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KYO JUNK 七 钟爱一生+番外——ひちわゆか
ひちわゆか  发于:2011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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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士只是吓得缩起了身体。他连悠一的斥责都听不见,全身尽是抖个不停。
悠一重复了几次人工呼吸,情夫苍白的脸终于微微一动。喉咙发出吐气声,眼皮忽地睁开了。
「……呜……」
「不要乱动。不要紧……我马上就去叫医生。」
「……」
面无血色、渗满了冷汗的脸。茫然无焦距的眼睛,迟钝的在天花板游移,然后朦胧的捕捉到悟士的身影。
悟士跌坐在地上,就这样往后退去。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可怕极了。
 
外头冷的让人全身发抖。回过神时,悟士不知不觉间已经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了。
没穿外套,也没穿鞋子。只穿着一双袜子的脚,被冰冷的地砖冻得发疼。可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茫然的凝

视着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喷水池。
好可怕。他真的以为情夫死掉了。
情夫的脸真的白的像纸一样。就像小时候死掉的爸爸的脸一样。看起来一点都不痛苦,就像在睡觉一样,可是不管悟士怎

么叫唤,爸爸都没有睁开眼睛。
现在那个情景也强烈的烙印在脑海中--皮肤的颜色逐渐变得黑青,周围的大人催促悟士和爸爸道别,可是悟士怕得不敢直

视父亲的脸。亲戚的小孩嘲笑他是胆小鬼,但悟士还是不敢触摸父亲摆放在胸前的双手。
眼睛忽地湿了起来。
不是我的错。都是情夫自己害的。谁叫他要故作正义,是他活该。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说的那么了不起。大人是不可能

明白我的心情的。他们不会明白的。
「……」
悟士吸了吸鼻涕。
因为悟士害怕。害怕自己或许又会被同学排除在外。害怕或许又会遭到大家漠视。光是想象,悟士就怕的不得了。田边难

过的心情,悟士再清楚不过了,可是……。
「……你怎么了吗?」
一道温和地女声,温柔的叫住了不停啜泣的悟士。
他吃惊的抬头,一头运动员般短发的年轻女性,和双手插在温暖黑色风衣口袋了、高的要命的男性,正站在自己面前。
悟士慌忙擦擦眼睛,于是女性微微弯下腰来,望着他的脸。
「自己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怎么了……穿成这样,一定很冷吧?」
「……」
「哎呀,身体都变得这么冷了……哥哥,外套借他吧!」
「……我的吗?」
「快点啦,人家都要感冒了不是吗?」
被妹妹催促,男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脱下大衣。又大又暖和地大衣,完全包裹住悟士冷透了的身体。
「你家在这附近吗?鞋子呢?」
「……」
「没穿鞋子,一定很难走吧!哥哥,你陪在他身边,我去叫出租车来。」
「我去好了。」
「没关系啦!这种时候,还是男生陪男生比较好。」
妹妹勉强要哥哥坐在悟士旁边,小跑步的奔向出口。男人吃了一惊,站了起来。
「友纪子!不要跑太快!」
「唉,你太操心了啦!我不要紧的!这么爱操心,小心秃头喔!」
「喂!真是……」
女人跳也似的跑走了。男人苦涩的咋了咋舌,一屁股坐回长椅上。悟士想站又站不起来,在长大衣里蜷起身体。
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板着一张脸坐在旁边。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虽说已是三月中旬,但夜晚还是相当寒

冷。悟士战战兢兢的把大衣还给对方。
「……这个……」
男人瞪了悟士一眼,又生气似的收回视线。
「你穿着吧!」
「可是……」
「我的身体锻炼过,不觉得冷。」
「……」
「……前一阵子,我在这附近看过你吧?」
「咦……啊!」
他就是昨天站在家门口的巨人!
「你为什么没穿鞋?」
「……」
「和父母吵架了吗?」
悟士缓缓摇头。
「……不是。」
「那,兄弟吵架吗?」
「……不是。」
悟士支支吾吾的呢喃「和朋友」。
「重要的朋友吗?」
「……」
「这样的话,还是早点道歉比较好。就算觉得自己没错……就算现在不这么觉得,十年之后,也一定会后悔。」
悟士不可思议的望着男人。男人的侧脸面无表情,可是总觉得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你也觉得后悔吗?」
「……很后悔。」
男人的眼神飘向远方。--就像忆起了遥远的记忆似的。
「我想道歉的那个人……十年前,住在你现在的家。」
「……住在我现在的家?」
「他是我国中的同班同学。」
男人「呼……」的吐出白色的气息。
「我说了过分的话,伤害了他。他说我是他的朋友,我却那么地自私……当时,我非常讨厌他。和我不同,既有才能,也

