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只是笑笑回应，他不敢多谈，以免让对方以为他也想聊。
「我坐到后面好了，把你朋友调到前面来，你才不会无聊」杰边说边起身。
「等一下，我想向你打听志友的事」这女的果然厉害。杰一时无法拒绝，便无法立刻脱身，在他身子准备要往下坐时，回
头望向后车厢，而友正看着他，在对上眼的那一刻，两人又立刻撇头。
很快，车上的人都坐定，车子启动后，杰开口：
「你想打听什么？」
「都可以呀，只要你知道的」女生画了个大饼，想用这招让杰滔滔不绝。
「其实我也对他不太了解，他很少说自己的事」
「你们不是好朋友？」
「我是他室友，被他拉来的」其实大家早打听到杰和友是室友关系。
「他有女朋友吗？」
「好像没有，没听他说」杰心想，要打听这些，早可以私下问了，分明是找机会来谈天亲近，杰继续：
「我懂了，你对他有意思，那我去跟他换位子，帮你制造机会」
不等女生回答，杰直接起身走到后头去，杰走到友座位旁，并告诉友邻座靠窗的女生说，她朋友要她到前面跟她一起座，
友听到后，便起身让女生方便从里面走出来，杰则取代那女生坐了里面的位子。
原本一早还担心该用什么打开他和友的话匣子，没想到刚才那困扰他的女生反而帮了他大忙，杰觉得此时拿来假戏真做也
不赖。
「你知道那个女生为什么要跟你换位子？」杰问。
「还用问，当然是想跟你坐在一起」友答。
「你错了，他是喜欢你，一直问我你的事，还问说你有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说？」
「我跟她说我不知道，然后叫她等我一下，我来帮她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说到此，杰已演不下去，他隐藏不住捉弄人的快感，笑得很灿烂。他心里想的是，一方面可以用【制造机会】这个藉口暂
时帮自己脱身，又可以利用女生的问题来套自己想知道的事，就算友不爽，也不能把帐算在他头上。杰一想到自己的机智
，心里乐得无法自己。
纵使那个喜欢阿杰的女生发现杰骗了她也无所谓，因为若那女生真喜欢杰，便是那女生不老实在先，若那女生真喜欢友，
那他更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而杰主动换位子，也等于明确表示自己对对方没兴趣，这样便可以了却以后被纠缠的困扰。
「别闹了？」友说，他对昨晚磨鼻子的事仍耿耿于怀，其他事不怎么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真的没兴趣？她还蛮正的」杰并不打算放手。
「你喜欢的话，我不介意让给你」友随便找了话挡。
「我已经心有所属」杰脱口出。
友并不感到意外，以杰这么好的条件本因如此，他连男生都能打动，还有什么不能手到擒来的？
友心想，杰和前女友才分手一个多月，现在就有了新欢，看不出来他是个喜新厌旧的家伙。
「你不是才分手没多久？」友说，换做以前，友才懒得管别人的私事，可是对于眼前的杰，友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没错，但是我可没劈腿，你不会以为有第三者介入吧！」杰想到阿炮他们曾跟友提及此事，担心地辩解起来，然后杰继
续：
「而且我说我有喜欢的人……」「并不表示我在谈恋爱」杰变得严肃。
「那你之前为什么分手？」
「我不知道怎么说，说了你也不懂」
两人结束了话题，各自回到己的思绪中。
杰心想。他和前女友分手的原因出在感觉变淡，他也很清楚让他感觉变淡的因素正是友，杰不想再欺骗自己，于是及早分
手，以免往后更难收拾。友刚问分手原因，让他一时不知所措，杰自然希望友能知道他的心意，可是友是如此男子气概，
一旦知情，别说谈感情，连朋友恐怕都做不成。
友难得见到杰严肃的样子，一副正气写在脸上，看来之前是误会他了，不知道杰喜欢怎样的人，好羡慕这个幸运儿。
车子行驶近二十分钟，终于开上高速公路，昨晚称职的晚会主持人，走到前方并拿起麦克风，想必又要吵热气氛，主持人
说每一个人唱歌以前，都要先分享这一周以来的心得。刚一上车时，大伙就开始传阅歌本点歌了，之前杰坐在前面拿到歌
本时，他并没有点，直接pass给下一位。
「我们先来听听新朋友的感想，梁希杰，从你开始」主持人说。
杰心里「咦」一声，自己不是没点歌，怎么又有事，见旁边有人将麦克风递过来，他只好接过麦克风。
「玩得很开心，也学到很多，谢谢大家」杰应付着。
「所以打算参加我们老幼社罗？」主持人问。
「不好意思，平常都很忙，恐怕没时间，坦白说我来这里还蛮累的，你们很热情，一直忙着招呼我，然后动不动就叫我表
演，在这里比我参加热舞社还辛苦」
杰已疲于应付，于是决定坦白，除了了断退路，说不定还可以了却等一下被拱的麻烦。杰这么说，大家才惊觉忽略了他的
感受。杰的话收到了效果，没有人再来烦扰他。
整车欢欣鼓舞的场面，淹没两个发着呆的人。
回程的路上，友不自觉回忆着和杰相处过的时光，这些日子以来，原先所有的事物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功课、工作都如
