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系入门魔法？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想伊路突破后会用得到，所以想先温习一遍。”修若说。奥斯安家族的空间法师突破的概率是百分之百，伊路当然也不会例外。

“你想亲自教导他？”

“嗯，也不好麻烦恩斯巴勒校长，而且我亲自来也比较放心。”

“那孩子可还没跟你相认呢。”莱特利提醒。

“我知道。”修若说，“这只是正常的教导，跟相认、血统没有关系。而且……”他顿了顿，“反正我们都心知肚明。”

莱特利没接话，办公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好半天，莱特利才重新打破了沉默——

“伊路……”他的语气有些犹豫，“伊路还有一半的希尔耶令家族的血统，这一点……”

“伊路的头发是冰蓝色，主修系别是空间系，虽然他肯定具有希尔耶令家族的异血域，但是那些能力并不外显，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修若对这点倒是毫不担心。

“是吗？”莱特利不像他那么乐观，“希尔耶令家族真的没有外显的特征吗？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应该没有。”修若摇摇头，“我们跟希尔耶令家族敌对了几百个世纪，对他们也算是相当了解了。希尔耶令家族的异血域是能通过眼睛和声音控制生物的瞳诱之术和天籁之声，不过还有一种说法说他们控制生物的媒介不止是眼睛和声音。五感：形、声、色、味、触，也就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是他们控制生物的媒介，而且他们能控制的也不单只是生物，无生命的东西……比如水、火、石块、泥土，他们都可以控制，也许他们还可以控制由石块和泥土建造而成的建筑物。不过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证实，我们也没见他们用过其他三感的法术。”修若停了一下，继续说，“他们外显的特征倒不是没有，就像我们奥斯安的发色都是冰蓝色一样，希尔耶令的发色都是樱红色，不过伊路的发色完全遗传自叔叔，没有半点儿希尔耶令的特征。虽然他的眼睛跟恰丽蒂尔前辈的一样，但是紫色的眼睛并不是希尔耶令家族的专属，事实上，据我了解，希尔耶令家族绿色的眼睛比较多。”

“你了解的还真清楚。”莱特利很是佩服，“虽然说奥斯安对希尔耶令这个宿敌很了解，但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特意去查过吧？”

“嗯。知道伊路的事后，我就去调查了。”

“这么说伊路身上真的没有什么明显的希尔耶令特征了？”

“如果真要说的话……”修若的目光突然游移开来，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我不知道算不算……”他吞吞吐吐的开口，“毕竟那个也不是什么具体的外貌特征……”

“什么？”莱特利来了兴趣。

“他们的……”修若瞅了瞅莱特利，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他们的长相都特别……媚人……”

“啊？”

“就是说，特别……他们家的人都长得有点儿妖……就是妖媚……”修若努力解释。

“我懂我懂！”莱特利竖起手掌示意修若暂停，“你是说他们长得很有魅力对吧？”

“嗯。虽然我家的孩子也不差，但是他们的感觉……”修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举了个例子，“你知道伊路的妈妈，也就是恰丽蒂尔前辈当时……我们家当时是怎么评价她的吗？”

“什么？”

“因为爷爷是反对叔叔和恰丽蒂尔前辈的事的，所以……你知道都不是什么好话……”真要说了，修若反倒犹豫了起来，“当然本来不是那样，我知道不是……”

“我也知道。”莱特利示意他说正题，“说来听听！”

“嗯……”修若还是有些犹豫，“就是……说她勾引叔叔……还说希尔耶令家的人都是媚妖什么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

“媚妖……”

“肯定不是啦！有魅力也不是他们的错！”修若替自己家族的宿敌辩解。

“啊？不是！”莱特利知道自己的态度被修若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到了你十六岁的时候……”

“哈？”

“就好像一下子从幼年期蜕变了。”莱特利一副暮年回忆往事的遥远表情，“啧啧！就是那个词——媚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媚人！要不是我护着……”

“去死！”修若把手里的《时空系入门魔法》丢了过去，强迫莱特利闭了嘴。

虽然被厚重的魔法书砸了一下，莱特利倒并未伤着。他笑嘻嘻的拿开书，嘿嘿的赔笑：“我说的是事实嘛……不然你用自然的样子走出去试试？别冷着脸。”

修若无视的站起身：“时间快到了。去考场了，程拉尤米教授。”

“好好！”莱特利把那本《时空系入门魔法》递还给修若，“不过你说，要是伊路遗传了希尔耶令家的相貌会怎样？”

“别做那种没根据的猜想！无聊！”

“你不是觉得它没根据，你是害怕伊路年纪小小就要冷着脸对吧？”莱特利了然的说，“真是幸好！伊路没有遗传恰丽蒂尔前辈的相貌。”

