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终”为极致，“情”为情感。所谓终情者，即拥有“极致情感”的生物。
×××
——十九年前，里医疗部一班队舍——
“一到五号机组装完成。”
“第十组正常。”
“第六组正常。”
“第八组正常。”
“第一次加压开始！百分之四十五……百分之六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
“怎么了？”
“压力上不去！去查原因！”
“所有人员疏散，快点儿，快点儿！”
“总队长大人，请您赶快离开！”
“嗯，再稍等一下。”
“恰丽大人，危险！快点儿离开啦！”
“洁露妮。”
“是？”
“我没问题的。你赶快带大家离开这里，拜托。”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离爆炸还有五秒！五……四……三……二……”
“恰丽大人！”
“零！”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有无之森深处升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它代表这个费用昂贵，大家准备了近两个月的实验又一次失败了。
“恰丽大人！”
“危险！别过去，洁露妮！”
“但是恰丽大人她……”
“我怎么了？”
“哇哇……恰丽大人！”
“别哭……”
恰丽蒂尔，十五岁。身为里医疗部总队长的她最近正带领着属下做一项非常危险的实验，这个实验危险到……它已经毁了七次一班那面积庞大的队舍……
“啊啊……今晚又要去别班叨扰了。”
“该死，我还以为这次一定会成功呢！”
“不要气馁，我们下次继续努力。”
“笨蛋，不是这个问题！这次我跟朋友打了赌！”
一班的队员们早在实验开始前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栖身之所。所以在面对那片庞大的废墟时，他们表现得极为镇定。
“队长，现在怎么办？”
“嗯……大家先休息吧，我需要时间想一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队长？”
“我们明天再开工。”
一次次的失败，却又一次次的重新站起来。因为恰丽蒂尔异乎寻常的信心和让人难以抵挡的个人魅力，此次任务的参加者没有一个人怀疑即将到来的成功。大家满怀信心的散去了，没有人费力回头看一眼身后那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他们的表情就好像这满地的砖瓦碎石根本不存在似的——明天就真的不存在了，这种程度的损坏，只需一晚研究所就能完全修复。
只有一个人对恰丽的举动提出了质疑。那个明明应该是死敌，却莫名的成了她的搭档兼共生者……也许还是恋人的多伊尔·奥斯安。那家伙……只有那家伙对她提出了质疑——
“你对这个实验有多大的把握？”
“百分之八十，低估的话，我想大概是这样吧。”
皱眉想了想，恰丽蒂尔认真的回答。这可不是她不谦虚——失败了那么多次，吸取经验提高成功率也属正常，不过多伊尔显然不信——
“你最好小心些，千分之一的误差都会导致失败，要是失败了又得再准备两个月不是吗？”
“嗯，是那样没错，所以到时候停时封印和缩时结界就拜托了。”
此次研究的参与人员有一部分还未从加斯克鲁伊毕业，为了避免旷课，他们必须用停时封印停住自己的时间，然后在时间进度比现实世界慢得多的缩时结界内工作。也就是说，虽然在外界看来他们的研究只不过才开始了一个星期，但事实上研究员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我想我知道这次失败的原因了，下次一定会成功。”
恰丽蒂尔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比其他人多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希尔耶令家的人本身就是不老体质，更何况还有停时封印在，她并没有其他人那种“我会不会一夜长大”的无谓顾虑。比起这个，她更担心另一件事：关于这回的实验，这个结果……
“你们是在做‘性格基因’的提取实验吧。”
身为停时封印和缩时结界的提供者，多伊尔对他们的研究项目也大致知道一点儿。
“提取之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性格基因的提取只是我们的前期准备工作而已啦。”恰丽蒂尔纠正，“我们现在在做的是‘性格药水’实验，最后调配出来成品药物才算成功。”
性格药水，顾名思义，就是能改变服用者个性的药水。在里医疗部一班发现性格基因并且成功的将其提取出来后，性格药水的假设马上就被提出来了——如果他们能将性格基因用药物的方式大剂量的注入生物体内，是不是能改变生物的性格呢？
