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道门 上——莱西亚
莱西亚  发于:2011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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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关着。我答应了。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心理辅导,以及各种烦人的学习和训练。”

克莱德目瞪口呆。

“……幸好你只是脾气差了点儿,还不至于反社会。”他感慨道,“否则你现在搞不好就是什么反派BOSS。”

兰斯没有回答,这段对话结束了。刚刚他对Clock说这不算是个赌局,的确,因为结局根本没有悬念。

他不可能开得了枪。那就仿佛面对着过去的自己一样。

他无法对过去的自己开枪。

一切恢复了安静。

又过去了二十几分钟。克莱德先是一直盯着墙缝发呆,后来则是把目光停留在发光的石头上,在心里思考着撬下一块带回

去的可能性。

他回过头看兰斯,对方的表情明显已经极度不耐烦了,克莱德毫不怀疑,再过最多两分钟,兰斯就会从地上跳起来开始咒

骂骨钟。

他在心里计数:1、2、3……35、36……

不出意料,在数到103的时候,兰斯一下子站了起来。

看吧,果然。看来我还是挺了解他的。克莱德心想。估计接下来的台词就是“该死的!不是说只要一会儿吗?!”

还没等兰斯开始咒骂,克莱德忽然坐直了身体,他伸手拍了拍兰斯的手臂,对方带着一副不爽的表情看了过来。克莱德缓

缓从地上站起来,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对方保持安静。

走廊的那一头传来了非常细微的脚步声。

克莱德做了个“该死”的口型。

从脚步听起来,对方离得还有段距离,不过他们迟早会被发现。

克莱德看着兰斯,兰斯一副完全不紧张的表情,用口型对克莱德说“大不了直接打晕”,他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兴奋。克莱

德无语地看着他:他当然兴奋,有人送上门来打发时间,他怎么会不兴奋?

脚步声越来越近。克莱德看到兰斯已经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周围终于亮起了白光,回去的时间到了。兰斯“啧”了一声。

骨钟再次出现在面前。

它的指针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在顺时针走动着,钟摆也在正常摆动。

兰斯的限定区域还在,力量也正在聚集。

“真是多谢你的款待。”兰斯咬牙切齿地说。

克莱德回头看向管家,他还站在那里,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克莱德问他。

“不。”管家的声音很疑惑,“我只看到一阵光,然后它慢慢黯淡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

克莱德点点头,看来骨钟只把他和兰斯丢进了时间裂缝,但是却没有影响到管家。

兰斯开始用电流攻击骨钟。电弧不断击打着白色的骨骼们,虽然那钟看起来不怎么结实,但它却没有受到一丝损伤。

管家跪了下去,身体周围缠绕着电弧。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克莱德连忙检查了下管家所处的那一小块空间,那里依然是真

空的,没有一点儿问题。

他回头看向骨钟,它也正被电弧缠绕着——兰斯是对的。管家是因为骨钟而存在的,他们早就成为了一体。真空也无法割

断兰斯的攻击,那是从骨钟传导过来的。

他走到管家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让我们为你做吗?”克莱德柔声说,“再过一会儿你就会消失了。”

管家的身体一直在剧烈颤抖,他抬起头,满脸的痛苦。

“很抱歉,我们只能这样。”克莱德说。

管家的嘴唇颤抖着,艰难地伸出手指:“我的身体……请把它烧成灰。刚刚那个大厅……我看到了,所有人的骨头都在那

里……请把我……也带到那里……”

“我明白了。”克莱德说,解除了管家周围的真空区域。

兰斯向前迈了两步,更加靠近骨钟。他伸出手去,骨钟依然在用力抗拒,他的手几乎无法靠近它。兰斯皱紧眉头,一点一

点地接近了它。

他的手指从指尖开始骨化。

那是非常奇异的景象,皮肤、肌肉、血液——那些东西渐渐变得透明,然后逐渐消失。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让兰斯咬紧了

牙。他低头看着管家的身体,第一次对那个不肯说出自己名字的人产生了敬意。

明亮的电光在兰斯的指尖聚集,电弧就像是疯了一样。他终于碰到了骨钟,猛地用手掌抓住了钟摆,用力掰断了它。

管家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克莱德站了起来。他也加入了这场对决,他对着骨钟伸出手,空气从他指间开始聚集,最终成为了一根无比尖锐的、流动

