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初雪(出书版)上 BY 橙子雨
  发于:2012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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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风流美人小倌攻X征战沙场将军受

自古红颜多薄命(?),

身为艳名远播、「上」人无数的青楼头牌,

凤兰竟被送给了一个曾经功名赫赫、

现在却是个痨病鬼的闲散将军!

司徒雪融不仅病得一副要死不活的丑样子,

面对凤兰的无理取闹和调戏玩弄,也只是默默忍让。

小人凤兰得寸进尺的欺负对方,

却一时不慎同情心泛滥的接下了照顾他的任务,

更渐渐对他的醇厚温柔感到愧疚……

天妒红颜,难道他今生就要栽在这丑八怪手上?

凤兰看司徒雪融蜡黄的脸色上再度染上了一丝红晕,看起来健康了很多,便道:「以后有机会多出来走走吧,你看,走了那么久,你一点都没咳。」

「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就会比较好……」司徒雪融抿着嘴轻声说:「从苍寒堡回来的路上,还有现在……都是……」

这句话在凤兰听来要多肉麻有多肉麻,甚至激灵了一下,然后无法控制地耳根开始红,心道真是退步了,以前对着无数公子美男的情意绵绵也从来没害羞过,现在对着这种俗气的蠢话,居然……

第一章

频迦城最红火的青楼,花香楼,建于水边,终日游船宾客络绎不绝。白天文人与乐师抚琴弹唱,夜晚公子携美人畅游花溪,看似歌舞升平张灯结彩,一片轻松惬意繁荣美好。

只有身在花香楼里的人才知道,老鸨笑脸迎人背后的刻薄尖酸,护院恭恭敬敬表面下的凶神恶煞。

娼妓小倌们的命运都较为凄凉,长得好的,还有可能趁年轻貌美被富贵人家买走,若是等到年纪大了,就只能沦落到任人蹂躏,惨死是迟早的事。

但是花香楼小倌馆里却有一个特例,那便是艳名远播的凤兰公子。

凤兰,听起来好像是女子,不过环顾左右,也没几个小倌的名字取得不风花雪月柔柔袅袅的,凤兰也就认了。

凤公子芳龄十四,国色天香,在楼里头牌当红,气焰大盛。

如此小小年纪,能在这种充满了剥削和压迫的地方活得一点都不悲惨,却不是靠美貌,而是运气。

首先,凤兰生来有靠山。他娘亲──当年的花魁,凤仙姑娘,已经年过三十,可不仅风韵犹存,而且一年比一年更加妖娆动人,至今还是花香楼名妓。就算看在凤仙姑娘的面子上,老鸨也得对凤兰客气一点。

其二,也是最根本原因,还是凤兰本人的天赋异禀。

凤公子好像天生注定投身于青楼事业一般,总之,琴棋书画一学就会,能歌善舞长交际,长得清纯又透着妖娆,在还做清倌的时候就艳名在外,在真正接客之后……更是名声大噪。

接下来,就难免顺便要提到凤公子的初夜了。

那年凤公子正当荳蔻,花了百金买他的冤大头是频迦城有名的花花大少,当晚就兴致勃勃地钻进凤兰的帐子,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祸害凤兰不知道是不是蓄意的,居然把客人给上了。

据说当夜的情景,是凤兰房里引人遐思的浪叫声不绝于耳,似乎战况极其惨烈,第二天老鸨去查房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凤兰衣衫不整地坐在床边神清气爽,而他们的贵客被蹂躏得一塌糊涂,赤条条娇弱而凄惨地躺在床上。

老鸨揪着凤兰的耳朵,痛哭流涕重新教育了他一遍花香楼小倌应有的三从四德,凤兰被罚站一天。

当夜那位花花公子执迷不悟又来了,而让老鸨多年的经营理念被颠覆的事实是,第二天打开房门一看,贵客不仅没有把该吃的给吃回来,反而又被吃干抹净,更加赤条条而娇弱凄惨地躺在床上。

