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天岚用清晰的嗓音步步紧逼,“那么,你床头柜里那些弩箭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是思念雪茗哥太甚,所以取回来以解相思的吧。你爱的,根本就不是他!”
第十四章
希声贴在门边,听到这句话时神色一愣,低头看看沉夏,沉夏冲他抬起小爪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就听见岑天岚的话音刚落,慕沙冷笑着回答他:“我爱谁,这不关你的事。”
“你这样做不是为他好,而是害了他啊!”岑天岚烦躁地来回踱步。
慕沙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你回去吧,这件事不要插手,好好做你们该做的事。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也不用为我担心。”
“TMD谁为你担心了,我是不想看你再做蠢事!我不管,你今天得把弩箭的事情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就去告发你。”愤愤说着,岑天岚一屁股坐在他病床对面的沙发上。
“我说你怎么胡搅蛮缠呢?”平时那么小白的一个孩子,怎么一清醒起来这么尖锐?慕沙无奈地看他一眼,缓慢地说:“那如果……这些弩箭就如所想的,是有问题,有几根真就与案发现场发生的折叠式弩箭一样……你会怎么想?”
本来只是试探他而已,想逼问他说出自己维护的那个人,岂料他居然把话说的这么死!岑天岚心里有气,他就这么维护那个真凶吗?
“我不相信是你杀了人。”他纠结了半天,只好吐出这句话。
慕沙松了口气,眉梢往下垂落下来,“那不就得了,既然你相信我,就不要再问了。或许你说的对,我爱的根本不是雪茗,但是……雪茗的死我难辞其咎,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懂,那你就说给我听啊?”岑天岚瞪着他,最是看不惯他这种一人揽下所有事情,似乎自己能够解决好一切的态度。
“我决定的事,没人能够改变。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没关系,与那个人也没关系!”慕沙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岑天岚只觉得身体里都是暴怒的气体,问他:“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告诉我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瞒着你的,不是吗?”慕沙一脸的无所谓,随便你怎么问我就是不开口,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想了想,岑天岚决定问最后一句话,“那你爱的,究竟是不是他?”
“谁?”慕沙继续装傻。
“就是……”岑天岚想要问,在最后那一秒还是没敢问出口。那个答案并不是他所期望的,他从进入这个团队开始,一心希望的就是五个人能好好发展,实现成为国际巨星的梦想,其他的所有阻碍他们团结一心的东西,都该抛弃,可惜……
现在还是得眼睁睁看着,在雪茗死后剩下的四个人逐渐地分崩离析吗?
岑天岚无可奈何地重重叹了口气,“你好好养病,弩箭的事我暂时帮你保密,但是……我奉劝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即使有些人真的该死,也不是我们有资格去审判的。还有,你认真听我说,不管你爱上的是谁,你都没有理由帮他去承担什么!”
扔下这话,岑天岚甩门离开。
及时躲起来的希声对着沉夏挑起眉梢,微微扬起唇角:“看来,Devil Lover的几个人,相互关系很复杂啊。而且我不觉得慕沙是真的看上我了。”
沉夏瞄瞄一叫,伸爪子搭在他的手腕上挠了挠。
希声神色轻松地捏他的肉垫子,说:“慕沙的演技很精湛,不觉得吗?哥,你会觉得他看我的眼神真的有问题,是关心则乱。”
沉夏扬起脸来喵喵喵了三声,那意思是问,我会看错?
“人们总会在自己在意的人或事物上犯错,这叫就叫当局者迷,谁也无法例外。如果今天他用这种眼神看待的人是你,我也会有防备心,也会觉得不舒服,也会吃醋,这再正常不过了。”他多了解沉夏啊,知道他平时都很冷静沉着,但总是对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敏感,恐怕这还是十岁的年龄差距给他带来的不安全感吧。
听他这么一说,沉夏把刚认识慕沙时直到现在的事情联系起来想了想,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慕沙对希声的喜爱始终透着一股子怪异。难道真如岑天岚所说的,慕沙爱的另有其人,而且就是他想包庇他,因为那个人就是真凶?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不就简单了,我们把他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找出来不就得了!
