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偷窥——银粉释定
银粉释定  发于:2011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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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么一场,李仪忽然疑惑起来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呢?这二十多年来,他都过了什么日子呢?所处的这个世界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李仪想把这些问题重新思考一下了。

或者应该说,他第一次想到要把这些问题思考一下了。

其实以前,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他只是随着大流,按着母亲的意思走,按着周围人的意思走,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属于自己的意愿。

是的,差不多在对每件事的观点上,他都不太习惯于独自思考,经常只是跟着大多数人的思维定势,那样走着。

比如说,大家──大多数人──经常会喜欢在网络上对某个目前的焦点人物群起而攻之,有一个人痛骂起来了,那么很快

,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多个人跟着一起叫骂,享受如此待遇的,或许是FR姐姐,或许是菊花教主,或许是范跑跑之

流,总而言之,就是所谓的“这个人现在很红”。

于是,李仪在经过这些贴子的时候,说不准就也会跟着顺便批上人家几句。

哪怕他本人对那些焦点人物并不特别关心,也未必十分痛恨,他只是路过,然后打酱油。可能这也是李仪这个人存在的一

种证明吧,那时候,李仪以为,自己是在表达自我的观点。

又或者,在开心网上,在群邮件里,在其他什么地方,看见了别人转来诸如“义愤填膺!是中国人就转!”之类的贴子,

虽然内容读之未必有什么实在的意义,他还是会照样、很听话地、把这东西转给下一拨人,不经大脑思考地、转。

即使李仪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是事实上,这世界上最让他头疼的一件事,恐怕就是让他作出选择。

是的,虽说这是一个电视里天天喊着“我有我主张”、“我就喜欢”之类话语的世界,可打从心底里,李仪并不怎么喜欢

由自己做出抉择,尤其是重大抉择。

如果要他作出决定,发手机短信去投票给哪个你最喜欢的PK节目歌手,他可以态度非常坚决,轻易就决定下来,而且毫不

动摇。

可是一旦轮到面对着重大的人生选择时,他就变得拖泥带水、犹犹豫豫,在作出决定之前,倾向于四下咨询、到处讨教。

但是最后,他却又并不曾博采众长,只不过是在问来的众多意见之中,随便挑上一个自己听得顺耳的,就是它罢!既然别

人也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可以的罢……

于是李仪往往就按照别人的意思,作出了自己的人生选择。这些别人,大体上不外乎母亲苏瑞、学校的班主任、电视里的

某专家、或者,单位的前辈领导。

总而言之,不是他自己。

像这样听取别人的意见然后抉择,李仪往往便觉得,仿佛自己可以不必再为所产生的后果负责了似的。他能就此得到解脱

,觉得轻松。

即使可能明明他自己本来的意愿更加明智,会带来更好一些的结果;即使可能哪怕就算因自己的选择而失败,也未必会带

来什么无法承担的后果;李仪还是始终不乐于亲自抉择。

或许他真正不愿意面对的,并不是选择,而是可能发生的失败。

如果自己选择了,然后失败了,这种失败,是李仪不愿意承担的。

他宁可不亲自做选择然后失败,也好过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失败。

因为前者的失败,他可以在心中暗暗地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去,而后者,就只能由他自己来承担了。在这件事上,他怯懦

,虽然他并不怎么意识到自己的怯懦,只是隐隐约约地总在害怕,但他在行为上,就表现为始终尽量地回避着抉择。

是的,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过着的就都是这种日子,这是他的思维定势──做别人眼中看起来合适的事,而

不是他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事。

事实上,时间长了,他也的确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

大家都说,李仪是个安分守己、随遇而安的好孩子。

不过现在,这个好孩子忽然发现,这样下去不行。

难道他就打算一辈子都这么下去么?那他究竟有没有真正地在这个世界上活过呢?他,李仪,究竟算是什么呢?

母亲的宠物吗?社会的良民吗?

可他自己呢?他的自己,在什么地方呢?他的自己,想要干些什么呢?

好吧,至少,从现在开始,让我──李仪──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李仪这么想着的时候,凌轻岚的手伸了过来。于是李仪凑过去,把手指轻轻地放在那个温暖的掌心里。接着,就被凌轻岚

给紧紧地握住了。

李仪发现,自己挺乐意。

他满意地叹了口气,也闭起了眼睛。

至于双胞胎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李仪也曾经想过应该报警,但没什么证据,他不能证明那颗药是方知静让他吃下去的,

也无法证明双胞胎曾经拍过那些照片。

在这样的情况下,报警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反倒可能被继续升级成小报津津乐道的猛料新闻──富商外室私生子状告

原配妻子所生双胞胎兄妹!确有其事乎?争夺家产乎?……诸如此类。

李仪并不想要把自己和苏瑞搞成风云人物,他现在知道提防了,至于什么时候要双胞胎还回来,就放到以后再说吧,他需

要时间寻找机会。

讨债么,不讨则已,一旦出手,就应该有必胜的把握。

他现在,静静地和凌轻岚躺在一起,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觉得再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烦恼。

第19章:爷们的游戏

这一觉睡得出乎意料地好,第二天李仪醒过来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掌心,不过凌轻岚的手已经不在那里了。这也正常,怎么可能整个晚上都保持同一个姿势睡着不曾动过

呢。

可是……为什么手倒是缩回去了,这个人却是钻进了我的被子里!