改变性格……如果人类的性格能够随意改变……这个前景让治疗师们兴奋不已。试想一下，如果人性中没有了坏的一面，那世界将会是多么的美好呀。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强制改变性格绝对行不通，这会带来“我是不是会失去本我”的恐慌，而且会造成很大的社会骚乱：就算一部分人赞同性格改变，另一部分人也必然要反抗，两派对立起来的话绝对会产生伤亡。所以这种药物不能给大众使用，它的使用范围是：
1、监狱服刑犯人。给他们注射善良基因和勤劳基因，贪污犯注射廉洁基因，避免犯人出狱后重操旧业。
2、政府机关成员。全部注射廉洁基因和忠诚基因。
3、家庭暴力犯罪者。给他们注射大剂量的温柔基因，压制住体内的粗暴基因。
4、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关心孩子，让孩子感到寂寞的父母。接到儿童报案后，法院可将其父母传唤到庭，强制注射责任心基因。
换言之，虽然这种药物不能作为普通药物投放下去，但如果交给各国的司法机关的话，它的用途应该有很多。所以一班开始着手研究这种药物，虽然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我……大致能够理解你所说的东西。”多伊尔沉吟着，“不过恰丽，性格药水太危险了，比我的毒还要危险。”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要研究看看，毕竟它对人类有好处。”
错与对，现在她真的不想去考虑了。虽然这种药物一旦成产出来肯定会有被滥用的危险，但就这样让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她可不甘心。
“到时候让梅因控制那些药物吧。”见恋人那么烦恼，多伊尔心疼的安慰道，“那样的话就不会被滥用了。祝你研究成功。”
“谢谢，我会加油。”
对啊，只要把所有结果都交给梅因控制，药物滥用这种情况应该就不会出现了。而且他们可以只生产正面性格的药物，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药物滥用的问题。
——下次绝对……
“我一定要成功！”
——缩时结界内部时间：两个月后——
“第一次加压开始！百分之四十五……百分之六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百！”
“阀门放下。离完全闭合还有……还有五秒……三……一……零！”
“第二次加压开始！百分之……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百！”
“开始成品注入。”
呼——
所有人都大松了口气。
“这次没问题了吧。”
“一定没问题了。”
“要是还有问题我就跳楼！”
“药剂装瓶完成。”
“都站在那里干嘛？”摘下观测镜，恰丽蒂尔动手打开了阀门，“过来看看啊，这次我们一定成功了。”
沉重的阀门缓缓的升了上去……
“呼……”
“天哪！”
“真壮观！”
在那阀门后的世界里，数量庞大的水晶瓶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长长的履带上，对应着一个个不同颜色的投放口。
恰丽蒂尔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别发呆了，我们去看看成品质量怎么样。”她说着走向那些五颜六色的药剂瓶，其他治疗师也迅速各就各位——
“用看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仪器检测也过关了，的确有完全的将基因注入。”
“基因稳定性呢？”恰丽蒂尔问，“检查看看这些基因有没有变异。”
“温柔基因没有。”
“诚实基因没有。”
“自信基因……这个量好像太大了点儿，它会将对立基因完全抑制的。”
“那不更好，自信的对立是自卑吧。”
“说的也是……”
“恰丽大人，合格率百分之九十八。”统计完数据后，洁露妮回到恰丽蒂尔身边报告，“除了自信和乐观与预定剂量不符外，一切正常。”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是活体实验，大家加油！”
活体实验……为了得到最好的实验效果，他们在基地战斗部的帮助下，把那些基因一一注入到了死刑犯的身体里……
“效果怎么样？”多伊尔抽走了恰丽手里的资料袋，“这是什么？终情计划书？”
“还我啦，这是下一步的计划。”恰丽蒂尔把袋子拿了回去，“性格药剂的效果好得吓人，所以被梅因列为禁药了。”
“禁药？就是说以后不能生产了的意思吗？”
“不是，只是使用被严格管制了而已。”恰丽蒂尔说，“梅因已经通知了下面的国家——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提交报告说明情况，然后再由他们决定要不要给申请者药品。药品的整个注入过程也要有人监督。”
