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保尔和团队的终于松了口气。

“李尔家这老头真顽固，临死都不说文件藏在哪，要不是当初我组织小斯用炸弹炸掉李尔庄园的想法，这文件还真就要石沉大海了，到时候再想接手矿山可就难了！”罗伊邀功似的叹气。

“为了这份文件折腾了五年，真够呛！”雇佣兵首领约翰皱眉抱怨。

保尔叹息，当初两家合作，他就是冲着李尔家世代相传的矿山才答应和翠西结婚的。那片储量惊人的矿山是当年战争时期李尔家合法拥有的，而那些国家授权的文件也作为传家宝一般世代相传。前几年在山脉上探测出罕见的锡矿，而且储量相当丰富，国家就动了收回矿山的念头，无奈这李尔家老头软硬不吃，保尔便和当时政府做了笔交易，他负责出面将矿山收回来，由利普家来开采，收益政府从中对半分，只是没想到，当时一笔看上去划算的交易，却差点让自己错失了此生的最爱，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总算一切告一段落，保尔觉得通体舒畅。

“零~~~~~”电话响起，保尔接了起来，“老大，翠西·利普在疗养院自杀，已经送去抢救了。”

保尔皱眉，这个女人又抽什么疯，当初要不是艾伦拦着，他早就和这女人离婚了，有耍什么花样？

“盯住她就行了。”保尔懒得思考，现在马龙还被自己囚禁着，他没把这人交给警方，他知道建一醒来肯定不会轻饶这家伙，不过马龙·李尔此刻已经剩下半条命了，能不能经得住建一折腾还是个问题。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分钟，随即报告，“老大，不用盯了，那女人死了。她在左手手臂上割了三刀，死的心无比坚定。”

保尔沉默了一下，随即吩咐到，“你去安排一下她的后事，不要告诉Van。”

“是。”

放下电话，保尔抬头对兄弟们展颜一笑，“行了，别抱怨了，去看看建一吧！”

艾伦这几天过得不轻松，他从不去刻意打听保尔在做什么事，也从不过问。这么多年来两人的默契就是如此，保尔不希望艾伦去烦恼原本不用他烦恼的事情，更不想他陷入危险中。但是保尔从不会刻意隐瞒自己，而这次建一遇险，艾伦竟然一无所知！直到建一被救回来，看到小斯被人打晕扛回来，他才知道这半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艾伦很生气，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也因为自己没能帮上忙而自责，暗自生闷气，好几天不怎么搭理保尔，保尔也觉得很冤，却拿爱人没办法，只好压到床上说话。

建一醒来，人们这才疲惫地放心各自散去。小斯被关在别墅休息，建一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艾伦。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艾伦一脸担心地看着那个从一醒过来就苍白着脸紧皱着眉头的家伙。铃木建一的冷面是出了名的，就连艾伦也觉得他并不容易亲近，似乎建一对过去的艾伦总是有些敌意的，导致他现在以季凡的面貌去面对这个人，还是打心底里不太愿意亲近他。不过建一的事情艾伦隐约是直到的，对于小斯那个神经大条的家伙，所有人都感到很无语，或许这次建一受伤，是个契机也说不定。

“喝点水吧。”体贴地倒一杯水插上吸管，抵到建一面前，艾伦被保尔磨练得照顾人非常得心应手。建一顺从地喝了小半杯水，苍白无色的唇瓣终于变得有些光泽了，他眉头依旧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艾伦也不理会他的冷漠，一边削苹果一边自说自话。

“这些天大家都很担心你，看你醒了他们才回去休息。小斯发疯似的守在你身边，谁也劝不动，后来是保尔把他打晕才给扛回去的。现在还被关在家里强行休息呢，他如果知道你醒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建一这才看了艾伦一眼，有些意外地从艾伦严重看到了喜悦和欣慰，并没有嘲讽和不屑，“他没事吧？”

“大家都很好。你失踪之后所有人不眠不休地在找你，就连日本那边也倾巢出动了，如果再找不到你，就算铃木家不找保尔麻烦，恐怕保尔自己也会自责死的。”艾伦展颜一笑，“幸好你没事。”

“谢谢你们。”

“不用谢我，我没出什么力，你也不用谢那些家伙，大家都是兄弟，说谢就远了。”

“兄弟……”品着这个词，建一惨然一笑。艾伦似有心电感应般，他马上明白建一的心思。一只温热的手盖上建一放在身侧的手，建一惊讶地抬头，对上艾伦温柔的眸子。

“建一，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感情的收放不是我们理智可以左右的，如果能够说爱就爱，说放手就放手，那便不是真的爱了。感情来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就算得不到回应，至少我们曾经努力付出过。”