说着这句话的莱特利并不知道，考场里已经因为伊路没有“幸好”的样貌，闹翻天了。

第九十二章

在莱夏的护卫下，伊路终于到达了考场，但是他的苦难并未结束——考场里的人要比楼下的多得多。加拉赫和佐伊见到他，兴冲冲的过来打招呼，然后双双愣住了，10秒钟后才清醒了过来。莉卡咪说他们已经破记录了，大概是伊路冷着脸降低了魅力值的缘故。信乐比伊路还要晚一点儿进考场，他也没能免俗。莱夏当机立断的把伊路按到座位上，然后安排莉卡咪、加拉赫、佐伊，连同自己将伊路前后左右的四个重要位置全部占领（加斯克鲁伊考试的时候座位也可以随便坐）。伊路冷漠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驱虫剂的效果，考场里的学生们虽然一直在偷看他，敢上前搭话的倒是没有几个。就连那几个也没能近伊路的身，莱夏的防护措施做的很严密，四堵看不见的墙把伊路……连同前面的自己和后面的莉卡咪的座位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所以到最后，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或者应该说是无法）再越雷池一步。

莱夏并没有把那些昏迷者交给莱特利处理，格瑞塔很容易就让他们清醒了过来。伊路其实很想去帮忙，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只会越帮越忙，所以也只好乖乖的坐着，不敢动。莫里斯告别了他们上楼去了，紧接着，考试的钟声就敲响了。监考老师们纷纷瞬移进考场，开始发考卷。莱特利和修若两位主监站在考场的最前面，因为刚才的对话，他们特别注意了一下伊路。

“莱。”修若用思维共享的方式跟莱特利内聊（思维共享也是共生者的特质，这时的伊路和莱夏还不知道），“你觉不觉得伊路……”

“跟平时魅力值不同。”莱特利替修若说完了后半段话，而且用的是肯定语气。

“不是幻觉？”

“肯定不是，你看考场里的其他学生。”

考场里的考生们都在偷偷的瞄着一个方向，脸上呈现的全是惊叹、欣赏、痴迷的表情。

“咱们刚刚说伊路没有遗传恰丽蒂尔前辈的容貌，但是现在看来……”莱特利意味深长的截掉了后面的话。

“恰丽蒂尔前辈是变化能力者。”修若很快得出了结论。“平时都是用变化术隐藏起容貌，但他今天为什么……”修若很不解。

“你问原因的话，莱夏好像知道。”莱特利说，“你看那孩子紧张兮兮的一直注意着后面，莉卡咪的神色也不是很自然。”

“也就是说伊路不是不用变化术，而是不能用变化术。”修若明白了。

——不能用？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伊路用变化术变出来的那副样貌是谁给他做的？真是太厉害了。”莱特利在一旁感慨着，“那么精致的修改，恰到好处的去除了他现在的魅力。”

他啧啧赞叹着，在他身边，修若已经中断了思维共享（他和莱特利的思维共享不需要身体接触，当然伊路和莱夏也可以做到，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做），认真思考起来。

魔法师不能使用法术的原因无外乎两种：魔力量不足和封魔结界。魔力量不足——当然魔力透支（体内没有一点儿魔力）也包括在内，魔力量不足是指体内的魔力不够引起法师想要引起的奇迹反应，就像材料不够不能盖房子一样。这种情况下法师不能使用超过体内残余魔力量的法术。封魔结界是指封印需要魔法外放型魔法的结界，它分为很多种类，单系封魔结界只能封住一系的魔法，当然还有多系和全系封魔结界，在全系封魔结界的笼罩下，所有的外放型魔法都不能施展。现在伊路无法使用变化术，变化术使用的时候——虽然他没有见到过，只是猜测——变化术使用的时候魔力应该是无需外放的，因为它改变的是身体的结构。所以肯定不是封魔结界的问题，而且封魔结界也不可能直接施加在人身上啊。那就只能是第一种情况：魔力量不足。但是……

伊路现在怎么看也不像是魔力量不足的样子啊。魔法师魔力量不足的时候总会多少有些疲惫，体内没有魔力的时候精神就更差了，虽然这些精神上的疲惫并不明显，甚至本人都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修若相信自己看得出来——伊路现在体内肯定有魔力，而且恐怕……魔力量还十分充盈。

“修若。”莱特利突然强制接通了思维共享，“把你那本《时空系入门魔法》给我看看。监考太无聊了，怎么都没有一个作弊的呢！”

——时空系？

修若觉得自己隐隐抓到了什么。时空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空间系法师突破到时空系一共有三个过程，这三个过程分别被称为突破第一阶段，突破第二阶段和突破第三阶段。

