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要去掉包？”

“我是那么想的。”霍天航将玩具老鼠抛上天，接住，再抛。“我不是因为这个才烦恼地，我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得

不够好让松松生气了。他那天明明是生气了，赌气才和那人走的，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和松松一直

出得很好，虽然我喜欢欺负他，但……实在是他炸毛时太可爱，忍不住啊！”

搭档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霍天航那股认真琢磨地模样。“你没事儿吧？那是只猫，不是你啥小情人！”

“猫是主人的情人，你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吗？狗儿是原配。”

“还真没有。”

“你孤陋寡闻了吧？”霍天航将往下掉的玩具老鼠一把抓了个满手，继续自言自语。“到底哪儿不够好呢？”

“得，你慢慢琢磨，我走了。”搭档夸张地抖了下，起身拍拍坐皱的衣服。“对了，既然是情人，那就得哄。”

“是吗？”霍天航扬了扬眉。“哄一只炸毛小猫？”

搭档无奈地望了眼天花板，哼着曲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天航捡起身边那张A4纸，仔细地盯着画里那个特别的少年，那双明亮神气又带了点儿意外的漂亮眼睛又一次成功地捕捉

走了自己全部的注意，仿佛他也正从画里盯着你看那样。那天晚上在书房里用电脑把画画出来时，小猫崽还趴在自己的桌

上陪着，小尾巴甩来甩去，小脑袋对着电脑屏幕左转转右转转，毛茸茸的小爪子还时不时搭到自己手背上，好像是指导自

己怎么画一般。那小模样特别逗，害得霍天航停下来好多次，就是为了去欺负欺负他。那次很奇怪地，小猫崽被惹得“喵

喵”叫也没像往常一样跳下桌子走开。

“还……真有些像。”霍天航伸手遮挡在画上，只露出画中人的那双眼睛。“那天看到的是什么颜色来着？”

怎么会有人可以像猫儿一样灵活，或者说是像猫科动物一样敏捷轻盈？霍天航没有办法将这个人的影像从自己的脑海里删

除，他从第一次出现就一直深刻在了大脑里，而最近，很神奇地，居然老是会和小猫崽的重合起来，特别是在小猫崽被带

走以后。霍天航有时甚至会分不清他们，可是人和猫，怎么可能一样？

像猫儿一样的少年，像少年一样的猫儿。也只能是像而已吧。

霍天航将画收了起来，起身去了厨房，给流浪猫们准备食物，已经两天没有去喂它们了。

老外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对面那个蹲在地上，看着一群猛吃猫粮的流浪猫的大个子，忍不住又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说一句都不行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外一下抬起手，揪了揪坐在身边的那个少年头顶的大耳朵。

“哎呀，讨厌！”

副驾驶座上的少年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头顶上很突兀竖着两只毛茸茸尖尖的猫耳朵。很小的一张脸，白白嫩嫩带着点儿

粉，眼睛睁得圆溜溜，眼梢微微上挑，气鼓鼓地瞪着身边的人。最有趣的是那个砖红色的小鼻尖，两侧尽然还有长长的透

明的胡须，一动一动地，看得人忍不住就要去扯扯。

“您别欺负松松了，他也不想这样的。”小摺耳从后座上靠过来。“不是说过阵子就会好的吗？”

“不知道如果霍天航现在看到你，会不会吓跑。”变成老外样的森林猫又去弹了下松松的胡须。

“哼！”松松别过头，留了个后脑勺。

“还有这个呢。”森林猫笑着抓起一根长长细细带着黑色圆圈的猫尾巴。“你真的太可爱了，松松。”

小猫崽一把拍掉森林猫的手，将自己的尾巴藏到身后。“你就笑吧，你也就会欺负我。”

“那当然，因为我也喜欢可爱的松松啊。”森林猫说着，一下扑过去，在松松的脸颊上猛啄了下。“可爱。”

“又这样。”松松用手背擦了擦脸。“下次再来，我挠你！”

“已经是下次又下次了呢。”小摺耳呆呆地补充了句。

看着松松又要炸毛的样子，森林猫忍着不笑得太大声，手快要去垂方向盘了。

“您别笑松松了。”小摺耳戳了下森林猫的肩头。“想想办法呢。”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们一样啊！”松松扯了下自己的大耳朵。“一点都没有小。”

“我们变成人形，会削弱我们原始的猫的能力，如果在完整人形时还要像猫一样活动，发挥出猫的天性就会有很多意想不

到的危险。变成人是要付出代价地，因为人的身体构造本身就有很多局限性，不管你的身体里藏着人的灵性还是猫的灵性

，你都无法改变这点。”森林猫揽过松松的肩头，让他靠近自己。“不过松松，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是你的，永远都是你

的，你是谁的，也永远是谁的，跑不掉的。”

