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听着宫啸寒一口一个听雨,好似与木听雨很熟一般,可仔细想想,木听雨好像根本不识得此人,要不然凭着相貌声
音,木听雨又怎么认不出他来,连木清变成那幅样子都瞒不过去了,更何况是宫啸寒根本就没有乔装改扮。
不过算了算了,反正木听雨已经找到了师傅,想来他不久也可以回江南,这往后再发生什么事情,这木清宫啸寒到底是谁
,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周成岫站在那里胡思乱想,好久都没说话。宫啸寒也不知他再想些什么,反而愈发觉得周成岫木木呆呆,甚是有趣,于是
东拉西扯,天南海北又聊了一番,才觉夜深露中,回屋去寻那师徒二人。
第27章:
木清和木听雨当然也在说话,而且说得比周成岫和宫啸寒的只多不少,其间自是不可避免的说到木清一走多年的事情。木
听雨一肚子怨气通通撒到了木清身上,只把个木清说得低头垂目,嘴唇张张合合,却是半字说不出。
师傅不像师傅,徒弟不像徒弟。
只是,事情根本就不是木听雨以为的那样,木清心中暗骂明尘那个老秃驴,居然想出那么个歪理去骗木听雨,和老情人跑
了?他虽然潇洒,认得不少漂亮姑娘,可也不至于扔了宝贝徒弟一去不回。要知道这徒弟虽有些粘,但那可是他木清一手
养大的,个性出落的与他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在外多年,也是惦念得很。
可是木清却根本不敢把遇到的事情说出来,怕吓着了他那内心单纯之极的徒弟,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有山不能回,就
怕一不小心漏了馅。
木清紧紧皱着眉头,头一个劲往下低,等他的头快要碰到膝盖时,周成岫二人才回来了。一见宫啸寒,木清立刻跳了起来
,朝着门口冲过去,边冲边朝木听雨说:“听雨,折腾了一天,先歇着,明天咱们再谈。”
木听雨哪肯放他走,急急的追过来,一把拽着木清衣衫:“哼,明天你又没影子了!”
木清咧了下嘴角:“怎么会呢?你刚才跟我说的那闯上天池的蒙面人,我们还得想办法对付呢,而且山上的东西也是要去
看看的。”
见木听雨仍不放开,木清只得又道:“老子一向说话算话,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木听雨攥得更加紧
了,就连旁边的宫啸寒居然笑着说了两句:“哼,你要是说话算话,从不骗人,只怕日头从此不是东升西落,而是东落西
升了。”
木清的脸色从白变红,由红转紫,怒视着宫啸寒,“你……你再说一次!”
宫啸寒似乎也不想让木清气过了头,于是他偏了偏头转向木听雨,正色道:“木听雨,我跟你保证一次,明天你师傅还会
在这里。”顿了一顿,才又轻轻说:“可别忘了,要不是我,你们怎么会找到木清?所以我说的话最好还是相信。”
***
宫啸寒拽着木清到了另一个房间,这房间很小,小得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不过节庆期间夜半临时投宿,还能有
空房住下,实在是运气中的运气了。
木清一把揪起宫啸寒胸前衣衫,猛地往床那边一拽,然后一下子扑到宫啸寒的身上,鼻子眼睛几乎皱到一起,“姓宫的,
果然……果然是你故意泄露的行踪,你……你当初是怎么答应老子的?”
宫啸寒道:“听到有人大叫你徒弟的名字,看到他们有危险,我怎能放手不管,作壁上观呢?毕竟木听雨目前仍是看不见
东西。”
“什么?”木清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所以愣了一下。
宫啸寒道:“我答应过你,所以名字都没有留,可是他们要跟着我,我总不能打他们吧。”
木清道:“那……那你难道不会跑吗?”
宫啸寒道:“跑?要是一会儿你找不着我了,着急怎么办?”
“哼!你这种人早早消失了才好,省得祸害人间!”
“祸害?”宫啸寒忽然笑了笑,头往前凑,一字一字慢慢轻轻地说:“小木,你可别忘了,最初调戏我这个祸害的人,是
谁呢?”
木清脸色一白,双手掐在宫晓寒脖颈上,“你还有脸说,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扮作小姑娘,害得……害得老子……差点…
…差点……”
宫啸寒道:“差点?不是已经……已经……”他眉毛飞扬,眼睛眯起,说得开心极了。木清呼呼地喘着气,上去就咬住了
宫啸寒的嘴巴,怕他再说出什么更丢人的事情。
等两人分开的时候,宫啸寒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当年你在江湖上可真是声名阙起,不知是多少待字闺中的美姑娘的心
上人呢?就连……就连我大哥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许配给你呢?要说我大哥还真是糊涂,夫人被人调戏,却还要把妹子
嫁给那个小混蛋,你说……我嫂子能不跑吗?”
