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房子本就少人走动,西蒙从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出这里。这下,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发现他们葬身此处呢?想到这,亚历
山卓忍不住低笑出声,但随即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
一抬头,亚历山卓看到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在门口的塞巴斯汀。
『你……怎麽还在这里?还不快逃出去!』他欠这孩子已经太多太多,不能让他跟著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你呢?要死在这里吗?』
『我……我逃也没有用的。』亚历山卓苦笑,多年来被毒品控制,下场便是器官皆已衰竭,即使逃出去也没多长可活。『
更何况,我已经答应他要一直陪他到最後。』
『你走了,那我呢?你要像她一样丢下我吗?』
塞巴斯汀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说出这些话,就好像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跟著来到这边。对他来说,亲生父亲
等於不存在的人,但是血液里的基因还是促使他来到这里。
『我和夏拉都知道,我们是永远无法给你幸福的生活的。所以……』越说亚历山卓越感愧疚,不但无法看著爱维德长大,
甚至在今天以前他都不知道爱维德的存在。如今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希望爱维德没有他的生活会是更幸福的。
塞巴斯汀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某个人曾经告诉过他的话。
「Why don`t they love me anymore?」
「They do love you. Because they love you, they want you have a more better live.」
『我……你们已经给了我一个更幸福的生活。我很感谢你们。』现在的塞巴斯汀知道当年邵博文并没有说错,他们的确是
为了让他拥有更幸福的生活所以才离开自己的。
闻言亚历山卓欣慰地笑了。但是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之前西蒙为他注射的药药效已经过了,突然亚历山卓感觉到很
冷,从身体里面冷出来;但是外面的熊熊烈火和浓烟又呛得他咳嗽。亚历山卓身子一歪,趴在西蒙的尸体上不断发抖喘气
。
塞巴斯汀想要去帮亚历山卓,但是才刚跨出一步,眼前一片黑……
──
再次醒来塞巴斯汀已经不在那栋房子里了,睁眼所见只是一片白色。他试著移动身体,却从右脚传来一阵剧痛。
「唔……」
塞巴斯汀的呻吟声惊醒了坐在一旁打瞌睡的邵博文,後者惊喜地站起。
「塞巴斯汀你醒了啊,等等我去叫医生过来!」
「主人!」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的沙哑,喉咙好像卡了痰一样很不舒服。但是尽管声音很微弱,邵博文还是
停下脚步回到床边。
「怎麽了?渴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的……父亲……」
闻言邵博文神色黯淡下来。他知道塞巴斯汀一醒来就会问这件事,虽然他是觉得瞒著他比较好,不过官书亚和许学恩都倾
向於告诉塞巴斯汀实情。所以他还是全部都说了。
在邵博文和官书亚终於循著地址赶到的时候,印入眼帘的便是已经冲出窗口的熊熊烈火。虽然官书亚极力阻止,但是邵博
文还是挣脱官书亚冲进房子里。
一进到大厅,邵博文四处张望,便看见塞巴斯汀站在二楼,背著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向楼梯。邵博文赶紧冲过去想要阻止
,因为塞巴斯汀的样子显然已经意识模糊,这个状态下还想背一个人下楼结果一定是滚下来。
但是邵博文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在他楼梯冲一半的时候塞巴斯汀就昏过去,被上的人滚落到地上,塞巴斯汀却直直往下
滚。邵博文一咬牙,接住往他滚来的塞巴斯汀,以自身当肉垫跌到一楼地板。因为两个人一起下坠,冲击力道太大,再加
上邵博文是以头部著地,所以也昏了过去。最後是官书亚叫救护车来把他们送到医院的。
「主人你有受伤吗?」塞巴斯汀著急地想坐起身,却又被邵博文压回去。
「我不要紧。你现在不能乱动,快躺好。」
「哪里不要紧?脑震盪你说要不要紧?」官书亚不知道什麽时候冒出来,往邵博文後脑杓拍了一下。
原本就因为撞到,後闹勺肿了好大一块的邵博文因为这一拍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趴在塞巴斯汀床上颤抖。
「官先生你怎麽能这样对我家主人!」虽然声音很小,但塞巴斯汀还是生气的对官书亚喊著。不过这个微弱的抗议马上就
在官书亚威胁著要弹他额头的手势下迅速消失了。
「你们这几个挂病号的都给我闭嘴乖乖休息!」官书亚难得展现气势,神气十足地宣布。
「你!」官书亚第一个指的便是塞巴斯汀,「右脚骨折,气管被呛伤,住院观察!」
「你!」接著被推回病床上的是邵博文,「头部轻微脑震盪,住院观察!」
「还有你!」官书亚手指一转,塞巴斯汀才发现房间原来还躺了一个人。「左脚粉碎性骨折,住院中!」
许学恩摊手,「我可是一直都乖乖躺著,别骂到我头上来。」
如果连许学恩都在,看来他们是被转回北部的医院了。
「哼!」官书亚撇头,「我去叫医生过来。」
「呃……官先生……」塞巴斯汀叫住了官书亚正欲离去的脚步。「我的父亲……在哪里?」
