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出书版)上 BY 梨花
  发于:2011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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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绪不语,只是将怀中人搂的更紧。想起到大齐后自己还要相逼,就更觉对不住这已经伤痕累累的可怜人儿。好在此

时饭菜俱已传上,他和素衣一起来到桌前坐下,强笑着道「好了,不要想太多了。那些战俘,朕迁都之后就放他们回到

故乡,与亲人团聚,再分给他们几亩田地,从此后远离战火,永享天伦可好?」

素衣沉默,打量了他几眼,叹道:「如果这样,自然是好的。我也替他们感谢你。却不知又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不料完颜绪一听此语,竟直盯着他沉思起来,素衣被他看的心中惴惴,不知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想自己被俘以来,历

尽磨难,严刑拷打自然是不怕的,怕的就是他不按牌理出牌的无耻心思和不知是真是假的情义,还有动不动就抬出自己

同胞来威胁的做法,这三样他没有一样能抵挡的住,他真的是怕了,更已经被折磨的心力交瘁,实在是再经不起折腾了

正不安呢,忽见完颜绪一笑,站起身倒了一杯酒递给素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边道:「这代价嘛,自然是要付的,只

不过不是现在。到了那天,只怕这点恩惠还派不上用场呢。好在素素你最大的弱点全部掌握在朕的手里,这到最后,赢

得终究是朕,否则还真不太好办哪。」

素衣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惊疑不定,暗道这两天他并没有索要情欲之事,自己还以为他渐渐的放下了,莫非竟猜

错了不成。可若是猜错,这两日他为何又不相逼。何况整个大齐都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不日又要迁都,除了这样

不能遂他心愿而外,自己身上又有什么是值得他费心讨要的。

完颜绪抬着他的手逼他将杯子抬高,与他碰了一下后道:「多想无异,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且陪朕痛饮一回。明日起朕

与你都要准备迁都的事,再往后……呵呵,再往后朕在你心目中又会变成什么禽兽面目,也实在殊难预料,过了今晚,

怕是再不能有今日的情怀了。素素,我的素素……你……你……唉……」话未完,不由长叹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素衣看他面上竟隐隐透出凄凉之色,更是狐疑,也将酒饮尽了,冷冷道:「你竟变成那个受尽委屈的人。我看你是还没

喝就醉了。」说完将他一推,自己自去寻了一本书来看,只是心乱如麻,如何能看的进去。

对于金辽国来说,这迁都实是一件自建国以来最大的事了,便是以往去侵犯大齐乃至大败之类天大的事情,和这迁都一

比,竟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时间,举国沸腾,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虽然金辽土地贫瘠,但故土难离,百姓们自然

不愿背井离乡,好在完颜绪素来治国有方,还不至于民怨四起到揭杆谋反的地步。

转眼间,迁都之日已经到了,只见金辽皇宫的演武场上,旗帜鲜明,几万御林军穿戴整齐,分成十个大队,威风凛凛的

站在那里。完颜绪一身戎装打扮,从皇宫中缓缓行出,场上登时起了一阵欢呼。

他一路行来,将这凝聚了列祖列宗几代人心血的宫墙又看了一遍,收起留恋之情,此刻胸中满是万丈雄心。收回目光,

再不犹豫,翻身上马,随身的太监立刻大声呼道:「起驾。」声音悠长,久久回荡在皇宫的上空。

越往南下,天气便更显和暖起来,路边随处可见开的热热闹闹的不知名的野花。完颜绪此时已不骑马,坐在素衣的车上

,逼着他和自己东拉西扯。生怕到了故国,他看见这些昔日景物,更添伤感。

素衣哪能体会他这番温柔心思,心中烦闷之极。几次赶他又不走,索性不再搭话,只闭目养神,渐渐的,完颜绪也就不

做声了。

天色已至黄昏,却正好到了一座行宫。这原是齐帝游玩时临幸之处,故建造的十分华丽,占地极广。于是就在此驻扎下

来。完颜绪勉强陪着太后嫔妃们吃过了晚膳,便急急赶往素衣那里。进门就看到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他心中咯!一下

