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衡低下头，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幼稚了。

干这些活路的人哪有不精明的？选日子能凑巧选到春节那天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有，如果有了，那只能说明对方挖好了坑，等自己往里跳了。

刘智杰走到余凯文身侧，单手搭上他的右肩，笑容灿烂起来。“别说那种话。我看，现在离1月都还有那么几天呢。2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查查你说是不是？现在就皱眉恼怒的算什么领头人？谭衡还有其他什么事情么？”

刘智杰几句话下来，倒还真把余凯文的烦恼给抹灭的差不多了。余凯文也突然觉得自己顾虑太多了。这种事，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好好调查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谭衡见余凯文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些许生机后心里的不妥也逐渐散开了。刘总不愧是余总身边最亲密的人啊。几句话就能达到这种效果！

“还有一件事……”谭衡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放下心喝着玻璃杯中温水的刘智杰。“上个星期在A市的‘dark’销售量直线上升。惠德集团董事长林玉文要求见刘总进行面谈，时间定在下个月5号。”

余凯文听后一记白眼扫向一旁正喝水的刘智杰，淡淡的开口。“刘总又把这种事情丢给我家二把手啦？”

所谓“这种事”其实就是说在处理新型毒品“dark”这件事上，原本是刘智杰分内的事情，到不知他又去哪忙了，反而把这种自己该完成的事丢给了本来就不该负责此次“dark”销售的谭衡。

刘智杰一听此话，忙吞下包在嘴里的水，一脸无辜。“我有完成你给我的任务啊！惠德先前不是在跟我们抢这生意么？你就说把这实验货物拿到A市，我有照办啊！所以林玉文才找我嘛！”

其实刘智杰不好说的是自己在负责这件事情的时候调查了其他的所谓私事。当然就是余凯文的前情夫周儒翔，还有就是关于余凯文的详细情况。当然详细情况直到现在都在调查之中，今天回来是有原因的，他刘智杰就是想要确定一下余凯文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调查他。现在这一系列情况表明，余凯文是没有察觉到的！

“你这叫什么完成任务？！”余凯文瞪了刘智杰一眼，真想把他拿来抽一顿。

谭衡尴尬的笑了笑，总觉得这两位上司正在自己面前调情。虽然这么想不对，但是不这么想，自己又说不通他们之间的眼神和动作。谭衡干脆不再看他们，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那枚表，已经要两点了。帮里还有些小事情要处理。于是与两位上司道了别，出了别墅，驾上那辆X7黑色宝马驶入了暗夜中。

谭衡的离开倒是给书房内剩下的两人增添了一些尴尬。刘智杰不明白原来好好的两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尴尬是不是那个叫周儒翔的男人造成的。正不着边际的猜想着突然就觉身后一双手缠上了自己的腰。

瞬间的刘智杰惊诧不已。

“余凯文，你想好啊！”

余凯文从背后拥着刘智杰，头枕在刘智杰肩膀上，稍稍偏偏脑袋，让自己的嘴触上刘智杰的耳垂。“抱你，需要‘想好’这种奇怪的思维么？”

许久没有听见的属于余凯文慵懒的声音激得刘智杰浑身发颤，脸憋得通红。“哦~”刘智杰满是讥讽的声音。“我不想让你抱，滚开！”

余凯文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不想是吧？那好啊，去睡啦。”

刘智杰到真没想到余凯文说到做到，竟然话音一落就真的松开了他腰间的手，不仅如此他还听见脚步声走远的声音。不会真的是要拉开门走出书房回他二楼的卧室睡觉吧？！余凯文你个王八蛋！！

“……余凯文！”刘智杰被余凯文刚才那一抱，抱得是心里直痒痒，这个时候要是不挠一下简直要煎熬死自己了。所以刘总完全豁出去的状态转身面向那个真的走到书房门口准备拉开书房门的男人。

