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发送,把车子的窗打开,呼吸一下不太新鲜的空气。停车场很闷热,而且静得要命,说不定还会有丧尸躲藏在暗处。
想着那种只在小说才会出现的情节,手中的电话震动了。
『致我最爱的睡公主:很抱歉,王子已经全速赶过来拯救你了。请睁着漂亮如袓母绿的大眼睛,乖乖的等着。虽然车厢很
热,却一定没有王子对你的爱那么炽热。无法呼吸的话,就由王子来给你一个充满爱的亲吻吧。再等一下罗(笑) 王子
上』
「哼……」说什么炽热的爱,笑死人了。不过青年这样说了,就再忍耐一下。
等了大约半小时,快了再度入睡之际,青年回来了。
「你回来了……」打个呵欠,揉一揉眼,对刚回来的青年打招呼。
「我回来了。」坐进车里,把手上的塑胶袋递给自己。接过,里头是绿茶味的雪糕。「为了让公主醒过来,王子去买雪糕
了。」
青年笑着,开动车子,自己则高兴的把雪糕拿出来,不客气的开动了。
「现在回去吗?」咬着胶匙,问正在驾车的青年。雪糕的份量很少,三两下就吃光了。平日的话,还会想吃,可是现在却
紧张起来,完全没那食欲。
「嗯,凡凡很紧张吗?」驶上高速公路,青年空出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轻轻的,温柔的握住。过了高速公路,再过不
久就到青年的家。越靠近,当然就越紧张。
「有点。」青年笑了。「只是有点喇。」
「凡凡难得会这么坦白呢……」他的意思是自己平日很不老实吗?要说不老实,他才是吧。头靠在玻璃窗上,车子正在行
驶中,随着玻璃的颤动,自己也感受到震动。「不用紧张,放松点。」
说得可简单,实际上要放松很困难,而且车子好像越走越快,眨眼间就到了目的地。心脏还是跳得很快,完全没有放轻松
过。这样子真的可以面对陌生人吗?而且还是青年的家人,该不会紧张到说错话,失礼青年吧?
这样的话,不说话好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就不会错。
决定了,握紧拳头,跟在青年后头,走向那幢独立屋。屋内亮着灯,看来敌人,不,青年的弟妹就在里头等着。抱着勇者
挑战魔王的心情,一步一步的走向敌阵。
青年开门前还看了自己一眼,慎重的点点头,青年的表情很微妙。门打开了,屋内立即传来之前听过的女声,还有就是菲
力士的脚步声和那令人心惊胆跳的吠声。
「Naru!」接着又是听不懂的外星语言,青年也用同样的话回应。听不懂,只好和菲力士打个招呼。然后,终于看到了。
在那个青年妹妹后头,有一个闪闪缩缩的高瘦男生,大概比自己高一点,即是一百七十多公分吧。和青年一样,有一头漂
亮的金发,只是男生的发比较凌乱,亦比青年的长得多,浏海还长得盖着眼睛了。这就是汤马士吧。
感觉上,和青年不太像。
不太礼貌的盯着对方看,对方好像也感受到自己的视线,有点奇怪的看过来,然后微笑着点头。被对方礼貌的举动吓了一
跳,连忙扯出笑容,也向对方点点头。可不能让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再差下去了。
「凡凡。」和妹妹拥抱完毕,青年终于转过头,把自己叫过去。走过去,菲力士在脚边走过,吓了一跳。青年用不知名语
言向妹妹和弟弟说话,然后向自己介绍。「这是乌利玛,那边的是汤马士。」
「Hello!」英语是国际语言,所以用英文说准没错吧。打完招呼,微微点头,汤马士又像刚才一样点头微笑,真是个好
人。可是在旁边的乌利玛却皱着眉,瞪着自己。有哪里不对吗?想了想,没有。
「来,我们进去吧。菲力士,回家罗!」把跑到花园的菲力士带回家里,青年关上门,走进屋里,自己也跟在后头。如果
是平日,是可以很自在的在这个家里走动,可是现在不行。
青年示意他的弟妹在沙发坐下,然后他也坐下了,自己却仍然站着。应该过去坐吗?可是青年没叫自己坐,贸然坐下说不
定会被视为没礼貌,应该怎样办?
