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我和krantz还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冷的脏的记忆,都由我来承担。”
“从一开始我们就在一起,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一直一直,死也是。”
“所以当krantz误会了方,对他开了枪以后我想结束我们的生命。”
“夏宁远,我看见了很可怕的东西。我知道,再不结束的话,那种事情真的会发生。”
孤独的Krantz一个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莫名地觉得他很悲伤。那种渗透进空气里的悲伤感觉,仿佛就连死亡都无法消弭。
抑或连减弱都不能。
听见他呼吸的声音就能感受到那种来源于胸腔的压抑感。或许在流泪。
悲伤直至绝望。
只是这样看着,就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很奇怪,我并没有感到心痛,甚至有些漠然。惊讶于自己内心的平和,却还是忍不住仔细地朝他望去。
隐隐约约看到他闭上了眼睛。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什么。只是听不清。
然后,就连黑暗中这隐约的影子都已消失不见。
最后一丝光芒,决绝惨烈地消逝,带有悲伤意味。然而那消逝之后,不是黑暗,不是冰冷。
那是什么?
那种感觉心脏突然被抽空的空虚。想要伸手去抓,却触碰不到任何事物不,与其说是触碰不到,不如说是,伸出去的那只
手,本身就是透明不存在的。
让人很讨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肉体突然毁灭了,一切都与自己失去关联,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不会再对周围产生作用。
被彻底隔绝?
“不是隔绝。”
Krantz轻轻地说。声音很柔很柔,柔到像是已经落下泪来。
“是消失。”
“我会消失于这个世界。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krantz不再需要我。夏宁远,你会讨厌我,不想再看到我。而他,从未注意到我的存在,大概也不会察觉我的消失吧”
“我知道这些都不要紧都是不要紧的。你们会很好地继续生活,你们会很幸福很幸福。我知道你们会的。就算消失了,我
也会祝福你们的。真心地真心地祝福。”
“可是我很害怕。”
“对不起,可是我好怕真的真的很怕。”
“我注定在某一天,不再被需要。然后又在之后的时间里,渐渐被你们忘掉。”
“我不怕痛,不怕死,不怕永远被krantz留在这里可是我好怕自己消失。不仅无法存在,连曾经存在的证据,都被时间抹
掉了。”
“我好害怕。时间,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时间让一切都变掉了。”
“如果回到最初多好。”
我想Krantz已经哭了出来。否则不会发出那种,哀婉绝望的声音。像是一切都已经结束的强大的空虚和恐惧感。
我不想他消失。
有没有办法留住他?就算他说所预见的未来不可改变,我也想试一试。
他为什么要消失呢?我会讨厌他?
怎么可能。
“你会的。”
隐约感到他扬扬嘴角,努力地笑出温柔。
“如果,你也看到了那个'未来'”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吧。”
摇晃的轿车。
火。爆炸声。
血红色的天地。
长长的“嘀”声,像是仪器发出。
我感到自己,离未来,正越来越近。
“你在干什么?”
那些残缺的画面突然向后退去。我心里一惊,匆忙追上去。它们却越退越快,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
我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黑暗。
“你对他做了什么?催眠?宁远,醒醒,听见我说话没有?宁远”
身体被剧烈摇晃着。脚下的世界似乎开始旋转。
胃部泛起一阵恶心感。
那些没来得及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睁开眼,看见sech紧张的神情。
我怔了怔,疑惑地望向一旁。Krantz安静地站着,抱歉地望向sech。
“我想告诉他一些东西。我想以这样的形式来说最好所以”
大概sech误会Krantz在对我做些什么不利的事,所以打断了他。
我淡淡地笑了笑,额头轻轻靠上sech的脸颊。“我没事。他只是在讲故事而已。”
“你确定?”sech不满地拉开我,仔细地盯着我的脸,“你看上去很累。真的没事?”
“嗯。大概真的只是累了吧。”
“那就早点回房休息。”sech瞥了Krantz一眼。叹了口气。“抱歉,刚才误会你了。”
Krantz温和地笑着。
“没有关系。不必在意。”
送Krantz出门的时候,他回过头,望着卧室的方向,轻轻地说了句。
“夏宁远,如果知道结局,在等待的时候,你会不会害怕呢?”
