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可能凶手根本不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那些人，他可能是别的和死者认识的人，到目前为止所有嫌疑人范围之外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和死者有多熟，有什么过节，有什么一定要杀死他的原因，可能唯一清楚的人是死者但他已经不在了，这样这个案子就成了一桩悬案，明明知道是那个人杀了死者，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李修远叹口气：“其实找到兰泽也是要问清楚他的行踪，一方面查证线索，一方面给他洗脱嫌疑，说真的，我不希望他是凶手。”

“我也不希望。”小杨翻着前面的记录：“他很可怜，错在江伟凡。”

李修远掏出一根烟，他不断开合着打火机，火机盖的开合声单调乏味，“凶手另有他人我们这段时间就是在做无用功，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希望自己在做无用功。”

“找到他就知道了，”小杨劝道，他看向不远处的便利店LOGO：“按小杜的话，兰泽到这里买啤酒，啤酒这种消耗品不大可能特地跑很远来买，所以他应该是住这一带没错，这一带没其他便利店了，他如果要买东西非常可能再来这里，可是怎么我们在这耗了这么久也没再见到他，会不会是小杜认错人了？”

李修远并不回答他，他不认为小杜会认错人。

“小杜连兰泽穿什么衣服都记得应该不会记错脸，长成他这样很难得，”小杨笑笑：“他真是美少年呢，再过几年大概更不得了。”

可惜他的相貌给他带来的是灾难……李修远觉得心中微微刺痛，他沉默了一会等思绪平息，开口道：“这边物业资料我翻过了，没有和兰泽有关的信息，我暂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小杨倒不介意：“一个个搜查动静太大了，兰泽只是嫌疑人又不是确定的凶手，我们就这样等呗，总会出现的，现在只不过过了几天而已。”

“我已经找过这一带物业和小区居委会，如果他们见到兰泽会联系我，”李修远尽量让心情轻松起来：“这叫发动群众的力量。”

小杨看着他：“远哥你这几天真做了很多事情啊，不像我就在这呆着不动地等，你看你都瘦了。”

“工作嘛。”李修远说着，看向资料夹里兰泽的相片。

相片里的少年依旧脸庞秀丽，表情安静。

李修远暂时还没有想到如果真的见到他会怎么做。

他还没有忘记他是个警察。

第 23 章

安静住了快一周的院才出院回家，年益林并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天发生过什么事，中途他回家打扫了一次房间拿过一次换洗衣服没有过多停留，他不知道警察在他的楼下来来回回好几次。

他抱着安静到进家门：“哎，终于到家啦！”说着抱着安静躺到床上。

安静乖乖地靠在他胸前，年益林抚摸着安静的头发：“真的想想后怕，要是我那天没及时发现怎么办？以后不准做这样的傻事，为我脆弱的心脏想一想啊！”

安静笑了一下：“知道了。”

“知道就好，其实你还是很懂事的，你看现在乖乖的不是很好吗，”年益林使劲地亲着安静的脸颊：“我还是喜欢你啊。”

安静抬起眼睛望着他：“你还喜欢我？”

“我一直都喜欢你啊，”年益林搂着安静靠到枕头上：“我以前交过一些女朋友，结果都是分手，当我无法再容忍对方缺点时就会分手，我不想勉强自己一味忍让，但只有对你，就算你不听我话的时候，我也还是喜欢你……”

他低头抬起安静的下颌吻住他。

安静一动不动地让他吻着，没有回应。

年益林吻了一会，松开手：“你呢，我从来没问过你，你以前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安静想了想：“算有吧。”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朋友吧。”

年益林追问道：“说说看。”

“不想说。”安静摇摇头，很坚决地答道。

“说说看啊，他长得帅吗，个子有多高，和你怎么开始的，怎么又会分手，你喜欢他吗……”

年益林没有发现自己问的太多了，而且恰恰是他自己最烦的那些私人问题。

安静又摇头：“不想说。”

年益林有点莫名郁闷：“不会是因为你还忘不了他所以不想说吧？”

安静只是摇头，就是不说。

年益林真的开始不悦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现在和我在一起那些都是过去……”

安静突然笑起来：“骗你的啦。”

“骗我？”年益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居然骗我！”

他摁住少年的身体将他扑到身下，他不断地吻他的嘴唇，吻得很急，带着点气恼的宠爱。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吃飞醋，看来的确是和小朋友在一起变幼稚了，警惕起来啊年轻人！年益林边想边急躁地脱安静的衣服，他心里想还在快点占有他比较好。