余凯文听他那么一喊，慢慢转过头，满脸倦容。似乎是你此时不让他睡觉，他就会直接睡在地板上似的。

“那个……”刘智杰原本盯着余凯文的视线稍稍转移到了地面，脸颊也突然飞上红云。“那个……明天你去公司么？”

余凯文叹口气，转回身很是无奈。“不去的，毕竟现在这么晚了。睡不够的，明天补眠。”

刘智杰拉拉衣角，这个小动作完全被余凯文看在了眼里。刘智杰你什么时候这么可爱了？

“……那……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情，也可以睡懒觉。”红到耳根了，刘智杰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是这种状态了。

余凯文愣了愣，倒是明白了这小媳妇般的男人想要和自己干什么了。他到不急。既然大家明天都没什么事……啊，不对了，已经是今天了。那么也就是说，刘智杰准备明天也躺床上了？

刘智杰拿余光瞟余凯文，可余凯文就像是木鱼脑袋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余凯文深呼吸一口，大步朝余凯文走去，余凯文淡淡的笑了起来，此时刘智杰一手按着门，一手把门把上了锁。缓缓靠近余凯文耳畔轻轻言语道，“我想和你做。”

“不行，我可是遵从某人的让我滚的命令。”

“遵从的话就要真的用滚的！”话音刚落，刘智杰凑上嘴唇贴合在余凯文的唇上。

久违了……刘智杰突然想到这三个字，莫名其妙的心酸起来。

第19章

圣诞节的到来对于周儒翔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用来休闲。

周虞婷好不容易受那人的帮忙回到了校园，自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到处找工作来赚钱，能让自己还清欠那人的债。

算是托圣诞节的福，好不容易在美食一条街上找到一份工作。他工作的地方是家很普通的中式餐厅，反正就是一家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新意的饭馆罢了。不过对于周儒翔而言，餐馆不论好坏，工作不论好坏只要工作明确固定总比那些兼职强。此时男人真正在意的反而是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虞婷现在在家是不是还在学习功课。那么小，就那么恶补自己的英语。虽然周儒翔的英语不差，但是在家的时间毕竟少得出奇。回家的时候女儿已经熟睡了。最多就是周儒翔检查一下虞婷的作业罢了。能安心下来好好辅导自己女儿功课的时间基本只有周末的晚上。短短一晚上又能教虞婷多少呢？还好虞婷聪明，那么多科目中只有英语在85分左右，其他的就从来没下过90。就因为这样，周儒翔对虞婷学业上的担心稍稍好了很多。

圣诞夜，自己应该又是忙碌到凌晨才能回家的。不想那么多，还是好好工作实在些。

余凯文自从满了30岁后，就对这样节那样节淡然起来，本来说是圣诞节就他们几个人在家自己拼凑几盘菜就那么凑合着过了就行了。但谁知道刘智杰和他那真不愧是他妹妹的女人反倒是在圣诞夜来临之前瞬间变卦，说什么都要在外面吃。谭衡倒是无所谓，余凯文反而是一脸不耐烦。好说歹说，余凯文总算是点头了。他其实早已经厌倦了外面的餐厅，什么没吃过？倒是现在的家常菜才让他垂涎啊！

谭衡驾着那辆X7黑色宝马，载着那三人直接驶入美食一条街。刘荏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掰着手指头数着那条街上自己觉得菜肴美味的店。结果筛选来筛选去剩下了两家。于是她回头对后座坐着的两位在她心里满是奸情的男人道，“美食街上那些我喜欢的餐厅我筛选出了两家，一家是不怎么起眼但是家常菜做得很地道，无愧于家常菜的中式餐厅，叫‘鑫唐’；还有一家是法式餐厅，气氛自然是浪漫的，美食当然也很地道，叫‘SWEET’。那……去哪家？”

“鑫唐。”

“sweet。”

刘荏嘉话音刚落，后座的男人们同时给出了答案，虽然发声时间一致。但回答的吻合度却是完全没有。

刘智杰瞪向余凯文，一脸嫌弃。“都跟我生活那么久的人了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啊！”

