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一个男生走出了教室，个头有180的样子，很挺拔，相貌也很清俊，但就是眼睛好像没睡醒一样。

五班的人精神状态都这么奇怪吗？程南心里疑惑了一下。

“你好，数学老师请你到办公室去一下。”

“嗯？”男生的瞳孔放大了一点，眼睛有了亮度。

“数学老师请你过去。”程南又说了一遍，然后微笑一下，就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到这人说，“去做什么啊？”

程南疑惑地看了一下这个人，“拿数学作业。”然后第二次打算离开，第二次没成功。

“为什么叫我去那作业？”

这个人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怎么头脑这么不清晰呢？程南保持着耐心说，“因为你是数学课代表啊。”程南保持耐心的时

候，就像一个故作成熟的小孩子。

难得的，眼前这个冰雕一样的人都笑了一下。“我不是课代表。”

程南脸红了起来，看来自己搞错了，这个并不是刚才的女生叫出来的，难道只是路过去厕所就被自己给拦下的，耳朵都羞

得红了。

门再一次开启，是小白的表妹小晴。

“不是你的错啦。”小晴看着红彤彤的程南说。“都是我同桌小花，成天想着何风。”小晴抱歉地看了一眼那个大男生，

想必他就是何风啰。“你叫她叫课代表，他就当成了心里一直盘旋的那个名字，于是。”

哦。程南心里想，天下竟然有如此痴情的高中女子，眼前这个男生真要感谢上天啊，但是他却是，听着小晴的话，眼睛又

暗了下去，好像又快睡着了。

原来小晴是五班的数学课代表，那以后的工作就方便多了，程南心里想着，小晴很小的时候就一起玩过，自己可不想去认

识个陌生人。这难道就是老师说的“自卑”。

久不露面的班主任终于又回归六班了。难得，同学们看到他竟然有种情切感，因为他据说太忙了。别看外表一副拘谨的模

样，他可是全省的语文教学带头人，经常到处去开会。他语文课讲得确实很好，不过，至于能否当好一个班主任，那就真

的有待于考证了。

这都开学快两个星期了，同学们还像登校那天随意地坐着。怎么安排座位呢，这可是许多同学们期待已久的事情了。

“下周一，重新排坐。我尊重学生们的意见，基础就是现在的位置安排，谁因为视力等问题有换座位的意向，都可以向我

反映，我会尽力满足。如果两个人能商量好互换座位，只要不至于让一米八的同学来前排挡住后面的同学就行。”老师井

井有条地安排好，之后，台下就乱成一锅了。

“你视力很好？”赵赫明知故问，程南从来都没有戴过眼镜，即使这是班级的大后方。

程南点点头。

“你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以吧？！”赵赫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怎么搞得跟相亲似的。

嗯。程南实际是有考虑过去前排，这个人与自己应该不是一类人，可是，对方这么问意图很明显啊，怎么好意思拒绝。程

南再一次立志一定要学会拒绝。可是，这一次就先点点头吧。

赵赫开心起来。“那我们说好了继续做同桌。”

“你怎么这么开心？”刘城问赵赫。

“明天周末啊。”赵赫背着书包，与刘城江源大步迈出校门。

可是，周一，赵赫没来上课。

周二，赵赫的位置还是空着。

周三，程南一早来到学校，终于发现位置上有人了，不过不是赵赫。

“我来擦擦赵赫的桌子。”两周内已经换过多套衣服但粉色依旧的小粉红着脸说。

这个女孩子真是善良，程南心里想，然后开始早自习。

小粉擦一个桌子至于这么久么？

“那个，程南。”小粉迟疑着开口。

程南抬起头，看到小粉竟然是一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想请你帮个忙。”小粉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说出口，然后一鼓作气，“我想与你换座位。”

这个？我已经跟赵赫说好了与他同桌。程南犹豫了。他还是没学会怎么拒绝人。

看到程南犹豫的表情，小粉愈加尴尬起来，“我知道，赵赫很好，大家都想跟他一桌。”

赵赫很好吗？我怎么没有发觉？程南在心里想。当然啦，你又不是女生，怎么知道小女生眼中的又帅又有男子汉气概的赵

赫是多么具有吸引力？！

“我很喜欢他。”小粉小声说。还好，班里没来几个人，而且都是前排的安分的同学。

第一次听到一个女生表露心声，虽然不是对自己，但是程南的心情，真的是有些感动。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在程南头脑

