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玉+番外——画天
画天  发于:2012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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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这是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

一个人,一个火一样炙热的灵魂,他恨起来咬牙切齿,爱起来如火如荼。放荡的外表下包裹的是真爱不渝。

一个人,一个水一样透亮的灵魂,他恨上心头独自承受,爱到情深细水长流。纯净的外表下暗藏的是至死无悔。

一颗心救了另一颗,两颗心锁在一起。为爱,倾尽所有。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梅,方舒 ┃ 配角:童子榛,落雁,江枫 ┃ 其它:小院,醉乡楼,凤竹巷

01.

这座院子没有名字,一个牌匾都看不到。这座院子却比洛阳任何一座漂亮地院子都吸引人,尤其是男人。

这座院子里住了一个人,一个美人,这个美人真的很美。美得不像世间任何一个男人。他叫小梅。

白梅花孤独高傲,小梅不像梅,他像曼珠沙华,绽放大红色火焰的彼岸花。

小梅性烈如火,放浪骄横,看到他让人想到的就是开得如火如荼,一眼万里的曼珠沙华,妖艳、炽烈、散发出死亡的蛊惑美。

想看他的人很多,有贼心没贼胆更多,思之不得的人实在太多,能带他走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小梅不会到谁地地盘上去,小梅只会占据绝对的主导权,他扬言,谁想要他,就自己来,他来者不拒。没错,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一个人走进这座院子,他不要钱不要利不要名不要地位,只要男人匍匐在他的脚下,然后再像倒泔水一样将这些男人丢出门。

纵使这样,还是有人甘愿屈服于他,被他丢。然而他的地盘,一个人只能来一次,也有人来过第二次,却再也没有出来过。偶尔,也会有女人来,进门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小梅从来都不缺钱,一时一刻都没有缺过。他还不停地修筑庭院,用那些人留下的钱。

他笑,笑来人高调的虚伪。他笑,笑嫖客痴迷的贪婪。他笑,笑天明清醒的良知。他笑,笑天下可笑之人。包括,他自己。

小梅会吐,来人天明离去之后,他会将满腹恶心的东西,酒水、口水、饭菜、臭味、腥味,还有一切反感,彻彻底底一分不剩全都吐出去。吐得天昏地暗,吐得浑身乏力,吐得干干净净。

小梅洁癖,他爱洗澡,他身上没有一处像白梅花,除了那副晶莹的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躯体,比梅花洁白比梅花动人比梅花香。与生俱来的暗香似梅,故名小梅。

腊月初十。

小梅的院子里来了一个人,一个想让他笑的人,因为这个人真的很可笑。

这个人叫方舒,他个子不高,脸蛋不俏,身形不健,还用一条黑布带蒙住了眼睛。不知是真瞎还是装瞎子。

小梅躺在老梅树下铺着厚厚软软的绒毛褥子上,身上披了一件纯白的雪狐裘,他的脸比狐裘还要白,比满树梅花还似雪。他在笑,不停地笑,从方舒站到他面前他就一直在笑。

“你的声音为什么从地下冒出来?”方舒问。

小梅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说:“因为我从地下上来勾人的魂魄。”

“肯定勾不走我的,因为我看不到你。”方舒说。

小梅又开始笑,忽而痴痴地笑,忽而软软地笑,忽而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方舒问。

像一个在看笑话人突然听到被笑的人问‘我做什么了’一样,过了好一阵子,忽长,忽短,忽强,忽弱的笑意总算平息了。

小梅弹开一朵似乎被他笑落的梅花,撂了一绺及地的黑发,说道:“我笑可笑的人。”进我这个门的人,还没有比你更虚伪。

“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笑,”方舒说道,“我想叫你不要再笑,你的笑声让我觉得心闷。”

“会闷坏自己,你把带子解下来就不闷了”,小梅又笑了,“眼盲心不盲有什么用,就是和尚见了我也要去还俗,真是不成气候。”

方舒闻言上前走了两步又停下,道:“我怕我解开了会像那些进来的人一样死在你手里。”