建一有些别扭地将手抽出来，艾伦不以为意地笑笑，“经历过一次死亡，我总在想，没有谁能陪着谁永恒，但人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百分之百的珍惜，因为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不能陪着我们心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所以，让他知道，就算得不到回应，至少能给自己一个念想……”

“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和我不是一类人，告诉他只让他烦恼。况且那家伙那个火爆脾气，”建一想起小斯发火时候暴躁的要拆房的样子，不禁抿唇一笑，“他有事情想不通，最后还是别人遭殃，我还是为兄弟们考虑考虑吧！”建一苦涩地调侃，他不是不明白艾伦的意思，可是既然决定默默去爱，他便不会改变初衷，只是突然觉得很累，想要休息。或许离开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心平气和地守着那个家伙了。

“Van，帮我约保尔，我想跟他谈谈。”

“好。我已经通知他你醒过来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公司开例会，散会就会过来。”艾伦叹气，“建一，无论结果怎样，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你不欠他什么。”

“我知道，谢谢你。”

吃过中饭，保尔便出现在病房里。知道建一有事情要和保尔谈，艾伦帮两人倒了杯水，便借口离开了病房。来到医院的花园，那片郁金香依然开放，他就在这里再次遇到保尔，他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延续。在这片花海旁，艾伦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爱情的付出与回报，他委曲求全地去爱，换来的最终是分开，所以艾伦决定站在保尔身边，勇敢地和他一起面对困难和挑战。爱情不是一个人一味的付出，而是两个达成共识的人，一起去开拓。对于翠西，曾有过的一丝愧疚，在车子刹车失灵听到那个女人兴奋大喊的时候也烟消云散了，一命换一命，那个因为他而丧命的无辜的孩子，无论是不是保尔的骨肉，他都偿还了。如今翠西死了，关于他的一切都成为过往，尽管保尔不让别人告诉自己翠西的死讯，但每周都会和翠西主治医生通电话的艾伦，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明白保尔的体贴，不过艾伦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保尔，对于翠西·李尔这个女人，他再也无愧更无恨了。

“在想什么？”气息喷在艾伦耳际，他有些痒地躲闪了一下，不过从后面搂住自己的人并不乐见这个样子，原本搭在艾伦腰侧的手紧紧地环住他，让他无从逃匿。

“没什么。”

“还想吓吓你呢，真没意思。”保尔有些懊恼，自己的惊吓计划被艾伦镇定自若地给破坏了。

“切！你一走过来我就闻到你的味道了，还想吓我？”斜睨了一眼保尔，艾伦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越老越幼稚。

“我什么味道啊？”保尔低头嗅嗅自己的手臂，皱皱眉头，不得要领。

艾伦转身，面对着保尔，双手环上保尔的腰际，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保尔身上，鼻子可爱地学着保尔在他的胸膛嗅嗅，然后轻笑着说，“家的味道。”

艾伦笑起来的样子让保尔下腹一热，这孩子闹脾气，对自己冷言冷语好几天了，突然变得热情起来，让保尔欣喜不已，毫不犹豫地封住艾伦淘气的嘴唇，在医院的花园里，一片郁金香边，不留余地地吻这个男人，他此生的爱人。

第25章

“和建一谈完了？”在保尔怀里调整了一下呼吸，艾伦轻声问。

“恩。”

两人沉默了一阵，艾伦背对着保尔，让他看不清艾伦此刻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花园很宁静，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暧昧。

“怎么不问我建一跟我谈什么？”

“我大概知道……”

“知道？”

“建一他……是想要离开一段时间吧……”

“你怎么……”保尔吃惊地抓住艾伦双肩，双手有些颤抖，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发觉，一时艾伦的话让保尔心底升起恐慌。艾伦没有转身，只是抬手安抚地拍拍保尔手背，“建一此刻的心情，我能够体会。虽然我们的情况不同，此刻的状态却非常相像，那是一种……绝望的爱情。”

“艾伦……”

艾伦淡然一笑，不过保尔没有看见，却感受到了艾伦语气中的轻松，他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相比之下，我比建一要幸运多了。爱上一个直男，默默付出，看不到尽头，黑暗，苦涩，然后绝望，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说实话，我挺佩服建一的，小斯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对感情根本没有开窍，流连花丛，却从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

保尔轻笑，“你把他看得真透彻，那家伙三十多岁了，还像个孩子。爱上这样的人，的确很苦……所以我答应让建一离开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未来的感情。”

“他要回日本了？”

保尔抿唇，“这都让你猜到了？他一开始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一旦回到铃木家，他和小斯就真的不可能了。”