拥有许多朋友的他,让我打从、心底嫉妒极了。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明白,再也没有比他更为我着想的人了。直到认清这一

点,我花了好多年。」
「……」
「……我无法原谅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要是能够回到十年前,更想痛殴当时的自己一顿。」
「你想跟他和好吗?因为想向他道歉,所以你才来我家的吧?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嘛!」
「……我不知道他肯不肯原谅我。」
「你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吗?我和你一起找吧!去问房屋中介公司怎么样?或许会得到一点线索。」
「他家在横滨,他目前在东南亚进行遗迹挖掘和保护的活动,很少回国。」
「什么啊,既然知道那么多了,实际去见他不就行了?」
「我害怕。」
「咦?」
「我害怕。--我害怕见到他。」
悟士大吃一惊,目不转睛的重新审视男人的脸。
「……都是大人了……还会害怕吗?」
男人凝视着夜空。看见这样一个成熟的男人,精悍的嘴唇由于寒冷之外的原因颤抖,悟士急忙别过脸去。他觉得自己看见

了不该看得东西。
直到男人的妹妹招来的出租车车灯,刺眼的照亮脸庞之前,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并肩坐在长椅上。
5
兄妹用出租车送悟士回家了。
男人就此默默不语,相对于车子离开悟士的家后,还打开窗户担心的回头看的妹妹,男人连瞥都没有再瞥悟士一眼。
悟士从家门外仰望一片漆黑的家。所有窗子都是暗的,鸦雀无声的屋子,简直就像空屋一样,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情夫和那个人一起走掉了……。
悟士失望的垂着头,穿过家门。
他讨厌自己打开玄关的灯。因为连说「我回来了」的对象也没有。
和室跟二楼都没有半个人影。悟士在黑暗的客厅沙发上抱住膝盖。袜子上满是泥污。要是把地毯弄脏,妈妈一定会大发雷

霆。可是这种事,不管怎样都好了。
----早知道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早知道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后悔接二连三的涌上心头,几乎要从杯缘溢满而出的似的。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默默走掉了?情夫……。
悟士用力把脸压在膝盖上。月光淡淡的照进了红肿的眼皮。月亮出来了。悟士茫然抬头,突然间跳了起来。
窗户外头、中庭的樱花--苍蓝色的月光沐浴下的枝桠底下,情夫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手指夹着CAMEL飘出来的烟,随着微风飘摇,缓缓描绘出涡状,升上黑暗之中。
悟士穿着袜子跳下白色沙砾地,情夫缓缓转过头来。
「看。」
他指着树枝前端。
性急的一朵花蕾微微绽开,露出淡雅可爱的花瓣。
「虽然觉得好冷好冷,不过已经是春天了呢!」
「……情夫……」
眼睛忽地热了起来。悟士用力握紧拳头,脸像生气般涨的通红,拚命的忍住呜咽。
对不起。--明明想好好道歉--。
「你……你怎么还在?」
但是,挤出喉咙的却是这种话。
「嗯。」
「不要让人家操心啦!害人家吓死了。」
情夫笑了一下,「呼……」的吐出白烟。被太阳晒黑的脸,就像被月光濡湿了似的反射出光芒。
「对不起,吓了你一跳吧?我对又黑又窄的地方无法忍受。」
「是叫做幽闭恐惧症的吗?电梯之类的也不行?」
「窗户打不开的地方,都不怎么喜欢。新干线和飞机也是。」
「飞机也不行啊?那你是怎么去泰国的?抵达之前,就先昏倒了不是吗?」
「有个可以平静下来的方法。」
「什么?」
「知道吗?」
情夫用他宝石般清澈的黑色瞳孔,恶作剧的问道。然后,他伸出右手,以干爽的手掌握住了悟士的左手。
「就是这样。」
悟士连耳朵都红了。心脏跳的几乎快破裂,耳里听见的尽是自己的心跳声。
悟士不知所措、不晓得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他好不容易弯曲变得硬梆梆的手指,想要回握的时候,情夫的手忽地松

了开来。
悟士不可思议的仰望情夫的脸,然后回头转向情夫以难以言喻的表情凝视着的方向。
四周开始飘起淡淡的雾。引擎声。敞开的大门另一头,一辆黑色的巨大进口轿车静静地停了下来。
然后,一个男人以滑动般的优雅动作,从后车座走了下来。--那是个简直就像从法国电影里走出来般、如梦般的美丽男人


皮鞋踏在白沙砾上,以沉着冷静地脚步来到樱树下,男人从宽阔的肩膀上,脱下柔软而带有光泽的羊毛长大衣。
男人比情夫还要高。面对面的两人,眼神在悟士的头上高处交会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
情夫「呼……」的吐出烟来,这么问道。
「前天晚上。」
男人以悦耳的男高音回答。
「我姑且不论,不要让身边的人太为你操心了。千住的白头发又增加了。」
「我只是想吃大叔的味噌拉面而已啊!」
「是吗?好好享受过了吗?」
「哼,这和贵之又没关系。」
男人的年纪约莫三十五,或许更年长一些这也说不定。美貌男人优雅的唇边突然露出苦笑,以脱下的大衣轻轻包裹住情夫