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在病房里蔓延的气氛让塞巴斯汀有不祥的预感。
官书亚拿起遥控器打开病房内的电视,画面中新闻主播正在播报一起火灾意外。消息指出那栋房子是归义大利某黑手党首
领所有,起火原因未查明,但是却在房子那发现两具焦尸。初步调查可能是党内内斗造成这次意外。
其他三人担心地看著塞巴斯汀,邵博文又再度站起来。
「塞巴斯汀……」
「我没事。」塞巴斯汀显得很平静,虽然悲伤,却也哭不出来。因为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快,让他无法对这一切做出反
应。在几个小时前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的身分,然後在几个小时之後又失去了他。这些事快得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作
梦一样。
「其实我心里也很明白,这样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当时我是在想什麽才会想要把他带出来呢?明明他都已经死了……」
塞巴斯汀越说声音越小,酸酸的感觉冲上鼻腔,刺得塞巴斯汀湿了眼眶。
邵博文走到塞巴斯汀身边,摸摸他的头安慰他。感觉到头顶上的温暖,塞巴斯汀忍不住落泪。
或许,或许,在内心最深处他还是不断地期待著,期待著自己的亲人总有一天会出现吧。当他终於等到了那麽一天,却又
马上就失去了。教他如何不心碎?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至少在他的亲人断气的那一刻,他们都是感到幸福的。至少,至少在他们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们
都是面带微笑的。
所以,他也可以试著微笑去面对这一切了。塞巴斯汀收起眼泪,抬头对邵博文微笑,後者也微笑以对。邵博文轻轻为他擦
去脸上的痕迹,然後弯腰轻吻。
移开唇後看到的是塞巴斯汀瞪大眼睛呆掉的脸,邵博文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刮一下塞巴斯汀的鼻子,他不理会塞巴斯汀
还沉浸在惊讶的情绪中,也不理会其他两人一脸『你会不会看场合啊!』的无声的指控,自顾自地躺回病床上睡觉。
经过这一切他真的是累坏了,这下终於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大家晚安了。
公务员的管家 --22 有仇不报非老爸
照理来说住院生活应该是无聊得很的。双手交叉在脑後,躺在病床上的邵博文这样想著。
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
应该是……是这样……吧?
但是看著站在病房内几个穿得一身黑、带著墨镜面无表情站的直挺挺的人,他实在无聊不起来。
『你们这样会造成我主人的困扰。』塞巴斯汀苦恼地看著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试图想要让他们离开。
『但是少主,您一天不答应接下佩特罗家族,我们便一天不能心安,也无法团聚家族内的向心力。』为首的男子如此回答
,双手交叉在身後站的他,胸前明显藏了一把枪。
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邵博文眼睛直盯著那把枪瞧。他觉得这个人有可能会因为塞巴斯汀不肯接下佩特罗家族,觉得是
身为主人的自己害的所以一枪毙了自己也不一定。会有这个想法实在是不能怪邵博文,尤其是那个带头的男人时不时就瞄
一下邵博文,更让後者确定这个想法变成事实的可能性。
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的邵博文越来越无聊不起来了。
『那就你来当首领吧!我将这个位置传给你。』实在没有办法的塞巴斯汀想出了一个他觉得很好的主意。
『这怎麽可以……』果不其然受到反对。
『要不然就我接下,然後马上解散佩特罗家族。』塞巴斯汀给了他第二个选择。
『这……』
『你接下,或者解散。选一个吧。』
男子嘴角抽蓄几下,丢下『我们会再过来。』这句话便带著人离开了。少了那些黑压压的人,房间顿时明亮许多,保住了
小命的邵博文也偷偷松口气。
「嗯?那些殡葬业走啦?」同样听不懂义大利语,但是完全不像邵博文有性命之虞的许学恩早因为他们之间的对峙景象无
聊到睡著,刚刚才醒。
「他们不是殡葬业者,许先生……」
「随便都好啦。」打了大哈欠,顺便挡掉塞巴斯汀无奈的眼神和邵博文好像在看笨蛋的目光,许学恩开始嚷嚷肚子饿。
「等下书亚会来,好像说会带吃的过来。」邵博文没好气地说。
话刚落,就有人敲门。
「请进!」
官书亚一脸疑惑走进来,边走还边回头。
「你在看什麽?」
「门外站两个殡仪馆的人是干麻的?」
「……」
──
「没想到他居然还派人留下来站岗啊……」
「是怕我们跑掉吧?」
「还真是聪明耶……」
「喂!」
「那现在要怎麽办?」塞了一嘴食物的许学恩问。
「叫他想办法啊。」顺手指下旁边的官书亚,邵博文轻轻将塞巴斯汀扶起来方便他进食。
「为什麽要叫我!」不平地为自己叫屈,但是没有人理会他。见自己的抗议不被注意,官书亚只好自怨自艾地躲到角落去
想办法。
无视官书亚的嘀咕,许学恩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顺便拿起旁边的饮料。但是在看到正在拨出的新闻之後噗地一声将嘴里
的饮料全喷出来。许学恩的异样成功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众人随著他呆滞的目光移到电视上。
《名旅游作家夫妻档回国,在机场造成轰动。》
新闻大概是这样,画面上只看得见万头钻动的景象,有许多人拿著书兴奋地大叫,场面一片混乱。
「啊,是爸爸和妈妈。」塞巴斯汀叫了出来,虽然喊邵博文为主人,但是他还是习惯叫邵宇和言豫筝为爸爸和妈妈。
「怎麽突然跑来……」邵博文拿出手机拨给他们。
[嘟嘟嘟……]
[喂~文文呀~怎麽了吗?]