“你……你……说这些做什么?”木清目光游移,看向墙边。
“是啊,我提这些干嘛?良宵美景,咱们还是……”宫啸寒似是忽然间力气大增,不知怎么动了动,就已翻身压住了木清
,“你不让我告诉他们咱俩的关系,我可是什么都没说!所以……所以你也别忘了以前自己说过什么?”他抬起木清的下
巴,面带着笑意慢慢的覆了上去。
“我……我……”木清气息不稳,脑子里有些糊涂,朦胧间总觉得不对,今天怎么还是这样,不是应该宫啸寒听他的了吗
?那个萨满腰带上的铜镜他可是拿到手了。可是好像更加不对,不是应该先好好想想怎么跟听雨说才对吗?只是脑子好像
越发得不清楚,到最后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了。
第28章:
油灯忽明忽暗,昏黄的光落满屋子每一处。
从木清离开后,木听雨就没有开过口,此刻更是坐在木床边,低目垂眉,一脸悻悻。周成岫第一次瞧见木听雨这副模样,
这幅有些可怜,有些愁伤,有些……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觉得心里忽然软了一下的模样。
周成岫皱皱眉头,大概能猜得出木听雨因何烦恼。只怕是宫啸寒所言非虚,木听雨对他师傅粘得要命,再加上此刻眼睛未
好,自然更想师傅陪在身边。可偏偏好不容易寻着的师傅木清,却溜得比谁都快,躲人就跟耗子和猫捉迷藏一般,恨不得
永远见不着,木听雨不难受才怪。
周成岫本来打算一见到木听雨就提回江南的事情的,不想却是瞧见这幅光景,回江南这几个字在嘴边绕了好几个圈,终是
没有吐出来。他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其实,晚上过得很快,一转眼天就亮了,那时你就能见到师傅。你……想不
想先睡会儿?”
木听雨不说话,仍是低着头。
周成岫摸摸鼻子,想了想又道:“呃——那个……你要是不想睡,我便与你喝些酒吧。”喝醉了就能睡着,只要不是这样
坐着不动便好。他一边说着一边瞧着木听雨的脸色,木听雨神色不变,不言不语。既然没有反对,那便是可以。周成岫唤
来小二,奉上小酒小菜。
“其实不管怎样,你寻到了师傅,总是件开心的事情。”周成岫满了两杯酒,将一盅递到了木听雨手里,“喏,先喝了这
杯,高兴一下。”
周成岫心里也没什么底,他也不知道木听雨要不要喝,看着木听雨心不在焉的捏着酒杯,还真担心他一不留神把酒杯掉地
上。
“那……我先喝。”周成岫碰了下木听雨的酒杯,然后手到唇边,一口酒下去,转身又拿了酒壶过来满上第二杯。
木听雨的手终于抬了抬,头也动了动,忽然开口道:“我……我师傅现在什么样子?”
周成岫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问这个,想了想,才道:“应该……跟你上次说得差不多,和那宫啸寒站在一起,不像凡人,
却像神仙,等你眼睛好了,便能瞧见。”他又和木听雨碰了碰杯,“这第二杯,就祝你早日瞧见……瞧见你师傅模样。”
说罢一饮而尽。
木听雨似乎愣了一下,愣过之后竟真的举起了酒,凑到唇边,周成岫以为他也要喝了,谁知木听雨却纵了下鼻子,眉峰皱
起,“哪里寻来的破酒?”然后在周成岫又以为他要扔了的时候,木听雨开始喝酒。
周成岫呆呆瞧着木听雨,直至酒杯里的酒尽数到了木听雨喉间腹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给木听雨倒了一杯。
接下来,他们二人说话不多,大部分的时候都用来喝酒。
说起来,他们二人还真没有这么安安静静地相处过,周成岫有些不太习惯,却也没来由的开心,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是怎么
回事,索性不去想,既然开心,便只管喝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木听雨的酒量那么好,很快一壶见底,于是又来一壶。小二陆续送来不少酒,却仍是很快见底。喝到最后,周
成岫摇摇晃晃都有几分站不稳了,木听雨除了脸色有些红外却瞧不出一丝醉意,甚至直接吩咐再来两坛,两人一人一坛。
周成岫头脑尚算清醒,知道再来一坛绝对会倒下如泥。可是既然开了头,总不好意思中间停下不喝,不管怎样,只要木听
雨别一直那幅垂头无神的样子就好。醉了,睡着了,天就亮了,木清就来了,然后木听雨就开心了。
周成岫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双手托起了酒坛,又往唇边凑,也不知道又喝了多少。然后在酒意朦胧、趴在床边昏昏欲睡
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木听雨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周成岫,你起来!”
“呃?”周成岫努力把头从胳膊上抬起,却好像分毫未动。
“你今晚扮作我师傅吧!”
木听雨在说什么,周成岫没听太清楚。师傅?他师傅不是在其他房间么?周成岫那不太清醒的脑子还没想好,前襟就被木
听雨抓了起来,猛力一拽,周成岫身体一转,便从床边到了床上,摔在里侧。
“啊?咦?你……你干什么?”周成岫口齿有些不清。
“睡觉!”
