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最里间禅房,就借于施主一炷香。戒一,你且带他们过去。”
最里间禅房。
宫啸寒只带了三人过来,其他人仍是留在前院厅堂。木清一把纠住宫啸寒的衣领,低声的恶狠狠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毕竟人多眼杂,不敢大声。
宫啸寒轻轻拨开木清的手,笑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做些有趣的事情吗?这次便如了你的愿。那个兰花夫人……哼哼……
希望我没猜错。”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包袱解了开来,信手翻了翻,取出件衣衫,又拿了个小盒,然后朝周成岫一扔
,“周兄,把这衣衫于木听雨换上,再装扮一下,毕竟我们的宫大小姐一会出来时,若是没个丫环在旁侍候,实在有失身
份。”
“丫……丫环?木……木听雨?”周成岫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宫啸寒道:“他要是不想,你穿上也可以,只是这身长太高了些,还是听雨比较合适。”
“什么叫我比较合适?绝对不做!”木听雨当然不肯。
“木清就是宫姑娘,他都肯,你难道不肯?”
“什么?老子何时要做宫姑娘了?”
“你当然要做宫姑娘,刚才在大厅里,我已经是韩啸了。你若不做,一会儿出去如何取信众人?再说去天木崖的路,你似
乎比我还清楚吧?”宫啸寒说着,一手拉过瞪着眼睛的木清,往床那便走去:“要快点儿,已经过了半炷香了,先这样做
,回去之后一切再慢慢谈。”
帘布一放下,这二人在床上嘀嘀咕咕,听不详细。周成岫两手抓着衣衫,虽想不明白这宫啸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事
已至此,似乎只有先按宫啸寒说的做了。周成岫一脸苦笑,说道:“木……木听雨,咱们是不是……也换上?”
木听雨白了周成岫一眼,再看看那不住抖动的窗帘,忽然一把拿过衣衫,转身便往墙脚走,周成岫愣了一下,眨眨眼睛,
似乎没想到木听雨这么干脆。木听雨见他不动,低低骂了一句,“还不过来,帮我拿东西挡着。”
这丫环装委实有些难换,周成岫背对着木听雨,两臂展开,双手将自己的外衫拿住,形成个临时的更衣之所。听得背后唏
唏索索,似乎一阵手忙脚乱,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木听雨是否换完。
后背似乎被人拍了拍,周成岫忙道:“好了么?”
“哼!”木听雨也不说话。
周成岫转过身,一瞧之下嘴角上扬,却是用力忍住。
他将外衫放到木听雨手上,“撑好,我帮你稍稍理一下。”
虽是如此说,其实周成岫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他又哪里替人穿过女装,百草堂多是男丁,想来想去,留在记忆中还算深刻
的女人扮相竟是出入不多的青楼。周成岫硬着头皮,慢慢整理。等终于能起身时,已是满头大汗。再看木听雨,却是头朝
一旁半声不吭,脸上的面具早已摘下,因为没有镜子,刚画的妆面自是入目不得。
周成岫叹了口气,去屋角拿了点清水,用湿布轻轻擦拭木听雨的脸,将那残了的妆一点一点抹去,露出原来清秀的眉目。
周成岫单手托着木听雨的下颚,另一手执着眉笔,对着木听雨的面上描去,不知怎的,这心便有几分柔柔的,落手处也是
轻轻的,脑子里想起的竟是那张敞为妻画眉的典故。
第39章:
一炷香,不短不长。
宫啸寒等人再次回到大厅的时候,时辰似乎拿捏得刚刚好好。离开的四人,回来的也是四人,也是不多不少,只是其中两
个忽然成了面遮白纱的女子,厅里的众人自然瞧得目瞪口呆。
宫啸寒绕过有些禁声的众人,一路来到净明大师跟前,说道:“大师久等了,这位……”他朝身侧一抬手,指向换了装扮
的木清,“便是我家小姐,宫姑娘。”
“见过大师!”木清上前一步,拜了一拜,可能是与宫啸寒商量过,嗓音低低清清,带了些许英气,与平日大不一样。
“哦……”净明似乎根本没有料到会有此事,愣了一下才道:“宫姑娘不必多礼。这……是怎么回事?”