自己预期地进行着，杰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步调，让自己心甘情愿脱离轨道，许多表面上看似被动的麻烦事，自己做来甘
之如饴，就连杰恶作剧，都不曾引起一丝厌恶感。
原来自己早就隐隐约约对杰有好感，理智上虽不承认，但多次被触碰的身体却强烈感应着，只因为自己大学时，就放弃和
同性在一起的念头，导致一开始便不往这联想，何况认识杰时，杰就有感情稳定的女友，这更阻断自己对杰有所暇想。
一连串相处下来，锁住的欲望被打开，杰像是火种，把自己心中的干柴烧成烈火，偏偏人家喜欢的是女生，烈火只能又烧
向自己。
不是说好不再眷恋了？原来理智只是暂时赢得表面的胜利，终究抵挡不住内心的欲求。
「有没有塑胶袋」杰打断正在暇想中的友。
「做什么？」
「想吐，还不是你害的，没事跟人家换什么位子」杰利用挖苦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们换了位子，除了行李箱，其他家
当都还在前座的架子上，此时正前座的女生回头递了一个塑胶袋过来。
「这给你」
「谢谢」杰接过袋子，他的吐意还不是很强烈，消化物彷佛还在胸口排徊，所以先预备好以防万一。
前座女生凝视着杰，好似等待着会有什么事可帮忙，过了半晌，见杰没动静，失望地转身坐了下来，友则起身离开了位子
。
杰注意着友的举动，友回原先的位子将两人的瓶装矿泉水取出，并走到领队的位子不知说了什么，看到领队从腰包中掏出
一盒东西，并从中拿了一颗药丸给友，杰立时知道那是晕车药。
杰心想，现在吃还有用吗？搞不好一起吐出来，才这么一想，胃里的东西已涨至喉咙，他马上把塑胶袋打开，将整个嘴埋
进袋子里，瞬时希哩哗啦吐了一堆。
友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坐了下来，前座女生听到有动静，很快的站起身巴望着杰，想等杰先把眼前的处理掉，杰不动声色
，似乎还不确定有没有东西可吐，此时杰将脸与塑胶袋分开一点距离，将食指与中指并拢伸向喉头，很快整个嘴又向袋子
扑去。
「你还好吗？」前座的女生拿了面纸盒过来，友接过手。
杰沉静了二十秒才有动静，他将塑胶袋打了两个死结，友双手张开一个更大的塑胶袋，杰知道意思，便将手中的放了进去
。抽了两张面纸，清理嘴边残馀，一并丢进友的袋子中。灌着友递给他的矿泉水，还有一颗不知道还有没有效的药丸。
友一直没开口，他起身将包了双层的呕吐袋，拿至车厢下层的垃圾桶丢弃，回座后，依然保持沉默。
杰累了，想睡了，一整夜的胡思乱想，让他不得好眠，他将外衣的头套套上，并遮住眼睛。
阖上双眼，将头依靠在友的肩膀上，以后再也没机会可以和他这样自然地贴近，
就宠自己一次吧！想像友也喜欢我，就算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温存。
因为杰的触碰，友悸动着，他失去以往电流穿体的感觉，或许承认了自己对杰的情愫，让神经细胞不用再遮掩、不用再游
移，坦然地接受了它。
就这样吧！就当我曾经拥有过一个人。友仰头，闭上眼。
11.交换学生（上）
新学期的开始，彼此关系似乎又回到老样子，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无解的东西就不必去解，何苦自寻烦恼，想想自己还有另一条路可选择。能天天见到【他】，不也应知足？
杰下学期还是有两门数学必修，一科是离散数学，一科是复变函数论。早在一年级新生时，就耳闻复变函数论是有名的难
，他知道友不会无缘无故帮他写作业，不过上学期末他发烧，友说以后有不懂的内容可以问他，这点让杰面对这门课，就
没有其他同学来得惶恐。
开学后第二周第一次的复变实习课，因为实习课是附加于正课没有学分，所以没能从选课单上知道助教姓名，进到教室后
大家好奇地谈论助教会是何许人。
「助教该不会和上学期一样吧！」
「拜托，最好是来一个能帮助教学的，我可不想被当」
「不过作业最好像上学期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的教授是数学系的，希望不会用数学系的标准来要求我们」
「我上礼拜很认真听教授上课，第一节ok，第二节听懂一半，第三节就鸭子听雷了」
「学长说不管谁教都一样难，这一科没办法临时抱佛脚，等到考前才k，铁定死路一条」
「真羡慕阿杰，他还有室友可以罩他」大家还记得上学期末，友帮大家把不会做的习题全解出来。
「对啊，阿杰，我看你和你室友现在交情很不错，我们这次非靠你不可」阿炮一厢情愿。
「那是我发高烧到40度，他才可怜我」杰辩解。
「那你最好常生病」阿力自以为幽默。
「我们会给那高材生好处的」，阿炮一转念，「他有没有女朋友？我们介绍一个正妹给他」
此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门走进教室。
「我是你们这学期的复变助教，我叫卢志友」友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这时，阿强、阿炮、阿力都睁大眼望着杰。