有捷径可走,沉夏自然是不愿绕远路的。他半眯着眼睛在希声的胸口蹭蹭蹭,跟着爬上了他的肩头,蹲在在上面,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猫样。
那架势像是在说——走吧,我们去挖慕沙的八卦和隐私去!
希声抿着嘴,任由着它的尾巴在自己脑后绕呀绕,虽然痒,不过谁让沉夏高兴呢。
但是,他们去哪里挖掘这种深层次的消息呢?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站在狗仔们的角度来想想?如果是狗仔要探听到当红艺人的隐私和恋情,他们会怎么做?
希声摸着下巴想,乔妆打扮混进私人聚会,还是带着高倍摄像镜头去明星门外蹲点,又或者买通他们身边的经纪人、工作人员从而得到隐秘消息?
其实都不太好,希声想,这样得到的信息不一定是最真实的,对于狗仔而言只要有可供他们发挥想象的东西就成了,但他们不同,他们要的是确实可靠的事实。
想了半天,希声觉得很头疼,想问沉夏,但他现在又不能说话。今天的掌上电脑又没带希声就想了个法子,让沉夏听他的想法,同意就舔他的鼻子一下,不同意就舔他的手指一下。
沉夏白了他一眼,但是猫眼是没有眼白的,于是白了等于没白。
接着,希声就抱着沉夏回到车上,开始一条条的问:“第一个方案,由我继续去接近慕沙,利用各种心理技巧来套他的话。”
沉夏毫不犹豫地舔了他的食指,当然不行了,才拒绝了人家转头又去接近,明显别有居心嘛!
希声觉得也是,继续说:“第二个方案,把岑天岚拉入我们的阵营,对他分析利弊,让他监视慕沙最近的行动,判断出他到底在庇护谁,然后把最后得到的答案告诉我们。”
岑天岚有时候挺2,不知道关键时刻会不会掉链子,再说了还不知道他的主张是怎样的,说不定他护短,不会做对慕沙不利的事情……沉夏继续舔了舔希声的手指,PASS!
“那怎么办?能最快查清楚这件事的途径只有这两种了,直接去问肯定是不行的,慕沙的嘴巴那么严,还死心眼。”希声一脸郁闷地看着沉夏,抓起他的肉垫子捏来捏去,还嘀咕:“哥,好久没摸到你光滑柔嫩的手了,说不定我摸一摸就有好主意了……唉,真是!”
沉夏被他叹气叹得脑袋发麻,瞪大眼睛,竖起尾巴甩到他脸上。
“噗……”希吃了一口猫尾巴毛。
沉夏背过脸去不离他,心说难道我不想在变回人形的时候让你抱抱么,我也很想啊!只能抱着变成雪狼的希声,他有时候也会怨念啊,都不能被希声热烘烘地抱着睡觉了!害他最近经常失眠。
“好吧好吧,哥,我们继续来说正事。”希声吐干净了猫毛,伸手去挠他的脖子。
沉夏一动不动趴着,猫脸往下一沉。
“哥,就算你现在黑了脸我也看不出来不是?乖了……我不埋怨了,转过来转过来……”说着说着就去挠他软绵绵的小肚子。
不消一会儿,沉夏就舒服地眯上了眼,转瞬一想,他真是被这个猫身子给害死了。不过就是被挠了几下摸了几下,就缴械投降了,真是太没出息了!
希声笑着把他揉进怀里,两手捧起他的小脸,嘴巴对准他的小猫唇“吧唧”了一下。
沉夏在心里叹气,没辙啊,希声的吻他就是抵抗不了。绕了绕尾巴,沉夏不那么生气了,窝在他怀里,继续听他说。
“这样吧,既然慕沙这条路走不通,不如先早点别的线索,调查那些被杀的女艺人好了……既然是印证了季雪茗的诅咒,那们会被杀死,就一定在生前与季雪茗有什么瓜葛才对。说起来要调查女艺人……有个好地方可以去。”希声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沉夏眼前。
慈善拍卖会?沉夏心里不爽,又是他不喜欢的场合,不过比酒会强那么一点!
