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馒头,引发一场血案;一串糖葫芦,则带回一个忠心耿耿的死士?
当腹黑多疑攻遇到披着忠犬皮的狼心死士,会发生什么?
一人内敛隐忍,一人心思过人,却偏偏同是铮铮傲骨。
无数阴谋纷争之下,两人命运又将走向何方……
从相互试探算计到彼此性命相托。
楔子:
翁家村。
李宝福和纪小婉成亲多年,仍是未得一子。过得又是穷苦日子,比不得富贵人家,娶不起妾室。后来李宝福听隔壁赵婆说
,以前村东王家媳妇也是怀不上孩子,最后去近旁村花钱抱了一个回来。李宝福听着上了心,回家便与媳妇商量。纪小婉
虽不愿养个别人家的孩子,可也知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只得别扭着答应了。
新抱回的孩子浓眉大眼,两人看得欢喜,就起了个吉祥名——李财生。原本勉强能撑到月底的花费,硬是因为家里多了张
嘴而显得拮据。好在这孩子乖巧懂事。给吃的就吃。喂得少了也不哭闹,总能凑合下去。
事事难料,这样的日子没过足两年,纪小婉竟有了身孕。李纪二人既是高兴又是愁,家里本就穷,现在又要添个孩子,哪
里养得起!
一年的光景转眼即逝,纪小婉肚里的孩子一出生,两人就拿着省吃俭用钱去村教书先生那儿,给小儿子取了个文气名——
李照川。只盼这个孩子日后能出息点,两人也好跟着长长脸。
这样的日子开始还好,可时间一长……两人越是喜欢自己的孩子,有好吃好玩的,都是背着财生留给了小儿子。
再等到小儿子大些了,两人更是偏心地将小儿子送去村里武师那里学武艺。至于大儿子……早早就打发去干活挣钱了。
……
“嗒嗒……嗒嗒……”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林里的宁静。
“吁!”随着一声清亮的马嘶,不知奔跑了几时的高头大马骤然停下。
马背上的男孩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皱眉打量起四周。原本明亮的天色已经微暗,屏息静听,林外不远的地方传来些
微嘈杂,想来是周围的村落。
慢行片刻,眼见要出林子时,男孩利落地翻身下马,散了马绳,不急不缓地朝悬有“翁家村”三字木牌的村口走去。
熙攘的人声入耳,循着嘈杂叫卖进了一条略为热闹的街道,在这么个芝麻大的村子,说是热闹,也不过是多了几个人,几
家店面。
十几岁的男孩,已经显出了几分英气,身上所穿,又是极好的锦缎面料,不时便地引来小商小贩的侧目。
先前一番不知疲倦的策马疾行,现下竟是不知走到了何处。一直未曾舒展的眉头稍松,男孩慢下步子,看着眼前街道暗生
感慨。粗布麻衣,斤两计较,富贵一生,贫贱一生,皆是各有所乐……只不过,这一切若要由己做选,确是万不可能。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喽……”
男孩脚步微顿,从钱袋里掏出几文钱,回身朝着肩上扛着插满糖葫芦竿子的瘦矮老头走去。
今日豆腐铺的王延贵家来了远房亲戚,早早就关了门,财生也被打发回去。门关得早了,活可一样没少。十几岁的孩子,
再怎么能干也比不了年轻的汉子,平日里打骂也就没少挨。那王延贵要不是看着李家夫妇只要不到半人的工钱,断也不会
将他留下。
揉着干活时被石磨撞得隐隐作痛的肩膀,财生在街上转悠起来。
“财生啊,日里的饭都在王掌柜那儿吃了,你看你这年龄又小,娘也实在不放心让你把钱带在身上,这要是万一碰上什么
坏人……”
比起别家孩子明显瘦弱不少的财生也不多问,看眼细眉窄目的女人,点点头,懂事的道:“娘,你和爹放心,我会好好在
王掌柜店里干活的。”
绞着粗布帕子的女人微微尴尬,勉强牵着嘴角继续道,“不是娘舍不得给你钱……唉,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你弟弟还小
,正是哭闹着要吃要穿的时候,前些年为了你,我和你爹也是操碎了心……”
摇摇头不再想些有的没的,财生继续在没什么人的巷子里走着,准备等到平日回家的时间再往回走。
眼看卖糖葫芦刘老爹拿着插满糖葫芦的竹竿子一路走来,财生忍不住舔了舔发干嘴唇。
年初李大娘家的虎子正和几个孩子炫耀他娘天天给他买冰糖葫芦吃的时候,财生刚好从那路过,便听了去。说是那糖葫芦
一口咬下去脆得生响,又酸又甜,好吃的不得了。
自打那以后,财生每天绕道从这儿往家走,想着要是哪天有人买了糖葫芦,不小心地掉了颗,说不定也能赶巧碰上,捡起
来尝尝。
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财生愣愣地一直看着,直到那卖糖葫芦的走远了。刚想低下头,却远远地见一个小男孩走上前,从
那竿子上拿了一串冰糖葫芦下来。
直勾勾望向穿着好看衣裳的男孩,财剩再就没移开过眼。如果是自己……定要挑串山楂最大,蘸糖最多的!下一瞬,脑子
里又不听使唤地想起前些日子没钱的乞丐抢了王掌柜对门家的馒头,边吃边跑的景象。
