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往鞋柜方向看去，友的雨伞挂在旁边，现在的友应该在图书馆看书吧。

挂念着友该如何应变这愈下愈大的雨，犹豫了一会，杰还是决定起身，去搭救他的白马王子。

为了不要被识破，杰带了自己想看的书，换了很少穿的衣服，拿了两人的伞低调出门去。

出门走没几步又折了回来，他发觉不对，如果连友的伞都带去，他的刻意岂不被看穿？于是放回友的伞离开寝室。

会遇到友吗？要怎样制造不期而遇？……杰在心里沙盘推演着。

进到图书馆，杰在第一次发现友的地方果然看见友，还好友坐的方向还是背对自己，上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和他坐得近

，这次杰选了有点远又不太远的位子坐下，重点是这位子的角度可以清楚观察友的举动。

杰打开书本，原先也想多少看点书，可是担心万一与友错身而过，不就前功尽弃？

停留在课本的视线只是幌子，眼睛馀光没半点离开友。

眼眶中有一人起身，杰没敢抬头，只是扬起眼珠，看有何动静。

友走到窗边，很明显在观察雨势，大概是想趁雨小些冲回去吧，友坐回原位又安份地读起书，似乎这场雨还没有转小的迹

象。

谢天，半小时后，友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杰左手握拳托住左脸，侧着脸装作思考的模样，见友转身并走了几步后，杰高

高地挥起右手，他大大的动作很快吸引到友的注意。

友将脚步停下，杰左手拿出伞，然后用右手的食指比着伞，好似在问：「你有伞吗？」，友见状摇头，杰用夸张嘴型无声

地说：「等我」。

两人一走到楼梯口。

「你怎么会到这里看书」友想掩饰没带伞的窘况。

「老是窝在房间读很闷，本来想在阅览室看书，可是又怕遇到熟人」这一题杰有准备到。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那时候有下雨？」

「我七点出来，出门时刚好下雨，想说东西都打包了，所以回头再去拿伞」杰继续：「这样也好，下雨天图书馆应该没什

么人，下礼拜校草要开始投票，我还是低调一点，能闪就闪」杰又宾果的一题。

这时两人走到图书馆门口。

杰把肩包换到左肩背，右手撑起雨伞。

「走吧！」

两个高桧的年轻人挤在一把伞里，友很客气，不愿占据太多空间，他的右肩明显淋到雨，不过至少比自己冲回去好得多，

杰将伞往友那头移去，此时自己的左半身便落难，杰停下脚步。

「伞给你拿」杰说。

友左手接过雨伞握把，杰立刻搭上友的右肩。

「走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雨下得愈大，杰就愈名正言顺地和友靠近。

杰身体的右半身紧贴着友，右手沉甸甸地紧扶在友的背肩上，心里彷佛闻到了友的体味。

转动眼珠，清楚地看到友的侧脸，脸部和脖子上的肌理都分布得刚好，像极了名家的雕刻作品，多一分、少一分都会破坏

这个完美。

尽管风雨交加，伞下的小小世界依然愉快温馨。

杰是如此沉静，让向来被动的友，不自觉地在心中布置一个属于自己的浪漫。

肩背上的那只手，是如此坚定与温柔地抚触着，接连两次被这只手相救，心里觉得安全与温暖，真希望能和他就这样一直

走下去。

好羡慕杰的洒脱，能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然，他就可以在杰一开始撑伞的时候，伸手搭紧杰的肩走着。即使是