李仪的睡相是很好的,往日里四平八稳躺下去,直到次日起床被窝也不会弄太乱,仍然保持着整齐的模样裹在那里。

可是现在呢,他的被子都成了台风过境后了吧!

凌轻岚不止是光身一个人贴过来的,他还携带了他自己的半床被子共同偷渡,所以目前的状况是,这位仁兄半个身体与李

仪共享着本属于李仪的被窝,另半个身体则还是披他自己的被子,一条腿蜷起来蹭着李仪的肚子和要害,另一条腿隔着被

子搁在李仪后腰上,手嘛也没闲着,一边勾住李仪的一条胳膊,一边做静止不动的拍肩状,就是这样。

传说中的八爪鱼睡法原来真有其事?李仪开眼了。

不过凌轻岚显然是条活跃的八爪鱼,在李仪因过分紧缚导致呼吸困难之前,凌轻岚忽然一番手舞足蹈,接着就调整成了─

─右侧卧,腿微屈,两手放胸口。嗯,这是一个最正常最朴素的睡眠姿势,除了……头还枕在别人的枕头上,之外。

哎,这才乖,睡相多可爱。李仪把自己的被窝轻轻整了整,因为一部分的被子仍然被凌轻岚扯住盖在身上,他就顺便把凌

轻岚的被子也整了整,帮他盖盖好,不要着凉;又顺便把凌轻岚给……摸了两把。

这种下意识的调戏行为可能是男性对爱人的本能动作,李仪也不例外。喜欢他,所以有意无意地摸两把,时刻地、间接地

、证明一下自己的所有权吧,倒不一定就每次都心怀叵测,有多少多少猥亵的意思。

不过这次李仪的这一摸,还真就,那个啥,有点猥亵了。

他摸得不是地方。

其实李仪深切地以为,这事完全要怪凌轻岚不好,谁让他家的小弟弟一大清早、还没起床、就已经那么精神抖擞了呐。李

仪只不过是无意间碰到的,通俗地说,他又打酱油了。

呃……他昨晚明明刚刚下定决心,不再随大流打酱油的……

嗯……好吧,这次的酱油呢,好像正是他自己想要打的……

反正李仪很顺溜地摸起来了。

而且摸个没完,摸了又撸,撸了又揉,上上下下,反反复复,那五个手指头要多忙碌就有多忙碌,要多到位就有多到位,

摸到最后李仪都忍不住想要偷偷地掐上它一两下,于是不由心虚地一抬眼……好么,凌轻岚早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精

神抖擞地看着自己,目光炯炯,把李仪吓得手一抖,真就给掐上了。

“嗯……”凌轻岚跟着也是一个哆唆,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同时一把攥住李仪的胳膊。紧接着李仪手上一阵热流涌过,

凌轻岚急促地喘息起来,抓着李仪的那只手更紧了。

“你玩我?”过了片刻,凌轻岚重新睁了眼,瞟着李仪,“……呵呵,过来,过来!”

“你累不累啊。”李仪底气不足地小小抗议了一下,就被凌轻岚给扯进了那边被子里面,“干嘛干嘛!我可不……要……

凌轻岚眯起眼,微微笑着,“害什么羞呐,我说,咱们也别老玩什么见一次呵一次了,那姑娘们的把戏,没意思。”他一

边说着,一边搂定了李仪在那里动作,“不如……就见一次摸一次,多够爷们哪!你说,好不好?”

李仪没说,他正把脑袋顶在凌轻岚胸口上,轻轻喘息着,嗓子眼里似有似无地嗯嗯啊啊,没多时,身上就见了汗。

凌轻岚垂下头,深深浅浅地吻他。

“给。”凌轻岚神采飞扬地在厨房里来回忙活,连续不断地把一个一个装着食物的碟子送到餐桌上面、李仪眼前,“你的

果汁、炒面、培根、鱼排、还有两个荷包蛋。”

“嗯。”李仪毫不客气,接过一个吃一个,“你不是说,给我山个蛋么?”

“你怎么又边吃边说话。”凌轻岚也扯椅子坐下,就给他添了一个煎蛋,“小心呛着。”

“你书,吾们这涮是朝饭还是午饭?”李仪把新来的蛋蘸满酱油,奇迹般地也塞进了在凌轻岚看来已经再无余地的嘴里,

“几点勒?”