毕竟在他看来，身体比话语诚实得多，也容易确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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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做完剧烈运动洗完澡，年益林准备找些吃的补充体力，这才发现前几天没住家里导致零食和烟都没了，他拿了购物袋准备下去买：“我自己去就好了。”

安静躺在床上，刚才的剧烈运动让他有些头晕，他点点头。

“你要吃什么？”年益林边换鞋边说：“你最喜欢的巧克力？”

“好。”安静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好！”年益林的心情也非常好：“那我下去了，你休息吧，把身体养好是你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

安静笑着说：“知道了！”

年益林走出门外，坐上电梯很快到了一楼，便利店不远，买东西很方便。

他很快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买齐，接着在收银处排队结账，前面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警察到你那了吗？”

“去了，可我不认识，你呢？”

“也去了……”

年益林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他耐心地排着队，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他掏出手机接起来：“妈。”

年妈妈在那头说：“小林啊，你怎么好几周都没回家吃饭啊？”

年益林很自然地说：“我出差，后来回来许多事情，过几天闲下来就回去。”

“哦，我也说你忙，你爸还不信，我和你爸正好到你房子这边……”

年益林一个激灵：“妈你说什么！”

“来帮你打扫卫生了，你在家的吧，你爸按门铃了，给你惊喜……”

“别！”年益林叫起来：“我不在家！”

他听见电话里已经传出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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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躺了一会，只觉得身体发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已经显现出来。

这时他听见门铃声。

他勉强从床上起来，走过去打开门：“你忘带钥匙……”

他停住了话语，因为门口站着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两位老人也愣住了，年妈妈对着手里的手机喂了一声，手机里却只有挂机后的忙音声，她挂上电话看看面前的少年，又抬头看看门牌：“这……这不是小林的家吗？”

年爸爸也愣住了：“我也记得是这。”

安静隐约猜到两位老人的身份：“你们找年益林对吗？他出去买东西了，马上回来，请进来坐吧。”

他忍着身体的不适弯下腰将柜子里的拖鞋拿出来，恭恭敬敬地摆放在门口。

年妈妈哦一声，穿鞋进来，边问：“我们是小林的爸爸妈妈，你是？”

年爸爸也走进来，他上下打量着安静，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安静被他看得心慌，结结巴巴地指着沙发：“您，您请坐。”

他忙跑到厨房里倒茶，可是他忘了家里已经没有热水了，于是手忙脚乱地接冷水烧。

自来水灌在电热杯里的声音又快又急，水声中他听见年妈妈在外面客厅里又问了一遍：“你是什么人？”

“我是……”安静的声音微微发抖：“是他的朋友。”

他心慌地厉害，头也一阵阵发晕，插电热杯插座时一不小心又把旁边的玻璃水杯打翻在地，玻璃碎片溅了一地，他立刻蹲下去捡。

“没事吧？”年妈妈走进厨房：“哎哎这个别拿手捡，小心割到，用扫帚扫。”

她熟练地拿起一旁的塑料扫帚将玻璃渣扫起来，安静红着脸站在她身边，轻声反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年妈妈不介意地笑：“没事，你别那么客气，出来坐吧。”

她说着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安静慢慢地跟在她身后走出去，不安地看着二位老人。

年爸爸突然看向他：“你是什么朋友？”

安静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不敢回答。

年妈妈看着丈夫：“你突然这样严肃干吗，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你叫什么名字？”年爸爸继续问道：“是小林的什么朋友，会在他的家里穿着睡衣。”

安静低头看着自己的蓝白色条纹睡衣，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年妈妈像惊了一下，她站起身：“对啊，你怎么穿睡衣在我儿子家里，我从来没听说我儿子这里还有别人住……”

厨房里传出电热杯跳动的声音，安静不敢再在客厅呆下去：“我去……倒茶……”

“不用了，”年爸爸站起身：“你和年益林在一起多久？”

房门突然开了，年益林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爸，妈，你们怎么会来！”

“小林啊，这是怎么回事，”年妈妈朝儿子走过去：“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朋友的弟弟。”年益林毫不迟疑地答道：“他家人出差了，放我这借住两天。”

年爸爸看着儿子：“那你房间里的那些是什么？”