“所以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彻底放手啊……我去跟他谈谈，如果真的想沉淀一下，我想季平应该很乐意接收他。”

保尔摩挲着爱人的修长的手指，“的确，季平是个知心姐姐的最佳选择……你很喜欢这个哥哥啊……”

“恩，他们对我很好，比那些人好多了……”保尔知道，艾伦说的“那些人”是指罗宾逊家族的那些“亲人们”。

“过了圣诞节，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好。”

艾伦回到病房，打开门看到小斯一脸痛苦的站在建一床边。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正在尴尬的当口，被他破坏了。艾伦有些后悔刚才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他有些进退两难，尴尬地开口，“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Van！”建一叫住艾伦，“别走，小斯马上就要走了。”

如果不是建一叫住艾伦的语气有些急切，那一如既往的面瘫样子，真让人看不出来他深爱着身边的这个魁梧的男人。难得的，小斯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建一一眼，转身离开了，脚步有些凌乱，连招呼都没有和艾伦打。看小斯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艾伦才踏进病房，将门关上。

建一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染了一些红色，紧闭的双眼却依然透着一份难掩的痛。

“说出来好点了？”艾伦倒了杯水给建一，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刚刚小斯坐过的地方。

建一有些惊讶地睁开眼，“你……”

“全世界都知道你爱小斯，唯独那个笨蛋不清楚你的心意。”艾伦安抚地拍拍建一的手，“不是决定离开了么？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我没打算说，话赶话……”建一笑得苍白，“说出来也好，省得到时候我走了他还要去烦保尔，说清楚了，他就不会再纠缠了……哥们儿？呵，真好笑呢！”

“保尔说你想回日本？”

“我原本就属于那里……”

“放不下吧？”艾伦打断了建一，“当初离开保尔，我拼命得想让自己远离，却最终还是无法离开有他的城市，找一个可以离他最近的距离，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你……”建一惊讶地睁大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艾伦，“你，你……”

“我是艾伦。”艾伦轻笑，“怎么？非常意外？”

好半天，建一突然笑了，“不，保尔爱上别人才更加意外。我早该想到的……你怎么……”

“这件事我也说不清楚，季凡的确出了车祸，而我似乎和他交换了灵魂，或者是我占据了他的身体，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艾伦有些为难地笑笑，他确实无法解释自己重生的事情，“既然无法让自己彻底离开，不如再给双方一个机会。”

“机会？”

“去中国吧，我哥哥那里。”

“你是说……季平？”

“恩。我跟哥哥说好了，他们在海边有套房子，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沉淀一下过去，想想未来。……况且保尔现在需要你，当然我不是阻止你回日本，只是，我觉得，向他表白又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这对小斯不公平，给他点时间，或许他会想通的。”

建一敛眉思考了一阵，“好。”

“那我去帮你订机票。”艾伦转身准备出去，建一叫住艾伦，“谢谢你，艾伦。”

艾伦转身，笑容灿烂，“叫我Van吧，艾伦已经死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半个月之后，保尔一个人送建一上了飞机，而艾伦没有去送机，萨拉已经入院，艾伦和欧阳的团队正全力以赴，为她培养适合的肝脏。

凌晨两点，结束了实验，艾伦和欧阳一脸疲惫的从实验室出来。原本两人准备就在实验室里找个地方凑合睡一觉，可是保尔说那样根本达不到休息的目的，要求两人一定要回家来。司机一直等在实验室门口，见到两人出来，便将车缓缓开过来。两人刚要上车，一个人影突然闪了出来，一把就将欧阳打开车门的手拉了起来，顺势将车门“嘭！”地一下关上。

两人吓了一跳，正准备反抗，才发现那黑影竟然是索罗斯。

“你干嘛！放开我！”看清来人，欧阳挣扎地更激烈了，不过疲惫的他根本没办法挣脱索罗斯的手掌，当然了，就算他体力状态最佳的时候，也是无法和索罗斯抗衡的。

“为什么不回农场？”索罗斯使劲将欧阳瑞搂进怀里，对他的拳打脚踢毫不理睬。

“我为什么要去你那里！”

“呃……”艾伦有些好笑地打断两人，“索罗斯，你别这样，欧阳很累了，他已经连续20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

索罗斯心疼地搂紧怀里的人，“跟我回去休息！”不管欧阳瑞的挣扎，索罗斯一个使劲就将欧阳拦腰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来索罗斯的车就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愣了一下，艾伦才反应过来，对离开的那一对喊了一句，“明天上午十点！要进无菌室，别迟到！”不知道两人听到没有，艾伦只好笑着摇摇头，坐进车里，对司机说了句开车，便回别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