那小男孩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也没有大人跟着。财生在心里这般想着,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只是这村子
里小孩,财生都认得,前面那个却没有印象。旁村的?要是抢了就跑……或许追不上自己。
揣着扑通乱跳的心,财生悄悄跟在男孩身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抢那串糖葫芦。
月白衣衫的男孩眉头皱作一团,手上拿着刚买来的糖葫芦,几日发生的事,毫不停歇的在脑子里浮现,直乱得脑袋嗡嗡作
响。
“哥哥!明日咱们就偷偷去城里吧!我想那冰糖葫芦想了好几日了。”一身鹅黄裙衫的小女孩扯住比她略高的男孩,颇为
无赖地闹腾着。
“玲儿听话,不是才被娘亲训了,怎又这么胡闹。等过几日,哥哥再带你去买那糖葫芦可好?”男孩宠溺地揉揉小女孩的
头发,柔声哄着。
“哥哥说话可要算数!玲儿就再等几日好了……”微有不甘地扁扁嘴,小女孩委委屈屈地答应着。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玲儿就再等几日……”
前日里……玲儿还央求自己带她溜出阁买糖葫芦……仅是一夜之间,血亲的妹妹就在面前吐血而死!自己竟没用的……只
能装作什么也不知!
父亲……
我万俟向远日后若是武艺有成……休要怪我亲手来讨这血债。
眼神毫无温度地瞥过那串红到碍眼的糖葫芦,万俟向远紧紧攥着竹签,漫无目地在街上行走。
何人!?万俟向远脚步一滞,凝神细听身后那合着自己步的脚步声。被跟踪了?阁中之人?若是阁中之人,应会知会一声
,或是干脆匿了行迹。细听之下,万俟向远不禁起了几分疑惑,那声音……竟不像是会武之人的沉稳有力。
装作没有发现身后的人,万俟向远走到一个巷口拐了进去。不过侧目间的功夫,便已经松神,原来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
男童。
财生一路跟着前面的男孩走到人少的街尾,始终也没能拿定主意要不要去抢糖葫芦。
好在男孩只是一路走着,并没有把冰糖葫芦吃进肚子里。晃神间,那男孩已经进小巷,财生这才紧张起来,赶紧跟了上去
。再不抢,就要到村头了……
想着大不了就是被捉了狠揍一顿,财生咬咬牙,快步跑着冲了上去……
趁着小男孩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财生抓住那竹签,转身就想跑。
可……怎么拽不动??胳膊使劲地再挣几下,仍是没能从那细白的手里把竹签抽出来。
万俟向远楞怔一瞬,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冲着糖葫芦来的!?实在想不出糖葫芦有什么好抢的,万俟向远紧皱起眉,瞧
着正从手里抢夺的男童,觉得好笑,却也不想放手。
财生一慌,念着这下要糟,可看看那糖葫芦,又实在舍不得,便想从竹签子上头掳下几个糖葫芦再跑。
万俟向远看着男童一脸急切抢夺的表情,心里不由生厌恶,平时也就算了,断不会为这三文钱的东西折腾半天,可今天…
…休想。这糖葫芦便是自己买给玲儿的!难不成自己救不了玲儿,连串糖葫芦也留不下!
满心的恨意骤起升起,猛地出手捏实了那男童的喉咙要害,可还不等他嘲讽地看向男童。便觉得手上一疼,确是那男童低
头咬在了自己腕上!
胆子真是不小!万俟向远手上一紧,使出内劲准备拧断男童的脖子,却在这时听身后有人快速掠近,手上动作也跟着慢了
半拍。
“少阁主!属下来迟,请少阁主责罚!”眨眼间,一身玄衣的精壮男子已从数十丈外掠到月白衣衫的男孩身侧,低身跪下
。
“唔……”财生只觉得头脑胀得像要裂开,身体里也好似有股强大力气四处乱撞,险些就要疼到晕厥。可眼前惊人的一幕
又让他几乎忘了疼痛,被扼住喉咙而充血的眼珠直直望着不知怎么就到了旁边的黑衣男人。眼见厉害的男人直直冲着男孩
跪下,晕胀的大脑一时反应不出事怎么回事,可也猜得出……今天怕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财生心里怕得很,但又忍不住暗暗崇拜起黑衣的男人。那人比教弟弟拳脚功夫的阎武师厉害多了,原来武艺高强的人……
竟可以飞起来。
“如何找到这儿的?衍木。”万俟向远看着恭敬跪在身侧的人,眼神慢慢平和下来。
“回少阁主……”男人犹豫的瞥眼被制住喉咙的男童,又继续道:“阁主命属下三日内务必寻得少阁主回去。属下寻见少
阁主的马在村外的林子里,便进来村子寻找。”
“这么急着寻我回去么……”话里带了几丝恨意,万俟向远若有所思地看向几乎断气的男童,抽手的一瞬间,将他劈晕过
去。
男人抬头看眼万俟向远脸色,小心地措辞道:“阁主已派人去寻当年陆夫人所生的大公子回阁。”
“大公子?!”万俟向远震惊地转过身,紧盯着男人已经冒出冷汗的脸,飞快的思索着男人话里的意思。
“是,陆夫人当年所怀之子并未早夭,只是……在淮阳老家所生,是以除了陆夫人陆家之人外,没有人知晓此事……阁主
也是近日才知。”
一丝冷冽在眼底闪过,万俟向远语气轻飘地开口:“可知道那……大公子身在何处?”