宫啸寒道:“自从下得山来,一直都有宫什遗的人在追踪,不得已乔装改扮。原本想悄悄借武林大会一起对战天木崖,可
如今为取信于人,我家小姐只得回复原本面貌。小姐虽然露面不多,可在座各位中应该也有参加过当年天木盛会之人,想
来也还记得小姐容貌。”
木清已经将白纱缓缓取下,低目垂眉,不发一言。除了比之当年高了不少,众人眼中的宫小晗依旧是当年的秀丽模样,只
是愈发端庄了些。
净明道:“天木盛会……唉,没想到不过几年光景,天木崖竟沦落至此。宫姑娘能来此帮忙,实在是莫大的幸事,请落座
。”言下之意已经相信了宫啸寒的话。
周成岫一直听说江湖险恶,总想着不知要被问多少才会相信,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过关,这似乎比在商场上要单
纯得多,难怪……那兰花夫人能站在这里,江湖上风雨多,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大部分都是被挑唆蒙蔽引来的。
他们一行四人回到原处坐下,再看时,众人已经开始商议盟主推选了。只是经此一事,他们这边变成了众人关注的地方,
即便是小声说话也不太方便,索性作壁上观。
由于要去攻打天木崖,所以此次武林盟主最大的要求,便是武功超人,那少不得要开出擂台比试一番。这擂台便设在蜀冈
中峰平地之上,擂高八尺,侧边一面旗迎风展开,一个“盟”字忽隐忽现。
先后不少人上去比试,意不在伤人,所以点到为止。周成岫算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瞧得目不暇接。
“你觉得他们武功如何?”
周成岫正看得有滋有味,忽然听到木听雨的声音,忙转头,木听雨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想来说话不太方便,其实他们坐的
地方比较偏,应该不会被听到。周成岫想了想道:“武功不错,比我强很多。”
木听雨面无表情,轻哼一声道:“我看连你都打不过,居然还能上去丢人现眼。”
周成岫道:“若是跟你比,他们自然连你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果然是个奸商。”木听雨斜了周成岫一眼,不再说话。
周成岫刚喝下一口茶,闻言差点没噎住,这跟奸商有什么关系,罢了罢了,反正习惯就好,还是继续看吧,周成岫回过头
来,也不再开口。
日值晌午,转眼已经比试多人,站在擂台的那位已经连过数人,一身道士装束,衣带迎风,看来武当的弟子功力不错。为
了公平而言,一般比过几场便要下来休息一下再上,可是这位年轻人似乎颇有些意气风发,自信得很,有人请他都没瞧见
一般不肯下来。
这种便宜,自然有人会沾。一个翻身,又有人上得台来。从装束上看不出是何门派,说话言简意赅,丝毫不提派别之事,
抬手便打,周成岫虽然见得少,可不知怎的竟觉得这招式有几分熟,却偏偏不知哪里见过,仔细地盯着那人瞧,也是张完
全陌生的脸,实在令人匪夷。
“哼哼……”宫啸寒居然低笑两声。
“你笑什么?”木清问道。
“希奇的事情果然不少,咱们男扮女装,这人却是女扮男装,你说好不好笑。”
“一点都不好笑!”木清沉着脸,从一开始对扮作姑娘就有些郁郁,过了一会儿才道:“从哪里看出来是女的?”
“这个……你应该比我在行才对。”看着木清似乎要变脸,才忙转过话头,“男人怎么练得了这么阴柔的功夫,光这一个
粘字起码便是十年的功夫。”
周成岫倒没想到那人是女的,仍在那里想着在哪里见过的时候,台上已经分出胜负了,居然女扮男装之人胜出,接下几场
,也是连胜。不过这人比那武当的谦虚得多,几场之后便下来休息。
接下来不知又过了多少场,似乎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登过台了。华山派的、少林的都已经小胜,漠北的狐狸王也在候选之列
,此时站在台上的是常年水上行走的太湖帮,以为没人再上来,正准备下台歇息时,忽然蹿上一人。
木清轻轻地咦了一声,宫啸寒道:“怎么了?”
“他……他们居然也来了?”
“什么人?”宫啸寒看看木清脸色,忽然面色一变道:“莫非是……”
“正是。”
木听雨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去瞧擂台上时,居然也惊讶了一下,周成岫问道:“你们都怎么了
?”
木听雨却没理他,而是碰碰身边的木清,道:“那些人居然来了。”
木清道:“哦?你也识得这些人么?”
木听雨道:“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些闯上天池的白衣蒙面人吗?”
“什么?”
