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气成男——苏展
苏展  发于:2011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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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厌恶的厚唇离程南的脸颊越来越近。

清恬想制止,但是自己被吓呆了。

突然刘城弯曲的身体被人从后面拽直。刘城刚要骂人,发现是赵赫。而江源也从后排赶到了班级的中央。

“够了。逗逗他就行了。”赵赫淡淡地说,轻瞟了一眼委屈与愤怒交织的程南,语气中听不出是来帮忙,反倒像不得不管

教与维护一下自己偶尔出轨的兄弟。

“啊!程南不要。”

这一次是清恬发出一声尖叫。

已经打算回到后排的赵赫闻声,猛烈地回头,发现程南正握着一把美术刀向刘城刺去。

刘城亦闻声侧过头,看着向自己奔过来的刀片,竟然一时间无法动弹。

刀片只距刘城的胳膊几厘米远,就再也无法向前,因为程南操刀的手被赵赫狠狠地抓住了,之后被赵赫轻而易举地夺下刀

扔在了地上。

这个差点惹出事的祸害。赵赫伸出穿着球鞋的右脚,把美术刀薄薄的刀片踩成几段,头也没回地走回后排。

看着被踩碎的美术刀,程南觉得快要控制不住眼睛了。

“别去想,我们到外面走走吧。”清恬拉拉程南的胳膊。

本来奋力去压抑的泪水,经过同桌好心的关怀,终于流了下来。

热热的泪水流经鼻翼,痒痒的感觉,想大哭一场。

“我没事。”程南坐回位置上,没必要出去,让同桌冒着被教务处逮到的危险。这种情况下,程南想到的居然还是不能拖

累别人。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丢人。在全班面前,一个大男生掉眼泪。

算了,先不去想了,程南趴在桌子上。

“刚才好险啊。”

“程南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

“如果真的捅了进去,那就麻烦了。”

不去理会那些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程南把头埋到胳膊里,渐渐地竟然迷惑起来。

隐约听到清恬的声音在说“他没有睡觉,只是头痛。”

“上自习,怎么能这样。如果真是头痛,就应该去医院。”这个声音好像是那个每天检查卫生的包大哥。

程南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把包大哥看得一怔。

还没有干的泪水,潮红的脸颊与嘴唇,眼睛因为湿润与红肿,不再黑白分明,但明亮得出奇。

自己居然还是被人称明察秋毫的包大哥,这个同学明显在自习课上被人欺负了,自己居然不知道。包大哥愤怒了,抬高声

音问“谁欺负这个同学了?”

台下很安静。参与的,没参与的,都很安静。

“知道你们六班是出了名的难搞。但怎么能这样。”包大哥愤怒地说。

“没什么,我只是头痛睡了一会儿。”程南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件事情已经让自己很尴尬了,再说让老师来教训欺负自己

的人也不够男子汉。不知道小小的程南受了什么影响,总是认为做个男生应该自己扛住事情。

听到声音,包大哥又是一愣,盯着程南的脸看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怜惜与愤怒交织。

“是哪一个,站出来,欺负这么懂事的女孩子。”

台下在一秒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强烈的笑声,仿佛要笑断气那种。

只有一个人的世界,没了声音。这种感觉,像久违的重感冒,外界怎么混乱,自己都好像被一个玻璃罩子罩住了,头脑混

沌,血液粘稠,呼吸都有些费力。程南站在笑声之中,本来以为流尽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往外涌。

包大哥不知所措。

第八章:

门轻响了一声,程南的位置上没有人了。

班里的笑声渐渐停止。

清恬站起来想要去追程南,却被包大哥挡住了,“你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他是个男生。”清恬扔下一句,匆忙往外跑。

剩下明察秋毫的包大哥傻在原地。

程南去哪里了?站在门口的清恬,心中无法平静,刚才那么冲动的程南,现在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每个方向,淡淡的灯光中,都不见人的踪影。

“你有找到吗?”沮丧的清恬听到有人问自己,抬起头,是江源。

看到清恬摇摇头。江源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刘城和赵赫呢?”清恬问。

“在班级。”

“他们干的坏事,自己一点儿内疚感都没有?!”

“他们也只是开玩笑。”江源本性中的宽容,帮着两个罪魁祸首说了一句话,虽然自己也知道是他们太过火了。

下课铃响了起来。

人潮涌出教学楼。

世界上有这么多人。

却都不是我想找的那一个。

一中的东南角有一片小树林。几行高大的杨树柳树。

程南坐在一棵树下,小小身躯隐没在树干之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时候,爸爸讲了很多道理,只有这一句记得最牢靠,可能是因为这是爸爸说过的道理中唯一

一条被自己反复验证是错的。

从小学的时候,邻居里的男孩子,甚至是比自己小的男孩子,就总是来找麻烦。

到初中,那几个大块头,也总是缠着自己不放。

自己一直处在坏孩子的围困之中。可是自己怎么从来就没有习惯过呢?