,情知有些不对,抬眼望去,素衣果然呆呆坐在窗前,手上擎着一杯酒,看着窗外出神。

他正要上前,忽闻素衣幽幽叹了一声,曼吟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

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已顺着面颊蜿蜒而下。完颜绪心中莫名的就是一痛,素衣是个

极刚强的人,记忆中从未见过他落泪,只是他虽心痛,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总不能说:素素,看你如此伤心,朕不要这

大齐国也就是了。

素衣抬起头来,见他站在自己身后出神,也不惊讶,只回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完颜绪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正要悄声

离去,却听他忽然道:「这座行宫,当年我奉命前往边关的时候曾经到过。只是军情紧急,我行色匆匆,未及多看一眼

,只说待到得胜归来,再路经此地时,要好好观赏游历一番。谁想到风云变幻,我那一去,竟再也没回来过,如今回来

了,却又是以这样一个身份,更兼国破家亡,山河易主,唉,早已物是人非了。」

完颜绪心中此时百味杂陈,只得勉强道:「时间晚了,早些安歇吧,若是只有强迫你行床第之欢才能忘却这些烦恼,那

朕就不客气了,反正忍了这许多天,也实在难受。」

素衣满腔的愁思悲痛全被这一句话气到爪哇国去了,只是除了狠狠的剜他一眼,重重的哼一声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完颜绪见他恼羞成怒,竟另有一番别样风情,黯然心情也一扫而光,嘻嘻笑着把素衣强拖到床上,柔声道:「睡吧,

明晨还要早起上路呢。」

一行人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足足走了三个月,终于抵达大齐旧都都延。完颜绪制止随行的众侍卫,只让梓侬四人陪行

,他骑马,素衣仍坐在车中,轻装简从的进了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无人知道这便是他们今后的主宰──新君完颜绪

素衣在车中向外望去,只见遍地都是金辽的旗帜,城墙上的士兵都身着鲜明的金辽战服,威风凛凛的挺在那里,不由一

阵锥心刺骨之痛。所幸街道繁华如旧,却都是大齐旧俗,方感到稍许安慰。

完颜绪却又凑上车来,邀功似的道:「素素,你看朕并未骚扰百姓,逼着他们随我金辽服饰风俗。这满城的繁华,却还

都是旧貌,你是否觉得亲切一些?还有,你看大家欢笑如常,亡国之痛可比你轻了不知多少倍呢。不是朕自夸,那齐帝

在位的时候,百姓何尝像现在这样安乐太平过。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可见只要能给天下百姓们一个太平盛

世,那龙座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你大可不必这样恨朕吧。」

素衣不理他,仍然凝神看着窗外,完颜绪毫不气馁,嘻嘻笑了一阵,正要厚着脸皮再为自己歌功颂德一番,素衣却忽然

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完颜绪竟从未看过他这种眼神,正自心中惴惴,不知素衣又要拿什么词语形容他这有些卑鄙

的自吹行为,却见他微微的一笑,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什么叫做否极泰来,什么叫做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什么叫做功夫不负有心人,完颜绪在一瞬间将诸如此类的所有词语

统统的理解透彻了。他心花怒放,直觉自己应该喜笑颜开外加挤出两滴眼泪来表达一下感动之情。但他却只是呆呆的看

着素衣,什么也没有做,什么都做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素衣心里正在惊讶这人是不是痴呆了的时候,才看到完颜绪有些颤抖的伸出手臂,作了几次动

作,最终一把搂住自己,那力气大的险些没掐死素衣。也把他吓了一跳,正要推开死命粘在身上的男人,却听完颜绪在

他耳边低沉的一字一字道:「素素,朕今生若能得你,从今而后,再无别求。」

素衣一怔,所有的动作骤然停顿,这句话说在此时,竟感觉不到半分羞辱,只觉其中真情流转,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暗

