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孰无过 上——逝水残歌
逝水残歌  发于:2011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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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爹那苍老而又精干的手,我无声的点了点头,我的争取,说是为了春妮,何尝又不是为了我自己呢,这是我重活一世

,改写的第一个悲剧,用我自己的真心和努力换来的。在我心里,看着春妮和彭虎得到了原来求而不得的幸福,就好像连

同我自己也一同涅槃重生一般。

“好”我爹双手一合,将我的手握在当中,微笑道,“难得我郁儿这般有心,那就依我郁儿的意思,我先认了这姑娘做义

女,再好生筹备我苏府姑娘的婚礼。”

“爹!”我哥闻言再也坐不住了,喊了一声,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怒视尹继傲,“姓尹的,你挑唆的好,这场婚礼

办成了,我们苏家的小姐给了你们骁骑营,咱们这是昭告京城军政联姻呢。”

我听我哥这般说法不由一愣,接着又是一阵愧悔,明明是死而后生,可做事还是不够思虑周详,明知此事并不简单,让就

如此大意,若非哥哥提醒,这岂非又给人留了一个话柄。

可道理上我是八分的明白,感情上却是十分的过不去,筹划许久的婚礼眼看将成泡影,我尚且感到心中沮丧,春妮那里不

定如何失望。

可听了我哥的话,尹继傲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声反驳,一阵沉默过后,冲我爹道:“世伯,苏涵说的有道理,若当真为了

跟虞侯作此意气之争,而惹了圣上的猜忌,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也抬眼望去,对上我爹的目光,他没有忙着回答尹继傲的质疑,反而伸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微微笑道:“人活着,年岁

越大,岁月的痕迹越重。斧凿在头脸身上的,就是这条条沟壑,斑斑银丝;而心里的改变,看不见摸不着,自己个儿却是

有数的,为人做事没了锐气,没了锋芒,开始千般犹疑,万般思量。日子是越过越稳当,可也没了大说大笑的乐子。”

我心中不安,又喊了声“爹”。我爹冲我笑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讲给我们听:“活了这把岁数,半辈子都战战兢兢如

履薄冰,图的是什么?”扭头看向我哥,“往小了说,先得儿女不挨饿受冻,再然后,等闲不能受旁人的欺负,若说有什

么念想,那就是孩子为人正直,心存善念。行于世间不受人的诟病。”

我哥缓缓站起身,低下头,涩然一声:“父亲”

我爹冷冷一哼:“我家郁儿好不好也是我家的孩子,许我打得骂得管教得,但是”话音一顿,往尹继傲和我哥脸上一扫,

语气忽然低沉,“孩子受了欺负不能为孩子做主,任他位高权重,作为一个父亲,首先就不够格!”

大厅里一片沉寂,我缓缓跪在父亲身边,将头轻轻枕在父亲的膝盖上,用力吸了吸气,包围我的,是前世从未感受过的父

亲的味道。

我爹低低一笑,伸手在我背上慢慢的来回摩挲:“孩子不长进的时候,天天发愁日日上火,再忙的时候也忘不了对着窗户

框子跟自己生几回气,瞪几回眼。寻思着:什么时候孩子能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孝敬父母踏实过日子了?若是再能知道大

是大非了,懂得分辨善恶了,那就是上辈子积德要烧香谢佛祖的。”

听着父亲的话,我眼眶渐湿,我从不知道,我的大商丞相的父亲,对孩子的期望,竟然是如此的卑微;时至今日我方才明

了,在这风起云涌中始终屹立朝堂几十年不倒的,磐石一般的老人心中,父亲这个称谓,远比一切的显赫官职来得荣耀也

来得沉重。

许久以来自以为刀枪不入般能承受一切的心情,这一刻突然感觉那样的轻浅,原来卸下全身的用若无其事来把自己厚厚伪

装的铠甲,只需要来自哥哥关心,来自父亲的宠溺。只需要让我知道,我的亲人,爱我。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父亲爱怜轻抚,温声低语,是开启最后一刀闸门的钥匙,而涌出的是积攒两世的失去亲人后的孤单无

助,愧悔痛苦。

掩饰般的把头扎的更低,惹来老父亲呵呵一笑:“心中不分高低贵贱,且懂得为他人考虑,一心****之美,郁儿懂事了呢

,是好孩子。放心吧,你姐姐的事,爹爹给你做主管到底了,这点事,你老父亲还担得起!”