“头一回来是很舒服的,不会死。”小梅眯着眼睛打量,“醉生梦死。”原来不是个瞎子,是个呆子。

“我不是来舒服的,我来找人。”方舒急促道。飞红了脸颊。

“你可以舒服过后再去找人,不过那人或许连根骨头都找不到了。”小梅嘲谑地睁开眼。

方舒握紧拳头往地上发出声音的地方冲过去,那拳头像一只小铁锤,关节发白,能清晰地看到方舒额头上的青筋像一条条蔓草丝爆出来延伸进浓黑的头发里。

方舒自然捶不到小梅,他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他看到了也不可能捶到小梅,因为进这个门想捶想打想杀小梅的人没有一个如愿。方舒也不例外,他捶到了梅花树干。

在花飞满天,一树芬芳下,方舒倒在了铺着厚厚软软的绒毛褥子上,小梅的怀里。

方舒被包裹在松软温和的暗香里,他本来手疼的厉害却一点也不头晕,现在他却晕了。

小梅在方舒的唇齿间探索戏逗,他很久没有遇到一个连接吻都不会的男人了。不,比他小一点的,应该是男孩。

小梅的丫头又去给小梅准备热浴香汤了,明早小梅会和往常一样吐完了洗个澡睡到午后。

丫头知道小梅爱干净爱到发狂的地步,他的衣服只穿一次就会被叠好放到大铁门里锁好,不会再看一眼。当然没有人来,小梅也会换衣服,那些会放在小梅喜欢的梨花木镶玉柜子里。

他用过的杯碟碗筷也会在被洗净之后,在晨光初露时丢弃进院子里那潭滚着水汽的冷冽清泉里,浮浮沉沉落入看不见的潭底。

他沐浴用的大桶里装的是各种奇怪名贵的药材,一个时辰倒入一桶热水,泡一夜过后木桶里水也满了,丫头再把大木桶里的水倒进白玉石砌成的浴池里,等精疲力竭的小梅来了之后慢慢添热水。

不管有没有人来小梅每天都要洗澡,都要到院子里梅花树下睡上一觉。小梅不喜欢雨天,尤其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可是他却喜欢电闪雷鸣,他还喜欢狂风四起,吹散他的头发,让他的衣袂混合着暗香驰骋在铺天卷地袭来的野风里。那时候的小梅脸上会出现安静地笑容,笑得像一个普通人,可那时候没有人看到他的笑容,只会看到他漫天狂舞的黑发,像一根根索命的绳索。

方舒被小梅抽干了空气,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里留下的只有黑暗,还有抓不到的暗香。感觉天空突然裂开了,一半明晃晃地耀眼,一半黑黢黢地空洞。

小梅灵活的舌尖轻抵方舒的鼻尖,舌根能感受到方舒费力的一呼一吸。

小梅看到了一只清澈得发光的黑眼睛。小梅刚才扯开了蒙在眼上厚厚的黑布带子,他没想到这布条这么厚,系地那么紧,他只扯开半边,另半边还搭在另一只似乎也清澈的眼睛上。

布带把方舒脸上的肉拧成一副怪异的模样,勒出方舒原本不明显现在倒有些发白颧骨,一边嘴角被布条带动微翘斜上,还能清楚见到他开口喘息露出的贝齿和红舌,这个弧度很不好看,不过整张脸却很有意思。

“是想我主动上门么”,小梅推开方舒,“呵呵呵……我会成全你,我们进屋,那张床比这里宽敞多了。”

小梅不想和他纠缠,是的,他不想。

这里是小梅的院子,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他绝对主动。那些人,像偷腥的贼猫,跳动的情欲让他们没一刻安分,闪着贪婪幽绿目光的眼神,在晚上,在亮如昼的烛火下,又像一只猎食的兽。小梅反倒不想让他们太快得逞,有的人一次也没有。