道:此人虽然是我平生第一大敌,却也是我一生的知己。可知世上诸事,确逃不过「造化弄人」这四个字。

几个人来到皇宫,梓侬前去宫内传旨,稍时只见守宫的一众官员一溜小跑的出来,未到近前便跪了一地,当先一人惶恐

道:「启禀大王,闻得大王是于明日到达,下官未及远迎,实在罪该万死,还请皇上降罪。」

完颜绪和蔼笑道:「都平身吧,朕心急,提前到了,你们守着这里也辛苦,就没再让人报。这都延你们看的很好,朕方

才便装而来,见街道繁华,未受丁点战火之苦,可见是你们的功劳了。日后朕必有重赏。」

他这一说,众多官员方才松了口气,簇拥着完颜绪进了宫门。此时天色已晚,当下用过了晚膳,随便寻了处宫殿暂时安

歇下来,只等明日所有嫔妃大臣都到达,再行安排。

金辽刚迁都都延,一众事情既多且乱,完颜绪身为国主,更是没有片刻空闲,以至于连到素衣那里去厮缠一番的功夫都

没有,素衣不用见他,倒显得轻松了许多。他虽有心逃走,只是一则完颜绪派人看的太紧,二则他也知道,跑得了自己

一人,却跑不了士兵百姓,他最大的弱点已被完颜绪掌握,再想逃脱魔掌实在是难如登天。

这日早膳过后,小太子完颜朔又悠闲的晃了过来,对着素衣神秘兮兮的笑,直将他笑得一头雾水,才听完颜朔悠悠道:

「你还有心在这里看书?没见对面的尽情苑已经收拾妥当了吗?」

素衣向窗外一看,心中一痛,又夹杂着无数愤恨,就是为了建这座豪华奢靡的大宫殿,皇帝和馋臣们克扣了军饷,轻易

的令自己战败,更直接导致了亡国的结局。因此别过头去,也不理会完颜朔,只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亡国的祸害,有

什么好看?」

完颜朔点点头道:「哦,对了,难怪你如此生气,我听说你们皇帝就是因为建这个,弄得天怒人怨,更克扣了你的军饷

致令亡国,呵呵,他费尽了心思,却被我们拣了个便宜,也不知道他地下有知,该作何感想。」

素衣冷冷道:「你到这里就为了说这些话吗?那我已经听到了,请回吧。」

完颜朔也不恼怒,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了,尽情苑收拾妥当,我父王便要立后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素衣抬头望了他一眼,冷笑道:「他立后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着急,你们父子两个说话都不通之极。」

完颜朔惊讶的瞪大眼:「什么?我父皇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过吗?嘴也太紧了吧。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他要立的皇后

就是你啊。」

「啪」的一声,素衣手中的书重重落在完颜朔身边的桌子上,只见他面红耳赤,怒气冲冲的大吼道:「你一个小小孩童

,更身为一国之储君,说话竟不懂留些口德吗?没错,我是一个俘虏,要打要杀只能凭你们,你父王更用士兵百姓的性

命相协,令我受尽屈辱。难道你们还嫌不够,又让你这样一个孩子来取笑于我。素衣虽心慈,不愿连累百姓,但威武不

能屈,若将我逼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再令我苟活于世。」

完颜朔也不着急害怕,一笑道:「素衣将军的气节,我自然是佩服的,但我所说没有半句虚言,到时你自然知道。你若

真像你说的这样肯舍了士兵百姓的性命,要死也没人拦着,只是我父王的脾气我最知道,他真的会掀起一场你想都不敢

想的血雨腥风,咱们就走着瞧吧。」说完再冷笑一声,悠然离去。

素衣颓然坐倒在床上,他想起了完颜绪那一晚对他所说的话,当时只以为他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

难道竟是真的不成。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惊又惧,惊的是完颜绪竟真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而立一个男后,惧的是自己若不