[妈,你们在哪?]
[我们啊~~]言豫筝故作神秘地拉长音,[我们现在正在义大利唷!!!]
[……少来你们都上电视了。]
[……]
[……]
[……对耶好像有这麽一回事。]邵博文无奈。
[对了文文啊……]
[嗯?]
「外面那两个殡仪馆来的是做什麽的?」
在发现原本应该遥远的声音变大的同时,邵氏夫妇走进病房。
「……」
──
在了解整件事的始末之後,邵宇拿出手机拨打。言豫筝则是检查两人的伤势情形,一颗头被翻来翻去的邵博文持续无奈中
。他老是觉得自己天生是被这夫妻俩压制的,老是只能被他们耍著玩。
过了一会邵宇挂掉电话,跟众人聊了一会天之後打开病房门探看了一下,然後满意地关上。
「好了这下都走光了。」
「谁?」
「那两个殡葬业的啊。」
「人家不是殡葬业是黑手党……走了?」
「走了。」
不太相信的官书亚跑去确认,「真的不见了!」
邵博文心底涌上不祥的预感。「老爸你做了什麽?」
「你还记得你的尼尔乾爹吧?」邵宇笑得一脸得意……不,应该说奸诈。
「尼尔乾爹?我记得啊,他是义大利的……警长……」邵博文好像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没错!我刚刚打电话跟他报告你的近况,顺便做个人情给他。」邵宇呵呵笑著,眼中有报复的精光闪过。
邵博文记得尼尔乾爹是很疼他的,这可能跟他自己本身没有小孩有关,总之尼尔是那种从小最看不得邵博文被欺负的人。
至於邵宇,他可是邵博文的父亲,自然是更容不下有人害他的两个儿子受伤了!所以就打电话告诉尼尔目前佩特罗家族是
处於群龙无首的状态,要一网打尽现在正是时候!
也就是说,外面两个殡葬业……咳,是佩特罗家族的罗罗就是因为收到消息所以才离开的,想必现在应该是直奔机场要回
义大利去了吧。
看著得意的老爸,邵博文默默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只有自己被耍著玩,看来这整个世界都是被老爸玩在掌心啊……
──
於是佩特罗家族就这样解散了。应该说,在邵宇的操弄下全员被捕。
因此众人得以好好地安养生息。邵博文在检查过没有大碍之後便开始上班,只是晚上还是住在医院里照顾塞巴斯汀。这让
塞巴斯汀非常的不适应,因为平常的立场应该是反过来的。
但是邵博文本人却显得还蛮开心的。喂食洗澡换衣服他全都一手包办,偶尔吃点小豆腐,弄得塞巴斯汀又害羞又不知所措
,拒绝也不是推开也不是。
以前主人就是这样子的人吗?塞巴斯汀想著。
他以前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啊……还是说是自己太迟钝了?不管怎麽说,主人对管家做出这种举动是可以的吗?以前学
校似乎没有教到这一个部份啊……
刚下班带著晚餐走进病房的邵博文看见的便是坐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发呆的塞巴斯汀。叫了几声也不见塞巴斯汀有反应,
邵博文想了想,俯身在塞巴斯汀脸颊上亲一下,果然塞巴斯汀立刻回神,捂著脸羞红了脸震惊地看著邵博文。
「主人!」
「在想什麽?」
「没……没什麽……」
「是吗,来,吃饭吧。」
这几天邵博文都坚持要喂塞巴斯汀吃饭,几番抗拒下来也就渐渐习惯了,只是塞巴斯汀还是不太明白明明自己受伤的地方
就不是手为什麽还要用这个方式进食。
另一边没人理的许学恩翻翻白眼,自己拿来自己的一份也开始吃,还一边嘟囔著没想到邵博文居然是这种人、见色忘友之
类的话。
「等你到了我公司别也是这副样子啊!」许学恩没好气地说,但邵博文没理他。
「您要到许先生的公司?」
「嗯,我已经接受他的邀请作为他的企业的理财顾问。」邵博文微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塞巴斯汀接下来的问题都被
淹没在食物里了。
──
夜晚,邵博文就著月光读著书,作为准备,他开始大量吸收有关经济的的最新资讯。月光洒在邵博文的身上,专注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