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月愣了愣，西苑道
“可我真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苏皓月看着他说
“我信你。”
“……那时没有一个人信我……所以我才逃了出来。”还差点拖了林辙下水
苏皓月继续轻柔着他的头发，西苑道
“我不想过那种被人指指点点不得安稳的生活，也不想再面对那些虚伪丑恶的人，所以我那时是想着有多远走多远就好了。”
西苑叹气，嘴里说着这些话，心里是的潮涌是升降是起落，到了眼里却终是是平静的。
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无比厌倦了闻人府的生活，若不是一直有个人让他牵挂在心里，或许他会离开得更早，而他离开也不是觉得那人对不起他什么，反而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若他没有对他告白，那时也不会让他人看到抓住了把柄，也不知道对他的婚事有没有影响到，希望他能过得好好就是了，至于自己，除了偶尔会特别想他以外，其实对云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好眷恋的，除了和林辙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走过的路。
苏皓月见他在认真地想起些什么，他不知道。伸手抬起西苑的下巴，想轻轻地覆上那嘴唇，西苑一缩，惊异地看着苏皓月，苏皓月也没什么反应，也不松开捏着西苑下巴的手，就这样说一说话，呼吸都能打到西苑的脸上的距离，缓缓说
“不要再想了，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模样。”
西苑屏住呼吸，这样的距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觉得苏皓月好像有点不同了……不过自己不是本来就对他了解不多……不是么……就像他认识了苏皓月两年，到今天才知道他是侯爷。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尊贵的，高高在上的，令西苑有了一种距离感……可能是对一切关于云安的东西他都感到有距离感。
这时在马车上的五王爷正对怀中的那个人亲吻个不停，一边亲吻一边说着
“萦儿我好想你，好想……你想我不……”
唐萦仰起头来，接受着他狂乱的亲吻，却也不挣扎，喘着气说
“大白天的发什么情呢……这里还是马车上……”
“那我们回去……回去……”
唐萦信手敲了敲他的脑门
“回去你个头啊，现在不是在回去的路上么？”
“想我么？”
五王爷亲吻着唐萦颈脖柔嫩的肌肤，唐萦被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弄的轻颤，微微喘几口气，才道
“想……”
五王爷听了，更是执着的咬了咬颈侧的肌肤，留下一串痕迹，唐萦使劲掐他的肩膀
“别咬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缓缓行驶的马车里，春色旖旎。纵然是冬天也挥不去这春意无边，两人一直磨蹭到马车停下……
22、锦瑟无端
当夜，西苑的情况比前晚好多了，至少没有太过难受，就是有点难入眠，西苑想着不盖被子，只穿着单衣睡觉的，苏皓月不给，也不让他回自己的房间睡。就说怕他半夜出什么状况。
而且是苏皓月坐在床边守着西苑入睡的，心里别扭的西苑终是敌不过睡意，渐渐沉睡了去，苏皓月见他因为热噬毒而显得格外粉红扑扑的脸蛋，不由得凑上去吻了吻，又亲了亲嘴巴。
有点苦涩的药味，苏皓月知道西苑不想回云安，但他也不愿西苑不在他身旁，他知道西苑可能会不喜欢官场什么的，但是他是，西苑不是，他会好好保护西苑的，他不会让他卷入什么纷乱里面的，所以……
他要回云安是圣旨，是必定，可他也要带着西苑一起回去，苏皓月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好好地跟西苑说。
睁开眼，又是一张放大了的美丽的脸庞，西苑倒吸一口气之后，很平静的说
“萦你又来了。”
唐萦瞧着他那睡到粉扑粉扑的脸蛋，凑上去亲了一下额头。粉嫩红扑的脸蛋显得更红了
“五王爷看见了不好……”
“嘿……你还找到新的理由了。”
西苑说实话，他昨日看见五王爷和唐萦那般亲密，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什么关系。这也是让西苑很吃惊的一个地方，他和唐萦认识了两年……才知道原来唐萦是“有主”的……
唐萦一个猛扑，把刚做起来的西苑又压回床上，西苑猛的挣扎
“萦……萦萦萦，你你你干嘛……”
唐萦的手摸上他的脸，又搔搔他的脖子，西苑一边痒得发笑一边躲
“别……别玩……”
唐萦道
“谁跟你玩了，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不想回云安？”
西苑不料到他突然问这么一句，于是也不挣扎了，认真地回答
“嗯。”