余凯文不回话，刘荏嘉满脸疑惑的看着这个说“鑫唐”说得非常肯定的男人。谭衡透过后视镜看着一切，他知道，那个说“鑫唐”的男人陷入了某种回忆。刘智杰确实很想去“sweet”，他也希望通过刚才自己的打趣能让其实很疼爱自己的余凯文答应去浪漫的餐厅，但令他奇怪的是余凯文反而沉默起来。气氛也被这沉默带动得格外僵硬。

圣诞夜不应该存在于余凯文那样的气氛当中。当然这句话是针对此时的周儒翔而言。

果然是一个忙碌的圣诞夜啊。自己所在的餐厅虽然没有西方的浪漫度，但是食客还是络绎不绝的。自己忙里忙外忙得热火朝天。好不容易为一桌食客摆好餐具，上齐菜肴，斟好饮料，回到后台后难得的清闲下来。背靠着墙，透过后台的玻璃门注视着门外就餐的人们。他们在周儒翔的眼里幸福满点。自己已经失去得到幸福的资格很久了。周虞婷是幸福么？周儒翔不能否认的是周虞婷绝对不是一种幸福。虞婷是自己曾经爱的女人和别人的孩子，出于不甘心的坚决态度自己才想抚养这个孩子的。但真的得到了这个孩子，却已经没有了那些不甘心。一条生命，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中。没错，不能再毁掉任何人。

曾经的自己毁了那个男人，毁了依梦，毁了JIM，毁了父亲，毁了家业，毁了身边的一切。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愿意再毁灭什么了，若真是要毁灭的话……就自己好了。可是舍不得……虞婷怎么办？现在的虞婷还不能没有我。

拜余凯文制造的僵硬气氛所赐，在没有任何争论和非议之后X7黑色宝马停在了美食街上的大型停车楼内。四人尴尬的行走在去往“鑫唐”餐厅的路上。

余凯文也不希望把今晚的气氛弄得那么压抑，但是他克制不住。“sweet”是一根刺，扎在手心里。平时不疼不痒，倒是某一天无意间碰着了，这才让自己烦闷起来。

“sweet”……余凯文有多少年没听见这个单词了。是的，单词。经过那么多年那记忆中的刺早就被自己遗忘，为什么要突然想起来？自己与周儒翔的一切颠覆全是那一天那一家“sweet”……

“到了，就是这里了。”

刘荏嘉的声音将余凯文拉回此时，大家似乎都发觉到了余凯文沉浸在某种回忆当中。于是大家的说话语气都没有何兴奋状态，即使刘荏嘉也识趣的安静下来。余凯文知道这样不好，但无论怎样想摆脱那种阴霾都无济于事。

谭衡不说话，直接拉开面前的玻璃门示意三位往里走。刘智杰担心的看着余凯文不行动，刘荏嘉倒是很给谭衡面子的往里走去，余凯文看向刘智杰，觉得此时的刘智杰大男人起来。就像是报平安一般的笑容浮现在余凯文阴沉的脸颊上，刘智杰伸手拉拉余凯文的小指，像是小孩子试探对方有没有生气一般。余凯文叹出一口气，伸手很大咧的揉了揉刘智杰乖顺的短发，然后直接牵着一脸“你疯了吧”神态的泪痣男往餐厅内走去。

刘荏嘉和谭衡在里间一靠窗的位置坐定，刚好四人座的位置显得很温馨。

座位上方一盏红艳艳的灯笼悬挂着，玻璃桌面平铺着一张红色的画有荷花图案的桌布，座椅也是喜庆色彩的中国红。

刘荏嘉坐在谭衡对面，很是怀念的张望着店内的一切。谭衡倒是比较实在，直接招手叫来了服务生。这个店果然中国色彩浓重啊，谭衡看着迎面过来穿着唐装的男服务生心里感叹起来。依旧红色的绸缎衣料，衣袖上翻至手腕处，露出白色的袖口。这样的装扮很怀旧，当然也凸显出与今天的节日格格不入的气息。但确实的这个店也没有为圣诞节的来临做什么装扮。