我怔了怔,然后微笑。“会。而且会很怕。”
Krantz惊讶地看着我。
我垂了垂眼睛,微微地笑着。“kz自杀前那段时间,我已经猜到他要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他快要离开我身边。那
段日子是和我他在一起,最幸福的时光。也是我最害怕最恐慌的时光。可是该来的总要来的。害怕也要撑过去。”
“嗯。会撑过去的。”
Krantz温柔地望着我,轻轻重复着我说的话。
然后他笑出来。笑容里始终有阳光温暖明亮。
“会撑过去,都会撑过去。”
我的脑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都会撑过去。
你们,都会撑过去。
然后忘记我的消失。
第八十七章 正文 37
距离清初自杀,已经好几个月。
寝儿的户口也改了过来,跟我的姓。这是温凉的坚持。他对这个孩子,已经没有理由去恨。同样地也不可能再接受。
一个月以来,很明显地看到温凉消沉了下去。有时他会找我去酒吧。我不喝酒,他也不在意,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酒。清
醒的时候坐在我对面沉默,喝醉以后不停地说夏宁远谢谢你陪我。说着说着又沉默下来,看着我开始哭。
很难想像,温凉那样的人居然会哭。可是他真的哭了。几乎每一次找我去酒吧都会哭。
酒吧的音乐很嘈杂,楼下的人们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看似冷静的男人在哭。
为一个始终不肯爱他的女人哭。
然而买醉翌日,温凉依旧打扮出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装饰好温和笑容,继续他的工作。
我始终觉得清初很不负责。她这样做,几乎是毁了温凉。
或许也毁了寝儿。
我不知道自己会将寝儿培养成怎样的人。但我知道如果寝儿依旧作为温凉和清初的孩子,由他们两人共同养大,他的未来
一定会好得多。
我讨厌没有勇气承担责任的人,我讨厌逃避的人。
逃避,意味要由别人来吞食他种下的恶果。
就像krantz。
画室开在风景幽雅的小桥边。这里被某个记者发现后,立刻出了名。会有很多年轻人来这里坐坐。
我不太喜欢人多嘈杂,但Krantz似乎很开心。
有人问起门口那幅魔方,想买回去,Krantz会很为难但很坚定地拒绝。
天开始暖下来,春天的气息一天天临近,但还是有些冷。
早晨来到画室发现门已经开了,进去却没有人。绕过小厅走到河边,才看见Krantz站在桥头,望着河水静静出神。
正想打招呼,他朝我这里望来,勾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Hey,夏宁远。好久不见。”
krantz。
确实是好久不见。自打他从红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是Krantz出现。Krantz说他封闭了自己。
我笑了笑,走到他身边。“终于肯出来透透气了?”
“嗯。终于稍微放下了点。”krantz垂了垂眼睛,微笑了下。“感觉像是一直在做梦夏宁远,你一直在这个地方?”他四
处张望了下,笑道,“不错嘛,很漂亮呢。”
“你对之前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我怔了怔。
“之前,你指多久以前?”他的手扶上石桥,笑容逐渐收敛。淡淡的哀伤又蔓延起来。“我最后的记忆,是在红。我知道
那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有几个月了吧。我知道每一天的过去,只是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所谓呢
。”
“把记忆停留在悲伤的时刻,你还能走得出来吗?”我笑了笑,忽然望见画室那边似乎有人进来了。“我去里面看看,好
像有人来了。帮你倒杯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krantz笑着转过身,“我跟你一起进去画室,就是你对我说过的那种画室吧。很有趣的样子。”
之后的几天,Krantz都没有再出现。
krantz很自然地留在画室里,作画让他平静。只是偶尔看见他在画板前的背影,我会想起Krantz。
他现在,又在那个黑暗的地方等待吧。
但这是旁人无法给予的同情。难道要让krantz回去,来获得Krantz的自由吗?
这是不能够的。
“原来那些小女生这么喜欢我的画。”
送走一个抱着画满心欢喜离去的女生,krantz回过头笑了笑。“只是一个星期,就帮你卖掉这么多。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
我淡淡地笑道。“卖掉的都是你自己的画,钱也收进了自己口袋。这顿饭由你来请,岂非理所应当?”
krantz哼了一声。“小气。”
“不是小气,是原则问题。”
“表面上是原则问题,实质是小气。”krantz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桌边。侧过脸诧异地看着电脑屏幕。“你在干什么?
这些数据”
存完档,我关掉界面。微笑回答道。“帮温凉做点东西。他最近病了,需要休息。反正我也经手过温氏的工作,帮他做一
些也无妨。”
“你这哪是一些”krantz瞥了我一眼,“白天看你在用电脑,还以为是给sech写邮件或者上网什么的居然一天都耗在这上
面了。”他忽然皱了皱眉。“不是劝你离开温氏了么?”
