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心局 上——枫叶白色
枫叶白色  发于:2011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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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着不动一下。心想楚衍这家伙原来还有同党。难怪他在监狱里还有人给大人送东西,还有他知道大人的那么多事。

……等一等,刚才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楚衍这次竟是故意找病不成?

联想到楚衍养病期间的一系列举动,洗研猛地想明白了,这家伙一定是看见大人不理他,就故意弄出病来,好让大人心存

愧疚,把他从监狱里放出来。

卑鄙,太卑鄙了!洗研在心中愤怒地叫着。这分明就是利用大人的善良!这是赤/裸/裸的欺骗!用苦肉计骗得同情!

想得太激动了,忘了观察屋里的动静。这时屋里的一人推开门出来,门板“噗”地撞上了洗研顺手搁在一旁的灯笼,接着

灯笼上的长竿又勾住了洗研的脚,猛地向前一拉,洗研“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哟”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盘子一歪

,整碗药汤全泼在身上。

洗研被摔得七荤八素,那人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忙要伸手来扶他,哪知洗研一咕噜爬起来,扯着嗓子喊:“有贼!”

这一嗓子在静谧的夜色里分外响亮。那人又吓了一跳,也不扶他了,拔腿就往院子里跑。洗研把托盘药碗往旁边一丢,抬

腿就追。

屋里的楚衍闻声也连忙出来,见那俩人一个跑一个追,又乒乒乓乓撞到了好些杂物。还没等叫停,石榴一个虎跃蹦上了桂

树,又一口气跳上了屋顶,穿过房脊跳到院外去了。

府里全被闹腾起来。一群家人拿着木棍之类的东西冲进来,东张西望地看贼在哪里。顾青鸿也从房间推门出来,却只见树

影斑驳,月色静好,一伙人支着架子面面相觑。

注:“一处相思,两处闲愁”出自李清照词《一剪梅》。“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出自苏轼词《沁园春》。

第六章(下)

一溜烟跑出了几条街,洗研跑不动了,大叫一声:“停下!”

石榴很听话地停下,慢慢回头瞪着跑得直喘的洗研。

“你,你跑什么啊你!”

石榴愣:“你为什么追我?”

“你跑,我当然就追了。你为什么跑?”

“我……”石榴糊涂了一下,终于想到关键,“你都喊了有贼了,我能不跑么?”

洗研快被他气乐了:“你是贼吗?”

“不是。”

“不是你还跑?”

这都什么跟什么?石榴觉得自己今晚肯定是脑袋坏了。他转回身走到洗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这个书童:“你到底要干吗

?”

“这话应该我来问。”洗研也狠狠地瞪着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石榴,“你那个主子楚衍想对我家大人干什么?借口养病蹭到

家里不走,还每天派你给大人送东西献殷勤,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说,你们是什么居心?”

石榴耸了耸肩:“这你还看不明白,公子想追你家大人呗。”

“哼,痴心妄想!”洗研鼻子里嗤了一声,“我回去就揭发他,他根本是故意找病,借着这个由头粘着大人。还有,”他

仰面,气势磅礴地盯着石榴,“我以后也不会让你再给大人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等着瞧。”

他很神气地挑了挑下巴,拧身,撇着八字步往回走。石榴站在他身后,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头。

“还真是个小孩子啊……”他感慨了一句,摸了摸怀里楚衍给的诗还在,决定回去睡觉。

洗研回府,立刻向顾青鸿报告了今天所听来的情况。顾青鸿听得他说楚衍是故意找病的时候怔了怔,问:“你如何知道的

?”

洗研于是将楚衍和那个石榴在屋里的话重复了一遍。顾青鸿似信非信:“这话不能做实,谁会拿自己身体下这么无聊的赌

注。”

洗研不服:“大人您觉得无聊,他可不这么想。我看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还有那个石榴做帮手,要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

的。”

顾青鸿被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个词逗得一笑,挥了挥手:“我知道了。别的不必说,等他病好就让他离府吧。”

洗研悻悻地从顾青鸿屋里出来,盘算着,大人莫非还没意识到楚衍的严重威胁?既然大人不够重视,他就应当替主分忧。

第二天洗研起了个大早,一路快步走到三元纪。

到地方的时候人家铺子里刚刚开门,他进了门直奔主题,就问伙计每天是谁往武经阁送桂花糕。

伙计道:“这是一位大爷早就约好的,每天我们把新鲜的点心备上一份,那位大爷再拿个纸笺来封在盒子上,我们自有专

人送去。”

洗研洋洋道:“从今天起不许再送了,我们大人不爱吃那个!”

“啊?可是那位大爷付了定金的,还嘱咐我们绝对不能有一天忘了。”伙计搓着手为难,心里不愿断了这每天一盒点心的

财路,因那人给的定金里也有他的小费。

“定金不算什么,你把钱退回去,我给你补上就是了。”洗研拍着胸脯,“他给了你多少定金?”