突破第一阶段是对空间系法师资质的一个考验，只要空间系法师无意识的做到一次同时瞬移，突破就算成功了。能做到同时瞬移（瞬移者在消失在A地点的同时出现在B地点，两者的时间差为零），就说明该空间法师有成为时空系法师的资质，如果能再突破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他就能真正的成为一名时空系法师。当然，不是突破了第一阶段，第二、三阶段就手到擒来的，能突破第一阶段的空间系法师或许不少，但时空系法师还是只有寥寥几个。

突破第二阶段跟瞬移没什么关系，它不用魔法师做什么，只要你的资质足够，到时候它就会自动找上你。它是作用在法师身上的一个特殊效果，时空系法师一般称之为“停时效应”。突破了第一阶段的法师有一天可能会突然发现，自己的时间被停止了。头发无论怎么剪，都是同样的长度；你的胃袋拒绝任何食物，但你并没有觉得更饿，因为你体内的能量并没有随着你的运动流失；你削水果时不小心划破了手，但是手上并没有留下伤口；你无法调用任何魔力，那些魔力固执的停留在你体内，因为时间停止的瞬间，你并没有使用它们。但要是你真的调用了它们的话就更糟了，你放出的魔法会一直持续着，直到“停时效应”过去才会停止。

突破第三阶段时，魔法师多多少少拿回了些主导权。他们可以进行特训，因为第三阶段的突破也是对瞬移的要求。不过这回可不是“同时瞬移”了，同时瞬移已经不够看了，现在你得学会“回时瞬移”才行。回时瞬移：瞬移者决定从A地点瞬移到B地点，他在B地点显形的时间在瞬移者消失在A地点的时间之前。也就是说，你在一秒之后才会开始瞬移，但你已经可以看到瞬移到指定地点的你了。“回时”意思是“回到过去的时间”。这个阶段很难突破，不过只要努力练习，总有突破的一天。毕竟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已经证实了你的资质了。

修若回想起了这些资料，同时，他听到了两个学生的窃窃私语声。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那些对话还是清楚的飘入了修若的耳朵——

“今天早上的昏迷事件，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幸好芙尔瓦（格瑞塔的姓）在，不然他们现在还昏迷着呢。”

“不过他们怎么会集体昏倒呢？”

“你不知道吗？我听一个朋友说……啊，他也是当时的昏迷者之一。他说当时撒诺从校区门口走进来，他们就在旁边看——你知道，今天的撒诺的确让人移不开视线。”

“嗯，是这样！接着说。”

“然后他们就昏倒了，他说……他当时的表情可尴尬了。他说‘算是被迷昏了吧，眼前一黑，就是那种感觉’。”

“骗人，撒诺他……”

“我倒觉得不是骗人，今天的撒诺是有那种魅力。”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骗人。我是说，撒诺干嘛走进来？”

“啊？什么干嘛？人家想走进来，就走了呗！你还不是走进来的。”

“不是啦！刚刚你没看到吗？缪拉大人（看来这位是莱夏的fans）在撒诺周围设了障壁不让任何人接近他，撒诺没反对，这说明他的确不想让人接近，想避开人，对吧？”

“嗯。”

“那他选择用走的就不合理了啊，他一路上得碰到多少人啊！直接瞬移进来不就行了。”

考试时交谈是违反考纪的，但是修若没管他们，其他的老师们也没管。反正他们说的不是与试题有关的事，就由他们去吧。而且，这两人的对话肯定了修若的想法——伊路不只是不能用变化术，其他法术也不能用了。虽然还没找本人确认，但所有的事实都表明，他已经进入了突破第二阶段。

——十三岁，伊路的确也该突破了。

修若想。

他差不多就是十三岁的时候突破的。那时候帮他冲第三阶段的是恩斯巴勒。

——伊路的突破，该由我指导了。

聊着昏迷事件的那两位男生似乎有些偏题了，一位监考老师走了过去，用一把精巧的折扇在他们头上各拍了一下。修若笑了笑（当然这个表情他做得很隐晦），把伊路的事情告诉了莱特利。

今天考的是魔药学，谢天谢地，凭伊路现在的注意力，要是魔法史的话他肯定一道题也答不上来。但现在，虽然他心不在焉，题目还是很快就写完了。单手托腮，伊路盯着卷子，努力想从身体里调用点儿魔力。但平时总是服服帖帖的魔力今天却拧的很，一点儿都不理会主人的召唤。伊路烦躁的拿起笔转了几圈，然后再次尝试调用魔力。手腕突然一疼，伊路把目光移过去，发现钢笔锋利的笔尖正扎在那里，看来是他玩笔的时候不小心刺进去了。伤口有点儿深——那笔尖的确挺锋利。伊路小心的把试卷移开，然后把笔尖从手腕里拔了出来。伤口几乎是在笔尖拔出的同时愈合了，伊路没在意，这跟他平时的愈合速度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