菲力士走过来,向自己伸出舌头,看到那湿淋淋的舌头,就全身僵硬了。要摸,要散步都可以,就不要让自己看到那舌头
。好呕心。
「凡凡?过来这边。」听到青年的声音,顾不了那么多,马上逃离菲力士,坐到青年身边。坐下来之后,菲力士感到没趣
了,就转身跑到别处玩。
看回青年和他的弟妹,只是坐着,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是那种会让人全心希望别人快点说话,希望到要付钱叫
人说话那种情况。照常理,第一个说话的人很重要,当然,自己无法担此重任。
开玩笑,这种情况谁要说话耶?
突然,青年开口说话了。
「乌利玛,汤马士,有件事哥哥想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认真听,待我讲完了,才提问。可以吗?」青年用自己听懂的话
说,可是这样他的弟妹会听得懂吗?坐在对面的两兄妹互相对望,然后点头。原来听得懂呀。「因为凡凡也在,所以你们
忍一下罗,就当是聆听练习。」
「知道了,哥哥。」两兄妹同时说。原来不止听得懂,还会说吗?这可真是吓到自己了。
青年满意的笑了,接着,闭上眼,再次睁眼时,已经换上很认真的表情。
「你们的哥哥,我,喜欢上一个男生。」
第五章:
对面的人先是满脸惊讶,然后各自有不同的反应。乌利玛生气的跳起来,汤马士则呆呆的张大嘴巴,看来完全反应不过来
。看到这样的反应,看来自己和青年的交往让他的弟妹不太高兴。
乌利玛突然用回刚才的语言,生气的在大吵大闹,还指着自己。即使听不懂,也知道对方是在骂自己。青年皱着眉,又回
应了几句,然后乌利玛才坐下来。旁边的汤马士好像已经回复过来,并没有向自己开骂,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被人骂,还被当怪人看,这感觉要说多差有多差。
可是为了青年,要忍耐。
不过说实话,如果对方不是青年的弟妹,已经冲上前把对方揍得不能说话,不能看自己了。谁能忍受被这样子对待耶?
「乌利玛,注意你的礼貌。」青年快要生气了,一看就知道,不过,感觉又不像是真的生气。是在摆哥哥的架子吗?对上
弟妹的青年,原来会是这样的。没有兄弟,没法体会这些感觉,不过,也不太希望体会。
看乌利玛静下来,青年继续说:「正如乌利玛你所说的,我喜欢凡凡。」
握上自己的手,青年对自己微笑,看到这样的笑容,刚刚的不快一下子消失掉。帅哥真好,连笑容都具有治疗的力量。只
是握着自己的手,微笑一下,自己就安心下来,紧张感也开始放缓。
「凡凡是我一生的摰爱,即使我们是同性,但我仍然深爱着他。」青年对着自己这样说,然后转过头,看回对面的两兄妹
。「虽然现在哥哥是有了恋人,但我仍然是你们的哥哥,仍然是那照顾、爱护你们的哥哥。这一点也是永远不变的。」
乌利玛又想说话,却被旁边的汤马士制止。
「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寻常的事,而你们也未必能接受……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青年严肃的说,目光定定的锁在青年
身上。很坚定的向家人诉说着,对自己的感情。有点感动,有点想哭。
不能哭,要坚强一点。
「哥哥说这番话,是因为我不想对这事有任何隐瞒。更重要的是,我不想隐瞒我可爱的弟妹。这些你们能理解吗?」说罢
,青年对对面的弟妹展露笑容,可是对方好像不太领情。
乌利玛生气得浑身发抖,汤马士边轻拍她的肩,边不安的看着青年。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又回来刚才那样,非常的尴尬
。也许青年突然的话,的确对他俩有很大打击吧。
既然这三兄妹都不愿意说话,那只好就由自己做一次那角色。虽然完全没兴趣做这种事,可是青年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皱着眉,低下头,大概是因为不被弟妹接受而沮丧吧。
为了青年,做一下这种事还是可以接受喇。
