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人人人人人人！！！”

唐萦抬头一看，正是刚刚缠着薛燃序买松子糖而稍稍落下一段路的小乐，唐萦一愣，随即脸上也是喜笑颜开

“哎哟！黄小公子子子子子啊！”

小乐手上拿着一包松子糖扑上了唐萦，小乐嘟着嘴巴道

“我们是多久没见了，来，亲亲。”

正要亲在唐萦的嘴巴上，领子又让薛燃序给拎着，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今个儿这么兴奋啊，嗯？”

小乐乖乖就范，一动不动的，唐萦笑着说

“不是前些日子才见着么？”

小乐点点头，又摇摇头，忽然不大敢太放肆了，每次薛燃序这样一笑准没有好事情发生，还是乖点比较好。唐萦终于得空，迫不急待地，双手箍住西苑的细腰，带着烟味的气息覆上西苑的脸庞，西苑闻到这气息，本想避过去的，却发现唐萦身上的烟草味不像他闻过的那样呛鼻和难闻，带着丝丝熏香，反而是好闻极了，想必是什么罕见的烟草，温声问

“萦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唐萦抱着他不撒手，也不理会林辙不快的眼神和苏皓月冷冽得要杀人般的眼神，吐着气息道

“我本来就爱抽。”

……

“既然是来喝酒的，楼上雅座请么，小二。”

小二也是今天才瞧见这位美人老板，听见他唤，当是立即就走过来，让他吩咐。

“你看这儿这几个大人物，该备哪间房心中有数就快去。”

小二听了赶紧去把菱兰楼里最大最舒适和最华贵的雅间空出来，众人有说有笑地往楼上去，犹是引人注目。西苑看着，心里想道，也就是两年前，他也曾与一大群的公子哥儿结伴同行，或酒楼，或画舫，或……想到这里，不由得偷偷看了看苏皓月，好像提起那里的话，苏皓月就爱惩罚他，说不许他再去那个地方了。西苑想想，不去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他以前与人同去也只是与姑娘们调侃几句而已，从不会做其他事情，那时候还常常让那些公子们嘲笑呢，况且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估计不会有人屑于去那种地方的，西苑倒觉得这样挺好，其实他以前也不是很喜欢去那儿，只不过是……没人陪他玩，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那种交情不交心的交友方式。一度觉得自己有点麻木了呢，现在这样，比起那时好多了。

这样一想就有点出神，苏皓月使个眼色让唐萦走开点，唐萦也并非总是那么“不识相”。先往楼上走去看看那位小二的布置还令他满意不。他这一走，西苑竟然是毫无发觉。苏皓月放慢脚步，和西苑并肩走着，后面是薛燃序在“好好调教”着小乐，林辙见苏皓月和西苑这样心里纵是很不是滋味，但却没有要放弃让小苑离开苏府的意思，不为其他，听闻盛安郡主对这个离京两年的苏侯爷有意已久，朝中上下都觉得皇太后有意赐婚她与苏侯爷，想到这里林辙不由深深皱眉，见小苑这么亲近苏皓月，万一有一日，当日他与他的戏码重演在苏皓月的身上，小苑要怎样去面对，他已经不想再让小苑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更何况现在看来，情况是大大不妙，若到时苏皓月说要与盛安郡主成亲，那要置小苑于何地呢？！不如早日让小苑认清更好……不知自己这样想会不会是为时已晚？他也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的心，找了他两年，等了他两年，心里记挂了他两年，焉能就这样容易放弃，他是多么悔恨当初就那样辜负了小苑的一片真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辙时刻留意着身后苏皓月和西苑的谈话，只听苏皓月柔声问西苑

“在想什么呢？”

西苑沉吟一二，才道

“在想两年前在云安的时候。”

林辙心里一顿，两年前么……心里微微期待，西苑心里想的有他，西苑只是淡淡道

“那时候和一群朋友游山玩水什么的，总觉得自己有些淡忘了，我是不是老了？”