“我来找人。”方舒翻了几个咕噜,自己滚到地上慌张爬起来,宝蓝色的发带随发荡漾,黑边绣花衣袍上沾满飘零碾碎的五瓣梅花,泥巴在他肘子膝盖靴子上嬉戏。

方舒用脏手抹了两把发痒的鼻子,另一只手在嘴巴上胡乱擦,跺了七八下靴子,才抬头注意到一半明亮天空下的睡美人。

方舒只见了他一眼,飞速低下头把扯下的黑带子又蒙上。

小梅又笑了,他这回真被逗乐了,笑得让人酥到骨子里。方舒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笑声,男人的笑声他听过很多,每天都会听到,每天又都不同,可这个男人的笑声除了让他觉得害怕,还有惊讶。男人怎么会这么笑,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美,多看一眼都会死。

他和子榛在醉乡楼认识的落雁也很美,女人少他三分媚,男人少他七分柔,可盯着落雁看却没有会去死的想法。

这个小梅真的美到让人绝望,那一眼,在方舒记忆里留下的是绝望的美丽。

“你把眼睛蒙住怎么找?”小梅不记得有人留下。

有人留下一笔巨额财宝哼着小调离开,有人分文不留在惶恐不安中溜走,在他们眼里,向来没有不付钱的嫖客吧。

有人趴在门外哆嗦了一夜未能进房,有人被他折腾过后狂抽猛打几百鞭不成人形丢出去,有人围着他学狗叫让他当马骑,有人被他吊在梁柱上脱光了衣服露出比木棍还粗的东西忸怩不安的叫,有人夜里拿着刀想刺死他却被自己刺死还掉出了狰狞可怖的眼珠子,有人第二天赖着不走血溅当场……当然也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可就是没有男人进他的院子待超过十二个时辰,小梅记不得谁还在这里。

“我不能摘下来,摘下来就找不到他了。”方舒说道。摘下来我会看到你,方舒对自己说,看到你我可能会死。

小梅扭着腰起来,从那方软铺子上裹着雪白的狐裘一步一步,一脚一脚,踏着落花踩着香泥,走到风雨不动的方舒身旁。

“告诉我他的名字。”小梅道。

“方、东、流。”方舒道。

“是女人么,我不记得了,从我床上下来的女人都在,都说这辈子甘愿当仆人服侍我”,小梅笑着说道,“你找到就带走,不过……我突然有兴趣了,想看看你的身体。”

“不是女人!”方舒握紧拳头叫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啪!啪!啪!”

“呵呵呵……”小梅伸出修长细腻的右手,轻轻揉捏微红的左手,他还在笑,“记住了,我不喜欢人太吵。”

方舒愣在原地,是的,他愣住了。

从小到大,方舒被人碰在手心里长大,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方舒是方东流的二子,大哥庶出,在家也要让他三分。一根手指头也没被人动过的方舒,就刚才,刚才,被狠狠地甩了三耳光!还是个男人!

“你这妖孽!告诉我你把方东流藏在哪里了!”方舒伸手去解系在脑后的结,勒得眼下红得和肿起来的脸颊一个颜色。

小梅听到‘妖孽’,不怒反而笑了。方舒费九牛二虎之力解开带子以后见到的是一个正在笑的人。笑得妖孽,妖孽的笑。

那像什么?明明裹着似雪白裘,却让人想到开得如火如荼,无尽无涯的曼珠沙华,妖艳、炽烈、散发出死亡的蛊惑美。

方舒不动,小梅眉飞色舞,“告诉我你叫什么?”

“方舒。”方舒说了,他本来不打算说出名字,可他说了,没法拒绝。

小梅又回到那方梅花树下的铺子上躺下,闭上眼睛说道:“我从来不记你们的名字,居然在一天里听到两个姓方的。”

方舒脸“噔”得红得更厉害,正想发吼,却发现叫不出一个字,在他面前真的连吼的欲望都被浇灭了,方舒怕他,没来由就是害怕。这是他十几年来不曾有过的一种。

“那你为什么要问?”方舒低声问道。

小梅不做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回答方舒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方舒又问:“方东流到底在不在你这里?”他不死心。