现在，都想伸出手圈搂住杰的腰。

只能在脑海浮现想像的画面，品尝这依恋的滋味。

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这场雨。

16.大显身手（上）

星期四晚上，友家教结束后回到寝室。

「阿杰，你说的mp3已经没再卖了，可以换一台吗」

「你上网找找看，说不定还有」杰说。

杰看似有理，其实他口是心非。在他开口要这台mp3前，早就上网查过了，三年前的旧款现已绝版，所以友肯定找不到这

台。

如果换作别人，一定会主动换一台升级版，好比从1G换到4G以上，或是买个知名厂牌的，简简单单就可以表示诚意。

杰清楚友的个性，读书、运动他会自动转弯，唯有做人处事，他是不会转弯的，杰便是吃定他这一点。只不过友并未如杰

想像中笨拙，友何尝没想到换更好的mp3，只是他惯于隐藏自己的想法，这让他变得被动、不愿冒险。

「就算找到，东西寄来也赶不上你生日」友说。

「有道理」语毕，杰故意沉默了一下，假装在思考，然后说出他早编好的台词：

「星期六我们去台北逛，现场试听更准」

「ok」友点点头。

「糟糕，你不会为了我生日，又在担心要穿什么吧！」

「还好」

友打算穿他最新的衣服赴会，一个朋友间的聚会，应该不用像结婚生子般隆重盛装吧。可是被杰这么一问，友反倒起疑虑

，难道他家里要帮他办大型庆生？到时候自己会不会是最突兀的一个？

「那就好，就穿平时那样就可以了」

杰本想让友再穿上次那套衣服，只是这次不用打领绳。友没说担心穿着这件事，杰自己也不方便再表示什么。

「Steve会去吗？」友问。

「有想过邀他，但是那天是我生日，我不想花太多时间招呼别人，还是你要帮我招呼他？」

友的眼神闪出一道利光。

「我开玩笑。跟他才见过几次面，没邀他应该没关系」

杰另有目的，唯有这样他才可以和友独处，当初设计去台北买mp3，为的也是给一个藉口，好用来支开他那帮朋友。

「那你邀谁？」

「我今年只找好朋友，所以就阿强、阿炮、阿力还有你，他们跟你都算熟，晚上我们在钱柜唱歌庆生，然后住我家」

「住你家？」友完全没心里准备。

「唱四、五个小时跑不掉，然后再到我家happy，上次在水上乐园，你因为要打工不能来我家，现在我们都是朋友了，你

更不能不来，你星期天不是没有家教？」

「因为要庆生，我把星期六的家教调到星期天上午」

「没关系，中午前一定赶得回来，你就改下午或晚上上课」

「好吧」

＊＊＊＊＊＊

星期六上午两人简便打理后，友伴随杰一起走到校门口，友知道杰一切都有定案，只是看杰不太张扬的打扮，倒是有些意

外，难不成要先去他家一趟？

杰处心积虑已久，他精心策划该如何渡过这一天，穿得简朴也是因为顾虑到友。杰原先是打算坐火车回台北，这样从学校

到新竹车站的路程，就必须坐友的车子，也就可以近距离接触友，重温那晚的温存。

不想让自己变得如此少女情怀，再加上时间宝贵，杰还是决定和以往一样，由家里的司机接送他回台北。

友原以为杰没有机车是因为有跑车代步，他正准备新赏杰的品味时，司机的出现，阻断了他的猜测，原来杰都是这样往返

的。

司机并没将他们载往杰的家，他们在知名百货广场下车。刚在车上时，杰便告诉友，先去挑mp3，接着午餐，然后下午带

他玩电动，一切都在这家百货公司搞定，晚上再去钱柜和同学会合。

杰选了一个价位不低的mp3，他觉得他帮友省的打工费，都可以买好几个，所以应该不算敲竹杠。

用完午餐后，杰带友直接杀到电玩区。

电梯门一开，五光十色迎面而来，令人眼花撩乱。电玩音效纷杂不绝于耳，特别是响亮的电子舞曲，那快节奏的鼓声，把

人心震得爽high。来玩的、在旁休息观战的，让每一项电玩都挤得好不热闹，对友这个生手而言确实大开眼界。

友跟着杰先去柜台换了硬币后，被杰引领到赛车区，发觉自己真是个土包子，总以为电玩都是以萤幕与按钮为主的游戏，

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立体的重型机车，比例与造型都真实酷炫，每台机车前方有一萤幕。