我心中感动,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揉着眼睛憋了半晌,只得一句:“爹爹真好。”这半晌哭的气息不畅,这四字吐出来瓮

声瓮气,慢慢悠悠,听起来撒娇的意味十足,我爹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我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只

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又趴回我爹怀里。

尹继傲笑着摇头:“了不得了,这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往日是跟个野马似的横冲直闯,四六不在乎,谁的话也不听,好

像整个大商就他活的明白。”

我听他说的就讨厌,忍不住抬头瞪他,尹继傲笑着看了我一眼,扭头冲我哥哥笑道;“现如今倒是有个乖孩子的样儿了,

只不过他是可人疼了,可我看来,你们家操心的地方不定反而多起来了。”

我听了不满道:“我怎么就让人操心了?”尹继傲白眼道:“谁让你改来改去,总还是小傻子一个呢,往日你欺负了别人

,不过帮你善后,你也闹不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来;如今你这动不动带一身伤回来,你哥哥还不得老去找人拼命啊!”

说着走过来,蹲在我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说苏郁啊,我看你别的还罢了,如今怎么格外的会撒娇了,别是跟恒

王家的小世子偷师学的吧,我看那小子可是个小滑头,几句话把那爷俩个哄得高兴着呢。”

我懒得跟他废话,满脸委屈的看我哥,我哥凉凉开口:“我们家孩子,我们乐意宠着,管得着么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满心得意的看着尹继傲被气得干瞪眼,突然想起来,冲我爹道:“爹,我不想跟着商平了,您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尹继傲也插嘴道:“是啊老爷子,既然您是这么个打算,老把苏郁放在商平身边也不是个事儿。”

我爹听说,沉吟半晌道:“急不得,几件事赶到一起,总要分个先后。”

31.往事

其实我心中一直不太明白,为何前世今世,天帝在我作为商平伴读这件事上,态度会有如此转变。可是这疑问只能藏在心

中,我总不能跟我爹他们说,这事不对啊,大大的有问题,我都活过一辈子了,这出戏不是这么唱的,连戏文到戏路全改

了。估计到时我爹他们没疯,也得认为是我疯了。也许只是我多心了,说不定上辈子天帝做这个决定本也没什么深谋远虑

,单纯的看不上我,不想让我带坏了他的宝贝儿子,也是有的。至于这辈子的天帝怎样看我,亦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可终究心存侥幸,当下含含糊糊的道:“我这般的不成器,又来了个商战陪着咱们这位二殿下,万岁怎么还巴着我不放。

尹继傲听说,“切”了一声:“你倒把自己说成了个香饽饽了,多大的脸面啊,没你还不行了。照我说早该撤了你这个伴

读,你跟商平凑一块,整个就是一对狼狈为奸。”

我站起身,抖了抖衣服:“谢谢啊,总算是有点口德,没说我是狗仗人势。我还巴不得被撤了呢,你说连你都看出来了,

商平加上我,那就是一个缺德变两个败坏,天帝这怎么就那么大的容人之量,就把我给容下了呢。”

我哥听得一笑:“那你也怪不得别人,恒王世子才来了一天,怎么就让你给交上了,真是该精的时候不精改傻的时候不傻

。”

我听的一愣,因为上辈子的原因,我见了商战,当然不会存有那些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古怪心思和莫名的敌意。而要说与商

战的交好,也算半是天意半是人为,我对商战当然是小心在意,可商战对我的态度,却不是我能控制的,他能对我一见投

缘,也确实有点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件事祸福难料,不过看今晚的情形,天帝是倒是极疼爱商战,至少在明面上,是想要给人这样的讯息的。可这位万岁爷