“先生女士要点些什么？”服务生年龄跟刘荏嘉差不多，学生气息浓厚，似乎是大学生的样子。他走上前，手里捧着两份菜单，直接递到谭衡和刘荏嘉的面前。

谭衡和刘荏嘉接过，前者认认真真的看着菜单，后者倒是很迅速的说道，“鱼香肉丝、番茄炒蛋、红烧肉……哎，对了我们是四个人。先上四碗醪糟粉子蛋吧。刚才点了哪三样来着？”

服务生看着自己记在手头的菜回复了一遍，刘荏嘉哦一声后，继续滔滔不绝的点了起来。谭衡合上手里的菜单完全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必要去看那玩意了。等了不到一分钟，刘荏嘉点菜跟打机关枪似的就“哒哒哒哒”的点了一桌，最后在一句“就先这么些，不够我们还点就是了”的话中结束了点菜。谭衡看见服务生尴尬的笑了笑，收回菜单走向了柜台。

“不知道点的菜够不够我们四个人吃。”刘荏嘉摆弄着桌布一角，对自己点的那些菜肴表示怀疑。

谭衡倒是很无奈的叹口气回答道，“可以打包了。”

“啊？？为什么打包？我们不在这吃？”

谭衡看着刘荏嘉“噗嗤”一声竟然笑了起来，“谁说不在这吃？我的意思是菜多得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了。”

刘荏嘉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谭衡，“谭叔，你确定你们三个男人胃那么小？而且打包这种节约经济型的做法我也想象不出是你们做得出来的……”

谭衡愣在当下，小丫头叫我什么？“……小姐，你叫我什么？”

“谭叔啊。叫名字觉得怪陌生的……”刘荏嘉一脸本应如此的表情。

“小姐，我只大余总2岁。为什么就是叔字辈儿？”谭衡打趣的说道。

刘荏嘉听谭衡这么一说，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很神秘的探出身子往过道那边瞅。还好，没见泪痣男和余大总裁的身影。接着刘荏嘉将身子向谭衡探去，轻声细语的说道，“其实余哥也是叔字辈的，只是我看在我哥哥的面上才强压着想叫他叔叔的冲动，管他叫哥的。叫他叔，我哥都饶不了我。”

谭衡扯着嘴角就是一笑，原来自己还有个叔字辈的伴了。

正在这时，布置餐具的服务生推着餐具车来到他们桌前。谭衡轻轻推开刘荏嘉示意刘荏嘉有人来摆餐具了。刘荏嘉知趣的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服务生是另外一个男人，看起来年龄在40岁左右，两鬓现出的白发在一片红色中格外显眼。

“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们是四位么？”

服务生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谭衡，谭衡倒是没有看服务生只是盯着一旁的餐具车研究，听见话语声离自己的耳朵比较近，于是收回视线道，“啊，对的。四位……”

“位”的尾音被谭衡拖成长调，此时的谭衡完全出于震惊状态。周儒翔！来人竟然是周儒翔！有多久没见的男人怎么比先前见面时还要苍老？

周儒翔见这位食客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东西。于是还是装着淡然态度问道，“那好。其余两位是多久到呢？如果马上来的话我现在就把茶水斟上。如果会晚些到，客人您迟些再招呼好了。”

谭衡盯着周儒翔犯愣，到也不知道周儒翔再说些什么。把周儒翔拉住等余凯文来吧……不！不行。刘智杰在。如果真的这么碰面了，刘智杰也不是省油的灯。本来余凯文为周儒翔的事情就是保密的，怎么也不能让刘智杰知道啊。这下谭衡犯起了难来。

刘荏嘉看谭衡傻盯着这个服务生不放，突然觉得好玩。大叔看上大叔天经地义啊……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