友观察到被固定在基座上的「玩具」和一般的机车相同，转动握把让车子加速，车速愈快，引擎声就愈高，萤幕上的景物

也随之快速移动，果然很有临场感。

不仅如此，他发现原来现场是可以连线赛车的，萤幕上不同的色点代表不同的车子，可以看到每个车手位在何处，谁处于

领先，谁又快被超越，路程会出现许多急转弯与障碍物，这正考验车手的技术。

等了十多分钟终于有人下来，杰二话不说便卡位上座，三人都投下硬币且按下开始键后，萤幕上出现倒数【5】、【4】、

【3】、【2】，【1】、【0】，三人立马向前冲。

杰一开始居于落后，跟所有人一样眼神专注地盯看前方萤幕，上身微向前倾，使得赛车手必须用抬起眼光的方式看路，杰

的眉毛本来就很贴近眼睛，如今严肃地抬眼紧盯前方，像鹰一样犀利的眼神充满杀气。

还未到中段，杰就已经超越前方的赛车手，看来已热身完成，有时他细微地扭动腰部使上半身自然偏倾某一边，让他可以

闪过前方的障碍物，有时瞬间运用下半身使车身倾倒，只略为减速便完成大弯道转弯，刚才前方的车手就是重心压得不够

低且丝毫不减速，车子便驶离跑道，杰藉机超越而过。

前面因落后太多，最后即使加速追赶，仍以些微距离落败，杰的第二场便完成复仇，第三场更创下当日最高分纪录，结束

时杰得意地看了友：

「上来吧，换你玩」没等友表示，杰在下座的同时，便把两个代币投下，以免被他人捷足先登。

「我没玩过，还是你玩就好」友不想丢脸。

杰见状将友推向车座：「就当做是骑摩托车，一回生二回熟，快上，别人在等了」

于是友免为其难地就座。

标准初学者得模样，不断跌跌撞撞，速度始终快不起来，杰激动地在旁指导：

「你先不要加全速，你会来不及闪」

「尽量绕到外侧转」

「转弯时手把稍微松开，让它自然减速」

「身体要倒下来，转弯的弧度愈大，身体就要压更低」

「对对对就是这样」

第一轮在兵荒马乱中结束，友见识到电玩的魅力，整个过程毫无喘息之地，目不暇给的危机接踵而来，才刚应付完一个难

关，下一个难关又出现，他终于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专心地玩游戏了。

杰又帮友投下硬弊，第二回合友不那么紧张了，觉得技巧跟平常骑车一样，只是平时速度和转弯弧度没这么夸张。友仍不

时出现小失误，但比第一场顺多了，反应极好，可惜力道拿捏过头，常迅速闪过眼前一个障碍物，因用力过猛反而撞到另

外一个，转大弯表现特别好，完全掌握杰提醒的要诀，有人车合一的感觉，第二场友的得分进步一倍。

第三回合表现得完全不像新手，何时该催油门、松油门，何时该扭腰压身，又怎样将这些动作做得流畅，友像有心理准备

似地从容应对，有时还会对于自己的粗心，脱口冒出一声「可恶」，他健壮的身体让他在做这些技巧时不会有吃力感，第

三回合他已跃居第二，只小输第一名一点点。

友从被动好奇变得颇具征服欲，发现杰没有再投下硬币，他心里不舍地下座。

杰带友转战下一个游戏，在往跳舞机的路程上，看到几个年轻人聚集在一处电玩前，两人好奇地停下来观看。是拳击，是

一个最不需要大脑与技巧的游戏，却也是最能表现man的玩意，萤幕还显示出今日最佳纪录与历来前三纪录。

现场有五六个年轻人正在较量，他们一人一拳，打完后则在旁休息，储备能量准备下一轮。上场的人认真地调整身体与器

械的距离，并试着出假拳，觉得ok了才使劲一挥，萤幕闪烁个三五秒后便显示磅数。

「这还是有技巧的，除了出手要快要准，还要能借助身体的力量」杰边看边说。

「我半年前还创过当天最佳纪录」

「多少？」