中浮现出的话。我应该尊重与支持别人的喜欢。程南想着点点头。

“你同意了。太好了。你真是太好了。”小粉欢呼起来，快乐得无法自已。

程南再一次确定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

可是，小粉的动作可不可以不这么快啊，五分钟内，小粉就帮程南把东西收拾好了，她自己的物品更是早就处在了一种随

军打仗的状态。

小粉坐在第二排，程南坐过去时，前几排的人都来得很齐了，都表示很欢迎程南的加入。这些本分的学生才是自己的同类

，程南想着很心安。而且，这个叫清恬的新同桌，一看就是那种很善良的女孩子。

刘城与江源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看到自己位置的后面换了人。

“你说，赵赫回来之后，会怎么想？”刘城跟江源说，语气中竟然有种对于灾难的期待。

第六章：

一周之后，赵赫终于回到学校了，好像变得很颓废。

赵赫本来也不是那种求知欲旺盛上进心强烈的高中生，但是以前却是满身阳光的，虽然是阳光活力与邪恶痞气混杂在一起

。可是现在，明显能感到黑夜降临在了他的身上，阴冷得可怕。

当然在某些小女生譬如小粉的眼中，颓废变成了“致命的男子气息”。

“你怎么坐在这？”赵赫垂着眼皮，冷冷地问。

真的好有男人味道哦。心跳似乎承受不住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我，我。”

“你找程南换的？”赵赫不耐烦地说。

“嗯。嗯？”小粉有些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主动靠近他，更多的却是害怕，眼前的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好像不会

因为自己是女生就怜惜自己，以前不是很喜欢和女生开玩笑的吗？

“是还是不是？”赵赫抬起眼，这些天本就消耗得所剩无几的忍耐力真的是用尽了。

对上赵赫居然有几分凶狠的眼神，小粉彻底有些慌了神，眼泪渐渐涌上眼底。喜欢一个人用得着这么被人审问吗？委屈与

害怕让浅浅的眼底终于没能承受住不断积累的泪水。

又是哭。怎么又是这样。那个人也是，以为泪水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算了。”赵赫说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中午，程南从食堂回来，被门口的人堵住了。

“你回来了。”程南抬起习惯性微微低着的头。

还是礼貌而没有多少感情的话语。奇怪过去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个几乎不懂感情的小家伙可爱呢？还认为他认真得可爱？真

是可笑。

看到赵赫没说什么只是盯着自己看。程南有点迷惑。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本来就不擅长揣度别人的内心，更何况这看似

很陌生很复杂的眼神。

“我先进去了。”可能他在等别人吧。程南把问题简单化，觉得自己打过招呼尽到礼貌就可以了。

但是，门却被这个人完全占据了。

走前门，现在自己已经坐在前排了，是该改一下习惯了。可是，现在好像不应该这么做，我与眼前的人也没什么矛盾啊？

看着程南脸上不断浮现的各种思考。赵赫轻呼一口气。他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涉世太浅的孩子，天真得让人心寒。

“你怎么换座位了？我不是说让你和我一桌的吗？”

“嗯。”程南犹豫了。要不要说是小粉找自己换的呀？那样会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太尴尬了？

怎么也是支支吾吾的。这个事情有这么难回答吗？赵赫心里升起一丝怒气。自己的忍耐力是越来越差了。

“我同意和她换的。”程南想了想，这句话既是真实的，又不至于把小粉对他的爱慕表现得太露骨。

“你愿意离开这个座位？”赵赫奇怪自己怎么这么较起真来。

自己确实也想过到前排去坐的。毕竟后面上课的时候有点儿吵，都听不清老师的声音。程南点点头。

赵赫让开了门，程南走了进去，全然没发现赵赫此时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午后的草坪上，歪歪斜斜地坐着三个人。

“你家里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江源问赵赫。

“也无所谓解决不解决的。”赵赫眼睛望着天空，眼神却不知道飘向何处。

“这对你爸的影响挺大的。现在正是他的关键时期吧。”刘城说。

“你知道的还挺多。”赵赫偏过头，看向刘城。冷峻的眼神让刘城心里打怵。

“我只是听我爸说的。”刘城低下头。

“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赵赫撤回眼光，又补充了一句，“这，一，整，件，事。”

“足球联赛要开始了。”气氛有些发冷，江源想起了最近的校园活动。

“我也等不及了。听说，其他班就五班还可以。”刘城跟着说。

“五班应该是实力挺强的。他们那个叫何风的前锋，有速度，脚法也不错。”江源中肯地说。

赵赫冷冷地说：“那就让他们死得难看。”

“老大，你要出马了。”刘城满脸笑容。“你组队吧，虽然咱班也踢过几次，谁几斤几两都很清楚，但需要一个带头的整

合一下。”

“江源，”赵赫偏过头，“你当队长。”