“呃?睡……睡觉?哦。”对了,今天晚上喝酒不就是想让木听雨高兴一些,早些歇息了,明天去见师傅吗?周成岫昏昏
的想着,可是好像有些不对,他怎么跑到木听雨床上来了,木听雨不是一向让他睡地板的么?而且……而且鞋好像还没脱
掉呢?周成岫想到这里似乎稍稍清醒了些,起身伸手就去脱鞋。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鞋边,就被木听雨按住了。木听雨躺了下来,翻了个身,脸对着周成岫,伸手抓了周成岫的胳膊抱在
怀里,居然真的开始睡觉。
周成岫转头看看木听雨,眼神却是对了半天都有些对不上木听雨,他挣了挣,伸手又去摸鞋子。
“动什么动,老实躺着!”
“鞋……鞋还没脱下。”
“闭嘴!”
“可……可是……”周成岫还想说话,却被木听雨一只手摸上来,捂住了嘴巴。
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周成岫糊里糊涂,却总觉得不能睡着,毕竟这是木听雨的床,被踹下去还是会痛,可是终不敌酒意
,没过多久便昏昏而眠。
木听雨揽着周成岫的胳膊,脸在周成岫肩膀上反复蹭了两下,“师……师傅!”喃喃之语也不知是梦呓还是别的,一条腿
搭在周成岫的身上,好梦酣然。
两个人都忘记将油灯熄灭,任它在那里摇曳着悠乎暗黄的光,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燃尽。
第29章:
天色尚早,旭日未升,隐隐有些凉意。
木清蹑手蹑脚轻轻起床,看看睡得有点香的宫啸寒,暗暗叹了口气,知道是昨晚临睡前偷喂的睡药起了作用。他悄悄收拾
着包袱,觉得还是偷偷溜了好些,因为他还是没想好怎么跟木听雨说,实在想像不出要是……要是听雨知道他和宫啸寒是
这种关系会是什么样子。
包袱很快收拾好了,木清走到床边,再看一下宫啸寒,犹豫着要不要连这姓宫的一起包了带上。他的手伸了收,收了伸,
来来回回反复几次,终于还是落在了宫啸寒身上,哼,老子不是舍不得你,而是打算以后反压回来。
于是木清开始认认真真地动手打包宫啸寒,只是还没打好,这“大包袱”便自己动了。先是睁开了眼睛,后又微微眯上,
“大包袱”拽住木清的胳膊,笑笑地说:“起来这么早,莫不是要去看你徒弟?”
木清被宫啸寒吓了一跳,“你……你怎么醒了?”
宫啸寒没回答,只是一只手摸到枕头下,摸呀摸,摸出粒圆滚滚的药丸,然后往木清眼前一摆,语气是万分的无奈,“它
自己掉出来,我也没办法。”
木清瞪着宫啸寒,气得心痒痒,忽然牙齿一呲,一把掐住宫啸寒的脖子,“老……老子掐死你这个妖怪!”
宫啸寒也不急,双手往木清下面一伸,用力捏了捏,揉了揉,“就怕你舍不得!呵呵。”
木清被他捏得有些发麻,昨晚那感觉又泛上来些,他可不想再蹈昨夜覆辙,连忙甩头清醒下,推开宫啸寒,离床远远的。
宫啸寒倒是没追下床来,他只不过是一挺身坐了起来,披上衣服,对木清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我们多留神些便
是,这么多年不是都没事么?你不用慌成这样,只要不明显,在世人眼里,我们不过就是朋友罢了。所以……”宫啸寒走
到了木清身边,扶着他的肩道:“我们还是先把你徒弟的眼睛治好吧,至于离开的事,暂时还是不要多想了。”
宫啸寒的声音有些低沉,神色淡淡的,木清瞧着他,仿若吃了糊涂药般站着不动,过了好久,才喃喃地说:“老子……老
子当初就是被你这幅样子给骗了。”
***
最终,木清还是被宫啸寒拖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推木听雨房门。门似乎根本没有关牢,木清一下子就推开了,“听雨,
老子来看你了。”他边说边走了进去。
好——好大的酒气。木清瞧瞧桌上床前那一堆堆酒壶酒坛,捏捏鼻子,皱了皱眉。怪不得到现在还没人应声,想是喝多了
犹自沉睡。
只是听雨怎么会喝了这么多酒?这……对眼睛可不大好。
木清看看低垂的床帘,走了过去,伸手将它拨开,朝里看。一看之下竟倒吸了一口气。但见床面颇宽,有两人滚作一团。
里面那个眉目俊秀,仰面朝天,一身衣衫凌乱,兀自睡得天昏地暗。外面这个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一双手还抱着里面那个
的胳膊,闭着眼睛,缩着身体,动也不动。
“你……你们……”木清有些愣神,一会儿才去摇木听雨,却没摇醒,那脸色不太正常。木清手有些发抖,却仍是伸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