都这样了,凤兰似乎还不嫌够,再给了老鸨当头一棒。

第三天接的是别的客人,一晚鬼哭狼嚎之后,老鸨带人把耳朵贴在门口,就听见凤兰得意的声音道:「你就乖乖地伺候小爷我吧!」

然后是客人的颤声大叫:「好舒服啊!再深一点!」

自此,花香楼凤兰公子的艳名更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传开了。

客人花钱到青楼总不可能自找被人上,这句话被证明是错误的。

从开头三天彩之后,凤兰公子名下排队等候的客人开始络绎不绝,不少人是闻风而来,而还有不少竟然是回头客。

于是凤公子行情大好,差不多日入百金,当然能赚钱的就是爷,他后来懒到每天只接一位客人,老鸨也拿他没有办法。加之生来挑剔,他连客人的相貌也挑,恰好一开始接的几个也都长得不错,于是凤兰居然还保持了「只和美人上床」的完美记录。

凤公子把自己在青楼的人生定义为:「有好东西吃,有好地方住,每天有美人伺候,其乐无穷」。偶尔路过其他小倌的住处,听见里面的哭声,也就是长叹一声然后整整衣服继续自己的享乐。

凤兰自觉是天生没有什么同情心的人,显然不可能莫名其妙去伸手帮人家一把,偶尔想想,想的内容还是:唉,这些人真惨,不像我天生丽质禀赋特异,就只能落得这样的命。

老鸨曾说过,凤兰这孩子是非常典型的自私自利、好吃懒做、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小人。

凤兰觉得老鸨挺有内涵的,居然用十六字真经把自己涵盖得那么精辟透澈,被说成小人,他不仅不觉得惭愧,反而很引以为荣。

本来,人生在世的意义本来就该是好吃好喝,欺负能欺负的,躲着不能欺负的,不是吗?这世道绝对是他这种人能捞到好处,这不,在青楼里不就独树一帜了吗。

不过凤兰在花香楼只待到了十五岁,就被老鸨卖了,换了苍寒堡用车拉来的一万两黄金。

等到凤兰听说的时候,卖身契都已经被拿走了,无奈去找老鸨理论:「你怎么能把小爷卖到那种地方?」

北方魔教苍寒堡谁没听说过?那地方从来都是活人进去死人出来,堡主冷血无情的恶名也是人尽皆知。

据说他不停地买男宠的原因就是一天能弄死好几个。凤兰可不想死,他暂时还觉得人生很美好,而且就算人生不美好了,按照他贪生怕死的生存态度,还是不想死的。

「一万两黄金呢。」老鸨道。

「一万两黄金小爷我大半年就能给你挣来了!」

凤兰拍桌子吼,老鸨却有自己的道理:

「你挣得多,但是你吃的东西、身上的首饰、屋里的布置,哪个不要钱?况且你已经十五了,小倌十八岁大限,你还能红几年?我们花香楼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你好自为之。」

凤兰早知道世态炎凉,心道既然抗争无用,不如听天由命。

反正想想,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床上功夫,想要压得那什么魔教堡主在床上离不了自己或许也不是太难?毕竟目前为止,他还没失过手不是吗?

于是凤兰大义凛然地收拾了行李,跟着苍寒堡采办的车队向遥遥北方出发了。

赶了好几天的路,一路听得耳边其余人哭哭啼啼,令凤兰着实无言,终于进了苍寒堡,被分进了院落,耳根子才清静点。

刚刚收拾好之后就被领去见堡主,他跻身众多美人之间,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大殿,就见高高的帷帐中坐着一名黑衣男子。

凤兰其实没对那恶贯满盈的堡主抱有什么幻想,偷偷抬眼看的时候受的刺激可想而知。

苍寒堡堡主居然是个既年轻又俊美的男人,那英俊的脸孔、那完美的身材、那危险的气质,要是能压在身下不知会有多销魂……凤兰楞楞对着江庭赭流口水,没发觉到自己在一大堆颤巍巍低着头的男宠里显得多么独特。