唐萦摸摸他的头，笑
“傻瓜，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林辙？”
西苑沉默，然后点点头。
“那就对了。”
“可我不想让人家看到我。”
唐萦看着他，然后笑出来
“原来如此，你呀……我跟你说，你可以易容哦。”
“易容？”西苑直听说过人家易容，他不会啊。
“对啊，苏皓月那家伙很会易容，叫他给你弄好了。”唐萦把头搁在他旁边。
“哦……”西苑应着一声。
“我和五王爷会比苏皓月早些动身，你要乖乖听话哦。”
西苑听他这哄小孩的语气就别扭极了，一转头想声明他不是小孩了，却没料到一转头就和唐萦嘴唇擦着嘴唇，西苑的脸随即像火烧一样，唐萦咯咯地笑。
西苑捂住嘴巴，想起床，无奈被唐萦的身子压着，便对他道
“好啦，我要起床了。”
“那你是答应回去了？”唐萦问
“嗯……回去看看吧……”西苑说着。
门被推开，门外的两个男人愣在那里。一身华贵的五王爷先开口
“萦儿你这是……”
西苑看着那两个男人，心想这下铁定是被误会了，急着推唐萦让他起来。无奈唐萦不撒手，还摸了把西苑的脸，再在上面印上一个口水印。
这下苏皓月便走了近来，走近那张床，唐萦立刻弹起来，远远地绕过苏皓月走到五王爷的身边，五王爷随即搂住他的腰说
“萦儿你在欺负别人么，可别这样欺负法啊，我会吃味的。”
唐萦当着西苑和苏皓月的面，亲了下五王爷
“这样行了吧。”
五王爷笑了笑，搂着唐萦走开了去。苏皓月在床边坐下，打湿放在一旁的洗脸的手帕，给西苑擦擦脸，说
“以后别随便让唐萦亲，让五王爷看到了不好。”
西苑撇嘴，心里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这时，本来走了的唐萦又折回来说
“苏皓月，你得感谢我，我帮你说服小苑儿回京都，别想着怎么教训我。”
说完又走了，苏皓月这下脸色缓和了点，问西苑
“为什么答应他回去了？”
西苑把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苏皓月说
“他说你可以帮我易容。”
苏皓月失笑
“就这样？”
“嗯，就这样。”
苏皓月想伸过手帕去给他再细细地擦一遍脸，西苑却躲开了，说
“我自己能来。”
苏皓月看了看他，便把手帕递到他手上，道
“弄好了，出来吃早饭。”
西苑点点头，苏皓月便起身离去了。西苑洗漱完了，坐在饭桌旁，上面是用精致的小碗装着的药膳粥，还有一碗药。唐萦这是也来到这里，见到桌上面那小小的一碗粥，当场就炸开了
“苏皓月，你虐待小苑啊。给这么点，他能吃饱嘛。”
西苑想张嘴解释，苏皓月先开口
“他吃得不多，这是他自己吩咐虹梨她们弄的。”
西苑点点头，对唐萦说
“太多我吃不下。”
唐萦挨着他坐下，拿起碗里的勺子，递到西苑嘴巴
“啊……”
西苑扭过头
“我自己能吃。”
唐萦放下勺子，道
“好吧，你自己吃。”
这时西苑才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吃去，唐萦一直撑着下巴看着他，西苑浑身不自在，问
“五王爷呢？”
唐萦弹了下他额头，说
“问他干嘛，吃你的粥去。”
西苑默默低下头喝粥，心里一直当唐萦看着他的视线是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待他喝完粥，唐萦便开口道
“我和五王爷打算几天后就动身呢。”
西苑看着他，唐萦道
“你和苏皓月在后面一起走吧，他什么时候动身，得问他。”
西苑抬头看向苏皓月，苏皓月刚刚一直在外面看着薄雪覆盖着的屋瓦，一潭平静湖水般的眼睛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似乎是感到西苑看过来的视线，便回身走过去。
说道：
“我们在唐萦后几天走，不急的。”
西苑张了嘴又闭上，复而又开口问
“还会回来这里么？”
唐萦和苏皓月对视一愣，随即苏皓月温和着说
“会的。”
西苑低头把汤药捧起来，悠悠喝着，好像那药一点也不苦似的。
喝完了药，五王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着唐萦走了，西苑问苏皓月
“那你们走了之后，你们的那些物业怎么办？”
苏皓月摸摸他的头说
“自然会有人打理的。”
西苑“哦”了一声，随而又问
“那院子里的花呢？”
“我会留几个人在这府邸中的，毕竟矢汴是我的故里，日后总要回来的。”
西苑点点头，苏皓月站起来说去打理些事情，西苑坐在那里看着他离去。
然后起来，慢慢走去那个种满了花花草草的院子，这些时日总是有事情发生，都没怎么去看。不过也因为是冬天，花儿都“休眠”了。也不用怎么打理。
西苑坐在那熟悉的青石板凳上发呆，他开始想到，林辙变得怎样了呢？还是一点都没变？
云安呢……闻人家都换了家主呢……
西苑思绪有点乱了，想到要再回到那个地方，心里的滋味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带着曾经有点点的遗憾，一些苦涩，一些无奈，一些悲哀。