从来没有一次服软。

每一次受挫,都像第一次受侵犯时那样愤怒。

爸爸妈妈从来不知道这些。

程南的乖是小镇上有口皆碑的。

这么一个天真的孩子,不知道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还是天生如此,从来不允许自己为别人添麻烦。即使是在父母面前,自

己也从来没提过自己受欺负的事。

程南靠在树后面想着事情,泪水渐渐被风吹干了。

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

现在那两个混蛋也不过是长得大一点儿而已。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大男生呢?

可能是天性中的积极向上,在受到挫折之后,程南总是能把问题引向一个积极的方向,现在头脑里只是计划着怎么变得男

生一些了。

至于一些人担心的寻短见,程南是直接排除的,自己死了,问题又没解决,坏人还继续在世间坏着,父母却要因为自己的

犯傻而难过终生。这样的傻事怎么能做呢?

还有刚才,真是有些气糊涂了,犯不着去伤那个让人作呕的人,为了那么种人犯法搭进自己的清白,太不值得了。所以还

要谢谢赵赫,虽然他显然是为了刘城才那么做。反正他的罪过不及刘城。这种时候,程南想到的还是自己那个简单的“公

平观”。

想得足够多了。

程南又在操场上疯跑了几圈,终于心情又欢快了一点儿。可是眼睛还是肿着,把自己不争气哭过的事实暴露无疑。程南等

到宿舍楼关灯了,才悄悄溜进去。

学校的宿舍先按班级再按姓氏的拼音顺序排。自己的C是班里住宿生中最靠前的,以至于跟五班的Y与Z分到了一个宿舍。

在小白的隔壁的隔壁。

走到寝室,程南发现小白守在门口。

“你怎么才回来?没事了吧。”

“没事了。”程南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你快回去睡吧。”

小白体谅到程南现在想独处的心情,就走开了。

看来五班也知道自己的事了。

知道就知道吧。

寝室里的Y和Z都睡了。自己轻手轻脚地取盆子洗涮之后,再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Y和Z没有义务关心自己。他们是几个很本分的男孩子。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尴尬。

程南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再想一下爸妈,就睡了。

脖颈上有一条红绳穿着一只方块形状的吊坠,打开是自己五岁生日那天家里的合照。从五岁开始,这个吊坠就一直带着。

现在离开了家,每晚都要看一眼才睡觉。

手指在锁骨间摸索,在脖子上摸索。

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吊坠与红绳都不见了。

陪伴了自己10年多的吊坠不见了。

程南急得近乎窒息。

爬下床,到洗漱室找,没有。

楼梯一阶一阶地找遍,也没有。

宿舍楼锁上了。

程南立在门口发傻。

不会是掉在操场上了吧。那还有机会拾回来吗?

程南躺在床上,绝望地想着。相比于自己受到的委屈,这个吊坠更加重要得多。如果没了,自己该怎么办?它好像已经是

身体的一部分了。

不知怎样睡着的。

那个久违的梦终于在心里最脆弱的时候来袭了。

“你生来就是个错误!

你是女性灵魂与男性躯体错误结合的混乱体!”

这个梦里的人是谁,真的是魔鬼吗?好像他说的不无道理。

清晨,程南失望地坐在操场边上,嘲笑自己。

那些一去不复返的,除了吊坠,好像还有别的。

如果真的有神灵的话,请你保佑一下没有做坏事的程南吧,不要让他遗失掉那些闪闪发亮的品质。一点儿也不要丢掉。是

谁说,生来特别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有所谓的规则,有所谓的规律,那么一个特例足以否定一个成立过一万次的真命题。

第九章:

程南穿梭在班级里,收数学作业。

一个周末过去了,程南好像没什么变化地出现在班级里。

轻松灵活地从同学们手中接过作业,记下那些正在赶制作业的同学,一会儿再折回来。

走到那个曾经坐过一个星期的角落。

这里真不错,靠近窗子,清晨里清明的阳光伴着细碎的影子清泄进来。

小粉一如既往地粉着,脸上的红晕是因为受到了爱情的滋润吗?

程南没怎么抬头收起这里的四份作业,又折回到前排去了。

刘城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程南的背影。

赵赫瞟了一眼那个没抬起的头,就懒懒地爬下睡觉了。

江源,心里安稳了一点儿,程南看起来还挺坚强。

小粉,在写日记,谁知道写的是什么呢?

