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下——洛夜
洛夜  发于:2011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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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书平翘高了自己的二郎腿,摸着下巴的样子怎样看都有一种看好戏的惬意,“……这个事情,很有意思……我觉得,我

也有必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最好是一个穿着高叉裙子的妞儿。”

邵钧哲拎起自己的外套,转身向门外走去,“……酒钱记在我账上。”

“谢了,”又开了一瓶芝华士的男人直接举高了瓶子向他示意,“……其实我早就主动地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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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的天气,春意已经很浓郁了。

邵钧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酒吧,又是怎么走到路上去的——他连自己开的车都忘在了停车场上,只是沿着槿华路

一直走……身边的好几辆出租车在他身边放缓了速度,摇下车窗恭敬地问他,“先生您坐车吗?”“先生您去哪儿?”

全部都被他无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听到。

邵钧哲觉得自己脚下的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但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在这个三月的午后,他第一次有一种不知道自己

身处何方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长途跋涉了很久的人,突然被人告诉“喂前面有一条路但是可能是岔路口哦”……

全无希望和希望渺茫,究竟哪一个才是歇脚点?

在走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邵钧哲不顾身上剪裁得体、做工精良的西装,直接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双手环住膝盖的动

作做起来显得他在一瞬间有一种脆弱到了极致的特质——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能化成齑粉消失在空气里无影无踪。

事实上,邵钧哲心里想的翻来覆去的只有三个字:

——慕彦,我……

希望来得太过绝望,而且伴随的是最不愿意揭知的真相……

亲情和爱情一瞬间全化成了虚幻,皆是冷酷的可见而不可得。

邵钧哲突然觉得,这是一场梦,从去年5月份就开始做的梦。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能够立刻“醒”来,就会看到慕彦拿着毛巾一边嫌弃地看自己,一边力道放轻地给自己擦脸

所以,能醒来的话,就好了。

二八章:石墨和钻石

位于摄影区的男人敞了怀地穿了一件淡粉底色的衬衫,下身的牛仔裤紧身包臀收腿,脚下蹬的是一双系带凌乱的尖头中腰

皮鞋。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已经上了一层接近肤色但是略深的妆,暴露在打过来的灯光中呈现在镜头里,是一种静态里而又有着

张力的性感美……随着摄影机的咔嚓声音,男人摆出的姿势随意却能轻易地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非常好,保持住……”摄影师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后,竖起了拇指,“拍得很顺,Ivan你镜头感很强的。”

邵逸辰从灯光下走出来,有些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哪里,是灯光师、造型师还有摄影师很厉害……”

简单地又客气了两句后,邵逸辰便去更衣卸妆了。至于身后的应酬以及下一步的工作安排,自然有经纪人在尽责地替他完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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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午开始到拍摄任务结束,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的光景。明天是一场赛车戏的拍摄,石荣友早安排了他今天好好休息

,明天好好拍戏。

在大概三个小时前,邵逸辰打通了杜卓阳了电话,后者表示自己可以为此做出解释,并希望可以陪同整个摄影过程……只

是被婉拒后,才退而求其次地同意了下午地会面约定。

约见的地点被邵逸辰定在了东娱会馆,除了因为这里有专门的通道可以用来躲避记者的尾随以外,还因为这里是邵家的地

盘。

——被人故意地掐住伤口处强吻的经历,毕竟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回忆。

推开车门走下去,邵逸辰随手带上了一副宽边的浅色墨镜,但是还没等他走下车就被白唯喊住了。

白唯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很认真地说道,“我等你一个小时……邵夫人下午有打电话过来说,希望你能回家吃饭。”

邵逸辰头都不回地向后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这里是东娱会馆的七楼,有分割为独立性很强的私人空间的咖啡馆,在其间工作的员工最先接受的培训便是如何将出入其

间的明星们当作和他们一样存在的普通人。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来东娱,所以毫不费劲地找到了约好的房间。

男人已经先等在了那里,一屋子的烟雾缭绕。见到邵逸辰进来,急忙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还耸了一下肩膀,说,“长这么

大,你可是我第一个心甘情愿等的人。”

邵逸辰开大了房间里的空气净化系统的功率,对这句不怎么高明的开场白的回答是,“……是你来的太早,不是我到的迟

了。”

杜卓阳在柔软的沙发坐垫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歪着头欣赏着男人的动作——大概是刚从片场回来需要沐浴的原因,他身上

有一种带着水汽的清新感……如果非要用色彩来形容的话,就像是一抹淡色的青,润色的青。

服务员安静地送来了一杯咖啡,袅袅的白烟散发着咖啡的香味,渐渐冲淡了房间里的烟草涩味。

用手指转了一下杯子把手,邵逸辰保持着和杜卓阳之间的对角线最远距离,“……可以听你的解释了吗?”