的长剑,那长剑一点一点地破开骨钟的阻力,切断了它的指针。

兰斯的力量终于达到峰值,电光瞬间吞没了骨钟。

——管家的灵魂消失了。

05.被记录的语句

高温带起的火焰渐渐取代了电光,骨钟、以及管家的尸体在两个人面前燃烧起来。两个男人沉默地看着这景象。过了一会

儿,那里就只剩下灰烬和少数碎片。

克莱德几步走到兰斯面前,一把握住他的右臂,抬起了他的手。

那只右手看起来非常凄惨。最外面的指节已经基本只剩下白骨,关节的部分还残留着一些肌腱,靠近手掌的部分要好一些

,不过看起来也血肉模糊。手心的皮肤消失了一大半,一副看起来就觉得很疼的样子。

“你回去之后得立刻去罗德那儿治伤。”克莱德说,他紧张地从背包里翻出便携医药箱,放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

兰斯的袖子。

兰斯皱起眉。手很疼,但比起刚刚骨化的时候,现在的疼痛并不那么难以忍受。他有点儿想甩开克莱德的手,不过对方脸

上的表情让他克制了这种冲动。

“我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他用他一贯的冷淡语调说,“我真不明白你干吗大惊小怪。”

“你就不能安静点儿接受别人的好意吗?”克莱德翻了个白眼,他从医药箱里掏出止血针剂,然后把荧光棒递给兰斯,“

拿着,光线不够,我要给你注射。”

兰斯用左手接过荧光棒,克莱德迅速在手臂上找到了血管,完成了注射。

“看来你的假期泡汤了。不过伤假也算是休假,至少可以不用干活儿。”克莱德边帮兰斯放下袖子边说。

“这根本不算多么严重的伤。”兰斯说,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而且我假期还有别的事情要干。指望我呆在医务室乖乖养

伤?那不可能。”

“受伤的是你自己的手,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儿?”克莱德不客气地说,“你都已经三十岁了,不要和小孩子一样。”

兰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没法揍你?”

“就算你揍我我也会继续说。任性、暴力、冷嘲热讽,这些我还能扭曲一下得出‘你个性还挺可爱’这个结论。但是麻烦

你有个限度!你又不是十岁的小鬼了!至少得学会判断谁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然后在对待他们时态度稍稍友好一点儿!如

果你能稍微成熟点儿,你的搭档一定不会换得像之前那么频繁。”

克莱德一口气说完,毫不意外地看到兰斯的脸色已经差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可爱’?究竟是我幻听了还是你刚刚舌头打结了?”兰斯一字一句地说,那语气像是一旦听到自己不喜欢的回答,就

会立刻把克莱德就地解决——说不定还会分个尸什么的。

克莱德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我觉得你关注的地方发生了一点儿偏差……”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家伙,所以你如果看不顺眼的话,干吗就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去跟米亚说解除搭档,然

后滚远点别再理我?”兰斯说,“我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搭档!”

“你真是够了!”克莱德叫了起来,“你到底有什么问题?你根本不在乎和别人的关系怎么样,因为你觉得他们都会抛下

你!你父母对你撒手就让你变得那么糟糕吗?你不在乎任何事情,甚至不在乎自己!”

“那是因为我他妈的不觉得有什么好在乎的!”兰斯恶狠狠地说,他蓝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克莱德看着他,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痛处。隔了好一阵子,他柔声对兰斯说:“你真可悲。”

兰斯的左拳狠狠击中了克莱德的下颚,金发的青年一个没站稳,跌跌撞撞地撞到了墙上。

“该死的!”兰斯咒骂着,他现在暴躁极了。

克莱德揉了揉自己疼痛的下颚,站直身体后猛得朝兰斯扑过去。他比兰斯年轻,这让他成功把对方扑倒在地。他压制住兰

斯,一拳打上了他的脸颊。

“听好了,兰斯·菲雷尔。”克莱德骑在兰斯身上,两只手紧紧握住兰斯的手臂,小心地不让他受伤的右手碰到地上,“

你确实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但是我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你听清楚了吗?我不觉得

那有什么不好!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和你搭档。”

兰斯的嘴角破了,他紧紧皱着眉头,瞪着克莱德。

克莱德笔直地注视着兰斯,他浅蓝色的眼睛反射着荧光棒的光芒,呈现出一种迷人的蓝绿色:“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和你

对着干,但是你得知道,有时候他们违逆你只是因为在乎你。”

兰斯没有说话,但是克莱德手下挣扎的力道却轻了下来。

克莱德松了口气,虽然兰斯依然在生气,但是至少他还能听下去自己的话。这让他有点儿欣慰。

“休战?”他试探性地问,不敢轻易松开捉着兰斯手臂的双手。

“……休战。”兰斯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儿不情愿,“你平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没想到吵起架来倒还挺有魄力。”

克莱德哭笑不得地松开手,从兰斯身上爬起来:“这样吵一架也好。有的事情不吵一架、然后彼此揍上一拳,就永远没法

沟通清楚。啊,你注意点,不要用右手。”