正因如此,他很幸运地成了这批男宠里第一个被江庭赭叫到房间的。

「你是清倌吗?」

江庭赭让他转了个圈,又细细端详了他的模样之后,似乎很是满意。

凤兰不知道该怎么答好,他确实和很多人上过床,但是如果从某种「硬标准」来看的话,他还是清倌。

见他半天不答话,江庭赭说道:「算了,是不是不重要。我先问你,为什么你不怕我?」

「你那么好看,小爷怕你……呃,不,我怕你干什么?」凤兰笑咪咪地说。

「什么『你』呀『我』的,没人教过你礼节吗?」江庭赭露出一丝轻蔑。

凤兰虽然不爽他高高在上的态度,但也觉得不要得罪他比较好,就躬身纠正道:「呃……堡主大人,小人……」

「你懂音律,会抚琴弹唱吗?」

「会啊会啊,我会。」

「弹唱一曲给我听听。」

凤兰还没遇到过办正事前那么多要求的客人,不过想想淫词艳曲也算是前戏的一种,就走到古琴前坐定,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歌喉轻启,婉转的调子如泣如诉,一曲过后余音绕梁。

「还不错。」江庭赭中肯地评价。

凤兰摇摇头,心道肯定不够好的,否则为什么堡主大人的眼里没有他期待的热情如火又赤裸裸的欲念。

「虽然一些细节还需要修饰,但是你长得很好也很有才华。苍寒堡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人才?什么意思?凤兰有点儿不祥的预感。

「凤兰,你不用当男宠。」江庭赭施予恩典一般地说道:「伺候我那活儿太辛苦了,我给你份清闲有趣的差事干。」

此时若是别人一定感激涕零,可凤兰不仅完完全全不领情,还很不平地争道:「什么差事也不可能比上床轻松吧,堡主,不如还是让我陪你吧。」

江庭赭皱眉,觉得这人格外离奇:「你不会不知道伺候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吧。」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凤兰真的不是在耍贫嘴,实在是纵观一辈子也很难再遇到个这么顶级的货色了,却看得到吃不到,实在是了无生趣。

江庭赭停了停,居然咧嘴嘿嘿笑了:「你果然特别,我想我没挑错人。」

凤兰一听丧气,心知到嘴边的鸭子还是飞了,江庭赭怕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自己上床了。可惜,堡主大人笑起来多俊啊,呈一条线的锋薄嘴唇让人好想咬一口,不过这辈子恐怕都咬不着了。

从那天起,凤兰就搬进了奢华的独立院子,每天被堡主召见。

一段时间下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得了独宠,而且貌似相当耐命,日夜操劳不仅没精尽人亡还活得相当滋润。

只有凤兰本人冷暖自知,每天准时被召唤,只是可怜巴巴地去做练习,唱歌跳舞、礼仪礼节、处事规则等等。

江庭赭为苍寒堡大业着想,是一心要把他培养成一个能在某个盟友或敌人身上使美人计的棋子,根本没半点私心。

凤兰见到江庭赭的频率很是不高,有幸见了就不忘念叨:「堡主,要是什么时候用得到我,凤兰别的不求,可是对人的相貌非常挑,您一定要帮我挑个美人家送过去啊……」

江庭赭常被他这种特殊的思考方式逗得笑出来,凤兰也感觉别人口里那个嗜血好杀的苍寒堡堡主其实还满可爱的。这种感觉差不多持续了一年,直到他在苍寒堡遇到了一个人。

凤兰第一次看到唐黎的时候,那名年轻的医者正一个人静静坐在河边发呆,清冷的月色照在身上,带起一层柔和的银色。

唐黎当时大概只有十四、五岁,身材清瘦,老穿着一身蓝衣,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混合着看人时眯起眼睛的些微忧伤,有一种很与众不同的神韵。

凤兰默默看着他,觉得很美。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以外的人美──自己的美,一直都是外表上的自我欣赏,而唐黎却仿佛是那种溪水一般的静谧,只可远观,不可言传。

有一点儿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淡淡浮上心间。

凤兰开始不断前去那名医者的小筑找他,唐黎似乎也没有因为他男宠的身分而轻视他,渐渐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竟成了挚友。

凤兰并不想深究,对自己而言这个人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有了他以后,苍寒堡的日子不再是无聊的待命,而是一天接着一天令人期待。