“就是他们,虽然此次没有蒙着面目,可是那武功套路,实在是一模一样。”
第40章:
木清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这下果然是有些乱了,没想到他连中土都敢派人来了,还参加这武林盟主的比试
。”
宫啸寒轻声道:“你也莫要担心,先看看再说。”
一旁木听雨盯着台上,难得居然忍着没上去。
最不明白情势的估计就是周成岫了,隐约知道这台上的是害木听雨失明的鲜卑人,其他则是一头雾水,只觉得木清似乎与
这些鲜卑人有些联系,更甚者,应该是很熟悉才对。周成岫看看木清,再瞧瞧木听雨,最后还是看向了那正在激战的鲜卑
人。
太湖帮的轻功不错,只是比起对手,却又略逊一筹,明明可以躲闪,却偏偏总被打中,想是鲜卑招式有些古怪,在中原并
不常见。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几场下来,日已西斜,净明大师宣布第一天比武结束,明日卯时再战。
晚上的大好时光,自然不会被白白浪费,木清等人既然已经知道鲜卑一族来了此地,自会悄悄前去探个究竟,挑来选去,
又是留下周成岫守门。
周成岫虽然也颇为习惯,可对着油灯一盏,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就在他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的时候,窗棱
似乎轻轻响了响,周成岫一翻身便坐了起来,却什么也没看到,以为听错,正待躺下,窗棱又响,这下可听清楚了,分明
是有人用小石子敲窗。
周成岫的心怦怦直跳,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偏偏那几个武功不错的还都出去了,周成岫心里没底,皱皱眉头
,若是来着不善……
“周公子……”窗户下有人轻轻地叫。
周成岫听得心惊,这声音却不知道哪里听过,居然有人识得他的身份。
“周成岫公子……”外面的人又开始轻唤。
这下周成岫不犹豫了,快步奔向后窗,一下子打了开来,一蒙面黑衣人就这么直直跳了进来。
“你……你……”
那个蒙面人笑了两声,慢慢一掀面巾,“周公子,可还记得我吗?”
周成岫眨了眨眼睛,“裘……裘嬷嬷?!你……你怎么会到这里?”
裘嬷嬷也不客气,直接找了张凳子坐下,说道:“说来话长,你可记得那天莫名闯楼的人?”
周成岫想了想,点点头。
“似乎我长得和那宫什遗的夫人有些相似,偏巧那夫人好像离山了,他们遍寻不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将我当作了他们夫
人,一通乱打,楼里都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难得有这种武林大会去打天木崖,不趁机教训他们一顿,心里这口气总是难
咽下,所以就来了,没想到居然能碰到周公子!”
周成岫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会认出我的?”
裘嬷嬷眼中流波,轻轻笑道:“这个……可就是本事了,这人变来变去,唯有着眼睛和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白天我也在,
而且还上擂台来着。”
经她这么一提,周成岫确实想起个招式眼熟的,“那个……那个与武当派比试的?”
“没想到也被周公子看出来了,呵呵。公子眼力也不错。”裘嬷嬷顿上一顿,又道:“不过你们倒是乔装得很好,要不是
我盯着多瞧了几眼,还真是不会发现。”
“多瞧了几眼?”
“你也知道,女人总有些毛病,看到长得美的,总要盯着比比看,这瞧来瞧去,呵呵,居然看出些怪事。”
“什么怪事?”
“说了你可莫要生气,你那身畔美美的小姐和丫环好像……好像都是男的。”
“什么?”
“嬷嬷我在楼里也不是白混的,哪怕是只蚂蚁,只要摆在我面前,也能分出个公母来,这么多年练得不错的也就是这双眼
了。”
“这么明显么?”
“那倒不是,所以我说你们装得很好,除非像我这种或者是易容高手,否则还真不容易看出来。就是因为看了他们奇怪,
所以周遭的也顺便看了一下,没想到便瞧到了公子,唉……”裘嬷嬷一边说着,一边面带可惜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唉,也不知道是谁帮你们画的,别人不管怎样,也都还入得了目,公子这个,实在是可惜了原来那张俊秀的脸呀!”
周成岫这个后悔,人果然不能太好奇,刚才突然见到裘嬷嬷,脑子里被冲得有些模糊,不知不觉问了这么多,居然说到这
个话题上来。
瞧着周成岫似乎有些尴尬,裘嬷嬷倒越发高兴,上得前来,“可真是让人念念不忘,公子要不要将面具摘下来?”说着居
然有抬手的趋势。
咚——似乎有什么从窗户那边掉了进来。
“谁准你摸他的?”周成岫只听到有人这么说了一句,便觉眼前人影一晃,随着砰砰几声闷响,再看时已经被另一个蒙面
的拉在一旁,听声音应该是木听雨。地上蹲了一个,正是仍然蒙着面目的裘嬷嬷,此刻一手正握着另一手腕,呲着牙,只
是似乎太过惊讶,以至于连疼都忘了叫。
木听雨放好周成岫,又往裘嬷嬷那边跃去,伸手就要打人,裘嬷嬷当然不会坐着白挨打,就地一滚,便到了窗户下,“呦
,这么生气,莫不是周公子的相好?既然相好的回来了,我就先走了,周公子,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一纵身,跳了出去
,木听雨正准备往外追,却被周成岫拽住了,“别追了,那个是以前认识的,不是什么坏人。”
木听雨眼睛一瞪:“你认识的到不少,变成这样还有女人认得出你,居然大半夜来寻!”
“其实是飘香院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