林辙心里苦笑道，这孩子……苏皓月轻轻抓着他的手，林辙看不到，苏皓月心里直叹可惜了，因为此时的西苑是多么乖巧，让他一直握着手掌，掌心温润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想把这眼前的人藏起来，谁也看不见。

雅间果然是菱兰里最上等雅致的房间，本说是由林辙做东的，现在唐萦却抢了去，道是庆贺一下他刚成为菱兰楼的新老板。

本来地方是挺宽敞的，可西苑觉得狭窄，不为什么，因为他被林辙和苏皓月夹在中间，而他们两位好像没有觉得这样夹着他坐着会狭窄。唐萦倚在窗边，微微打开窗户，往下看，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回过头微微一笑道

“今天可真是热闹。”

唤来小二耳语了几句，大家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唐萦微笑着问

“今天既然由我来做东，那么我再请几位客人，不介意吧？”

小乐挪啊挪啊挪，挪过去挨着唐萦坐着，把下巴搁在他红若火焰的裘衣包裹着的肩头上

“谁呢谁呢？”

唐萦拍拍他的头道

“几个朋友而已，再挨着我……”唐萦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

“您家薛大人可就要不高兴了。”

小乐嘟着嘴巴，嘟哝道

“他早就皮笑肉不笑地怪慎人的了。”

即便这样说，还是又挪着挪着挪回了薛燃序的身旁，薛燃序把刚刚剥好的炒栗子塞到他嘴里，他那一副满足的样子显得是乖巧又粘人。

西苑也好奇是谁，把询问的目光移向唐萦，唐萦对他笑笑，今个儿就使坏一回，热闹热闹吧……

待小二把人领了上来，不愣住的只有万事不惊的苏皓月和早已知情的唐萦，还有不知情的薛燃序和小乐公子。

西苑和林辙愣着看着门外的两人，门外的两人亦是愣着看着屋子里的满堂“佳人”。

来人正是闻人飞宇及其胞妹，闻人馨语。

苏皓月眼光扫过这两人，随即看向唐萦

你什么意思？

唐萦耸耸肩

也算是生意伙伴，进来坐坐又不会怎样。

闻人飞宇倒是从容地进来与在座人等一一打过招呼，虽然心底认得那位叫做小乐的黄公子，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不认识，让唐萦介绍一番。便坐了下来，闻人馨语的表情稍微僵硬。不过他随闻人飞宇出来，既然他坐下了，她也不好就在这样走了去。虽然不大想见到在座的某些人。

闻人飞宇本也不想进来的，不过西苑在此处就不同了。做下之后，注意力一直都在西苑身上。西苑见他是微微一笑，像旧朋友一样地打招呼，闻人飞宇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闻人馨语只是礼貌地打了一下招呼而已。面上却是有些许淡漠。

这两人根本就不入苏皓月的眼里，但是……苏皓月凑过去在西苑耳边轻轻地问

“这是你弟弟和妹妹？”

西苑不可抑制地耳朵红了起来，只因为苏皓月说话之余还有意无意地往他耳蜗吹气，内心一阵轻颤，但还是乖乖点点头。苏皓月继续问

“和林辙有过婚约的是眼前这位吧？”

西苑讶异地转过头看他，他怎么得知？而苏皓月也没有挑起他的伤疤，只不过是平常问他的语气而已，而西苑纵然那时候知道林辙与馨语要成亲心里是极度不好受的，但经过两年的沉淀，早已平静。所以，对于苏皓月的问题，西苑也不好当着这两个没有结成亲的人说起，也只是点点头。

苏皓月笑笑，把刚刚一直在剥的栗子满满一碟子地递到他面前，自己则是取过蚕丝手帕擦了擦手，西苑看着他，给我的？苏皓月点头。他刚刚见苏皓月一直在剥栗子壳，还以为他喜欢吃这个。想不到是弄给自己的，西苑内心的高兴止也止不住地浮现在眼里，也没察觉到好几个人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看着他，捻起栗子一颗颗地放进嘴里，真是香甜可口。