唐黎是个善良的人,从来奉行先人后己。这样一个人之于从未真正见过什么纯真之人的凤兰,就像一缕阳光照进尘封已久的地窖,太过珍贵以至于他只是想陪在他身旁一直到天荒地老。

那个时候,凤兰毕竟还太年轻,没有认清自己究竟身处一个怎样的地方,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人世险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堡主那边的「专宠」已经遭到了很多人的妒忌,天生的横行霸道也被理解成为恃宠而骄,对他恨之入骨的,早就大有人在。

苍寒堡的后宫,和任何后宫都一样,勾心斗角危机四伏,本当步步如履薄冰。

然而面对其他男宠的各种挑衅,凤兰抱着的心态却是无斗不欢,反正日子无聊,有人找个事儿挑个刺儿,让自己光明正大地欺负回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唐黎多次提醒他,让他小心一些、收敛一些,可是凤兰正玩在兴头上,并没有听进去。

当这种明争暗斗逐渐演变成了一场腥风血雨,凤兰才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局面。

他虽名义上是堡主专宠,实际上相当孤立无援,而他唯一的朋友唐黎,也成为了那些人迁怒的对象。

凤兰自己怎样无所谓,却是见不得人动唐黎的。

凤兰平日里尚算本性平良,损事干的不算很多,可要论坏点子,他动一动脑子,马上满肚子都是,到堡主大人面前一番添油加醋,几个时常去唐黎那里找碴的男宠,就关冷宫的关冷宫、赶出去的赶出去,表面看去,凤兰完胜。

可是,事情并非就完结了。

报复很快就席卷回来,却不是直指向他。

大殿之上,众男宠诬告医者唐黎滥用药材,证据确凿到令申辩显得异常苍白,凤兰只记得,他看到那些人投来的轻蔑的眼神和嘴角勾起的得逞笑意。

唐黎不会害人,凤兰深信,可不论如何求情,唐黎还是被用了酷刑后扔到了乱葬岗。凤兰出不去,甚至不能去替他收尸,人生中第一次咬着被子哭了一宿后,他去找江庭赭要个说法。

而堡主大人却只是薄凉地说:「凤兰,苍寒堡的人都该知道,若想要成事,就不该在身边留任何一个能影响心绪的人,这点还用我教你?」

「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却因为我……?!」

凤兰大怒,拔了自己头上的簪就对江庭赭扎了过去,江庭赭轻而易举接下,阴恻恻道:「你好大的胆子。」

江庭赭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拿着那簪子对着凤兰完美的脸比划了几下,出于某些考虑,最终却没有下狠手去破他的相。

在这以前,凤兰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永远是个欢腾的喜剧。因为一向如此,上天总是让他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而从未遭受过任何打击。

他从未想过,玩笑也有开不下去的一天,甚至会有血淋淋的一天。

也许是小人本质都如此这般在夹缝里求生存,他竟然没有消极几天,而是咬紧牙关,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拼了命离开这鬼地方。

他要出去,他要重新控制自己的人生,要永远永远忘记在这里的不顺,甚至忘记这里的一切,不论好的坏的。反正,坏的不用记得,而好的,记得也没用了。

他开始毛躁,不只一次催促江庭赭:「你快点把我送人算了吧。」

江庭赭却悠闲地喝着茶:「凤兰,不把你的棱角磨光,我是不会安心放你出去的。」

凤兰是多么擅长随机应变,既然不彻底圆滑,怕是一辈子也离不开这变态地方,于是从第二天起,凤兰就变得格外恭顺听话,服从并做好一切堡主吩咐的事情。

他亦开始读书,苍寒堡里他能看懂的书几乎被翻过一遍来。

收获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总之,凤兰总结出,自己那原本自私自利、贪生怕死、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的个性其实很适合这个世界,他应该坚持的,倘若不被唐黎的纯净感染到而迷失了自己,说不定就不会害死他。

就这样,凤兰在苍寒堡又待了三年,努力掩饰着本性,等着江庭赭对他彻底放心与满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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