“你为何认定他在我这里?”轻佻抬起眼皮,小梅笑。

方舒明澈透亮的眼睛里流动着叫人心痛的东西,隐隐有些熟悉,好像很多年前有过这种感觉,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蒙蒙雨,一个十五岁少年被人在街角无人的破巷子里拳打脚踢,面目全非,唯有那对透亮的跳动着心痛的眼睛还在无尽地挣扎。他被一群恶棍扒光了衣服,清晰露出一处处比碗口还大的淤青,躺在地上被一个个欲望猛力抽插,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一声声痛苦的叫喊,在无人回应的角落不断上演……

小梅被那痛心的叫喊声又一次拉入噩梦中,不由自主战栗。

多少年了,尘封了多少年了,从记事起就深深烙印在心上的伤口从来都没与愈合过,它一直在流血,没日没夜的滚出鲜红的血液,每时每刻都在啃噬被蒙尘的心,逼自己一直装作不知。即使有一天血流干,心也不会结疤,伤口会一直留在那里,到死也不会合上……

熟悉的眼神让他面对痛苦,陌生的声音又将他带出恶渊。

“因为他三天前来这里过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他不在你这里又会去哪……”方舒黑亮的瞳孔里闪过一道阴霾。

狐裘松裹遮住他短暂的气息失调,小梅扬脸轻蔑道:“还没男人能在我这里待过十二个时辰。”

“你……你……你把他杀了!”颤抖伸出的食指利剑般指向一脸漠然的小梅。

小梅闭上眼,将狐裘裹紧了,方舒冷到骨子里,他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承受惊悸,不止天寒地冻,那话把他从里冰到外。

这两日母亲以泪洗面却不肯告诉他什么,方舒猜是方东流寻花问柳不上归途,他从徐姨娘嘴里得知方东流来了这里。

方舒常听人背地里偷议论,有个人暗香若梅妖冶似火,在洛阳城外一片山光水榭中有一所无名的院子里,勾引男人上床,阴晴无定,不满意来人就杀了弃尸荒野。

冰冷的天下,寒彻的心里,只剩下茫然一片雪白。方舒泥塑一般定格在梅花树下,清香扑鼻盖脸。

“我已经二十八天没杀人了。”小梅道。

方舒没动静,他早被自己的想法怔住,方东流死了?听到小梅这句话,方舒更加回不过神来。子榛曾笑方舒脑子天生就是一根筋,从来不知道拐弯是什么。现在又应验了。

“你再不走我可就不让你走了。”小梅弹过一瓣梅花不偏不倚点在方舒鼻尖上。

方舒鼻子一痒,无故想到方才糊里糊涂的一腔热吻,脸飞红。

“你还不走?”小梅见他脸上层层泛起的红晕玩笑道,“难不成真想让我在床上欣赏你的身体?”

“我不信。”方舒说道。

小梅松开狐裘,露出雪锦外衫,紧贴身子地上衣描画出柔韧姣好的身段,他悠然起身,和方才一样一步一步,一脚一脚,踩上落花香泥来到眉峰高挑的方舒身旁,妖冶笑道:“那我就让信。”

说完,小梅娇笑着吻上方舒越显苍白的脸,刚吃过耳光的脸颊,微微肿起还在发烫。

方舒忽然抓住小梅柔若无骨的手,叫道:“我的意思是说……不信你没杀他,他一直没回去,一定还在你这里!就算是尸骨,我也要带回去!”

灼热的气息喷泄在小梅脸上,小梅发怒了。在他的地盘上,还没有人敢抓着他的手对他发吼,他才是主导!

“啪!”方舒又吃了一记重重的耳光,一头撞到梅花树,血溅梅花,栽倒在泥地上翻了一个大跟头才停住。

染就孤枝雪梅,血花飘散落在雪狐白裘上,几点鲜红,数片飞花。

方舒倒在血泊里,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疼痛到不能呼吸,脑子里充斥夹着梅花香的血腥味。

02.

腊月十一,夜。

方舒醒来的时候,躺在一方绒丝雪锦大床上,安神香的味道萦绕在房间里。点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火,这间屋子不是很大,却无法简单的用奢华描绘它的贵气,七彩琉璃灯罩,将屋子笼罩在艳媚的光环中,流光溢彩的朦胧让方舒恍若生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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