把自己给摆在了宠爱侄儿的慈祥伯父的位置上,对侄儿的些许小任性小要求,定然是纵容的。

偏偏商战一来,别人不提,单单的拎了我出来,想来天帝就是有撤了我的心思,压一压,缓一缓,看一看,倒也是人之常

情了。只是若真因为如此,便把我跟商平商战两个拴在了一起,害的我如意算盘落了空,当真是有些不甘心。

不光这样,天帝心思难测,上辈子为什么把我跟商平分开,当真是因为我的不争,还是因为我背后的父兄?这辈子又为何

对商战如此青眼有加,是因为商战的乖巧可人,还是商战背后的恒王?而做这些决定的具体原因又是什么,于我的亲人,

我的家族,又有何厉害关系?

不管是哪个问题,都不是凭我比别人多出来的,上辈子那点点小阅历所能想明白的。说起我上辈子的经历,也真算得上是

可怜可笑复可叹,心心念念的都是商平,一门心思在他身上,然后平地一声惊雷,父亲罢相被贬,苏府溃败;商清大殿下

战败,边疆告急;天帝病危,商平在虞侯和恒王府的支持下顺利称帝;商战归京,封战王,宫中可骑马,殿前可免跪,风

光一时无两,受封当日,递上一折,参前苏相次子苏郁,强抢有夫之妇为妾等诸多罪状,武平帝震怒,令刑部彻查;我哥

哥冒死闯宫,在几乎不可逆转的情势下硬立军令状替下商清,率兵迎敌,换来苏二死罪得免,交与战王代为管教,以观后

效,实则是扣于京中,作为牵制。

后来,尹继傲和云枢也相继赴边,双方胶着几年,战况时好时坏,我在京中于商战为奴,心似油煎;最终商战商平联手,

整贪官污吏,除世家门阀,兴科举水利,养百姓民生,一番铁腕政策,大商朝堂民间俱已平稳,商平下旨,召回边疆诸将

,改派虞侯,拟与南疆诸部议和,此时恰尹继傲于苏云城大败白祁一族,诸将均不愿退兵,宁愿苦战一番,一鼓作气剿灭

诸部,永除后患。消息传来,武平帝震怒,下旨欲治诸将抗旨不遵之罪。商清大殿下自武平帝登基以来,首次君前下跪,

换来一月的时间,一月之后,若不能剿灭诸部,二罪并罚。

边疆诸将加紧猛攻,我哥却因为心急冒进,中了敌军埋伏,万箭穿身,含恨战死沙场。尹继傲扶灵而归,被商平当场拿下

。我哥以“罪将”之名,不赏、不谥、不恤、不得风光大葬。商清殿下为我哥和尹继傲之事,当朝大骂商战是公报私仇的

阴险小人,狠毒刻薄的武平帝走狗;骂商平是欺世盗名,妄图圣君之名的诡诈之徒。亦说当初自己战败,全因商平使的阴

谋诡计。

商平一时怒气冲天下令拿了商清。不顾朝臣劝谏连商战的话亦不肯听,力排众议,连下数道旨意,一称商清其母不详,皇

子身份大为可疑,夺了商清的封号,销了玉牒,自此,商氏皇族再无商清此人;二称罪臣商清数年前一战,疑为诈败,似

有通敌叛国之嫌,亦责令刑部彻查之。

沉寂多年的朝野再度哗然,我爹被贬于南,听得我哥死讯及一干消息,联合被打压的门阀世家,及京中地方门生故旧,骤

然发难。军中诸兵将摇身一变,成“义军”,以清君侧之名,挥师北上,矛头直指商战。

一条牙江分南北,众“义军”苦战多少年,就被打压多少年,早就没了高官厚禄的念想,只凭着一腔热血保家卫国,如今

两名主帅一死一关,积累的满腔怨恨一时暴发。打出旗号“杀商战、放尹帅、封苏帅。誓为商清殿下平反昭雪。”