答应,他是否真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思来想去,自己竟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长叹一声,难道他忍辱偷生了这么

多日子,受尽煎熬,上天竟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到了晚上,多日不见的完颜绪忽然前来,面上也不似先前般满是嘻笑之色,素衣冷眼看他,见他满面郑重神情,眼中更

是深藏一抹忧虑,心中一凛,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沉声道:「你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完颜绪惊讶看着他,旋即释然,苦笑道:「定是朔儿前来给你打了招呼了,也好,他既说了,省得朕难张口。素素,朕

对你的心,天地鬼神皆知,亦想事事都遂你心意,奈何这件事情关乎重大,朕虽知你万死也难同意,却也由不得你,劝

你趁早儿应下来,否则,别怪朕心狠了。」

素衣默然,良久方黯然道:「难道你要立我为后的事,竟是真的吗?」虽然心中早有答案,他却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

从完颜绪口中听到的是另一个答案。

完颜绪不忍看他怀着一丝期待的双眼,别过头去,一狠心,咬牙道:「没错,朕要立你为后,从此大齐与金辽,便是真

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素衣直看着他的双眼,颤声道:「完颜绪,你一定要这样的羞辱我,让大齐子民个个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卖国贼,让

我走在街上都躲不过他们吐向我的唾沫,一定要这样你才甘心吗?」

完颜绪也不躲避他的眼神,沉声道:「朕心如水,天地日月可鉴,我们立场不同,若你硬要将这份真心说的如此不堪,

朕也无话可说,三个月后有一个大吉的日子,朕要在那天举行立后大典,你从今天起就好好准备吧。」

事情走到这一步,素衣反而平静下来,看着完颜绪惨然一笑道:「好吧,若你执意如此,我也无力改变,你放心,我会

好好准备的,一定让你满意就是。但有一样,你是否也可以遵守诺言,将我的兵士们都放回家乡,让他们从此耕种度日

,永享天伦呢?」

完颜绪一愣,万没料他如此痛快便答应下来,待回过神,不由得欣喜若狂,几步上前,一把搂住了素衣道:「素素,我

的好素素,朕一定遵守诺言,你答应做朕名正言顺的皇后,慢说这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朕也无不答应。」说

完回身向门外喊道:「梓侬进来。」

梓侬一直在门外听风,闻言忙跑了过来道:「大王有何吩咐?」

完颜绪喜道:「从此后你不用在朕身边了,只在这里伺候素素,帮着他打理立后的所有事宜,朕要风风光光的迎娶素素

,要让天下人都为我们作个见证。朕这也就要去准备了。」说完在素衣颊上闪电般吻了一下,宛如一个孩童般兴高采烈

而去。

梓侬也是喜笑颜开,回头见素衣面色苍白,连忙劝道:「公子不必如此,奴婢看的出来,大王对你是真心的,你们两个

又都是不世男儿,正可做一对惺惺相惜的知己,共患难,同富贵,就算是男男相恋,又有谁敢说你们就不是神仙眷侣呢

?」

素衣也不答言,半晌忽然道:「梓侬,我当日被俘时的那副银甲与随身的宝剑还在吗?是不是已经毁了?」

梓侬道:「没有,大王命我好好收着呢。将军怎么忽然想起它们来?」

素衣强笑道:「自我出征之日起,那银甲与宝剑便跟随于我。如今我已不再是大齐将军,要它们也没有用。但它们跟随

我日久,毕竟是旧物,总是有些儿难舍,我想让它们再陪我这三个月,等行了大婚之礼,就将它们毁去,全我殉国之意

,你看使得吗?」

梓侬听他这样说,也没多想,笑道:「自然使得,公子稍等,我这就去拿来。」说完转身而去。素衣望着她的背影若有

所思,轻轻的笑了一笑,却是有说不出的凄惨。

第六章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月,完颜绪因一心想将素衣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故这些日子也不厮缠。素衣心中却早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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