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记者们萎靡了一些。本来以为会有小道消息挖掘的，比如情伤啊什么都是噱头啊！都是钱啊！

“关于后不后悔……”晏昔轻笑了一声，说：“我突然发现，我不后悔。”

什么叫做折腾？这就叫做折腾！记者们又一次兴奋起来，各个张大了眼睛，挖干净耳朵等着晏昔再爆“亮点”。

“我清醒过来以后，发现父母，朋友的焦急，很庆幸并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突然觉得很幸福，原来生命是这样的，充满温情和美好。”晏昔柔柔的笑着，周围仿佛围着一群光屁股的小天使，圣洁不可方物。

“如果没有这次经历，我又怎么会发现这些弥足珍贵的情感。”

“我想，正是因为这一次的轻生，才能让我体悟生命的意义吧。”晏昔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接着说：“不过大家不能学我哦，千万别轻生。事到困难，真的绝望的时候，就看看身边，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就算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你还有你的影子陪伴着你，不是么？”

“最后一个问题，”晏昔没等记者反应过来，说：“关于我有没有资格继续做偶像明星，我觉得——只要还有一个粉丝觉得我有资格站在这个舞台上，我就会一直站在这里，绝不退缩；如果所有人都觉得我该下台，那么我一定，一定很有自知之名的滚下去，不碍观众的眼！”

最后几句晏昔说的坚定而沉缓，众人都听得愣了。包括那个报社小编，神色更是复杂难辨。

然后晏昔站起身，有些疲倦地说：“发布会结束吧，记者朋友都辛苦了。”鞠躬，掉头走开。

记者见晏昔走了，也都纷纷离场，反正材料都捞到了，也没什么了。但是，有一个报社的记者却没有急着走开，他摸着相机，对着晏昔踉跄困倦的背影，“咔嚓咔嚓”两声，方才离开……

12．所谓好奇心（上）

有句老话叫“祸害遗千年”，可见祸害的生命力是多么坚韧不拔（？）那是小强见了，也要蹲在墙角阴暗地画圈圈的。

所以说，像晏昔这种娃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归西的。

许三胖笃定的拍拍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晏昔，安慰他说：“莫衍，没事的，你现在出名了，所以死不掉。”

出名了和死不死掉有什么联系吗？晏昔愤愤的咬牙。

“那如果阎王也是我的粉丝，要找我签名怎么办？”晏昔想翻个身，手背上的针就刺了一下，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三胖兄听了，立即予以反驳：“莫衍，我说的死不掉就死不掉！你还没出名到那程度！”言罢还怕晏昔不相信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没到那程度……”

“……”

各位看官，你们猜的没有错，咱们健健康康，两个胳膊两条腿的晏昔，生病了。

那场发布会以后，因为奔波，加上晏昔对飞机的不适应，这样飞来飞去一圈以后，晏昔就病倒了。

莫衍的身体底子好，但是那一坨安眠药也不是吃素的，两者一个激烈的碰撞就造成了现在这种——一个小发烧就要住院吊点滴吃药喝水睡病房，最可怕的还要经常看着许三胖在眼前晃！

晏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沉沉睡去。

“滴滴。”两声，是许三胖的手机短信提醒。

许三胖摸出手机，瞄了晏昔一看，看他还睡着没醒，就偷偷摸摸的跑到窗口去。一看屏幕，果然是那个家伙。

“衍衍现在怎么样？我想来看看。可以吗？”

“来吧。小声点。”三胖撇嘴，手指灵动的回复着。（其实他只有手指是经常锻炼的，哈哈。）

然后许三胖就看着手机屏幕上小信件的图标上显示着的“苏文远”三个字发呆。

苏文远，他其实是知道的。F大的才子。但这不是许三胖记住他的原因，而是因为——莫衍。莫衍和苏文远之间的复杂关系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他许三胖可以说是除他们自己外最清楚的了。

但是后来莫衍企图自杀前究竟和苏文远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不知道的。现在倒好，连莫衍自己都不记得了，他的自杀原因也成了谜。

现在看他小心翼翼对待莫衍的样子也似乎蛮可怜的，许三胖想就让他看一次呗，做朋友都不能绝情到连见面都不行吧？

没多久，苏文远就来了，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瓶，蹑手蹑脚的走近病床。

许三胖想和他打声招呼，被苏文远竖在唇边的手指制止了。

然后他就看见一米八多的苏文远蹲在病床旁，无限温情的看着睡着的莫衍，伸出手想摸摸头发，又犹豫着缩了回来。

明明是一米八多的挺拔身材，蹲在床边的时候就缩成那么小一点，就好像他在面对莫衍时，总是那么卑微。

许三胖有点心酸，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也为苏文远心酸。

苏文远看了好一会才慢慢站起身，指了指放在床头柜那里的保温瓶，用唇语对许三胖说：“别告诉他我来了。”

许三胖郑重点点点头，然后苏文远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床上的晏昔，却什么都不知道……