45、三千弱水

房内各人神色不定，似乎只有小乐在一个劲地吃着零嘴。而薛燃序的眼里只有眼前的小吃货。林辙一直缄默不语。闻人飞宇看着西苑眼里对苏皓月的依赖也是感到异常不快，闻人馨语则是一直都没有把视线放在台上。气氛一时是变得沉闷，唐萦叼着烟嘴，看来自己还真干坏事了啊，把人叫上来了，却让这气氛变得沉闷了。

苏皓月见西苑吃得高兴，怕他吃着口干，便倒了杯茶水给他。苏皓月对西苑如何，在座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楚。还有着惊讶的只是闻人馨语了，虽然她表面是上是对这里不感兴趣的，但内心始终偷偷留意着林辙与西苑。没想到这苏皓月对西苑是这么好，不禁心里惊讶了。西苑消失两年，现下回来也不知道他住在何处，她曾告诉过母亲，母亲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对西苑的回来不怎么感到惊讶，馨语见母亲如此，自己也没有多加留意，大哥知道的似乎远比她知道的多，但是却一个字也不曾提起，现在照这眼前来看，西苑和这苏侯爷的关系匪浅，那么……他和林辙呢？当初林辙悔婚她曾有一度时间是极度恨西苑的，她知道，林辙悔婚是因为他知道了西苑离家出走的理由才作出的决定。

她看着当时林辙眼里的悔恨和痛惜，就知道，林辙是喜欢着西苑的……闻人馨语有些坐不下去了，便轻声对他哥哥道

“哥哥，我还是先自行回去罢，身子不大爽利。”

她料着闻人飞宇是想留下来的，没想到闻人飞宇既不问她哪里不舒服，直接应她，与唐萦打声招呼便想走，唐萦略似惋惜道

“哎呀，这板凳还没坐热呢。”

西苑听见他说闻人馨语身子见不大舒服想回去，下意识站起来问道

“要紧么？不去看看大夫么？”

坐着的众人看着他，他怔怔，自己说错什么么？闻人飞宇温和着答道

“无妨的，妹妹只是见有些气闷而已，回去休息一下即可。谢谢大哥的关心。”

闻人西苑道

“不如让我送你们到楼下吧。”

西苑小时候对他们两兄妹其实是示好过的，但是西苑瞧着他们的反应日复一日都是那般淡漠，便觉得他们是不喜欢自己的，便也没有再纠缠着他们，心底对他们其实还是有点点感情的，毕竟，他们不曾想害过自己，虽然也不大乐意见到自己。

西苑说着就要跟着出去，苏皓月不大乐意让他去的，不过西苑一个微笑便让他软了心底，让他快些上来。

西苑随着他们去到楼下，闻人飞宇对他道

“大哥，你回来云安不曾想要回家看看么？”

西苑愣愣，其实他还真没想过，自从他决定从那里逃出来后，便已在心底笃定已经和闻人府划清界限了，并非他无心，是那深深府邸无情而已。他笑着道

“我回去未必有人乐意见到我，何必呢？爹他现在身体还好么？”

“爹很好，就是人老了，精力也不如以前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的。”

西苑笑笑，看着这眼前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弟弟，当初对他的看法还是有些许改变了，当初他一直以为闻人飞宇是看不起他的，也是巴不得他快点离开闻人府内的，现在此刻，为何他对自己又是这般友好？

就算是他想利用自己，也干不了什么吧，西苑抬手拍拍闻人飞宇的肩膀道

“好好照顾爹，我找个合适的时候回去看看吧。”

说回去，合适的时候不知道是何时，不过闻人飞宇听了是很高兴的。突然捏住西苑正要缩回去的手，西苑一惊，闻人飞宇这捏的力道不大，可显得有那么点……暧昧？闻人飞宇竟是像孩子那般笑着对西苑道

