来，横躺着啃。

其实小鬼还是挺高兴的，再来能看得出来，虽然一直抱怨怎么是个老鼠，但是有了身体，就能感觉温度，能呼吸，能吃饭

，能和人触摸……

唉，他也有身体，还要用这个身体接客。

再来身子探出窗外，趴到窗台上，叹气，如果昨晚跑掉了就好了。

一阵灰尘从头顶落下来，再来躲闪不及被撒了一头的灰，愤恨的抬头看向楼上，天香在窗边笑着看着他。

“呆子，上来。”

再来一进天香的房间，就被他铺了一桌子的黄纸吸引住了。

天香拿着磨好的朱砂从里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再来在研究那些黄纸，自己刚才烧完符纸撒在他脸上的符灰都已经洗掉了

。

“别乱动。”看再来有伸手动黄纸的意图，天香制止他。

“这是我要用的符纸，除了我，别人不能动。”

“哦。”再来听话的收回手，不对唉，“刚才为什么往我头上撒灰？”

天香把朱砂放到放符纸的桌子上，右手翻动法诀然后食指蘸着朱砂开始在符纸上画符。

“你最近霉运，用符灰给你去去晦气。”

可再来怎么想，刚才他那个笑容也不是善意的，像是做坏事得逞。

天香手下动作很快，二十几张符纸一会儿便全部画出来，仍旧右手翻动法诀，收起术法，才舒了口气，看着简单，其实还

是很耗精神的。

“怎么这样看我？”天香转头，再来正眯着眼看他，明显不信任他去霉运的说法。

“我可是好人，你瞧这些符纸。”天香对再来露出真诚又温柔的笑容，“等一会儿朱砂干了，你收好这些，要接客的时候

记得先燃一张符纸，符灰撒到酒里或者拌到菜中，让客人吃下去。”

“你就是这么接客的？”再来愕然。

天香得意的点点头。

“你在这先坐会儿，我进去洗手。”

再来只顾着欣喜根本没有在意天香离开，这有二十多张符纸呢，这个月他都不用发愁接客了！

“谢谢道长！”

“噗……”天香在内室一口茶水喷出来。看着外厅里努力的吹干桌上符纸的再来，天香很无力。

再来正大口大口的对着符纸吹气，一口气吸进来把脸颊涨的鼓鼓的，再左右动着头吹遍桌上所有的符纸，然后再来一口气

，结果吹的脸通红。

天香突然很有欲望过去捏一把，手伸到他脑后了停了停，转了个方向，抹到他的后脖子上。

“只知道洗脸，后脖子上的灰还留在这里呢。”搓啊搓，这皮肤还真嫩，嗯，搓成粉红色也挺可爱的……嗯，搓红了更想

咬……

再来觉得脖子后面被搓的好疼，伸手到后面拨拉开天香的手，“谢谢道长。”头也不转仍旧在努力的吹干符纸。

很不满意身前的人对自己的忽略，天香伸手抬起再来的下巴，让他仰着脸看着自己。

“不要叫道长。”

再来眨眨眼，被迫仰着脸，清楚的感觉到低头看着他的天香呼出来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这样两个人的脸，靠得好近…

…

第五章：屋顶是个好地方

看着再来的脸慢慢变红，对着自己不停眨动的眼睛有些慌张，天香有冲动这样低头咬他微启双唇的小嘴，却只是笑了笑，

松开了手，走到一边去叠起桌上那些已经干了的符纸。

再来脸有点热，从来没有和人这么近，也没有这种慌张的感觉，他刚才也并没有吓唬自己，怎么会心跳得那么快？

不过真是很不公平啊，他怎么就可以长得那么好看，刚才仰着头看着他的时候，真是很好看啊……

想他以前虽然不是多么出众，可是在村里也有不少大婶说他俊秀的。结果到了这里，完全倒退了好些年的样子，个子小了

，脸盘圆了……唉，皮相终是虚无，自己现在怎么开始介意这些东西了，身在这种地方果然会让人变得浮躁……

天香好笑的看着那个呆子在那里神游还有叹气，把一张水嫩的小圆脸皱成了一个干瘪的橘子样。

“喏，符纸收好，记得怎么使用，机灵点。”搞不好他还真能笨到没法用。

“阁下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再来接过一摞符纸，颇有点感激涕零的意思。

“你能报——以后都给我好好说话，忘了你那套阁下在下！”

“这个……”再来嘿嘿笑，你白丁，受不了文化的刺激，我知道的，“好。”

“不过，为什么不能称呼你道长？你的法术很厉害啊，比我们村当初请来驱鬼那个黄袍道士厉害多了！”

黄袍道士……天香瞬间想起山上那群老头子，一个个全年无休的穿着土黄色的袍子束着头发拿着木剑八卦，要么咋咋呼呼

要么一派正经，一点审美都没有！

“因为我跟他们不一样。”天香掀起衣摆，坐下单手支在桌面上撑着脸，另一手顺着自己耳鬓垂下的长发。

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刚好落在天香的这边脸颊，柔和的光衬着他柔和的微笑，格外好看，几缕头发在微风中飘动，扫过坚

挺的鼻子，略尖的下巴，还有上扬成好看弧度的唇，再来脑中晃过一个词：君子如玉。

天香得意的看着再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样子，启发性的问：“是吧？跟他们不一样吧？”

再来回神，跟他们？恩……仔细的想了想，再来点点头：“恩，不一样。你比他们年轻。”

咔嚓，再来感觉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就在天香的微笑崩坏的那一瞬，好像是如玉的笑容碎了……

“滚，出，去。”

傍晚，醉清风开始热闹起来。

今日的灯红酒绿，完全掩盖住了昨日才有人惨死，并且未找到凶手的阴影。

娇姐满意的在再来窗外竖耳朵听屋里的声音，啧啧，还担心他前些日子精神不对头，今天接客会不会有问题呢，谁想到客

人才进去一刻，就忙活上了，听听这喘的，吼吼吼……

如果娇姐能进去看看，就会发现事情不对了。

一刻钟前搂着一脸羞愤的再来进屋去的那个男人，此刻正自己在小厅里桌边地上对着地板做着上下起伏运动，并且满面陶

醉呻吟不止。

而刚才一同进屋的再来，此刻已经不在屋里了。

屋里桌上还有一只老鼠，在捧着黄瓜大口啃着，抖抖耳朵，听不下去旁边地上的男人龌龊的声音，把黄瓜咬下一块往脸颊

里一塞，蹦跶着跑到里屋的床上去接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