下午三点的时候，晏昔在睡梦中被吵醒，他闭着眼睛在枕头下面摸出叫嚷着的手机，胡乱的摁了接听键：“喂？”

“咳。”话筒那头颇为尴尬的咳了一声，才别扭的开口道：“莫衍。”

“啊？”晏昔顿时有一种还在做梦的感觉，这个声音太陌生了，他并不认识。

“‘啊’什么！我是南宫一！来关心一下你死没死成！”果然那头有些狂乱了，晏昔皱了皱眉。

“你把我从睡梦中吵醒就是为了……嗯……南宫，你怎么想到关心我了，我，我好荣幸。”意识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恶劣语气，晏昔立即改嘴，用一种自己听了都鸡皮疙瘩起立敬礼的声音说。

然而南宫一就是南宫一，颇为受用的“嗯”了一声，好像自己打电话来慰问是对晏昔的施舍。

“你既然没死，那还去北京拍MV吧，我也回去北京。”然后电话就挂了。

在晏昔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话筒那头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催命一样，晏昔头更痛了。

他火大的扔了手机，骂道：“他发什么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南宫一这头。

南宫一神色愉悦的挂了手机，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招呼来在一边处理文件，安排事物的陆天说：“之前不是有个剧组说要邀请我吗，在北京拍摄对不对？”

陆天点点头。

“那就对了。接受那个邀请，我要去北京。”

陆天为难的推了推眼睛，轻声道：“南宫，很不幸，你的北京之旅易人了。”

“操，不会吧！”南宫恶狠狠的跳起来，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慢悠悠的坐了下去，挑起发尾自言自语道：“算了，那就去北京旅行好了。”

“……”陆天有点体虚，立即又扎入工作中，决定无视南宫一的神经发作。

南宫一势在必得的笑着，他可是对那个莫衍，好奇得很啊……

悲催的南宫并不知道，有时候过分的关注，不管是好奇还是什么，都是不正常的。然而，南宫不知。

关于莫衍自杀风波在逐渐平息。不过一反常态的是莫衍的粉丝剧增，以每天几万的人数入住官网，贴吧。粉丝们还一致亲切称呼莫衍为“莫愁”，说什么莫衍生来就不应该去忧愁的，什么世俗的黑暗污染不了快乐的莫衍云云。

有人就不解了，询问一个莫衍粉丝：“你们这么追捧莫衍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那个花粉美眸一瞪说：“你见过这么开朗到让人心痛的男孩吗？明明有很多悲伤，却用笑脸安慰周围人。说‘只要还有人想让他站在台上，他就不会下去’我一定会是小莫愁最忠诚的粉丝，永远瞩目着他！！”

那个询问的人突然有点胃部发酸，他从电脑屏幕中默默抬起脸，不是许三胖又是哪个？！

莫衍……你忽悠人的本事真行啊，新闻发布会都被你整成了煽情戏码，骗了这么多无知又善良的女孩……许三胖迎风泪流满面。

还有轰动的是某杂志对于莫衍的评论，那不同于其他报社针对此次“自杀事件”的批判或理解，而是只登了一张莫衍疲倦退场的背影。

那个背影，孤独而高傲，朦胧又清晰——都知道是莫衍，却仿佛不曾了解过他。

那个短文有一段是这样的：“人们看见的莫衍，又究竟怎么样才是真的他？展示在众人面前的，就像这张背影一样，只是背影，却看不到正脸。或许我们对于莫衍的评判和认定都为时过早了些，真正的他，还等着我们去关注去了解。”

晏昔看着这篇短文，若无其事地笑笑，也不做声。

这本杂志，或许潜力无穷。至少他能看见很多人都看不见的角落。

晏昔在大BOSS来看过他一次之后表示可以出院，觉得体力恢复了，请求继续工作。把大BOSS感动的，差点以身相许。

当天晏昔就收拾了行李，继续他的北京之行。

不过在出发前，晏昔见了莫父莫母一面。

当时莫父的脸板着，依旧是默不作声的抽烟。屋子里只能听见莫母偶尔的叹气，晏昔站在客厅里，头顶是悬着的巨大吊灯。仿佛一抬手，就能触摸到屋顶。顶天立地一般。

“莫衍，这就是你的选择，苟延残喘在镁光灯下？”莫父的眼睛出神地凝视着窗外，让晏昔只能看见他的一个侧脸。眼梢处，是深刻的沟壑，一道极深，一道较浅。

晏昔没有回答。

“我只希望你不后悔，莫衍。”莫父用指骨夹了烟凑到嘴边一个深吸，烟头迅速被火苗燃烧成灰烬。

“你选择了这条路，就给我一直走下去。到时候，可能不单单是暴露你隐私那么简单了，你真的确定？”

“是！”晏昔双手握拳，告诉自己，是的，你可以，并且永不后悔。

莫父终于把头调转过来，晏昔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晶莹，他难过的抿着嘴，心中澎湃着罪恶感。

“行，”莫父双手撑着沙发缓缓起身，30°，45°，60°，直到变成90°，他才站直身子，踱步准备离开客厅。

“别忘了，你永远姓莫。”