的身体。大衣对情夫而言大了些,看起来就像斗篷一样,可是高雅的颜色和他的皮肤及眼睛的颜色,不可思议的契合极了


他是什么人……?
刚才那个叫悠一的人也很帅,说是模特儿都不觉得奇怪。
可是,那个悠一却无法跟眼前这个男人相提并论。悟士只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对眼前如梦般的两个人看得出神。
男人搭乘过来的车子非常豪华,长相和气质也是一流的,既高级、优雅又稳重,声音也好听,看起来又一副很聪明的样子

--总而言之,能够像这样遇到如此吻合「好棒!」这个形容词的人物,可能是悟士人生当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
「你还不打算回去吗?要不是你喂,小黑根本不肯吃东西,大家都急死了呢!三代也很担心你喔!」
「小黑别管它就好了。等它肚子饿,自己就会吃了。它就是太得大家宠爱,才会得意忘形!」
「宴会的事,我从千住那里听说了。好像是干部们策划的阴谋。」
「出席创立纪念典礼是我的义务。这是爷爷的遗言,我会遵守。可是……」
「我知道。没有调查清楚,这是我的疏失。……话虽如此,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更改出席者名单了……」
「……」
「当作赔罪,宴会上就由我来当你的护花使者好了。这样也不行吗?」
情夫还在闹别扭似的背过脸去,男人以优美的手指,像接吻时那样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悟士的心脏跟着猛然一跳,接着又

像被双手用力拧绞般疼痛。
「告诉我吧!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恢复、心情?」
「……特制玉米味噌。」
像要确认大衣的柔软似的,情夫用衣襟抚着脸颊,嘟着嘴巴呢喃。
「要是你请客,我可以考虑。可是,你要跟我坐在那里的吧台上一起吃才行。」
于是,男人露出了令见者为之心揪的甜蜜笑容。
「没问题,这太简单了。」
「……情夫!」
悟士忍不住扑向情夫的手,用力拉扯。两人这才想起他的存在似的俯视悟士,让他的脸涨的通红。
悟士用力拉扯一脸困惑的情夫袖子,想把他拉进家里。
「吶,你今天也要在这里过夜吧?去洗澡吧!我帮你铺被!」
「悟士……」
「你明天也要跟我玩电动对不对?我来教你比杀技!我会早点回来的……不去学校也没关系,好不好?」
「……对不起。」
情夫难过的低下头来,轻轻把悟士的手指从袖子上拉开。
悟士摇头、更用力的抓住他的袖子。
「不要走啦!」
「……悟士……」
「不要走嘛!你不想回去的对不对?因为讨厌,所以才逃出来的对不对?我来保护你!那些坏人,我来帮你赶跑!所以…

…所以不要走啦!情夫……!」
悟士再也无法忍耐,泪水和呜咽一齐涌了出来。
我知道。我无法留住你。情夫会走掉。因为只要看就知道了。这个人是情夫重要的人,情夫事实上是在等他来迎接的。我

知道、我知道……所以……。

「喂,赤阪。……赤阪!」
「……咦?」
「什么咦,你在发什么呆啊?回家了!」
悟士「咦」的放开托腮的手,环视教室,学生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开始做回家的准备了。悟士的座位旁边,聚集了总是混在

一起的五、六名同伴。
「我们去电玩中心吧!」
「我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嗯……」
悟士无力的叹息,慢吞吞的穿上外套。
那天之后,已经过了三天,可是悟士每次一回神,就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情夫的事。
在那个如梦般的男人的带领下,转眼之间,情夫就走向那辆黑色的大礼车去了。简直就像回到月亮去的辉夜姬一样。
他是哪里的谁呢?住在哪里,做着什么样的工作,和前来迎接他的男人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早知道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朋友们围绕着自己,吵闹着今天要去哪里玩。悟士又叹了一口气,忽地望向窗边的田边座位。
从那天以后,田边就一直没有来学校。从三天前--他去拜访悟士家的时候开始。可是,川岛、柴田、悟士,还有班上的所

有同学,都没有人提到田边的事。彷佛忘了田边的存在似的。
……不对,不是这样的。
大家不是忘了,而是想要忘记。想要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想要把心里阵阵刺痛的罪恶感掩埋起来而已。
悟士跟在朋友后面,慢吞吞的来到楼梯口,却看见校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比普通人更爱看热闹的柴田兴冲冲的突入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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