“还需要钱吧。”多伊尔了然，“真好，梅因又多了一条财路。对了，你说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是我个人的研究啦。”恰丽蒂尔迅速收起了资料袋，“虽然性格药剂不能随便注入人体，不过我想用这个也许能让研究所做出性格更丰富的魔偶。”
“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多伊尔不疑有他，“那我去调毒了，你继续加油～”
因为这里是女生宿舍，多伊尔用瞬移离开了女友的房间。等了一会儿，确认恋人的确不会回来了，恰丽蒂尔把资料袋拿了出来。
“第一个性格就决定为‘焰’了。”
拿出黑色的魔法笔，她在计划书的最后一页将焰之终情者的属性和称号写了下来。
“这样就好了。”
“那么……下一个要什么性格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也就是说，恰丽伯母一开始研究的是性格药剂，后来才开始进行终情的研究。”听伊路讲完性格药剂的来历后，莱夏若有所思的沉吟着：“极致的感情……能研究出这些来的确是很厉害啦，不过后果……”
“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雷沃。”伊路连连摇头，“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让一种感情达到极致而已！妈妈做的……那是……”
“伊路？”
“终情者是……”
莱夏施用了“秘聊领域”，半开放式的雅间席位也很好的保证了客人的隐私，但即便如此，伊路还是无法放开自己的声音。不是担心谈话会被别人听到，他这么做……是因为……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大声说出来的事情啊！
“终情者是能力者！”
混蛋！妈妈明明没有任何错，为什么在跟他讲述这些的时候要一遍遍的道歉呢？她明明没有任何错！
“明明只要他们懂得能力的控制方法的话，事情是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因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伊路的声音都在颤抖，“终情药剂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只能改变性格的肤浅东西！以极致的感情引发能力，在得到力量的同时改变能力者的体质，这才是妈妈制造它们的目的！但是……”
但是那个力量跟魔法一样，是必须加以训练引导才可以顺利使用的东西，在发生了那件事后，恰丽蒂尔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很困难了。
“雷沃，你看见卡米尔颈侧的胎记了吧。”慢慢的做了个深呼吸，伊路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到了，那个东西是终情者的记号吧。”知道伊路现在情绪波动得很厉害，莱夏小心翼翼的不去刺激他，“那个记号很漂亮，是恰丽伯母设计的吗？”
“嗯，是妈妈设计的没错。”知道莱夏说记号漂亮是为了安慰他，伊路感激的冲他笑了笑，“漂亮吧，不过那可不是单纯的记号。”
“嗯，恰丽伯母不是会做没有实际效用的东西的人，我已经很了解了。”莱夏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那么那个记号是什么？”
“是能力发动的标志。”伊路解释，“那个记号只有在能力发动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本应该是这样的。”
本应该……在看到卡米尔脖子上的火焰标记时，伊路就知道妈妈的担心应验了。
“卡米尔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么？”联系那个女孩儿现在的状况，莱夏马上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她一直处于能力发动状态中？”
“嗯，可以这么说。”伊路点了点头，“红色的火焰胎记既然处于浮现状态，她就应该能够随时发动能力才对……至少她的性格是能力发动后的。”
“……你还是从头到尾好好解释一下吧，这样说感觉愈来愈麻烦了。”
“我知道了，那我就从头跟你说。”
×××
终情药剂——使受体获得单一极致性格，并以此性格为契机，引发超能力的基因改造药物。与普通的性格药剂不同，终情药剂的性格基因中被加了“开关”，也就是说，虽然体内存在这种基因，但如果当事人不想的话，该基因就会一直处于沉睡状态，永远不会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