闻言，晏昔垂下头，望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眼神失去焦距。

姓莫？呵……

在登机前，晏昔回头再次望了眼机场，心中默默的说：谢谢。

至于在北京会发生什么，晏昔无法预测，命运自会安排。

话说晏昔在飞往北京的飞机上酣睡的时候，F大正在遭受记者的骚扰。

晏昔寝室众兄弟被堵在寝室楼下，被迫接受采访。

“请问，作为和莫衍生活最久的室友，你们对莫衍什么看法？”

李哥：“好娃子。”

洋葱君：“会帮我切洋葱，而且技术很好。”

博士君：“没戴眼镜。”

伟哥：“小朋友。”

中老年妇女之友君：“看着他，我觉得我老了。”

犀利君：“头发比我长？”

药罐子君：“好人啊，经常把自己不吃的药给我，哈哈。”

众记者汗颜。

结果完了之后7个人发话了，而且相当的异口同声：“谁欺负小衍，我们捏死他！”

睡梦中的晏昔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嘴角翘起安心的笑。

13．所谓好奇心（下）

再下飞机的时候，晏昔感觉好多了，可见人类适应环境的能力真的很超群。

这次同行没有许三胖，只有john，晏昔总是觉得心里慌得很。谁知道到时候南宫一那个疯子会怎么样，缺少了许三胖这个纯人工垫背，他真的不知道万一南宫一要拐卖掉他，他要如何解脱。

虽然说南宫一作为一个合格大神，第一点就是不缺钱。一般来说红色老人头用一张，折飞机再飞一张。可是他万一心血来潮想体验一下“人贩子”的紧张和刺激，感受社会不同群体的生活，他晏昔就玩完啦。

john表情高深莫测的看着一脸恐慌的晏昔，心里满意的微笑。

看吧，果然还是需要我这个理智与巧舌并存的经纪人的，让我给你看看，什么叫做“一揽狂澜”。

john于是扶了扶眼镜，那张晚娘脸也扭曲成了“等待数十年还没嫁出去，结果忽然有人来提亲了，还是西街隔壁卖猪肉老王的儿子来提亲”的待嫁新娘脸。

晏昔从个人精神世界中被惊醒，看见john此刻的表情，有一种再次回到可怕幻想中的错觉。

不过，很快，天使们来解救他了。

从晏昔踏出飞机的时候，等候在机场的数百人粉丝们终于等来了她们的春天。

她们仿佛一个有组织有纪律有道德有素质的公司人员，由领导站在最前面，带领着小喽啰们拉着横幅“爱莫衍就像爱生命”密切的用目光追随者那个她们的他。

阳光正好，晏昔站在飞机的阶梯上，太阳光打在他柔顺的发上，摇曳出一片阴影。

他愣怔了。从来没有那么多人，会为了等待他，一直一直的站在太阳下，真心的用热切的目光投向自己。

从前的晏昔，确实有人追随，但都是带着亵玩的意味，何曾有过这般坦荡的喜爱？晏昔的眼角有些潮湿。

这时，一个粉丝代表走上前，羞涩中带着看见偶像的激动，双手递上一份礼物。

晏昔微笑着接过，真挚地道谢。然后他等到女孩子都快走远了，才后知后觉的叫住她，从口袋中慌忙的摸出一个钥匙扣，递给她。

“谢谢你们等待我，这是我的感谢。”

女孩一瞬间就尖叫了，后面一群起哄叫嚣的，保安条件反射的紧绷了神经，一有情况失控就要履行职责制止。

不过……警察同志们也像在晏昔背后默默郁卒的john，突然觉得失去了他们存在的意义。

女孩子们叫嚣归叫嚣，但是都整齐的排队给晏昔送礼，没有哪一个是有出格的动作的。

到后面，晏昔口袋里的礼物不够了，他尴尬的摸摸鼻子，然后在后一位粉丝送礼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拥抱。

气氛可想而知，送过礼物的像倒带一样又退回来，请求晏昔也给一个拥抱。

等所有人心满意足后，晏昔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蹂躏，揩油，吃豆腐多少次了，甚至连铁血的警察都被气氛煽动，企图上来也蹭一个拥抱。

被john果断拒绝。

不带你这样的……警察欲哭无泪。

到最后，晏昔完美的度过了人生第一次，粉丝见面会。他微笑着摸着自己的脸，那里是一个粉丝印下的唇印。

傍晚的时候，苏文远来宾馆找他，询问是否今晚开机，正好补上那天离开时没完成的戏份。

两个人的见面，尴尬不可避免。

苏文远刻意掩饰自己投向晏昔的目光，所以晏昔也顺他意，装作没有看见。

john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带着八卦的趣味。

苏文远的小说《相克》像是浸透在黑暗里一般，场景很多都是夜戏，情感也是晦涩的很。

主角陈义本身是个内敛的人，并且作为商业间谍，谨慎是他的本能，所以整部小说里对于情感的表现不能太夸张或做作，很多时候都是透过眼神或者细节透露，很难把握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