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刻意忽略建一的讶异，小斯上前关心到。

“没事……谢谢你。”

“这没什么，你……”小斯刚要说话，便被身后的几个黑衣人打断。

“老大，你们没事了？”

“怎么这么慢？”虽然这样问着，韩侃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那群警察太菜，帮了他们一下……只是那个小白警官胳膊受伤了。”领头的那个黑大个老A回答。

“哼，小菜鸟！”韩侃一脸不屑，随即挥挥手，“你们走吧，这边没你们的事了。”

黑衣人鱼贯而出，而旁边从头到尾听到这段对话的警官们，已经凌乱了，那些突然出现，神勇无比的黑衣人竟然有这样一个流氓样的老大！不过始终是帮了大忙的，警官们没有多做为难，便放行了二人。

小斯此时才明白，他们出了事情建一竟然没有想过要求助自己，而是相信那个轻浮的韩侃！小斯心中一痛，看向建一的目光有些哀怨，不过这种情绪只一瞬，小斯看出建一脸色不是很好，便拉着二人赶紧上车。小斯坐在汽车最左边，时不时用余光看身边的建一和最右边的韩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尽管不爽，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是小斯活了快三十年，终于学会了别扭，在意着建一没有第一时间求助自己，另外，小斯觉得自己体温有越来越高的趋势，难道要去挂水么？小斯考虑着。

车子很快停在家门口，建一和韩侃下了车，才发现小斯还坐在车里，探头问了一句，“你不下来？”

觉得建一还是关心自己的，小斯咧开嘴笑得很贱，“你们先回去，折腾了半天，休息下吧！我还有点事，晚点回来！”建一盯着小斯看了一阵，眉头皱了皱，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屋了。小斯原本扯开的笑脸瞬间变得无力，没精打采地对司机吩咐一句“去最近的医院”便倒在后座闭目养神起来。

突然，后座的车门又打开了，感觉到座椅沉了下去，小斯诧异地睁开眼，建一依旧冷冷地皱着眉头坐在身边看他。

“你……”

“去奇世医院。”建一吩咐司机，伸手探上小斯额头，小斯的温度让建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盯着那一副永远都冷冰冰的面孔，却做着最温柔的动作，小斯着了魔一般，抬手抚平建一紧皱得眉峰，“我没事……”

被小斯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被自己默默爱了多年的男人，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有些起皮了，似乎是急着去找自己，睡觉把头发压得凌乱也顾不上打理，甚至衬衣还扣错了一个纽扣。这个人其实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在乎自己呢……建一有些温柔地想。

“医院到了。”车子很快停了下来，打破了两人的暧昧。奇世医院是利普家投资的一家医疗机构，这里的医生全都受聘于建一。正是因为医院的规模越来越大，保尔认为是时候将这群从世界各地招揽来的人才组织起来干大事了。

建一冷着脸下车，而小斯则笑得一脸无赖相，这完全就是两人平时的正常态，建一匆忙下车时的一个踉跄，才透露出此时的慌乱，而小斯，笑得更欢脱了，就连原本因为生病而苍白的面色也显得生动了许多。

发烧的诱因更多的是因为疲惫，身上的外伤并不严重，建一还是压着小斯让大夫把全身的外伤处理了一下，医院便给两位贵宾安排了一键vip病房——挂水。

“兴师动众了！”小斯看着建一轻轻地将热毛巾覆在自己扎着针的手臂上，有些甜蜜地抱怨，“用不了多久保尔那家伙肯定会知道，还有Van那张利嘴，一定会被他们嘲笑啦！”

建一嘴唇微抿，没有说话。

“坐下歇会，你跑了半天了！”不理会建一的沉默，小斯用没扎针的那只手一把就将建一拉到自己身边，建一顺从地坐下，生怕他一个激动跑针了就麻烦了。

小斯把头轻轻靠在建一肩膀上，脸深深地埋进建一肩窝，气息就那样喷到建一脖子上，建一的脖子甚至全身，瞬间变红了。

“你……”小斯的亲昵让建一一下子僵硬起来。

“呵呵，”耳边的脑袋震动着，感觉很奇妙，“一生病了就容易变得脆弱了呢！”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小斯从来没有过的状态。