“我才不是他的呢。”松松偷偷望了眼在摸一只流浪猫的霍天航，嘴巴立刻撅了起来。“才不要是。”

“吃醋了？”森林猫用手指戳了戳松松粉粉的脸颊。“对了，松松，那天你为什么生气？”

“那天？”

“我们把你接走那天，你为什么生气？”

“才没有呢。”松松低下头，抓了抓自己的鼻子。

“你生气了，你们都生气了。”笨笨的小摺耳很诚实地说道。“我都不敢和你说话呢，那天。”

“松松，你以前是小猫，生气地说话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如果和他之间产生误会，也没有什么，因为你是猫。但如果将来

你们见面，或者在一起，有什么不高兴你就一定要学着用语言表达，不过……”森林猫坏坏一笑，将松松搂得更紧，鼻子

还在他脖颈处嗅了嗅。“我香香的松松，要不以后还是跟着我一起吧。”

“走开，大臭猫！”松松挣扎着从森林猫的手臂间钻出来。“才不要和你一起。”

“我哪里臭？我比人类可香多了。”

“松松，你和我一起吧。”小摺耳乐呵呵地插话，还用很渴望地眼睛看着松松。

“我……”松松左右看了看车里的两人，又小心地望了眼背对自己的霍天航，嘴巴张了张，又嘟了起来。

“没事儿，你有的是时间考虑。”森林猫揉了揉松松头顶两耳间的头发。“还要再看会儿吗？”

“他……”松松摸摸自己的脸。“上次被看到了，他在找我，还一直……想着。”

“那么远也能看到？”森林猫转了转眼珠。“什么叫一直想着，嗯？松松，你脸红什么？”

“走啦，走啦，开车啦，烦死了！”松松扭过头，对着窗外生气。

“哈哈，松松你不会自己吃自己的醋吧？哈哈哈，松松，你真的太可爱了。”森林猫边笑着边开动车。“不过松松你要知

道，一个人，对于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宠物和人是绝对不一样地，虽然两者你失去了都会伤心一阵子，都可以后来找到替代

品，但是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是可以为之牺牲自己的。”

“可我就是松松，松松就是松松呀！”

“小傻瓜，你可以试着用人的样子去认识霍天航，然后……你自然会明白其中的不同。”

“那……松松是不是永远也不可以让他知道，我就是我呢？”

“你怎么会是你呢？当你像一个人类一样行为生活，你还能说你是一只猫吗？”

“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当猫。”小摺耳举了下手。“我喜欢爬树。”

“你也是只可爱的小猫。”森林猫反过手，宠爱地揉了下小摺耳的脑袋。“先陪松松一阵子。”

松松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呆愣地望了很久，漂亮的眸子变化着颜色，最后还是那种最为自然的琥珀色。

13

霍天航给那个领走小猫崽的老外去了好几个电话，对方才勉勉强强接起“喂”了声。那声音听着像是刚刚睡醒带着沙哑，

背景里似乎还有些别的奇怪又熟悉的声音，霍天航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家松松在睡觉。

那名片扔下时，霍天航在气头上，所以压根儿就没去注意看，后来静下来低头那么认真一瞧，才发现上头居然只有一个名

字和一个手机号码，外带名片背后一串猫脚印，只差没把人又给气背过去。很显然地，这在根本上杜绝了霍天航偷偷上门

拜访的可能，所以这第一个电话霍天航是耐着性子坚持着必须要打通。

此外老外在名片上留的名字也很气人，NFC（木五），如果没有后面那个勉强算是称呼的“木五”，霍天航铁定要跳起来

骂街。不过电话还是打通了，那位“木五”先生听说是霍天航后态度倒是很好，只是不愿意说自己家的地址，说刚刚来到

这里还没有背出来。不过在霍天航忍到极限要爆发时，听到了个不错的消息。

“这个周末，我会举办一个派对，邀请了很多爱猫人士，我给你寄了张邀请函。”

“可我只是想见见松松。”霍天航翻着白眼，他会喂小野猫，但爱的只有自家那只小炸毛。

“那你等这次派对结束吧，这几天会很忙。我想既然来了，总不会见面就走吧？”

“那……行，我一定抽时间来。”霍天航继续对天花板白眼。“松松……现在好吗？在做什么？”

“松松，我看看啊……松松，转过身看看啊，小松松……嘶！你……不好意思，松松他……害羞。”

霍天航紧紧握着拳，强迫着自己又来了个深呼吸。

“松松挺好地，就是有些别扭，哈哈。那我先挂了，到时见，哦，对了……是变装派对哦，霍先生。”