希声嘴角微翘着说:“这是方跃在韩孜婷的经纪人那儿搜到的,昨晚塞你荷包里了,不久前他发短信给我,说韩孜婷在死前去经常参加这种潜规则午夜拍卖会……她的经纪人还说,之前几个死掉的女艺人,或多或少也参加过,但因为是极不光彩的事,鲜少有人知道。不过这次的这个酒会仅限女艺人,可怎么办呢?”
他们必定要亲自调查,才能获取最真实的信息,但是……他们都是男的呀。
沉夏愣愣地看了希声几秒,瞬时恍然大悟——臭小子怪不得从刚才就一脸坏笑,原来在这人等着我呢!不要,我虽然反攻从未成功过,但也不要男扮女装去查案哪!
第十五章
看着床上平铺着的一袭女装,以及搭配好了的一双女式平底鞋,沉夏无力扶额。
不是他质疑希声的审美水平,相反,他从来都认为希声的眼光极佳,总能选出选适合他的风格和气度的衣服,但是今天这挑战似乎有点大了——
雪白的蛋糕褶皱式仙女裙,从大腿处开了一条不对称的斜叉,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它是露肩的,而且直接露到锁骨那里!
沉夏无言地看了眼,正甩动着大尾巴,大摇大摆从他眼前走过的希声。
他睁大一双锐利明亮的狼眼,仿佛在说:我特意选的白色的,不错吧,跟我情侣装哦!
“尼玛的情侣装,你现在能穿白西服么,能么?”沉夏这个气啊,还以为他会至少弄件保守的套装来的。
希声歪过头使劲蹭他的脚踝,我也不想你露这里露那里啊,可是这种拍卖会场合,但凡进去的都是有目的的,穿得太保守了,难免引起某些人的怀疑呀!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唉……这次真是为了案子牺牲大了!”一咬牙,沉夏开始脱衣服,希声视线低嘛,心口便像被一根羽毛不停挠啊挠的,痒痒的不行。
沉夏磨磨唧唧穿好这条长裙,长度刚合适,多层重叠的雪纺布料显得令人看不出胸部是小是大,便宜他不用戴那作死的女性内衣了。顶多,让别人以为“他”是平胸好了!最好今晚坐在二楼的男人都喜欢波霸,能离的他远远的。
希声蹲在他脚下仰头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后悔了,后悔死了怎么办?
本以为沉夏身量小,穿上女装也最多是一清纯小女生的模样,岂料当沉夏戴上卷曲的假发,梳了个齐肩的梨花头样式,不过随便化了个淡妆,把眼睫毛刷黑了一层,出来的效果竟非常惊人。
为了遮挡喉结,他还在脖子上系了一朵雅致的绢丝兰花,绢带一飘,勾人遐思。
沉夏在房间里犹豫了半天,看着一个劲在他身边绕圈的希声是心烦意乱,忍不住背过身子发脾气:“你真想让我去啊,臭希声坏希声!”
希声在心里哭丧,我现在不想让你去了,可你好歹看看我摇晃的头啊!
把床上的枕头被子蹂躏了一阵,沉夏还是叹了口气,拿起粉红的小包,穿上平底鞋出了门。希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自己骂自己,自作自受啊,今晚注定要提心吊胆了!要是有不长眼的色狼看中了他怎么办?嗯,不怕……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狼,敢对我哥起色心,看我不咬死他!
然而事实证明,看不上沉夏的那才是不长眼,或者眼瞎了!