是有人会提起周五晚上的事件。

是有人装作不经意路过五班的门口看一下事件的主角究竟是什么样。

因为数学老师吩咐偶尔到五班去送作业的时候,是听得到有人小声议论。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南一直仔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一次月考快要来临了。程南正在积极做着准备。月考也是期末奖学金的考核指标之一,既然来了,那就争取一下吧。

一中所在地是本省的几个大地级市之一,教学质量在全省可排上名次。

学校里的学生有三分之一是直接从初中部考过来的,考试能力从小就是练出来的,其他的一小部分是像程南与小白从乡镇

初中考上来的,其余就是花钱的择校生,在其余的就是学校请来的背景户了。

当然藏龙卧虎。

有中考几乎满分的考试高手,有参加过全国竞赛得奖的小科学家,有聪明得让人吃惊的男生,有记忆力让人佩服得五体投

地的女孩子,有挑灯夜读到天明而且每日如一的上进者。

谁会在这第一次考试中胜出呢?

整个高一年段,共有十五个班级,每个班级的人都多得到了快塞不下的程度。能在如此众多的尖子生里,排到前一百名,

也是很荣耀的事情呀。

程南是很乖的学生,上课从来都认真,作业从来都按时做。同学们都认为他会考个不错的成绩,但也仅仅是个不错而已吧

,班里的前十名,也就这样,特色鲜明的高手可是多得不得了呀。

第一次月考结束的当天晚自习,有一些担心自己成绩的女生开始算成绩,预计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名次,中上游的,想

能不能进班里的前二十,竟然把自己认为的竞争者都列在了纸上,然后明察暗访地收集一下对手考的情况。

程南被问了好几次考得怎么样。

程南就说了好几次“还行。”

看来他考得不错,因为别人都说“很惨啦”“要死啦”诸如此类的。

其实,考试难度适中,除了数学变态一点儿,语文超纲一点儿,政治题量大了一点儿。不过被问及考得怎样,当然要说“

很惨啦”“要死啦”,不是要骗谁,这是历来的标准答案呀。

成绩通过每个老师带来的卷子一科一科地问世,极其考验人耐心。有的老师考完转天就判出了分,有的老师却拖了一个礼

拜,也不知道是真的判起来那么麻烦,还是故意耗尽同学们的忍耐力。

这一周之中,算分猜分成了每个班级的聊天主旋律。

到周五,除了数学与语文两个迟迟不出成绩的大科之外,其余英语物理化学历史政治地理等都出来了。高一学的科目还真

是丰富。

程南已经由最开始被勉强预测到的前十名成了夺冠热门话题之一。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还挺烈害。”再一次听前排女生提到最新班级内部分数榜时,刘城扭过头跟赵赫说。

“嗯。”赵赫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

最近都很少和程南有交流。程南本来就话少,现在好像对自己有了敌意。不过也仅限于此。自己又微微捉弄了他几次,他

的反应也不大。比如,堵在门口晃来晃去不让他进来,他就走另一个门。在厕所遇到,故意逗他说话,他就是不说。

赵赫无聊地想着这些细小的事情,嘴角还是不自觉的现出一点儿笑容。当然,小粉不遗余力地把这宝贵的笑容写进了日记

本里。

又一个周一,程南想再忽略别人的讨论也不成,因为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班主任都加入了进来。

“我非常高兴地宣布,我们班的程南同学进入全年段前五名。”

“其实,就是第五。”坐在食堂靠近门口的位置,程南跟小白说。

“那也超级棒啦,小晴去办公室时看到了刚印出来的总榜,我在100名之外呢。虽然是第101名。”

“喂,小白,一会儿去不去看球赛。”一个男生经过小白身边问了一句。

“你先去吧,我吃完就去。”小白咽下口中的米饭,字正腔圆地说。

程南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程南十分不熟练地说个小谎。看到小白还在全力地装绅士,真的挺有趣的,虽然没有半点贬义。

“你不是也在刻意改变,听说都很少讲话。”程南的那点小心机当然在脸上一览无余。

“哦。对了。”程南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你不是说,再也不许人叫你小白吗?”

“都是小晴那个大嘴巴,我都快成了班里的透明人了。”小白无奈地说。

“可是,有的名字就是很容易让人联系到某个外号。”程南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程南,”小白低吼了一句,凶狠狠地燃起眼球。“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从小就和小白在一块。小白的惩罚方式一直都没变过。

程南自觉地拾起几个米粒,粘到了鼻梁上。小白才化转怒气笑了起来。

“你还要欺负一个人。”

一个原本甜甜的但带了一点儿怒气的声音响起。是小白的克星——小晴表妹。

小晴身后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精神恍惚的小花。

有小花出没的地方,当然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出现。

果然,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食堂的门口,清逸脱俗的气质,吸引来许多眼球。

“他居然到食堂来吃饭啊。”

“一会儿有球赛,赶时间呗。”

听得到女生小声议论着这个鹤立鸡群的人——何风。

他这次倒是睡醒了。程南看了一眼门口的人,心里想了一下,不过小花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神恍惚呀。想到自己不厚道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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