“十点五十。我都快饿昏了。”凌轻岚扒着炒面,“李仪,你知道一边饿得眼冒金星、一边还得强打精神做饭的痛苦么?

“饿昏的是我。你还能强打得起精神,我可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李仪乘着嘴里空闲下来的间隙,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

虚弱状态,随后,又飞速把嘴塞到满满当当,然后费力地鼓动腮帮子咀嚼。

“你家经常有人跟你抢吃么?”凌轻岚吃饭就是秀气,小口小口的,虽然速度快,可看起来就是比李仪文雅,“像是狗…

…”

“滋──”

李仪和凌轻岚对视了一眼,这是楼下大门口呼叫器的响声。有人在按他们家的房间按钮,请求开门。

凌轻岚站起身,走过去提起话筒,用英语问道,“哪位?”

“你好,我找李仪。”对方回答,是个男人的嗓音,“我叫李宵羽,他认识的。”

“李小雨。”凌轻岚对李仪轻声道,“你认识么?”

李仪默默地挪了好一会腮帮子,后来点点头:“开吧。”

李宵羽进门之后的第一印象是──满屋子炒面味。

李仪仍旧坐在餐桌边上扒他的早中饭,只在李宵羽进来的时候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后就继续旁若无人地扒、扒、扒。

倒是过来开门的凌轻岚挺客气,把李宵羽给让进客厅里,“我们在吃饭,你稍等。……喝茶么?还是咖啡?”

“不用了,谢谢。”李宵羽不急不躁地在沙发上坐下。

李仪没想到李宵羽能摸到家里来,昨晚在宾馆总台留言的是他吧?

李仪觉得自己不能看透李宵羽,至今为止,这个人还没有向自己表示出什么敌意来,但他显然也没必要一定得对自己友善

。在昨晚的事情后,李宵羽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苏瑞没告诉他关于李曾谙的一切之前,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单亲家庭宝贝儿子,顺利地长大,没受过多少挫折。那时候

,在网上看见大伙一起骂小三的话,李仪说不准也会跟着踩一脚。倒不是说他被小三涂毒过,因此有多恨小三,他只不过

──还是那句话──顺路地、打酱油地、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

可现在他忽然自己就成了小三的儿子了,李仪觉得简直荒谬到可笑,他一直把苏瑞当成英雄母亲看待着,他的妈妈很优秀

、很出色、是个最好的妈妈。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小三么?他的妈妈?

李仪心里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底气去一起顺路踩小三了。

唉,虽然他是在昨天晚上才开始朦朦胧胧地考虑起“我得长大”这件事,但是,或许这几个月以来,他其实早就已经始终

地、逐渐地、考虑着这件事了──他的新一轮成长。

而昨晚,只不过是一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时间点,李仪知道,经过这一次,自己的确是又长大了一些,虽然长大得并不愉

快。

其实他现在并不特别痛恨双胞胎,这也许是天生的,他不太擅长痛恨什么人,倒也不是流行的那个“淡定”,他只是不太

容易往心里去。他是生气,也担心那些恶心照片的流向,不知道方知天和方知静会把那些照片怎么处理,但是李仪却没有

恨上什么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没有能够真正伤害到他,相反,倒是猛然点醒了他。

李宵羽来干什么呢?

李仪笃笃定定地扒完最后一口炒面,仔细地嚼了、咽了,终于擦擦嘴巴,把筷子一放,起身走进客厅里。

“小天和小静昨天做得不对,我先代他们向你道个歉。”李宵羽见他走过来,就站起身说,“那些照片已经都删了,你可

以放心。”

李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来说:“坐。”

“不坐了。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道个歉,没什么其他事。”李宵羽说,“小天和小静已经被我赶回香港去了,如果你要

找他们……可以跟我们家的那个何律师联系,你也知道吧,就是那个帮忙苏姨办签证的何叔。”

“我暂时没事找他们。”李仪冷淡地回答,“如果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去麻烦我妈。”

“他们俩不会去骚扰苏姨的,我可以保证。”李宵羽很快地说,“而且,香港那边,还有爹地的人在。”见李仪没什么其

他的话要问,他轻松地说:“那你们忙,我不打扰了。”

李仪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于是李宵羽潇洒地挥挥手,径自出门走了。

第20章:南月的小诊所

李宵羽跑来道歉,这的确是顺便,但他的主要目的,却也不并像所讲的那样,是单纯来看看李仪的。

准确地说,他是来看看李仪──以及李仪的男朋友的。

李宵羽目前非常确定,李仪和凌轻岚,就是一对同性恋。

昨晚上确实是李宵羽把李仪的房间号告诉了总台,他不打算过分难为李仪,但也没有慈善到会把李仪送回家或者帮忙他打

电话找人过来的地步。

把双胞胎赶到了另外一间套房之后,李宵羽把李仪的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去总台打过招呼,就在大堂一侧的咖啡吧里找了

个僻静角落坐下,打算看看这事后来究竟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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