“以前交易的时候生病了，你还不是跟人火拼了四十个小时？”建一回忆起两人一起闯过那些枪林弹雨的日子。

“那不一样的，”小斯把脸略微抬起，嘴唇几乎贴在建一耳垂上，“那个时候面对的是敌人，现在面对的是……爱人。”

像是受到惊吓般，建一一下子将小斯推开，站起来惊恐地看着他，面色更加冷峻，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伸手将建一拉回身边，“别离我那么远，我够不到你。”

“你什么意思？”

“来这里之前几乎每天晚上我都去保尔家骚扰他们！”小斯笑了，那样子似乎是自豪？“虽然Van那个人嘴很讨厌，但他说的对。我从没真正谈过一次恋爱，以前那么多女人，全是自己贴上来的，我自以为的认真，从来都是被动地接受，只有这一次，唯一一个想要努力追回来的人，就是你。一想到你会在这里找到一个爱人，我心里就像被人踩了一脚一样难受，你能明白那种感觉的，是吧？毕竟我从前那么混蛋，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再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小斯恐怕毕生都不会再说这么一大段肉麻的表白了，一说完，便有些忐忑地盯着建一。看他像个虔诚的孩子般的样子，建一“扑哧”一下笑了。原本俊秀的容颜，平添了一份妩媚，让小斯看呆了。

“这段话是谁教你说的？”

“没人教我！……好吧，Van写mail给我……可是，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建一目光变得柔软，身子也软软地，靠近小斯时刻准备着的怀中，带着笑意轻声骂了句“傻瓜！”便不再言语。

小斯傻嘿嘿地乐着，突然又严肃起来，用闲着的那只手重重地按在建一肩膀上，警告他，“以后不许你对着别人笑！”

“疯子！”

“嘿嘿！”

第32章

萨拉的恢复异乎寻常的好，除了平时索罗斯投入了很多心力用尽各种方法保养她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萨拉有着很强的求生意识和乐观的态度。病了这么多年，无法自由活动，就连生活也无法自理。自己走着从无菌室出来的那一刻，萨拉几乎流下泪来。无论平时再足智多谋，也还是一个女孩子，萨拉眼眶红红的样子让艾伦觉得很神奇，一直以来萨拉高贵淡然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艾伦也很激动，相识这么久他真的很喜欢萨拉这个女孩子，虽然有时候太过阴沉了，却是个有心计，有担当的好孩子。或许从这里走出去之后，她会像其他平凡女孩子一样结婚生子，平淡且快乐地度过一生。尽管萨拉注定无法平凡，作为大家族的继任者，她身上担负着太多的责任，不过总会幸福的吧，艾伦乐观地想着。

欧阳和索罗斯依旧在冷战，不过在萨拉面前他们谁也没有表现出来，好在平时欧阳对索罗斯就冷着一张脸，萨拉沉浸在恢复健康的喜悦中，也没有察觉二人的异样，但是艾伦却在不经意间，在欧阳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痛。

保尔送铃木武史去机场了，听说建一带着小斯回日本见家长了，铃木老头迫不及待地提前了行程，乐呵呵地回家见二婿。艾伦对铃木老头的态度表示非常惊奇，常理上说，作为家长，更何况是大家族的家长，能够如此轻易就接受自己儿子是同性恋的身份是很难的，可铃木老头临走时意味深长地对艾伦说，“孩子，人活一世，开心最重要。即使是在刀光剑影的年代，我老头也从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心意。江湖人，决定绝不反悔，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建一小子自己决定的，只要他认定了，我一定不会成为那个让他违背心意的因素！”老头说完这些便矍铄地离开了，艾伦感动了许久，后来跟保尔说起这些，保尔嗤笑地反问艾伦“你觉得以建一的性格，他会听从老头的意见？以建一现在的实力，老头能左右他的行为？”