杜卓阳不着痕迹地挪近了点儿自己的屁股,“……抱歉,拦你车的人是我的人,但是不是我安排的。”

邵逸辰笑了笑,“是吗?”

“我只是在他们打来电话问拦还是不拦的时候,沉默了一下。”杜卓阳探过一点身子,想要帮对方添加奶和糖过去,却再

次遭到了礼貌的拒绝,“你知道,你老妈最近防我跟防狗一样。”

……如果真是无害的大型犬,这倒好了。邵逸辰有些无奈地想。

可是这么想着,他还是很温和地开口道,“我觉得我们彼此需要开诚布公地谈话一次。”

“这也是我想说的,”杜卓阳翘起了腿,右手支住了下巴,“……我,耐心有限。”

或许因为这种新鲜的从未有过的想要呵护住对方的心情,会让这个男人有一种伪装温情的冲动。但是,归根结底,习惯了

“拿”而不是“予”的男人,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耐心有限”。

邵逸辰怔了一下,随后便听懂了这后半句话里的隐藏含义,于是眉间便皱了起来,“……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接受我的提议,”杜卓阳掏出烟,但是马上又放了回去,“……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

“已经越来越糟了。”邵逸辰很平静地说,“你在商店里看到一件衣服很好看,于是可以花钱买回家;你突然发现一个人

很对自己的脾气,于是可以威逼利诱地硬抢到手。但是,人和衣服是不一样的。衣服做出来是让人卖的,人活在这个世界

上是有选择的。如果我走投无路、别无选择,那么也许可能会迫于你的所逼,委曲求全。可是,你现在能逼得了我吗?…

…表哥。”

轻微的脆响声响起,杜卓阳捏扁了手里的金属烟盒,随意地丢在一旁……这个样子的男人只是让他觉得有一种燥热在心里

,越压越重的焦躁感——想要什么东西却找不对门路去得到的感觉太过糟糕,甚至会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发挥暴虐的毁

坏欲。

“你可以试试看。”杜卓阳轻描淡写地说,但是话语里威胁的意味难以忽视。

他从来都对“爱情”这个词语不屑一顾,平时又习惯了别人曲意上来的逢迎……好几次低姿态的示好却总是换来了碰上不

大不小的软钉子,早已不耐起来。

只是,不耐之后又该如何去做?恐怕这个问题他压根就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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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逸辰有些头疼起来。他上辈子仅仅遭遇过一次追求,还是两情相悦下的水到渠成,偶尔收到爱慕的目光或者小心翼翼的

表白,略一点明对方也都知趣而退;再有些死缠硬打的追求,也都在当时邵钧哲的察觉下轻易地解决掉。

到了现在,对于这位“表哥”如此直接的追求……不,也许用“要求”或者“命令”来说更加合适,他竟有一种无可奈何

的感觉。

于是,便情不自禁地想起,白唯在刚见到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在应付记者的时候,最应该小心的不是这些带着圈圈弯

弯的语言陷阱,而是他们直接的赤裸裸的追问”。现在看来,就连这种直接的赤裸裸的追求,也很是难以应付。

他从未细想过自己的性向,从一开始便被绑定在了一段几乎堪称完美的爱情中……两个人契合得是那样自然,就像是早已

注定的事情。

十年以来,一直习惯的是“在爱中”,连“爱上”的感觉都已经遗忘殆尽。

只是现在,对“爱情”这两个字,却不敢有什么希望了。

没有期待的话,至少不会有失望这种情绪的出现了。

手边的咖啡已经半温,邵逸辰端起杯子喝了半口,却根本分辨不出口中饮品的味道究竟如何。

时间过的有些凝滞,就在这个时候,雅间的门被人用力推开。

是白唯。

面对着杜卓阳的明显的怒意,白唯却是视而不见。

他先是冲邵逸辰点了点头,才小声说道,“有点急事,恐怕我们得马上离开了。”

邵逸辰站起身来,唇边的笑有些歉意,“……不好意思要先走一步,下次再聊吧,……卓阳。”

杜卓阳原本不大好看的脸色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居然难得地缓了缓,还很潇洒地挥了挥手以示自己的大度和体贴。

——虽然耐心有限,但是毕竟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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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了电梯以后,白唯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悉了?最好不要……”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不太自然

地轻咳了一声,才说,“我觉得,和杜卓阳这样的人,还是应该保持一些距离的,不是吗?”