兰斯站了起来,掉头就走:“好了,事情解决了。”

“等等!”克莱德说,脱下外套,开始小心地把骨钟烧剩下的东西包进去,“管家请求我们把这些带到之前的大厅,和那

些人的骨屑放在一起。”

兰斯原本想说麻烦,但是回想起那个被折磨了三百多年的可怜鬼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很弱小,但是他至少是值得尊敬的。

“这是什么?”克莱德忽然说,他从那堆残骸中捡出一块稍稍白一些的东西,那是一块比较大的碎骨,还没有被完全烧焦

,“这上面刻着东西。”

他举起荧光棒,仔细辨认着骨头上的刻痕。由于刚刚的损伤,那些痕迹看起来并不是很清晰。他看了将近半分钟,终于辨

认出了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单词。

——「Forgive me,I just want to b——」

骨头在“b”的后面断裂了。

“这是什么意思?”克莱德看着那片骨头,迟疑地说,“B……Be?Break?”

兰斯看了他一眼:“你管它呢?反正不管这玩意儿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被造出来的,现在它都已经不存在了。”

“……也对。”克莱德点了点头。兰斯已经转头走出了密室。克莱德把那片骨头重新丢回外套里,然后抓起包着骨灰的外

套走了出去。

他们绕回了之前的大厅——谢天谢地,幸好克莱德不是个路痴——克莱德郑重地把那些残骸洒在了白色的骨屑上。

虽然那残骸里也包括了杀害这些人的凶手,但是已经没有办法把管家从那堆东西里分离了。

更何况,就算骨钟玩弄了那么多生命,但它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全部剩余。

他看了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

“虽然之前已经说过了,不过,”他拍了拍兰斯的肩膀,“圣诞快乐!”

兰斯没有说话,克莱德觉得他大概会像之前那次一样不理会自己。但过了快要一分钟之后,兰斯闷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说;“圣诞快乐。”

他们走出了那座房子。

坐进车里之后,克莱德再次转头去看那座阴森森的房子。它与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变化,依然宛如一座寂静的坟墓,破旧

不堪,没有半点儿生气。但克莱德知道,它已经结束了它存在的意义,永远不会再有更多的人死在这里。

克莱德将手伸出了窗外,风刃切进了石墙的接缝,屋顶上的气压增大。那座埋葬了很多人的魔屋发出细碎的悲鸣,碎石开

始落下。

最后在一阵阵巨大的声响中,它崩塌了。

克莱德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这最后的送葬。兰斯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多做抱怨。

声音停止了,一切再次归于沉寂。一座石块堆成的小山坡坐落在一片雪地之中,真正成为了一座坟墓。

克莱德发动了车子。

越野车在雪地中右转,然后疾驰出去,将碎石的坟墓甩在了身后。

两个多小时后,兰斯和克莱德坐在赤银的医务室里听着医生的咆哮,米亚幸灾乐祸地靠在门口,一边吸着血袋一边看着他

们。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罗德一边飞快地帮两个人检查着伤处一边骂,“被骨钟搞伤也就算了,你们两个人互殴到一

个下颚骨裂、另一个牙齿松动,这到底算什么?”

“我们没有互殴。”克莱德抗议道,“我们只是通过拳头交流了一下搭档感情。”

兰斯心不在焉地附和:“只是一拳而已,算什么互殴。”

罗德同时给了两人一巴掌,正好击中伤处,两个人同时发出闷哼。

蓄着胡茬的医生用嘲笑的语气说:“我力度控制得当,除疼了点儿之外不会加重你们的伤势。没人告诉过你们,不要对给

自己治伤的人顶嘴吗?”

“这年头会打架的流氓不可怕,要小心的是会打架的医生啊。”米亚啧啧感慨着,“小伙子们,你们OUT了。”

兰斯哼了一声,克莱德翻了个白眼。

“你们互殴的伤没什么问题,吃东西的时候注意点儿,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好。最多就是这两天你们帅气的脸在可观赏度上

有点儿折扣。”罗德说,“麻烦的是这只手。手掌上的伤不深,皮肤长好之后就没事了。但是手指的皮瓣和血管严重受损

,要自行长好根本不可能。我需要给你做皮瓣修复移植手术。”

“要多久才能好?”兰斯问。

“手术后至少要半个多月才能拆线,恐怕你的长假得耗在养伤上了。”

“我是问手术多久才能好。”兰斯说,“我需要尽快回一趟法国。”

罗德瞪着他:“你要无视术后护理吗!”

“你可以把注意事项写给我。”兰斯说。

“我才不相信你会按照注意事项来!”罗德说,“因为你自己的糟蹋而让你的手指没法像以前一样灵活、结果坏了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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