“确实已经离开了,现在只是帮温凉一个忙。等他身体恢复,就交还给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krantz轻笑起来。
“哎呀哎呀,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们两个到底变成了怎样的好朋友啊。”
夕阳一点一点洒下余晖,把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柔的暖黄色。他的眼睫很长,垂下覆盖晶亮眼瞳。人偶一样精致漂亮的五
官,恰当地衬托着细腻的肌肤。左耳缀着一排五颗耳钉,随着轻微动作闪着纤细光芒。
我不由得垂眼望向他手腕上的银环。
那个人留在他身上的印记,依旧未被磨灭。那些,标志着占有所属的印记。
察觉到我的目光,krantz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望向门口。
“那幅画,什么时候能卖出去呢”
我叹了口气。“你会卖吗?”
krantz想了想,然后又轻笑出声。
“不会。所以我应该问:那幅画,我什么时候可以把它丢掉?”
“丢掉,不如送给我。”
陌生的声音。
我望向门口。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站在那幅魔方旁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上面。他朝店里望过来,似乎勾起嘴角微微笑
着。
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忽然感觉到krantz身体的僵硬。再望向那个微笑着的男子,心里便有些明了。
“我进去收拾东西。”
对着krantz笑了笑,我转身走进内厅。
关上门的前一刻,却听见krantz冷淡的声音。
“你想要,我就必须送么?”
那是真正的冰冷。不是欲擒故纵,不是闹脾气。
就像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之后,面对过去的冷淡。
我忽然想起有人说过一句话。
爱的对面,不是恨。
而是漠然。
第八十八章 碎片 41
清理叛徒,只需要几天的时间。
夜凉如水。krantz坐在床上,安静地抱着自己。
是时候想想将来。将来,该是怎样呢?
会和Phoenix有怎样的将来呢?
从昏迷中醒来以后,Phoenix就坚持回了家。虽然还在养伤,但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几天下来,慕香的残余势力全部被
清除。秩序渐渐恢复起来。Phoenix的伤好得很快,不久之后就可以下床走路。空下来的时候,他会让krantz坐在身边。
抱着他亲吻他,等到他全身开始发热,又笑着把他拉开说伤口痛不能运动,气得krantz想找东西砸他。
有时候Phoenix也会很安分,把他按在怀里慢慢就睡着了。
经过这次的事,Phoenix变了很多。像是某些东西,不再掩藏了。
这就是真实的你吗?Phoenix。
你看着脸红的我微笑的样子,你抱着我睡着的样子,这些我所不熟悉的你,却让我感到幸福。
这就是真实的你吗,不再让我沉浸在压抑里,不再给我痛苦,不再笑着看我绝望的你。
试图给我幸福的你吗?
krantz对着自己无声地笑了笑。突然很想去找Phoenix。
不,算了。他刚刚才累得睡着。
可是现在的自己,心里填满了温柔或许还有一种可以称之为甜蜜的东西。这种忍不住想要微笑起来的感觉,让人怎么睡得
着。
走下楼梯,看见左边的酒窖,忽然想起clane说的话。
方家的密室在右边的楼梯么?密室里是什么东西?
Phoenix对自己说起过,但他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似乎对密室一点也不感兴趣,认为里面藏着的不外乎钱财。何况现
在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这种小事可以往后再说。
krantz却突然起了好奇心。
站在右侧楼梯边,回想clane所说过的地方,终于在墙上找到一丝缝隙。墙纸拼合得很好,不盯着看绝对看不出来。
krantz抱着自己的臂膀,慢慢地思考起来。
慕香拼死要找到这里的钥匙,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要带希走难道密室里是
心里忽然一紧。
如果密室里真的是希雅的尸体,那么
到底是不是,打开门看看就知道了。可是钥匙在哪里呢?
钥匙应该在Phoenix那里。可是他却说钥匙早就给自己了。
他给过自己的钥匙应该只有一把那是很久以前,他半开玩笑地拿来一把小钥匙,说可以解开手上的银环结果
自己把钥匙丢到哪里去了?
记忆一点一点地明晰起来。
那时,是Krantz把钥匙收好的。
krantz闭了闭眼,在心里轻轻问道。“Krantz,钥匙在哪里?”
没有回答。
krantz忽然有些生气。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的记忆,为什么Krantz任意夺取,甚至违背他的意愿?
“对不起可不可以不要开那扇门?不要追究里面到底是什么了好不好?”
弱小的声音从心中传来。
krantz勾起嘴角笑了笑。“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会看见什么了。”
“是”
“不是说未来无法阻止吗?”krantz对着自己,轻柔地说,“不用再试图保护我了。这些都是我必须经历的。我也已经足
够坚强,能够承受了。所以Kran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