伙计伸出五个手指头比量了一下。

洗研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五十两?”

伙计点头:“那位爷要的是我们做的最好的点心,一两银子一块。那是祖传秘方做的,香而不油,甜而不腻,连皇上吃了

都说好……”

“得得,你不用给我介绍。”洗研心说娘咧,他一个月的工钱也就一两银子,合着只够吃这里的一块点心?

代付定金是不行了。别说他没这么多钱,就算有,花五十两买点心吃,不是冤大头么。

伙计见洗研苦着脸不知所措,态度顿时高傲起来:“小爷您没什么事我就干活去了。”

洗研突然眼前一亮:“等一等,你说那人每天都会送首诗过来封在盒子里,他什么时候来?”

“过了头午就来。”

洗研转着主意:“行,没事了,我出去逛逛。”

洗研在外头小摊子上乱逛,心里想着把石榴送来的纸条偷梁换柱,冒充楚衍写些惹恼大人的话。

关键是,换掉纸条虽不难,新纸条上应该写些什么?他要写什么才会让大人生气,进而把楚衍赶出去呢?

洗研犯难了。他肚子里的墨水有限,这等高雅的游戏实在不是他的长项。

他转悠了一会,看见前头有个写字摊子,挂着个招牌“替写状纸家书”。就走了过去。

字摊上的老先生正托着下巴打盹,从眼睛缝里看见来了个人,随口道:“客官要写什么?”

“我要写首诗骂人。”

老先生下巴撞在手腕上,睁开眼,看怪物似的看他:“你说什么?”

洗研耐心地重复道:“就是要写首诗骂人啊,骂得越狠越好,最好把那人骂得恨不得把写诗的人揍一顿撵出去。您好好写

一首,我多给您钱。”

老先生挥手要把他撵出去:“去去,哪家的小厮不学好,想这些歪门邪道!”

洗研郁郁,还想再说两句,老先生手挥得像赶苍蝇一样。他只得走开。

一转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前面那条街走过去,正是昨天晚上见到的石榴。

看样子不是去三元纪,拐向另一条路去了。

这家伙莫非又要给楚衍办什么事?洗研顿时好奇心大起,轻手轻脚地追了上去。

石榴在前面走得飞快,洗研在后面半走半跑,还要时刻提防他回头看见自己,累得够呛不说,还紧张出了一身汗。

跟着石榴七拐八拐,洗研发觉眼前的路很熟悉,这不正是给楚衍治病找的那个大夫家么?

石榴敲门,果然出来那位大夫,见着石榴就笑逐颜开:“是您啊,快请进。”

石榴道:“不进去了,我就是来跟您说一声,虽说我家公子想把病拖着,可也千万别拖成大病。您斟酌着,在将好未好就

最合适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这是一点意思,您拿着。”

那大夫连连点头道:“放心,我懂得分寸。”接过那赏钱又笑道:“上回就让楚公子破费了,真是受之有愧啊。”

石榴道:“应该的,公子得病之前让您好些天都在家里坐等,断了不少财路,自然该给补偿。”

那大夫又絮絮地赞了楚公子的细心,道了谢。

洗研在一边偷听,直听得心头火起。心想果然不出所料,楚衍的病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诡计。

忽听那大夫又道:“我还有一副方子给你,每天照着这个吃些,身上便能时时发热,装病就更容易了。”

洗研从土墙后探出半个头留神看着,大夫掏出个纸片递给石榴,石榴道了谢,便将纸片收进右手袖子里。然后两人又客气

了几句,拱手作别。

洗研心中打着算盘,看石榴向回来的路上走,越走离他越近。他咬了咬嘴唇,脚下一个用力,猛地从墙后头窜了出来。

石榴正走到墙边,没防备,“咚”地被洗研撞个正着,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

洗研趴在他身上,一手撑着地,另一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石榴摔得晕头涨脑,抬头一看是洗研,一把将他掀下来,没好气地道:“是你,你又要做什么?”

洗研手里已经捏着了那张纸片,赶紧攥上拳头,嘴上硬道:“昨天晚上你害我摔了一跤,今天这叫一报还一报,怎么,你

还有意见?”

“不敢,我的小爷。”石榴想总不能和个小孩子计较,只叹自己倒霉,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衣服,“撞也撞了,这下算扯平

了。”

洗研哼哼道:“扯平了。”捏着那纸条,绕过他往前走。

刚走出没两步,忽然身后石榴喊了一声:“站住!”

洗研想都不想拔腿就跑,石榴在身后紧追不舍,边跑边喊:“站住,把东西还我!”