“大哥说的要记得，莫要食言。”

西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放下他的手，转身走开了。不远处的闻人馨语带着不明意义地看了他一眼。西苑站在那儿目送他们消失在人群当中。正要转身进楼里，身子却被人大力一撞，西苑没来得及站稳就跌倒了在地上，屁股一痛，下意识抬头看，却是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等西苑反应过来他是谁，他已经扯动脸上长长的伤疤狰狞笑着离开了。小二赶忙出来扶起西苑

“公子没事吧？”

西苑摇摇头，再想去寻刚刚那森冷的面孔，却连背影也不见了。心中咯噔了一下，要告诉皓月才行。

隐没于人群的严焰，毫不顾忌地把真面孔表露出来，行人见他面目狰狞可怕，纷纷与他保持距离，嘴角一直在冷笑，令人在这严冬里更寒几分……

西苑上去见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唐萦叫了几个菜正要上来，便想着等吃完饭了再和苏皓月说，免得搅合了这刚好不久的气氛。而且还有林辙和小乐在场，这个……应该要顾忌一下才好吧。

苏皓月见他身上沾了尘土，皱了皱眉头，把他拉过身旁问道

“怎么弄得这么脏。”

西苑觉得苏皓月的语气好像是在责怪他，便呐呐道

“刚刚不小心让人给撞到了，坐了一下地上而已。”

苏皓月握着他的腰肢左摆右摆，稍稍舒展眉头道

“还好没撞到哪里。”

西苑刚刚还畏惧着苏皓月是不是在怪责他，现在他明了，苏皓月在担心他，而他像个小孩似的让他检查，有点困窘，苏皓月给他拍拍衣摆的灰尘，唐萦唤人来端水来给苏皓月和西苑洗手，唐萦又笑开了

“苏皓月，你的父亲病又上瘾了是吧。”

小乐问道

“什么是父亲病？”

唐萦笑着道

“这人总爱充当小苑的父亲，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经过他同意，不像个当爹的，像什么？”

小乐回头看看薛燃序

“你不也是经常这样对我么？”

薛燃序瞟了他一眼，他乖乖不做声了。林辙一直听着他们对话，心还是系在小苑身上的。心里起了微微的妒忌……倘若时间可以倒流，今天站在小苑身边的人就会是他。

苏皓月拉他坐下，午膳便开始了。吃饱喝足后，薛燃序以不能让小乐在外头逗留太久便把人带走了，小乐走前嘴里还叼着鸡腿，道

“唐美人，小苑，记得想我啊，下次再找你们玩……”

苏皓月正也要拉这人就走，西苑赶忙扯住他道

“要和辙哥还有萦道别么。”

苏皓月现在是非常非常不满西苑对林辙的称呼……不过想想，林辙是陪了小苑二十年的人，他才两年而已。

西苑走到林辙和唐萦面前，认真道

“辙哥，萦，我先回去了。”

唐萦点点头，林辙内心是不舍，为何……现在是这个样子呢，以前西苑和他在一起的哪时不是自己催他回去，他才回去。从来就没有要赶着回去。以前是觉得他有些孩子气，现在更孩子气的人是他……不见他一刻，便想念多三分，都是自己的错么……

林辙道

“嗯，下次我们再找个时间一起出来吧，有好些地方总觉得和你单独去才觉得特别怀念。”

唐萦当然是一听就知道林辙在打什么主意，而西苑就好像只是单纯地想到林辙只是想去过他们以前去过的地方怀念一下而已，唐萦也不得不认到，林辙对西苑的了解，他也是比不上的。

别人感情的事他不好插一脚，不过么，希望他们几人的纠缠不要太过损心罢，小苑是个单纯的人，但是越单纯有时候想事情就越会让他感到复杂，这样的他，与以前的自己不是很相似么。这样的人，受伤的话，是痛得撕心裂肺呢……

看着苏皓月和西苑远去的身影，唐萦对林辙道

“小辙你要怎么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