“你踢得最好。”江源不解地看着赵赫。

“我烦这些琐事。”赵赫的语气已经是不想再接着说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处理队务。”刘城看了江源一眼。

周五的晚自习没有课程安排，只是给学生自己看书做作业用的，偶尔会有个教务处老师巡查一下。

班里的格局发生了变化。女生都坐到了前几排来，还有几个爱学习的男生。班级的大后方是足球队友们在开会，探讨周一

的第一场比赛。

“我看那个大块头。”

“你们两个守后方。”

“不会吧，十二班球队那么弱，球根本就过不了半场，我们在后面还不闲得发霉啊。”

“难道都当前锋！”

“你还能当守门员吗？”

“没事，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也是，也没有别的守门员了。”

后排杂乱的讨论声在第一排也清晰可闻。

“十二班球队有那么弱吗？”

“关键是咱班太强了。”

“好期待赵赫射门呦。”

“你太色了。”

“什么，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是比较期待江源的英姿。”

“人家可是名草有主了。”

“我看看总行吧。”

前排的女生大多也在聊天。

所以，整个班级几乎是一锅咕噜咕噜的沸水。

可能只有程南与清恬这一桌置身事外，投身在学习上。

第一节晚自习，那个号称“包大哥”的教务处老师居然没来，第二节课的时候，同学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后排的男生们

讨论出了大体的结果居然开始打牌，还是那种赌博的玩法，每个人分三张，比大点。不一会儿，许多人脸上都贴满了纸条

。

“贴纸条，太没意思了。”今天手气不好额头鼻子脸颊下巴后脑勺都贴上了纸条的刘城抱怨。

“那你说怎么玩。”被贴得快没空间的几个男孩子响应他的号召。

于是，一个新的玩法诞生了。

几个女生立着耳朵听到他们的新玩法，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他们如果那样会不会有些过分啊。”

“他们只是说说吧。要轮一大圈呢，还没定出谁输可能就下课了。”

“喂，你们听到他们说什么了，跟我们说说。”

“就是，”压低声音，“……”

“啊，不会吧。”

“你小声点。”

于是消息从后排，像水渗透一样，传递开了。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你的名字。”清恬小声跟程南说。

“嗯？”程南也似乎听到了一点，“可能是说交作业的事吧。”

于是，两个人继续奋斗在数学题的海洋之中。

第七章：

“今天怎么这么背！”刘城把牌扔到桌子上。

“这叫自作自受。”有人幸灾乐祸地说，“也没有多难啦，还不是你提议的。”

“我看算了吧。包大哥可能一会儿就检查过来了。”江源放下手中的牌。

“包大哥可能回到古代去了。要不第一节课就会来。”有人显然不希望错过好戏。

“我说的，我当然会做。我现在就去。”刘城站起身。

“去啊，去啊。”一群臭小子起哄。前排的女生也纷纷回过头。

江源看了赵赫一眼。赵赫没什么反应，翻着手中的牌。

班里静了起来。

静到有些不自然。

“哇，他不会真做吧。”

“嘘——”

刘城已经走到了第二排。

刘城来到了清恬与程南的桌前。

一个大黑影立在桌前，任两人再认真也是无法忽略，双双抬起了头。刘城的表情看起来很让人不舒服，像电视里那种要干

坏事的奸臣一样。

一只手握住了程南的下巴。程南愣了，没经历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全班的人都把精力放到了这一对不和谐的人身上。

只是愣了一下。从前在初中时班里有人也捉弄过自己，只是没这么过分的。程南伸出手厌恶地去搬那只快有自己一张脸大

的黑爪。却搬不动，程南又气又恼，另一只手也用上，无奈体力太小。

刘城快速伸出另一只手把程南的两只手都钳制住了。

被人揪住下巴，抓住双手。程南感到屈辱又愤怒，眼睛不争气地潮湿了。

刘城看到程南眼中湿润的光泽，心里居然悸动了一下，本来自己定下这个游戏筹码只是想看别人笑话，顺便惩罚一下程南

让自己那天输掉的打赌，但是现在，自己竟然有一点兴奋。

刘城因兴奋而愈加油光的脸，让程南觉得厌恶到了极点，如果再不松开手，一定只能咬人了。程南的眼睛仔仔细细地传递

着自己的愤怒，如同一只被人耍阴擒住的一只小兽。

“啊！”

有人无法抑制地轻呼。因为刘城居然开始俯下身去追程南偏过的脸颊。

“他不会真的做吧。”有人小声说。

不想看到这一幕，这太欺负程南了，又期待这场刺激的游戏。大多数人都抱着这样一种心态，当然没人出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