又是一通鸡飞狗跳。

按说石榴身大腿长,应该比洗研跑得快才是,无奈洗研不知哪来了一股劲头,一颠一颠窜得比兔子还快。石榴好几次都差

点追上他,刚要伸手捞住他的衣角,洗研往前一用力,又跑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这一跑就是半个多时辰,两人都累得呼呼直喘。最后洗研实在跑不动了,一跤跌倒,打了个滚,靠到一颗树上喘气。

石榴跑到他跟前,掐着腰喘道:“把纸条拿出来,小屁孩一个还会偷东西了。”

“不给。”洗研不客气地回嘴道,“我偷东西,你家公子还偷心呢!”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石榴一怔之后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小子懂得还不少!”

洗研也有点诧异于自己能说出如此富含哲理的话来。得意地笑道:“总而言之你们主仆俩都不是好人,休想我把纸条还你

。”

石榴也跑累了,一屁股坐在洗研旁边,后背靠上树,嘴里说道:“诗经开篇第一首还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追求顾

大人这不很正常吗,怎么不是好人了。”

“呸,你家才是窈窕淑女呢。”洗研啐道,“总而言之楚衍一肚子花花肠子,不是好人。”

“那叫有谋略。追人就和打仗一样,你小孩子不懂。”石榴反驳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靠着同一棵大树放松跑累了的腿脚。

“把纸条给我。”

“不给。”

“不给我就要抢了。”

“喂你多大啊,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我十九了,再怎么也比你大。”

“啥?”洗研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才十九?我看你的胡子还以为你二十九。”

石榴明显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咬牙切齿地道:“我少年老成不行么?——你给不给?”

“不给——喂!你别扯我衣服!”

石榴发起狠来,上来要搜洗研的身。洗研又刨又打又咬,两人翻滚在一起。

石榴一手探进洗研袖子里要摸那纸条,洗研一把按住他的手。石榴已经摸着了纸条的边,使劲往外拽,洗研及时攥住纸条

的另一角,用力往回扯。两人捏着纸条拽来拽去,又打了个滚。

却都没注意旁边是个小池塘,这一滚,“扑通”一声,两人都摔进水里。

第七章(上)

扑腾一回,好在池塘的水不深,两人奋力手刨脚蹬,又都游回了岸边。

石榴先爬上来,伸手拉了洗研一把,把他拖上来。两人都精疲力尽,瘫倒在草地上。

洗研“呸呸”地吐着水,手里的纸条早皱成了个团,回手丢到石榴身旁,洋洋地道:“这回好了,上面的字都没了,谁也

不用抢。”

石榴费劲地把那张纸条展开,果然已经湿成一片,字迹都黑乎乎地看不清了,丢掉纸团,愤怒地给了洗研一个瞪眼。

接着伸手解开腰带,把湿透了的外衣脱下来,找了块大石头铺上晾着。

洗研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自己的衣服晾在旁边的大石头上。两人穿着单衣,再度回到大树旁边背对着背靠坐。

天高云淡,落叶轻沾。四周风景清新。两人一时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屁孩,你几岁了。”石榴突然问道。

“你才是小屁孩。”洗研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比我大了四岁,装什么大人啊。”

石榴道:“原来你十五了。”

“恩,再过三个月就十六。”洗研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石榴闷笑。洗研“嘁”了一声,自顾自把水浸湿的头发解开,披在肩上吹干。

“洗研,别找我家公子的麻烦了。他对你们大人不是挺好吗。”

洗研嗤之以鼻:“我家大人要是和他在一起,麻烦才大呢。”

“你怎么知道?公子是真心的。”

“哼。”洗研表示听不进去。

坐了一大会,石榴摸了摸衣服晾干了,重新披在身上,顺手把洗研那件也拿起来。故意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撇了撇嘴

:“好小。”

洗研忿忿将衣服抢过来穿上。

抬目时看见石榴偏着头系衣服带子,树叶里透下来的光照在他肩上,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斑点。这时才注意到石榴果然没

印象中那么老,年轻的面孔和他胡子拉碴的下巴以及高大的身材并不相配。

石榴感到洗研在看他,转头呲牙一笑。

突然一跺脚,叫了一声:“糟了,今天的诗还没送去!”

洗研才想到他说的是楚衍每日给顾青鸿送桂花糕附赠的情诗。看他连衣服都顾不上整理撒腿就跑,得意地大笑起来,在他

身后喊:“来不及啦,大人快要下朝哩!”

这一天虽然严格来说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洗研仍是心情大好地回到家。准备把今天的斩获一一报告给大人。只要他揭

发了楚衍的诡计,楚衍便没脸再呆在府里了,就是这样。

盘算得虽好,偏偏一推书房的门就看见某人正大模大样端坐其中。

洗研瞪起眼睛:“你你你怎么进来了!这是大人的书房不能随便进的!”

“哦?青鸿没说过不让我进来啊。”楚衍放下手中的棋谱,一脸无辜,“我前天也进来过了,还画了幅画,青鸿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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