深呼吸一下,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鼓起勇起打破僵局。拍一下手,用最朝气勃勃的声音说:「那、那个呀,不知道你们吃
了饭没?如果还没的话,不如……」
「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的打断,打断自己的,是那位栗发金瞳的小姐。
「乌利玛!」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Naru,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爱上这样的人?」用自己听得懂的话说着,所以她是想说给自己听吧。不知为何,她特地
用自己懂的语言说话,让人有一种被小看的感觉。有点不爽。
「乌利玛,爱一个人没有原因。」眯着眼,那抹紫红色里彷佛能看见正在燃烧的怒火。对着亲人,青年的感情也比较容易
暴露,对着自己时,总是会容忍。因为在家人面前没有隐藏的需要吧。「而且用『这样的人』来形容凡凡,太失礼了。快
向凡凡道歉。」
哪会这么容易就道歉?看乌利玛的样子,一定会大嚷『我不要对这样的人道歉』,然后继续大吵大闹。
「我不要!我为什么要对这样的人道歉?」
看吧,就说了。说完还附带一个鬼脸,看那伸出来的舌头,是想自己走上前去剪掉吗?真幼稚。在心里摇头叹气,突然觉
得自己很成熟。
不对,其实有这种想法已经不成熟了。
青年托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猜,他大概是很苦恼。拍拍青年的肩膀,想问问他有没有事,怎料这动作又惹来乌
利玛的尖叫。
「你!你不要碰我们的Naru!」一手把自己推开,然后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抱着青年,像是要保护青年的样子。被推
开,只好站在旁边看着,说不定这个妹妹有恋兄情结,对青年才会这样。既然如此,自己就大量一点,把青年暂时让给她
吧。
「我没有想过抢走平平,所以你先冷静一点……」
「什么平平,不要用那奇怪的名字叫Naru!」这个奇怪的名字可是你的亲哥哥自己起的。可是为免破坏青年在弟妹心中的
形象还是算了。「你这个丑八怪!」
什么?是重听吗?还是幻听?
「明明就是个丑男,却厚面皮地黏着人家的哥哥!你快点走!」好像又听到奇怪的东西,她是在说自己吗?丑男和丑八怪
什么的。「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又矮又难看的丑八怪!」
你这种丑八怪。
毫无疑问的,这女的是在说自己吧。别开玩笑了。虽然自己的确及不上青年那么帅气,身高也不够高。很努力很努力才高
了个几公分,都十八岁了才只有一七零,这的确是令自己很自卑。可是怎样说都和又矮又难看的丑八怪完全扯不上边呀!
明明就有妈妈遗传的蓝绿色大眼睛,还有爸爸总是自豪的乌黑秀发。
到底哪里丑喇?!
心中极度不爽,不爽到想揍人了,那元凶还走过来,拉着自己走向门口,边走边说:「你快走!不要再缠着Naru!你这个
丑八怪!」
够了。容忍也有个限度。
站住,让对方停下来。反手抓住那想拉自己走的手腕,不待她发出任何声音,一手揪住对方的衣领。看到那充满恐惧的金
色瞳孔,和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有点难以形容的快感。
「小姐,我看你是不懂得我们这边的骂人方法。」平静的嗓音,可是心跳却不断加快。只要是这种时候,不知为何,会兴
奋起来。用力抓紧那衣领,笑着说:「要我来教你吗?」
「不……不要……走开!你这个丑男!」开始挣扎,只能更用力抓住猎物。看她的样子,大概是只懂得『丑男』『丑八怪
』这两个骂人的词汇。
「哼,你就只有这句吗?还是让我来教你,不用客气。」可是在教之前,还是先让自己活动一下筋骨。举高手,打算掌对
方一巴掌,好让这个嚣张的女人学一下礼貌。
「够了!」
却被叫停了。
听到青年生气大叫的声音,立即松手,头脑也冷静下来。回想一下刚才做了什么,才发现这样的行为很愚蠢。是笨蛋吗?