“淮城柘安寺。”似是猜到了万俟向远心中的主意,男人低了声音,换了称呼继续道:“主人若是想要派人途中阻拦,怕
是不妥,阁主所派之人正是……衍行。”
衍行?又是他……万俟向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大为惊愕。这人先是杀死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接着又去接那大公
子回阁。
虽是大娘的侍卫……却也只有父亲一人才使唤得动。
父亲……你这是看出孩儿那日的杀意,要换个人来当这少阁主了么……
未免想得也太容易了……
低头看看晕倒在地的男童,万俟向远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侧身对着恭敬的男人吩咐道:“将这人一同带回去。衍木,我要
你在路上寻一处所,安置上几人,日后助我办事。”
“是。”男人有些担忧的看了男孩片刻,恭敬的低了低身子,起身拽着瘫倒在地的布衣男童跟着万俟向远一起向村外走去
。
……
——寒炤阁
伏青殿内,万俟向远对着门侧极为谨慎的侍卫衍木一示意,眼神复杂地看向被捆住手腕推倒在地的男童。
就从你开始吧……想来今后,这样的日子恐怕多得是。
财生被人猛地一推,两日滴水未进的身体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胸肋立刻撞得疼痛起来。
“啪!啪!”还不等他站起,接连的灼痛就从身后烧至全身。
“ 啊——!”鞭响伴随着着剧痛劈头盖脸的落在财生身上,骇人惨叫响彻厅殿。
“闭嘴!”万俟向远不悦地抿起唇,手腕翻动间不断增加着力气。
“唔!……放开我。我赔你糖葫芦就是……啊!”听出是那日的男孩,财生声带恳求地蜷缩起身体。那天只觉得颈后一疼
,就糊里糊涂昏了过去。再睁眼已经在不知在哪的路上,先前想要掐死自己的男孩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自己则是被丢给那
个黑衣男人,绑了全身横在马背上赶路,好不容易挨过路上几天,又被没见过的几个人绑住蒙起眼睛关了起来。
万俟向远也不答话,手里鞭子没有丝毫停顿地迅速起落,本就不结实的衣服被粗长的鞭子抽裂,很快,露出的皮肉也被抽
得皮肉翻起……
想着先前两人的厉害,又是自己理亏在先,财生用力咬紧牙,也不敢大喊大叫,只尽可能地缩起身子,心里默默祈盼着他
打够了,气出了,能放自己活着回家去。
“呃啊!!”过了许久,鞭子也没有停下,财生把脸贴向地面,几乎想要把自己藏进去。
为什么他还没有打累……疼……
“远儿,这是在做什么?”表情严肃的男人从殿外走进来,此人……正是寒炤阁的阁主——万俟易。
万俟向远一见来人,一身冷厉之气顿时化作无限委屈,狠狠把鞭子甩在财生背上。极是委屈地看向已经行至殿内的高大男
人:“父亲!孩儿前几日因玲儿的事心里难受,私自出了阁,路上见人在卖玲儿喜爱的糖葫芦,便买了下来。可谁知……
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抢!”
说话间,万俟向远目光凶狠地盯着地上不断打颤的人,仿佛要用眼将他刺出几个洞来。
“这么说来……你这几日是因着玲儿的事,一时难过,才擅自出去的?”男人不疾不徐地问着,丝毫没有受万俟向远情绪
的影响。
暗里神色一沉,万俟向远只顺着答道:“是。孩儿知错,孩儿不该擅自离阁。”
男人微合了眼,“玲儿的事我会命人彻查,你也莫要太过伤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稍作停顿。男人的声音回复
了平时的冷硬,问道“你的手伤着了?”
刻意不曾包扎,为的就是不被发现,可还是……
哼。只怪那畜生一样的东西咬得太狠。
收起心思,摆出满脸怒气,万俟向远狠狠地道“就是这畜生!抢了玲儿的糖葫芦还咬了孩儿。”
看着男孩一脸的恨意,座上的男人微觉不耐。“衍木。”
身影一闪,立于门侧的人已经到了跟前,俯身跪地:“属下在。属下护主不力,还请阁主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