艾伦才算醒悟，原来那些所谓的大义凌然，都是装的啊！铃木老头太狡猾！

转眼，进入十二月，圣诞节的气氛越来越浓，欧阳瑞的心情却越来越阴霾。他和索罗斯看似和谐的表象下掩盖着无法忽视的心结，德国的冬天与上海不同，却更冷，心冷。来德国一年了，从最初的为季凡而来，到得知季凡已死的消息，他用了很久的时间从那种心痛中走出来，与艾伦一起共事，看着那张与季凡一模一样的面孔经常出神，却从他一举一动中一次又一次明白，他所爱的那个男孩，已经不在。和索罗斯纠缠了这么久，他唯一感谢，是索罗斯让他更快地从上一段恋爱中走出来，只是，再次投入的这份情感，注定是个错误。这就是报应吧？欧阳苦笑。从休息室的窗子看见索罗斯离开的背影。以前无论多晚，索罗斯离开前都会来他这儿坐一会，如果加班太晚，索罗斯更是直接扛人回家。霸道却温柔，已经一个月了，私下里，他不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两人虽然每天见面，却越来越陌生。自己的不信任还是伤了他啊！欧阳有些后悔当时的决定了，却从没动摇过离开的念头，就像是一种执念让他无法解脱一样，似乎只有离开才能维持那份所谓的尊严。既然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就尽早结束这个错误吧！只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研究所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下了，”艾伦递过来一杯咖啡，温柔又忧心地看着欧阳瑞，“小斯那家伙，带着建一就跑回日本了，丢下一大摊子事情给助理，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保尔好好收拾他！”

看着艾伦生动的面容，欧阳笑了，“呵呵，以前你就打不过小斯，现在有建一那个护犊子在，想欺负小斯？你想太多了！”

“哼！”艾伦孩子气地把脸抬高，留给欧阳一副鼻孔。“决定了？”

“决定了。”

“不后悔？”

“后悔有用么？”欧阳惨然一笑，“你也看到了，他现在的态度，就算我后悔，他也会一脚把我踹开吧！”

“不会的，他还爱着你，我看得出。”

“爱？”欧阳笑，“我也爱着季凡，可我还是背叛了他！”

“……”艾伦喝光手里的咖啡，拍拍欧阳肩膀，“既然后悔，再试一次吧！无论如何，圣诞节一起回国！”

“你？回国？”

“对，我要回国看我哥！”

“谢谢你，Van！”欧阳真诚地说。

“季平他们真的很爱我，我已经把他们当亲人了！”

艾伦端着空杯离开，欧阳瑞陷入沉思。

第二天早晨，索罗斯带着早餐去看萨拉，推门进去看到欧阳瑞坐在萨拉床边削苹果。

看到索罗斯进来，欧阳冲他笑了笑，萨拉高兴地招呼索罗斯，“今天晚了啊！突然想吃苹果了，欧阳正好带苹果来看我，你说是不是心有灵犀？”萨拉打趣地看着欧阳瑞，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认真削苹果。索罗斯没看欧阳瑞，只是把早饭摆好，宠溺地看着萨拉，“早晨就吃苹果小心胃酸！我要是不来你一会肯定难受！”

拿着削好的苹果，欧阳瑞一下子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些愣怔地看着手里一条完整的苹果皮，自嘲地笑笑，“是啊，是我疏忽了，萨拉你乖乖吃早餐，中午再削给你吃！”

“说定了哦~那这个苹果欧阳自己留着吃吧！”萨拉笑笑，低头乖乖吃早餐。

索罗斯突然把苹果抢走，咬了一大口，边大口嚼着边把欧阳推到旁边的桌子旁，拿出另外一个饭盒，“你空腹吃什么苹果！吃这个！”