沉夏别别扭扭踏入拍卖会现场,先东张西望地向四周看了看,见环境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声色犬马,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但他不知道,就在他轻轻挑起嘴角抿了抿的那几秒钟,二楼的男士们都眸子一亮,争相恐后端起酒杯看向门口。
虽说是百样人有百样美,但沉夏的美带着一股独特的纯粹。
且纯粹中透着一丝青竹般的淡雅,凹凸有致的锁骨还散发着惹人遐想的光影。
娱乐圈里的女艺人除了刚出道时能保持一丝青春玉女的纯白质感,过了几年也就被大染缸染上了各种颜色,唯独欠缺了那种毫无瑕疵的纯粹。因此,当这些猎艳的男人看到沉夏时,无一不呆愣了许久,跟着就是心里止不住蠢动的悸动与欲望。
不过,碍于举办者订下的硬性规矩,他们都没有主动下楼,或者在楼上对着他吹口哨。
说白了,这是特意为上层人士提供的猎艳场所,如果看中了楼下的哪位女艺人,只要写上一张小纸条,上书楼上的门房号码和自己的身份姓名,让侍者去送即可。女艺人收起来就表示答应了,这交易便算是顺利达成。若女艺人不愿答应,就礼貌地笑一笑,不去碰,小纸条就会被送还给它的主人,双方也不至于尴尬。
这种事,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一般来说,愿意来到这里的女艺人,都不是性子格外孤傲清高之人,因此大部分男士都能找到符合自己喜好的对象,享受一夜春宵。
关于这一点,方跃和从韩孜婷经纪人哪里听说过了,告诉给了希声。不过他可不知道沉夏要男扮女装,到这里来探听消息的事,不然肯定会插一脚,带着宁家悦过来“欣赏”一二。
沉夏面带浅笑着地走进女艺人中,端起一杯鸡尾酒,捏着嗓子和她们搭讪。来之前她就想好了,此行的任务是搜集受害女艺人的隐私资料,其他的都在其次,因此他尽可能表现的很低调,不似其他女艺人那样高声谈笑,还时不时撩动一下裙摆或头发。
那么,这会儿希声在哪呢?
这种严密对外保密的场合,希声现在的样子是进不去的,但他也有办法,凭借着夜晚视力绝佳,从这栋楼的后门围墙那儿找到一个垫脚的地方,一跃而上,跳进了二楼的阳台。顺着阳台厚厚的窗帘,他用抓起拨开一条缝,神色冷峻地盯着这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
看了一会,希声发现有很多人开始往下递纸条了,但窗帘后的视线有限,根本看不到楼下的情景,而他又不能贸然闯出去,就只能独自焦急,一颗心在嗓子眼上蹿下跳的。
话分两头,正在希声焦虑不已的时候,沉夏刚和几个韩孜婷同被的女艺人打成一片。
“对了,季雪茗前辈的葬礼,几位姐姐去参加了么?”见客套的差不多了,沉夏引入正题。
听他嘴巴甜,又长着一张巴掌大的脸,看起来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几个女人的警惕心都不大,其中一个回答她说:“没去,我们跟她交情又不算深。她啊,要说倒霉也是倒霉,要说报应那也真是报应,谁让她做了缺德事。”
“缺德事?”沉夏好奇地撑大眼。“听说是季雪茗的诅咒应验了啊,那她莫非是……”
一个女艺人捂住他的嘴,小声说:“这种事怎么好大声说的,我偷偷告诉你,韩孜婷以前很讨厌季雪茗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曾经一句话让她失去了一部戏。当时,那个剧的制片商和喜欢季雪茗,想潜规则他,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的,但他是谁啊,那么傲的一人怎么可能答应?”
“真的啊,那孜婷前辈后来做了什么吗?”沉夏把八卦的表情做了个十足。
两三个女艺人都摇起头来,想必并不认同她的做法,“其实季雪茗死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嘛……孜婷肯定有份泄露他的行踪,应该是他跳楼自杀的前天晚上吧,她还去跟踪来着,我们都劝他不要蹚浑水,可她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