天下大乱,百姓的安居乐业梦,一朝而碎。朝中以虞侯为首一派势力便上书称商战“为臣不贤,行事残暴以致民怨沸腾”

又翻出当年商战参我的折子,指称“疑点颇多”隐隐有弃卒保帅的意思。

武平帝震怒,连斩数名御史言官。商战身披银甲,殿前请战,领兵抗“义军”于牙江,连番巧计,水火并用,并送信给我

爹,声称不降即斩苏郁。我爹年岁已大,在南方多有水土不服,这一番操劳加上商战的最后打击,终于卧床不起,病逝于

军中,“义军”顿时群龙无首。商战最终,还是胜了。

前世一番恩怨情仇,如今想来,谁对谁错,谁是谁非,早已是说不清道不明。商平商战一心整顿吏治,改变世家大族的绝

对霸权,还庶民士子一个公正不能说是错;商清、我哥哥和尹继傲一心扫平蛮夷,护我疆土,不能说是错;我爹爹一心求

稳,稳军心稳民政,于稳中保大商万世基业亦不能算错。

可商平尽使阴谋,未免失之磊落;商战手段刻毒,或许操之过急;商清、我哥和尹继傲随是一腔热血,却未能统揽全局,

最终兵败身死,留下内外的无数后患;而我爹最终未能过了自己身为人父这一关,置万民于战火而不顾。

况且,我知道的只是结果,而在我围着商平转悠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爹与虞侯势利到底有哪些冲突,又因何落

败被贬?商清的战败是否真的与商平的算计有关,关系有多大?商平对商清的那些说辞究竟是单纯的污蔑泄愤还是又一桩

掩而未宣的皇室丑闻?而天帝面对几股势力的冲突倾轧,皇子间你争我夺,是静观其变,还是早有算计?如今朝局看似平

静,实则暗涌不断,而上书房,看来亦不是可以让我躲清静的地方。

想到那个上书房,不由自主的又是一声叹息。脸上自然而然的带了苦相出来。尹继傲和我哥对视一眼,均露出好笑的神色

。尹继傲上前两步,拍拍我肩膀,牛气哄哄道:“没事没事,有你尹哥我罩着,我看谁敢欺负你。”我哥哥亦道:“不要

紧的,商平那小子不懂事,你等我找机会敲打敲打他就好了。”

我望着俩人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是天下当兵的都是这样一副痞子相,还是我遇到的这两只格外的不同。

32.尽孝

最终我爹拍板,春妮和彭虎的婚事,就定在了立秋。不管怎样,在我听到我爹和我哥回来的消息,看见他们第一眼的时候

,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安定了不少。前世今生,前进的方向早就发生了改变,再多担心亦是无用,凭我一个苏郁,本

也没有什么经世之才,扭转乾坤我是办不到的。总算如今我再不是一个人了,那么,无论前途多少风浪,且与亲人一起,

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兴冲冲回我的小院,急着将这好消息告诉春妮,没想到春妮一见我先就嘲笑起来:“怎么去的时候是两颗水杏,回来就肿

成桃了呢,难不成这两个月不见才碰面就给训哭了不成。”

我听说忙进里屋揭了镜匣子,一见之下,可不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好在明儿个御赐的假,不用顶着两个铃铛眼去见商平

那个死人脸,我每回被揍的痛哭,他就没有一次不笑话我的。伸手按了按额头,真是没有长进,好端端的又想他做什么。

春妮并不是外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倒也并不十分在意她的玩笑。肿着眼睛仍旧一脸的得意:“这可不是训的,这叫

喜极而泣。”春妮十分看不上我的白了一眼:“臭美吧你就。”想了想又问道,“晚上好生吃东西没有,这会可饿不饿?

春妮不说还好,她这一提醒,我这肚子倒十分配合的叫了两声。我立时傻了眼,什么样儿的人都丢过,不过这回倒又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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