「等下你就知道」杰卖起关子。

待大家pk得差不多时，杰走到机子前投下硬币，刚才那帮人还没离开。

友细心观察杰的每个动作，杰伸出右手比了比距离，跟着调整双脚站立的位置，再用手比了一次，他谨慎地又小小移动了

右脚，接着他将右手抬起，上半身微向后仰，略为转动腰部，左手自然跟着抬起，手肘朝外拳心向内，最后右手向后一拉

，瞬间用力一击，这一串连贯的姿势既协调又流畅，「蹦」一声，没有人怀疑他是个中高手。

「赞啦！」、「水喔」，旁人吆喝着，果不其然，杰破了今日最佳纪录。

接着杰开始用慢动作示范每一个步骤，包含站姿、身体的角度，调整距离等，很有系统的讲解给友听，旁人则很有兴致地

学着。

「双脚张开大约与肩同宽，不要正面朝前，右脚站在左脚的右后方」

「身体往后拉，带动上半身跟着转，腰也转一点点」杰扭动自己的身体。

「要瞬间出拳，右手臂要能带出肩膀与右半身的重量，这样加压才会重」杰边说边带出动作，朝标靶挥出一个假拳。

之后他投下硬币，沉静了一下后按下play钮，出拳击靶的爽脆声，又是一个好成绩，比刚才多了两公斤。

「换你试」杰让出位子。

「不用了」友摇头。

「你体格这么好，适合练这一项，只要抓到技巧，要赢我都不成问题」

杰鼓励友的同时，机台前出现一个身影，是刚才被比下去的那帮人之一，这人的体格比友还壮硕，他模拟着杰示范的姿势

后，投下硬币用力一击，比杰刚才的纪录多了两公斤，同伴们鼓掌叫好，其他的同伴看见效果非凡，也都轮番上阵再试一

次，杰则把握机会向友解说场上玩家的优缺点，友只是安静地看着听着。

那伙人玩了一轮后便打算离开，看到杰上前投下硬币，于是又驻足下来。

杰将友推到机子前，然后开始帮友调整距离与姿势，边解说边把友当个木偶似的操弄，在众目睽睽下，杰没敢吃太多豆腐

。

友站稳姿势后出手比划了一下，当杰退开后，他深吸一口气奋力一击，「蹦」

扎实的撞击声瞬间震耳，杰被惊得一时没回过神，电玩的灌头音效又响起，一群观战的人也拍手鼓掌，友大大破了刚才创

的今日纪录，多了4公斤。

友下场时杰凑上去：

「你这家伙扮猪吃老虎」

「青出于蓝」友微笑回应。

「你真的从来没玩过？」

「m，怎样？」

「你第一拳就跟我最佳纪录差不多」

「难怪我现在手很痛」

友伸出手，指关节明显红肿，杰伸手轻握那只手时，友迅速将脸转向他，杰放开手，拍了一下红肿处：

「没关系，反正你会推拿」

友则痛到「滋」地一声倒吸一口气，他两眼望向杰，杰则当做没发生任何事：

「走，我们去玩跳舞机」

两人便继续转移到下一个阵地。

跳舞机周遭围了许多旁观者好不热闹，这项游戏没有时间性端看个人的造诣，一首舞曲成为一道关卡，当然，关卡会愈来

愈难，伴随的自然是速度愈来愈快的曲目。

「你玩过吗？」

友摇头，果然问了也是白问。

「就是把萤幕上出现的箭头踩对，每一个被踩的格子，都有一个不同的箭头或符号代表，你看它们从萤幕最下面往上跑，

你必须要在它跑到正中央的时候，踩对格子才有得分」

「积分要达到标准才能进行下一关」杰补充。

「每一关的舞曲都是固定的？」友问。

「不一定，比如说第一关都是那几首轮流，第二关是另外几首轮流，电脑会随机选取，而且每隔一阵子就会加新歌，这样

才不会跳腻」

「跟刚才赛车一样可以连线玩，大家踩出一样的舞步，尤其是速度飙很快时，超好看」

友虽然不谙此道，仍被现场立体震耳的音响效果吸引，就像亲临真正的舞池一般。不同频率的咚咚鼓声，不禁心里跟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