年妈妈顺着丈夫指的方向望去，从半开的卧室门看进去，凌乱的薄毯，褶皱的床单，地上的纸巾，掩饰不住的情色意味，年妈妈转过头望向客厅另一边站着的安静，纤细的少年，松散的睡衣，赤裸的颈项处若隐若现的玫瑰色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啊！”年妈妈抓住儿子的手：“你解释啊！”

年益林坚持道：“他是朋友的弟弟，只是这样。”

年妈妈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安静：“是这样吗？你是小林朋友的弟弟？是不是？”

安静没有回答他。

女人愤怒地叫起来：“是不是！”

“不是。”安静抬起头：“我们是情人……”

“住口！”年益林大声打断他的话。

安静没有理睬他的话，他接着说：“我们刚做……”

年益林大步走过去，他抬起手掌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沉重的声音听起来像什么被彻底粉碎。

安静跌倒在地上，甜腥的液体充斥了口腔。

年益林转身看向父亲：“他在胡说，他脑子有点问题，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年爸爸盯着儿子，半晌开口：“但愿是真的。”

“现在你们先回去，”年益林看着母亲：“我明天回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年爸爸扶着哭泣的妻子，他盯着儿子的眼睛。

年益林脸色灰败，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回去。我保证明天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年爸爸沉默半晌：“不要让我们失望。”

女人抬起泪眼望着儿子：“小林……”

“走吧。”年益林面无表情：“请你们先走，快走。”

两位老人没再说什么，搀扶着走出去。

年益林关上房门，他走到安静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安静仍然跪坐在地上，他的头发散落地披下来，他一直没有抬头。

“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和我爸妈说那些有意义吗？”年益林弯下腰握住他的下颌：“你在逼我什么？”

安静被他抬起脸和他直视，年益林以为他会哭，但他没有，他的眼睛里，只有太过安静的神情。

“你想我逼心里只有你？逼我对父母坦白？逼我出柜？公之于众？”年益林和安静对视着，他冷淡地说：“别做梦了，我不会为你改变我现有的生活，你最好清醒一点。”

安静望着他：“你根本没想过和我长久在一起，对吗？”

“我为什么要长久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在一起？还是个男人！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两个男人能那么容易长久下去吗？能结婚生孩子吗？能那么容易被这个世界接受吗？你以为将来要面对的困境都是一句我爱你可以摆平的吗？你以为他妈的有爱情就能吃饭穿衣买房子生活吗！他妈的幼稚！可笑！”年益林甩开安静的脸，他站直身体：“如果你要的是纯粹的理想化的爱情，我给不了你。”

安静突然笑了：“你要分手？”

“我需要冷静地想清楚一些事。”年益林转过身：“这里给你住，明天我会搬回我父母那里。”

第 24 章

年益林做了一个梦，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做梦了。

他梦到小时候，认认真真念书，总想着要拿第一名，后来初中，高中，高考，大学，恋爱，工作，买车，买房，一路都很顺利，一路都付出很多，努力不需要要让人看到，别人关注的只是光鲜的外表，一直有人称赞他聪明，英俊，理智，专业，能干，上进，溢美之词很多，他已经习惯了，更习惯的是，让一切都在计划好的轨道上运行。

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他早就计划好什么时候结婚，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什么年纪要一个孩子，男女都无所谓，懂事听话就好，什么时候做到什么职位，什么时候拿到多少年薪，什么时候存够退休金，然后在退休之后带着喜欢的人去什么地方渡过悠闲的时光，他早就想好了。

可是那个少年的出现，打破了他的预定计划。

一切开始偏离轨道。

感情在让他愉悦的同时也让他感到束缚……

年益林突然醒了，他真的感到了束缚。

他感到冷，他往下望去，看到自己全身赤LUO，他试图动一下手，却发现双手被绳索捆住固定在床头，同时他看见坐在他身边望着他的少年。

安静对他笑了一下：“早上好，年益林。”

他从来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诡异而妩媚的笑容。

年益林又动了一下身体，他发现他的双脚也被绳索捆住，绳索的尽头是金属的床头柱，他被四肢拉长地固定在床上，完全无法动弹，他试图发出声音可是他张不开嘴巴。

“我不想你乱动，也不想听你废话。”安静趴下来，趴到他身边：“我住院的时候睡不好找护士姐姐要了一片安眠药，放在你昨晚睡前喝的水里了，果然你睡得好香，到现在才醒，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呢？讲给我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