比萨拉那份还要丰盛的早餐，让欧阳一下愣在那里。一副刀叉被塞到他手里，“别发呆，趁热吃！”索罗斯没好气地命令着。

恍惚地吃完一顿早餐，欧阳落荒而逃，直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好久，还能感觉到自己狂奔的心跳，欧阳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家伙，是在关心自己吧？

一整天，欧阳心情都非常好，效率极高。傍晚时候，一个数据出了点问题，和同事们钻到实验室一待就是五个小时，等他从实验室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了。疲惫地回到办公室，索罗斯高大的身躯窝在沙发里，腿不舒服地蜷着，皱着眉头睡着。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欧阳身上的疲惫一下子都消散不见了。轻轻走到索罗斯身边，蹲下身子，难得淘气地抚平他的眉峰，男人睡得并不沉，欧阳的气息喷在索罗斯的脸上，他一下子就睁开眼睛，两人都吓了一跳。

“喝！你醒来都不打招呼的！”欧阳做贼心虚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索罗斯先是一惊，便慵懒地往沙发里靠了靠，一抬胳膊就把原本就劳累的欧阳拉到在自己怀里，“你说的好笑，我睡着了，怎么跟你打招呼？嗯？”

“你……放开我！”

不理会欧阳似有若无的挣扎，索罗斯抬眼看了看挂钟，“怎么又这么晚！要不是答应萨拉不勉强你，我早就把你扛回去了……”最后这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贴得如此近的欧阳当然听到了索罗斯的抱怨，索罗斯孩子气地嘟嘴，让欧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还笑！我在这等了你一晚上！”索罗斯生气地啃上欧阳的双唇，“原本想趁今晚跟你好好吃顿饭，跟你道歉，你倒好，竟然放我鸽子！”

“道歉？”被吻得娇喘连连的欧阳诧异地看向索罗斯，“你也学会道歉了？”索罗斯眉毛一挑，似乎很不满意欧阳的反问。“那天是我不对，不该和你吵，可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对你的爱！”索罗斯充满委屈，企图用可怜状来换取欧阳的原谅，果然是有效的。欧阳叹息一声，把头靠在索罗斯怀里，“抱歉。”

索罗斯拉起欧阳，开心地啄了一口，“我爱你！”

“嗯……我也是……”

第33章

艾伦的回国计划最终还是推迟了。萨拉恢复的虽然还不错，但一直都在观察期，圣诞节一群人聚在萨拉的病房里，笑得很开心，唯独除了索罗斯。早晨一进病房，索罗斯就板着脸，就跟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只有在和萨拉说话时会撤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艾伦时不时地瞟一眼欧阳瑞，看他神色如常地跟大家打趣逗闷子，完全不像之前和索罗斯吵架后那么沮丧痛苦。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艾伦也只好和保尔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这俩人的别扭劲儿还真让人伤脑筋。

虽然是在病房，但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提前两天，保尔就安排人抬了一棵硕大的圣诞树来，艾伦，欧阳和研究所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动手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这棵大树装扮起来。保尔心疼自家孩子，这几天萨拉恢复的很好，艾伦于是每天只需要来研究所半天就好了，保尔也趁机推掉大部分工作，专心在家陪艾伦。两人日日温存，弄得艾伦整天腰酸背疼。心疼归心疼，每晚必做的夫妻功课却是不能少的，保尔只好在每天艾伦疲惫睡过去之后贴心地帮他按摩，洗澡，上药，甚至早晨穿衣服，保尔都包办了。看艾伦这么辛苦积极地准备圣诞节，保尔就多派了几个人来帮忙。平安夜大餐因为萨拉要按时休息而提前到中午，保尔坚决不让艾伦下厨，派来了厨师包办一切。病房用推车临时拼凑出一张大桌子，摆满了各种菜肴，西式的，中式的。虽然艾伦骨子里不是中国人，却对中国菜情有独钟，于是这个有些中国意味的圣诞节，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