为什么不想清楚才做?
这样不止青年的家人了,连青年本人都会不喜欢自己。
后悔,可是已经做了。
瞄了一眼已经走回青年身边的乌利玛,夸张的形容自己对她行使暴力,青年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她。乌利玛牵着青年的手
,开始蕴酿泪水。看到这样的画面,有点反胃。
最讨厌这样的女人了。
如果是莉莉的话,不,就算是班上其他女生,也不会这样。讨厌得要命。
青年对乌利玛说了一堆话,可是听不懂。乌利玛听完后,低下头,然后转身跑进房里,还传来她的哭泣声。汤马士好像追
上去安慰妹妹。青年看到弟妹都走了,就转头过来,看着自己。
换自己被骂了吧。一定是。
走到自己面前,青年站着不动。发现低着头不看他的话,他好像就不会说话,于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那抹紫红。青
年眼里的情感很复杂,完全看不出是生气,悲伤还是无奈。
居然因为一时冲动,就让青年这样了。
「对不起。」是自己不对,除了道歉已经无话可说。可是道了歉,青年还是没表情,被这样看着,不安害怕了。不济的自
己。「你要骂我的话,就骂吧。」
做好心理准备,青年已经生气了,道歉也没用,如果被他骂一顿就能让他心情舒畅的话,捱一下骂也可以。等待着,思考
着青年会说什么难听的,令人伤心的话。先预演一次,来真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
「我才要说对不起。」头被温暖的大掌拍了一下。「我代乌利玛向你道歉。凡凡,乌利玛对你说了过份的话,很抱歉。我
希望你能原谅她。」
自己可是想揍那女人,为什么他不骂自己,反而还替她道歉?
因为乌利玛是妹妹吗?
而且青年的用语,好像很疏远的,很客套的道歉说话。
「……为什么你要道歉?我刚才可是想揍你妹一顿,你看不到吗?」一下子忍不住,抬头大声的吼出这样的话。
「我看到。」青年的脸上不再有笑容,连苦笑也没有。「对不起,凡凡,我有点累,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明白了。
对自己态度疏远是当然的,因为自己只是到访他家的客人。
不骂自己是因为,骂了也没用。对着教而不善的人,当然是赶走最好。
「我知道了。」
深刻的知道了。
第六章:
看着少年落寞的背影,听着乌利玛哭泣的声音,非常的苦恼。即使是公司要倒闭了,大概也没那么苦恼。
原本的计划是,带少年回家,向乌利玛和汤马士介绍,然后向弟妹解释自己的心意,再一起吃晚饭,好让他们能和少年彼
此了解一下。虽然也预料了弟妹的反应可能会不太接受,却想不到会那么过激。
当然,也想不到少年会被挑衅,还准备动手。
一方面是最疼爱的妹妹,另一方面是最爱的少年,两者都是最重要的人。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
。只能默默的听着,看着。
到少年要出手打乌利玛时,才开声制止,这样的自己真是无能。作为哥哥和少年的恋人,都完全不合格。
稍为教训一下乌利玛,要她向少年道歉,结果让她哭着跑走了。拜托汤马士去看看乌利玛的状况,总算处理完乌利玛那边
,轮到少年了。
看向少年,少年一副后悔莫及,准备要自杀谢罪的样子。想着,既然乌利玛不道歉,就由自己道歉,作为哥哥,这是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