邵逸辰就有点儿乐了,觉得白唯这小子虽然别扭了点儿吧,但是并不是不能沟通的人。于是想了想后,就打趣道,“你知

道我家有条狗叫波宝儿吧?”

“嗯。”男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到了宠物上,但是本着礼貌的原因,还是应了一声以便于对话的进行。

“波宝儿呢,小时候被人抱惯了,所以最见不得谁离开家门。”邵逸辰摁了一下楼层“-2”的标示键位,继续说,“每当

我走的时候它总会扑在身后摇着尾巴哼叽哼叽地不让走……所以,就需要拍着它脑门‘宝宝乖’这样子地哄它,嗯。”

白唯摁住电梯的开门键,等到邵逸辰出了电梯后,才开口道,“……有点冷。”

邵逸辰干笑了两声,心里想要是杜卓阳真像那条短毛小猎犬一样好打发倒是好办了。

.

现在并不是晚上客流较多的时候,所以停车场里就有点略显空荡,那辆银灰色的保姆车也很容易就能找到它所在的地方。

“对了,有什么事儿?”邵逸辰想起了白唯叫他离开时说的话,“总不会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可还没有到一个小时

呢。”

“我怎么可能对你撒谎?”白唯扯了扯唇角,“坦诚是经纪人的基本素养吧?……是夫人打来了电话,说邵总被人送进了

医院。她暂时有点事脱不开身来,知道你今天的戏结束得早,说如果得了闲暇就先去看看。”

邵逸辰停住了脚步,“……他怎么了?在哪家医院?什么时候出的事儿?……”

这三句话问得又快又急,几乎是想都不想地就脱口而出。

就连白唯都是先愣了一下,才说道,“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不然夫人的语气不会那么清闲。至于哪家医院,我们现

在不是正要过去?”

他这么说的时候,就已经替邵逸辰拉开了车门。

车子缓缓地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在驶上辅路的时候,陡然上升的路面有一种攀爬上去的错觉。

邵逸辰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上世为人的时候,也曾有过爱人因劳累过度入院修养的经历……当时的自己以员工见老板的态度过来探望他的时

候,一房间的慰问品和鲜花堆砌得满满都是。男人却拉住了自己的手小声问晚上可不可以过来相陪?……还记得自己当时

有些为难会被他家人撞见,男人却冷笑了一下,直说是不必担心。

……这辈子医院先进去了两次,但是哪一次不是被叫作“母亲”的那个女人软言相向、细致周到地照顾?

石墨和钻石都是一样的元素,哪个又比哪个高贵到了哪里?但是在人的心里却分出了价值的高下。

——想必,邵钧哲和邵逸辰在母亲心里,便是一个是石墨一个是钻石……只不过,还能被记得都是出自同父同母的孩子吗

这么想着,心里涌动起来的那种感情,酸胀着的带着柔软的那种感情,就变得熟悉而又陌生了起来。

看着车子外一掠而过的街景,邵逸辰突然觉得自己无论是哪一生都已经和那个男人缠绕在了一起……

上辈子他是他最亲近的人,经历了未知的真相却走向了生死两隔的分崩离析。

这辈子他侥幸以这种身份存活,占走了他弟弟的人生,抢走的是他母亲的宠爱。

车子在驶上立交桥的时候晃了两下,邵逸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中,不知道自己要逃避到哪里,也不知道要逃避

到哪一刻。

可悲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权利。

.

医院里的味道总有一种冰冷的气息,哪怕是窗外阳光正好,也总有一种仅仅只有灿烂却很少温暖的感觉。

邵逸辰半拉了窗子,然后转过身去看床上躺着的男人。

男人是被别人送到医院里来的,据说是被发现昏倒在了路边。

送他过来的是一个路对面小超市里的大叔,长相敦厚老实,而且一直守到了邵逸辰和白唯到来,才放心地离去……连诚心

拿出来相谢的报酬都没有接受。

“哎呀你们总算来了……”中年男人只拿走了自己代付的那部分医药费,“好好的坐在路牙子上,一头就栽下去了……”

接着就絮絮地说着什么自己不敢去动男人的钱包只好自己先垫了钱,还怕没人来认领他自己就白白地付了钱好在医生打电

话通知了你们,哎呀我的超市里那个小工总是趁我不在时摸鱼开小差必须得走了真的要走了不送不送啊……

全部的生活都围绕着自己开的小超市转悠的大叔,并没有认出来自己送到医院的男人就是在金融投资界和娱乐界都大名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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