「教授要我负责作业的部份，教授分配给我20分，我的给分出缺席占5分，上台演练5分，还有最重要的作业10分」友在黑
板又写上「出席5」、「演练5」、「作业10」。
「有一点要声明，你们不会的题目，除非是特别解法，否则我最多只给提示」
「另外有一点你们一定要注意，大家都知道有作业就一定有抄袭，为了给分公平，如果是自己做出来的题目，麻烦请在那
个题号前面注明」
「作业只要没缺交，不管是自己做的还是抄来的，至少都给6分，反正我还有上台演练来判断你们的实力，谁不老实很容
易被发现」
「助教助教，那出席和上台演练的分数怎么给？」一个女生问。
「全勤5分，其它按出席比例给分」
「至于上台演练，就看实际表现，你们放心，我会打很松」
「总之只要你都有出席，作业都有交，一定可以从我这里拿到六七成以上的分数，假如你被当，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反正你们也很清楚，作业从头抄到尾的人，考试不可能过关」
「各位还有问题吗？」
「助教助教，作业那6分是每一题都要交才能拿到吗？」又是同一个女生，分明是找话问，想获得印象分数。
「我会看题目，不会刁难你们，难的题目我无所谓，但是如果能想出来，作业分数会很高，就这样」
「没有问题的话，我把作业发给大家，剩下时间给大家问上课不懂的地方，下次我们再开始讨论作业」友将作业发给每排
第一位传下去，很快有人翻起书。
「助教，为什不是勾课本的习题？」
「教授说外面有出解答，所以教授自己找题目给大家练习」
『毁了』这是大家听到后的第一个念头。
课程一结束。
「阿杰，你怎么没跟大家说助教就是你室友？」阿强问。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
「以后我们大家要常去找阿杰，顺便和助教套交情」group的外围有人说。
「要去一定要算我一份，人家说见面三分情，这样就不会被打低分」不知情的人附和着。
「我们几个已经很少去宿舍找阿杰了，每次去都还要先预约勒」阿力说。
「嘿嘿，我跟助教打过球，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阿炮得意着。
「拜托，他都说只要有出席、有交作业，管你是不是抄来的，至少都有六七成的分数」杰一方面帮友说话，一方面不希望
同学因为成绩来烦他。
「基本上还算够意思，能拿到八九成的分数不是比较保险？没听学长说每次考复变都准备的很辛苦？」
「ㄟ，刚才是谁说要帮阿杰的室友介绍女朋友，赶快进行吧」
「阿杰，你室友现在有女朋友吗？」
「好像没有，没听他说」这是杰的判断。
「他条件这么好，不太可能吧！你没看刚才那几个女生，都盯着他上课，还故意找问题问，什么时候变这么认真我都不知
道」
「吃味了？做一年都同学都没人鸟你，助教一出现，整个人就脱胎换骨」
「我想到了，今年的校花校草选拔不是开始接受推荐？我们全班来连署提名他」
「不用了，老幼社已经用社团名义推荐他」杰记得寒假儿童营有人这么告诉他。
「我们可以帮他做一个网页，帮他拉票，这个任务就交给那几只稀有动物」
「阿杰，你今年有劲敌了，可惜我们男生不能投校草，不然一定挺你」
「我们分头进行，阿杰你去打听你助教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我们其他人去物色适合的对象，网页就交给女生处理」
上次在游览车上，杰藉用别人的问题借题发挥了一下，友没有正面回答，但言下之意应该是没有，如果是上学期还不熟的
时后，或许他还可以很客套地问这个男生间很一般的问题，不过自从杰发现自己对友产生超乎友谊的情愫后，他反而变得
不敢触碰这个问题，就像每每有女生问杰有没有女朋友，杰很明显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虽然友应该不会怀疑杰的动机
，但杰自已则有些作贼心虚。
平常很难找到两人牵得到的话题，现在杰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的藉口。晚上友回寝室时，他很快找机会切入正题：
「你是我们班的复变助教，你怎么不早说」
「先说有差吗？我又不会公私不分？」友改不了自我防卫的习惯。
友的敏感让杰惊了一下，杰原意只想表达友的作法不够意思，倒还没想到要占什么便宜。
「我同学怪我没先告诉他们，他们不太相信我不知道」
「他们以后就会知道我的为人」友停顿了一下又说：
「上学期如果不是你重感冒，我不可能帮你解习题」理论上友的个性是如此，但友事后也不解自己当时怎会一股脑地帮杰
，或许那天半夜杰的极端不适，让友相信头脑不清的杰解不出困难的习题，而第一时间却将杰冷冷拒绝，想来不由得心生
亏欠。
「我知道我上次因祸得福，不过你真的很强，大家超佩服你」
「我的给分方式已经很松了，跟你们班说巴结我没有用，我不想做坏人，但也不会做大好人」友说得很明确。
「ok，我懂，不过我还是要完成大家交给我的任务，他们要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杰故意说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