还没等霍天航再问，那头就把电话挂了，留给霍天航一串刺耳的“嘟”声。

“木五”说的那涨邀请函，当天下午就到了，还是从门底下塞进来的，信封边缘有些湿湿的，上头嵌着几个小印子，有那

么一瞬间霍天航以为是被小猫叼过的。霍天航领来小猫崽后，还真有想过训练他拿信拿拖鞋拿遥控器，就和狗狗那样。只

是小猫崽一直都不长个儿，脾气又傲又娇，那念头也就乖乖自己消失了。

将邀请函在手里掂量了下，霍天航并不急着打开。信封上“霍天航”这三字明显就是画上去地，写得不是一般丑，估计那

老外中文会说不会写。而最让人意外的是信的封口方式采用了古老的蜡印，上头按了一个类似族徽的图案，一个清晰的猫

脚印，一串怪异的文字，不是那种常见的外文，到更像某种消失的古语。

霍天航用手指抠了下那块红色的蜡，颜色有些像是小猫崽的鼻镜，低头嗅了嗅，或许是心理作用，好像还真闻到了自家松

松的味道，淡淡的很特别的小猫味儿。忽然间，心里跟着莫名地暖起来。

信封内的那张邀请函也是手写的，很可爱的一张卡片，只是字和信封上的一样丑。霍天航嫌弃地“啧”了两声，开始琢磨

这个所谓的变装具体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老外酷爱的那种化妆舞会，还要准备面具？

这头霍天航在困惑穿什么去，那边那个别扭家伙也遇到的同样的麻烦，还不小。

松松站在镜子前，一会儿弹下自己脸上竖起的胡须，一会儿扯下头顶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一个侧身，那条长尾巴就开始

甩啊甩。松松嘴巴一瘪，眼眶一红，转身扑倒自己的小床上，开始委屈地“呜呜”。

森林猫，也就是有“五个木”的大猫先生，对着松松刚刚照过的镜子欣赏着自己的那件晚会新衣，典型古罗马样式，白色

的围裹式长衣，衣长至踝骨处，腰间别了把匕首，头顶还带来一圈金色的橄榄叶。

小摺耳穿着孩子气的白色长袖T恤和蓝色背带裤，抱着一个猫饼干罐头在边上“吧嗒吧嗒”啃着，见松松趴着“呜呜”，

立刻蹲在松松身边，挑了块自己最喜欢的口味递过去，还硬往松松嘴巴边塞。

“我不要吃。”松松揉了下眼睛，转过头背对小摺耳。

“松松。”小摺耳撅着嘴巴，把饼干罐头放在一边，陪着松松难过，眼睛也红红地。

“你们不是要一起哭鼻子吧？”森林猫两大步跨了过去，在床沿边一坐，一把揪住松松衣服的后领子把人给从床上拉了起

来，塞进自己怀里搂着。“怎么了这是？特意安排的变装晚会，就是为了你可以出场的。”

“可是……”松松低着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好丑的。”

“猫的胡子最漂亮了，怎么就丑了？”森林猫在松松的脑门上弹了一记。

“哎呦。”松松缩了缩脖子，那眼神更委屈了。“那你怎么把胡子给藏起来了？坐着说话不腰疼。”

“呦呦，长学问了？才教你鬼画符一样写了几个字，就这样和我说话了？”森林猫开心地逗着真的快要哭出来的松松，自

己反倒没笑得更乐。“相信我，松松，你一定是最可爱的一个，真的，可爱极了。”

“松松现在最可爱，等以后胡子耳朵尾巴藏好后，松松就是最漂亮的。”小摺耳补充完，自己蹭了过去，抱住松松的另半

个肩膀，在松松的脸颊上啄了下。“我最喜欢松松，松松，我变成小猫，我们做搭档。”

“可是……”松松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底。“如果他笑话我呢？”

“相信我，松松，他只会被你迷死，绝对不会笑话你的。”森林猫揉着松松的猫耳朵，上下认真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小礼服

的少年。那小身板发育得出乎意料地好，肩是肩，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四肢没有是猫时那么结实，反正人类也不用弹跳

，修长匀称是更好。可以说除了因为上次的事导致变身出现异常，没有及时藏起胡子，鼻尖，耳朵和尾巴外，松松的人身

应该算是非常完美了。“便宜了个人类，松松，我不甘心。”

“什么意思？”松松眨巴下眼睛。

“我也不懂。”小摺耳说话间又把那个饼干罐头抱手里了，还不忘拿一块递给松松。

“谢谢。”松松接过饼干咬了口，把自己刚刚的问话给忘了，眯起眼睛笑。“好吃。”

“这个最好吃了。”小摺耳得意地炫耀了句。“刚刚我就挑这个给你的呢，我对你好吧？”

“是好吃，那可是霍天航买的。”森林猫话音一落，就听到小摺耳“喵唔”了一声，那个饼干罐头就瞬间到了松松的怀里

。两只小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互相瞅着，小摺耳是馋得，松松是又要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