回去后看他一两眼就好了，只要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就好了，其他的都不要去想了。自己大概会一辈子都那样，到现在他也还没想过他后半辈子会和谁过，也许就那么孤身一人度过后半辈子了，想想，好像那样也是不错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生了孩儿呢。不知道他会不会记起自己呢。
感觉好像要回到两年前那样，回到还没有对他表白那时候，有种总想要见到他的心情，不开心也去找他，开心也去找他。
直到……直到后来，他知道了自己的妹妹和他是有婚约的，他说喜欢他的时候，他是下意识就拒绝了自己的。告诉了他，他是永远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再后来的事情是多荒唐，明明自己一直都平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明明他对一切都表示不去参与，置身在外，但是那些人却不让他置身在外，让他背上了不应有的罪名。让他不得不离开那个地方。
只因为继续留在那里的话日后肯定过得非常艰难与痛苦，不如离开。他不是怕受苦，虽然他懒得去理那些纷争，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察觉到，可以不当一回事。他是更不想日后去面对那些充满了心机的人，他才决定出走，做了他二十年来都想做的事情……
若不是有那个人在，也许他会离开得更早……
如今想起来，西苑真是觉得这世事难料。他觉得这两年过得比那二十年还要舒心，这里没有人觉得他是碍眼的，没有人要卷他入什么纷争，因为他没有了那个价值。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再是闻人府里的大少爷了，他在这里还交到了朋友，虽然偶尔真的很想很想他，但是他却也渐渐放低了那份苦涩的暗恋了，也没了当初想要抓住他的那份急切的心情了。留下的那份感情又变成了那时那人上山学武，对兄长的那份依依不舍。
辙……哥哥……
西苑想到这里，心里的波澜再也没有了两年前刚刚离开云安的那份心痛与苦涩了，剩下的是他就想知道林辙过得好不好而已。
他希望他回去的时候能见到的是……他过得好好的。
23、月明星稀
几天后，唐萦就与五王爷一起离开了矢汴向云安出发，坐着马车，速度快一点的话大概六天就到了。
西苑看着唐萦坐着的马车越驶越远，想到自己也将在几天后也要踏上归去云安的路，他竟然觉得有些紧张，赶紧甩了甩头，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回到苏府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发现除了衣服也没什么要带的，倒是从柜子里的衣服底下拿出一个锦盒，里面安放着的是那支毛笔。
犹记得这是那人在学堂读书时候送的……他曾抓住自己的手一笔一划地教自己写字。他的字端庄秀丽，那会学堂里的先生都赞他写得好，他只这么教过自己写字，那时候还偷偷乐了好久，这样想着，心里突然很想见到他了，纵然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了……
他房屋的门没有关，正巧苏皓月过来看看他，见他拿着一支毛笔，手旁放着一个锦盒，坐在那里发呆。
苏皓月敲了敲门板，西苑抬起头来，苏皓月跨过门槛走进去，坐在他身侧
“在想什么？”
“啊……”西苑抓着手里的毛笔，道“这是云安的一位故人送的。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而已。”
“朋友？”
“是的。”
苏皓月看着西苑说起那位“朋友”时的神情，心里基本已经了然，那个“朋友”恐怕是西苑那晚挂在嘴边的那人。苏皓月心里有微微的妒忌，突然觉得此行回去有必要好好看住西苑。
他知道那人是林辙，自己因为身份特殊，在纭彩坊，他也是老板，只不过是幕后的，也曾经和林辙碰过面，不过那时的他是易着容的。唐萦也提到过，虽然没明说，但他也猜得出西苑曾喜欢的那人正是林辙。
林府在云安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苏皓月也是京都的大官，怎么也会有所交集的。自从他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在矢汴住了两年，就再也没有和林辙打过交道了。他印象中，林辙是曾经受封过的“俊安公子”。众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好的，翩翩佳公子，文武双全，温文有礼。
见西苑这副样子，怕是西苑有意他却没有那份情。
如此，甚好。
苏皓月见西苑那小小的包袱，问
“只有那么点东西？”
西苑点点头……
两日后，苏皓月留下几个侍女和侍卫守在府里，他和西苑还有另外一行人一起踏上了归去云安的路程。
令苏皓月和西苑想不到的是……
西苑这趟坐车竟然会犯头晕……路途稍稍遥远，路也不似平日城里的平坦，西苑倒不知道自己走远路，乘马车会犯“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